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53.新增番外

關燈
新增番外

李漠向道: “能讓朕死個明白嗎我們究竟是中了什麽樣的埋伏。”

雲宦舟道: “是屍毒,不過這需要大量的死士,赤勒渾最不缺的就是死士,當我們的士兵死後,身體會釋放毒氣,只要身上帶傷,就一定會中毒。”

李漠向道: “你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將人作為武器去戰鬥,只是朕不明白,區區屍毒,怎麽會……”

一直隨軍而來的雲奚,神出鬼沒地從雲宦舟身後走了出來,面無表情: “李漠,我從來沒有治好過你們士兵身上的毒,它們始終蟄伏在身體之內。”

他看向雲宦舟,用虔誠的語氣道: “哥哥,我本來想獲取李漠的信任,在解藥裏下毒的,可是李漠疑心太重,我沒有辦法得手,哥哥,我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一次都沒有。”

李漠向深深嘆了口氣,幸虧他一直提防著雲奚,沒敢放手讓他做解藥。

雲宦舟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 “是嗎”然後他眼神忽冷,猝不及防地用劍刺入了雲奚的心口,滾燙的血漸在他的胸口與臉上,雲奚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血液從胸口蔓延開來,浸入潮濕的泥土中。

李漠向驚愕地看著這一場變故,他萬萬想不到雲宦舟竟然殺了雲奚。

李漠向覺得很惡心,甚至有點想吐: “雲大人,朕突然覺得你面無可憎,毫無可取之處了。”

雲宦舟微微一笑: “我殺了雲奚三次,陛下保了雲奚三次,我不相信他從來沒有背叛過我,而我是一個有潔癖的人。”

李漠向氣急反笑: “朕對他的保護,竟然成了殺死他的罪魁禍首,那朕確實無話可說。”

雲宦舟道: “你可知道,雲奚他殺過多少人,犯過多少錯,他年紀雖小,但做過的惡事,陛下恐怕連想都無法想到,隨便知道一件事,連隔夜飯都能吐出來,這樣的人對我一時忠誠,卻難保一世忠誠,死了,並不可惜,而死在這裏,死在戰場之上,也算是他的歸宿。”

李漠向問: “那麽,你打算如何處置朕呢。”

雲宦舟道: “陛下放心,你的性命無憂,具體要用您做些什麽我還沒有想好,但您說話從來都算數,就像您偷偷跑來澹州我可再不會掉以輕心了。”

兩個士兵走過來,雲宦舟對他們道: “將陛下抱上馬車,我們走。”

毫無反抗能力的李漠向被帶到馬車上,緩緩離開了滿是腐臭味道的戰場,雲宦舟坐在馬車裏,給李漠向削了一個蘋果,李漠向接過蘋果,砸在他臉上。

雲宦舟用袖子擦了擦臉笑道: “真是像一個小孩子,惡劣。”

李漠向道: “遠不及你。”

雲宦舟道: “陛下,我的政治理想從來沒有變過,我想要看盛世太平,看百姓安居樂業,建立富強的國家,那麽在此之前的流血與犧牲,都是值得的。”

李漠向問: “你想要做什麽篡位登基”

雲宦舟緩緩搖頭: “不,那樣代價太大,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害你,我只不過希望能借助陛下的手,完成我的理想和抱負而已。”

李漠向恍然大悟: “你要朕做傀儡這朕擅長啊,朕有五年以上傀儡經驗,反抗意識低,鹹魚本質強烈,是傀儡的絕佳人選。”

雲宦舟微笑著將一粒丹藥放到李漠向手上: “吃了它,陛下就能忘卻一切煩惱,此後安分守己,絕對不會有半分痛苦,也絕對不會想要反抗。”

李漠向垂手不接,他看向車窗外,車窗外有很多士兵,看行走的方向是與皇城完全相反的地方,雲宦舟問: “你等誰來救你嗎”

李漠向回過頭: “朕有個規矩,吃藥必然要吃蜜餞,否則是絕對不肯吃的。”

雲宦舟笑道: “有。”他從桌子上拿過來一只匣子,打開匣子,裏面呈放著各種點心果脯,他挑了挑眉: “還有什麽要求嗎”

李漠向: “朕用過膳後,才會吃藥,否則容易嘔吐。”

雲宦舟笑道: “你究竟是在拖延什麽呢,不過沒關系,你想用膳,可以。”過不多時,竟然真的有幾道精致的小菜端上了馬車,色香味俱全,絕對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也不知道雲宦舟是怎麽在行走的軍隊中完成這樣的困難活兒的,他還真是個人才。

李漠向優雅地咳嗽了一聲,拿起筷子開始慢吞吞地品嘗,他每一口都吃得極慢,在雲宦舟的耐心耗盡之前,李漠向伸出了一只手。

雲宦舟問: “什麽”

李漠向擡眼睛: “蠢貨,自然是帕子。”

雲宦舟從衣服裏掏出一塊潔凈的帕子放到李漠向手上,被李漠向很嫌惡地推開: “你用過的,朕不用,還有,準備洗漱水,洗漱水要用幹凈的井水,浸泡細鹽,時令花三個時辰,用紫砂杯盛,這樣的漱口水才會令牙貝白凈,口齒生香。”

雲宦舟冷聲問: “要不要幹脆洗個澡。”

李漠向蹙眉: “當然不要,洗澡也是有時辰的,現在天色還早,沐浴會令人困頓,但你們現在要準備洗澡水了,洗澡水的工序也有很多道,若是準備晚了,怕是來不及。”

李漠向聽到了雲宦舟咬牙的聲音。

李漠向笑道: “這你就忍不下去了”

雲宦舟兇道: “立刻吃下去,不要再拖延時間,否則我親自餵你吃。”

李漠向垂下眸子,嘆了口氣,捏起丹藥放進嘴裏,嚼了嚼吞下去,並將舌頭伸出來給他看。

雲宦舟的臉上剛露出笑意,就聽到一陣巨響,接著馬車停了下來,一士兵掀開車簾,惶恐道: “主將,不好了,我們遭到了埋伏!”

雲宦舟立刻反應過來,抽出匕首抵在李漠向的脖子上,沈聲道: “澹州軍你們還有多少人。”

李漠向道: “你自己不會看嗎”

雲宦舟將腦袋伸出去,只見遠方密密麻麻都是敵軍的身影,大衍軍旗飄蕩在空中,幾門黑黝黝的大炮對準了下方,漸漸地,狄含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他身穿鎧甲戰袍,立於千軍萬馬之前。

雲宦舟瞳孔驟縮: “為什麽狄含還活著。”

李漠向笑道: “誰知道呢,大概是禍害遺千年吧。”

雲宦舟看著李漠向: “你在這裏,他不敢動手。”

李漠向道: “當然會,你忘記了麽,他可是曾經攝過政的人,比起你來,那份惦記朕皇位的心,並不比你少多少啊,只是,雲大人,你再負隅抵抗,可就要碎成渣了。”

雲宦舟道: “我不相信他會不顧你的死活。”

李漠向道: “朕已經寫好遺書,下令傳位平王,詔書就在他的手裏,你還堅持認為他會救朕嗎你倒不如束手就擒,朕會給你留下一具全屍。”

幾發大炮打了過來,頓時地動山搖,雲宦舟握著劍柄的指尖逐漸有些蒼白,狄含是真的不管皇帝的死活,既然如此……

雲宦舟深深看了李漠向一眼,跳下馬車,騎上一匹快馬帶著一群士兵,在軍隊中高喊: “撤退!撤退!撤退!”

炮火連天聲中,李漠向坐在馬車裏開始拼命地往外嘔吐,丹藥入喉不久,此時嘔出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嘔吐完後,他拼命地喝水,接著吐,再喝水,再吐。

馬車被人掀開了一角簾子,蘭君堯跳上來,輕輕拍著他的背: “陛下!”

李漠向咳嗽了一聲: “朕沒事,朕只是吃了雲宦舟的藥,不知道是什麽,估計是能讓人變弱智之類的東西。”

他背上的手忽然一頓,接著很大力的拍起來,差點把李漠向拍到地上,李漠向怒道: “滾一邊去,朕已經都吐出去了,你再拍,朕就駕崩了。”

李漠向今日算是泡到毒藥罐子裏去了,蘭君堯來後,他全身放松了下來,昏迷了過去,這一昏迷,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等他再次醒來,耳朵裏先聽見了微弱的風聲,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坐在馬背上,一人摟著自己,以極慢的速度往城內走去。

殘陽墜山,給劍戟披上了如血的戰袍,而身邊是笑容滿面的士兵們。

似乎是贏了。

李漠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在抱著他,他道: “狄含,你可以來得再慢一點,直接給朕收屍。”

連飛渡騎著馬在一旁幫腔: “已經很快了,陛下,集合地方勢力也需要時間啊。”這怎麽說也是皇帝自己判斷形勢出了差錯,怎麽還能埋怨人。

蘭君堯立刻追上來,將成懷的馬牽走,嗔怪他沒有眼力見兒。

狄含道: “陛下,對不起,雖然贏了,但讓雲宦舟逃掉了,不過,我們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見到了這個東西。”他說著將一方染了血的手帕放到李漠向手中,李漠向定睛看去,只見上面寫著血淋淋的幾個字: “南城酒巷有藥方。”

狄含道: “是從雲奚的屍體上扒下來的,看樣子是臨死前撐著一口氣寫的,應該是赤勒渾蠱毒的藥方。”

李漠向: “快派人去瞧瞧。”

狄含在他耳邊道: “嗯。”忽然,李漠向只覺得身後一輕,緊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狄含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臉上被沾了血痂的頭發糊得看不清本來面目,他身上的鎧甲更是七零八落,大胳膊上的肉已經腐爛,幾乎能看到森森白骨。

所有人都看著李漠向,好像在等他發話。

李漠向發火了: “看朕幹什麽,朕還能攔著你們不成,救人啊!”

大夥兒這才七手八腳地將狄含擡到擔架上,往城內運去。

…………

南城酒坊裏確實是有赤勒渾的解藥,不僅有解藥,還有制毒的方子,都被秘密放置在了地窖中,雲宦舟也算是自作自受,終於遭到了雲奚的背叛,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然而狄含的病卻好得很慢,如此春去秋來,花開花謝,他一整年都沒有好利落,李漠向憂郁地探望他: “狄相,棺材板已經打造好了,朕恐怕你活不過這個冬天了,您要不要去瞧一瞧。”

狄含坐在走廊下的長椅上看書,他飲一口茶,慢條斯理道: “好呀。”

皇帝對狄含的態度已經逐漸好轉,雖然總是動輒威脅他再不痊愈,下葬的黃道吉日都給選好之類的話掛在嘴邊,但陛下確確實實也沒有再進一步地去抗拒他。

對他的態度從一只黏人的貓變成了張牙舞爪的貓,但偶爾在不經意間,還是會習慣性地依偎過來。

到了陽春三月,狄含的身體終於好轉,此時節,文人雅客都去踏青游玩,曲水流觴,李漠向身為帝王出行不便,只能在皇家獵場瞎溜達,同樣要忍耐寂寞的還有狄含,工作之餘,在大臣們都在呼朋喚友酒樓賞月,狄含唯一的清閑就是陪在李漠向身邊。

煮茶,磨墨,澆花,剪枝,批閱奏章。

餵貓,餵狗,餵蛐蛐兒。

端午節,夜市熱鬧非凡,到處火樹銀花,狄含都在陪在皇宮看書。

坐在含露殿,都能聽到城外煙花燃放的聲音,李漠向問: “寂寞嗎淩君。”

狄含剪了燈芯,用手袖擋住從紗幔處吹來的微風: “不寂寞。”

李漠向: “寂寞也得忍著,這是你自己選的路,對嗎”

狄含將袖子放下來: “沒錯。”

李漠向咄咄逼人地問: “我強迫你嗎是我濫用權勢了嗎”

狄含道: “沒有。”

李漠向笑道: “很好,那就動手吧。”

狄含將衣服脫下來疊好放在一邊,拿起細筆在銀盤裏蘸了一點殷紅,交給李漠向。

李漠向接過細筆,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將筆上的殷紅點在他的額頭上,他手指輕移,隨即在狄含的額頭上描繪出了一副圖案: “端午節時,孩童們額頭要畫虎辟邪,狄相身份尊貴,要畫就畫獨一無二的。”

畫好後,李漠將銅鏡放到他面前,狄含一看,站起來: “不行,我要洗了。”

李漠向: “不許洗!多好看,這是福祿壽桃。”

狄含: “原來你畫的是桃兒,我還當你畫了個屁股。”

李漠向怒道: “粗鄙!你真是完全沒有眼光,朕甚是心痛,你給我坐下,還沒有畫完。”

狄含死也不坐,將銅鏡放到他面前: “你先把你臉上的得意收一收,你自己都知道醜。”

李漠向一把握住了狄含的衣袖,用可憐兮兮的語氣道: “我讓你畫回來就是了。”

狄含看著他頑劣含笑的眼睛,微微翹起的嘴角,忽然就心馳神搖一下了,李漠就像被冰封了很久的河水,終於開始漸漸蘇醒。

狄含鬼使神差地坐了下來,將筆奪過來: “好,那你不許動。”

李漠向依言閉上了眼睛,他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下,溫柔而又俊雅,安靜下來的陛下簡直就是人畜無害的美好。

可惜他這樣的時候,並不算多,但狄含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



————————

已經完結,接下來是番外章節,補充一些支線內容,以及日常篇。

番外

元和十五年,平王李珍迎娶翰林之女為妻,出宮建府,封為祈親王,這些年,李珍個頭猛長,只比李漠矮了半個腦袋,瘦瘦高高的像是個竹竿,只是依舊沒什麽長進,為人越發靦腆羞澀,除了喜歡寫幾首酸詩以外,便沒有其他志趣了,甚至有了幾分未老先衰的滄桑感,好像隨時都能削發出家,遠離廟堂。

李漠向為此狠狠反思過了,不知是不是這些年朝臣們逼他太狠,他又逼李珍逼得太狠,導致他逆反過了頭,反而越發不成氣,還沒有小時候靈光,文不成武不就,看見皇帝就像老鼠看見貓一樣,李漠向一問他功課,莫說打罵了,語氣稍重些,臉色稍沈些,他就能當場嚇到犯病。

搞得皇帝也很郁悶,原本想要立他為皇太弟的念頭也逐漸掐滅了。

好在李珍娶妻後,情竅突開,又重新滾入紅塵,每日裏的日常活動除了寫酸詩以外,就是與王妃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忙得不亦樂乎,他的癡情倒是與他哥哥一脈相承,便是因為太恩愛了,一年的時間,便誕下了麟兒。

李漠向心中很是愉悅,賞賜了無數奇珍異寶,良田千畝,在麟兒百日宴後,私底下與宸王狄含一起到府上去探望。

祈王妃比李珍大三歲,圓臉圓眼,言談舉止透著一股機靈勁兒,她將繈褓抱給李漠向: “陛下,看吶。”

李漠向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抱過來之後,嘴角染上了笑意: “我看他眉宇之間有股英氣,比他爹強些。”

祈王妃掩嘴笑道: “連眉毛都沒有,哪來的什麽英氣,陛下是太喜愛他了。”

這王妃的性格有些天真直率,有她在,這裏的氣氛好似尋常人家,倒是很討李漠向的歡心,他微微一笑: “是了,但願他長大英姿勃發,開朗活潑些,我們家太多木訥的孩子了。”

站在一旁的李珍只覺芒刺在背,挎著個臉,楞是一句話也不敢接,不時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王妃。

說來也奇,李漠向一直以為自己不招小生靈的喜歡,屬於貓嫌狗不待見的那種體質,然而這孩子在他懷裏安安靜靜的,絲毫沒有哭鬧的意思,讓他有種一雪前恥的惆悵,李漠向打趣說: “要不然朕抱回去吧,珍兒年紀太小,自己都活不明白。”

祁王妃一拍即合笑道: “正是這個理,陛下今晚就帶回去。”

李珍快要氣哭了。

李漠向難得爽朗地笑了笑,將孩子還給了祁王妃: “朕豈有奪人之愛的道理,若是他爭氣,十歲之後再到宮中學禮儀也不遲,祁王妃是個蕙質蘭心的人,麟兒將來必比他父強些。”

李珍第三次受到了語言傷害,也不知道皇帝對他是有多大的怨氣。

李漠向對李珍道: “好久沒與你相處了,我們兄弟出去走走。”

李漠向的語氣倒算是溫和,李珍硬著頭皮點點頭,剛走出去沒多遠,李漠向就板起了臉,問功課,問學業,問他那些酸溜溜的詩,李珍羞憤欲死,遠遠看見狄含從廊下走來,心中長松了一口氣,心想,救星來了。

果不其然,狄含一來,李漠向便顧不得訓他了,擺擺手,讓他趕緊去,李珍如蒙大赦,掉頭就走。

此時,剛下了場大雪,院子中的空氣格外濕潤,低矮的銅燈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廊下,萬籟俱靜,倒是一個久違的清凈日子,李漠向快步迎過去: “晚膳不在這裏用了,走,去看看雪。”

他先一步穿過廊下,走近竹林中,狄含隨後跟上,李漠向回頭一本正經說: “我覺得孩子長得像你。”

狄含挑眉: “說得什麽話。”

李漠向: “朕覺得他像你,便是莫大的褒獎,他應該感到榮幸才是。”他微微一笑,與狄含並排而行: “朕想了一個名字,叫李克業如何。”

狄含點頭: “嗯,雖說中規中矩,但寓意很好。”

李漠向: “那就這樣定了,擇日讓禮部再起個小名兒。”

狄含道: “你也該問問他親爹的意見才是。”

李漠向拍額: “差點忘了,煞風景,沒天理了,他怎麽還有個親爹。”

狄含: “……”

李漠向指著前面一大片空地道: “這個地方好,地勢高,地方大,可以做一個秋千,蕩起來可以看見整個王府。”

狄含想象了一下,那得高到天上去,嚇都嚇死人了,陛下怎麽還是這麽異想天開。

他輕輕一笑,握住了李漠向藏在袖子的手: “是個好主意,還可以用來刑訊逼供,一舉兩得”他二人衣袍寬大,即使舉止親密,也只是像並排而走而已。

賞雪的二人登到了高處,放眼望去,王府裏的雪差不多都被鏟完了,全是光禿禿的泥塊,連屋頂都被刮得幹幹凈凈。

李漠向本來想說一句: “好雪,想不想打雪仗。”狄含雖然畏寒,但定然不會拒絕,等他身上有了冷氣後,他就把自己鬥篷脫下來披到他身上。

他們就是這月光之下最和諧的眷侶,他就是這京城最霸道疼人的小棉襖。

即使沒有雪,李漠向也決定要這麽做,他轉過頭問狄含: “是不是很冷。”

狄含誠實道: “是有一點。”他轉過頭,朝著遠處跟隨著的內侍招了招手,內侍本就知道宸王畏寒,手裏一直捧著件狐裘,見狀連忙抱著衣服屁顛顛地跑了過來。

李漠向將手放在鬥篷領子上,冷冷地看了內侍一眼,那內侍跟著皇上久了,何其機靈,立刻心領神會,腳下一絆,將狐裘抖摟在了地上,沾了一身融化的雪漬。

李漠向“遺憾”道: “太不小心了。”然後熟練的將鬥篷脫下來披到了對方身上: “你這些年身上的病一直反反覆覆,朕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說著便勾起傷心事,真的難過了起來。

李漠向總是怕他英年早逝,狄含咳嗽一聲都能上綱上線,如臨大敵,誰看了都要說一聲好不矯情。

狄含卻總是被陛下的小情緒感染到,他眉眼盡是溫柔,將李漠向摟在懷裏: “已經好很多了。”鬥篷很寬大,兩個人一人一半,略漏些風,但也很暖和。

有衣服做作得不穿,非要穿一件,如膠似漆的祁王夫婦都沒有他倆能黏糊。

李漠向問狄含: “她病好些了嗎”

他指的是狄含的母親澹臺柔,自從澹臺柔用毒暗害狄含後,李漠向便對她十分膈應,十分想要除之而後快,在這件事上,狄含沒雖有出聲,李漠向卻不能不顧忌他的心情,思慮了良久,便只是將她禁足在一離宸王府不遠的宅院中,太醫說澹臺柔腦子受過刺激,行為不正常,需要喝藥調養。

這個解釋倒是讓李漠向好接受多了,否則他心裏總是如鯁在喉。

狄含回答: “還是老樣子,不過她接觸不到外人,被迫安分不少。”

李漠向道: “世人多奸詐,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並無幾個,唯你我二人。”他將情話說得一本正經,任誰聽了都要動容,狄含看著他清淩淩的眼睛,忍不住低頭親了他一口。

在旁人眼裏,李漠向越來越喜怒不形於色,頗有帝王威嚴,然而在狄含眼裏,他無論何時都是如此可愛,十歲,二十歲,一百歲,這才是真正的赤子之心。

狄含拉著他的手坐在石椅上道: “過些日子便是陛下生辰了,此次各地藩王使臣會來慶賀,倒是不能像去年那樣隨意了。”

李漠向靠得近了些: “明明是咱倆的生辰,我一個人又有什麽意思,無聊死了,還不如我們自己下一碗陽春面吃來得開心。”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們已經錯過了很多個在一起的生辰了,是吧。”他在宸王耳邊吹氣如蘭。

狄含: “走吧。”

李漠向問: “做什麽去。”

狄含: “餓了,煮面吃。”

他一起身,鬥篷便灑落了下來,李漠向連忙披上另一邊: “去李珍家的廚房嗎不好吧,朕跑到別人家做飯,威嚴何在。”

狄含道: “我做你吃就是了。”

李漠向眉眼含笑: “可是。”

狄含: “你去不去。”

李漠向: “去去去”他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和狄含貼在一起,月光如水,靜謐無聲,只聽到二人近在咫尺的心跳聲,後來,兩個人終究是沒吃上親手做的面,因為面條太鹹,手忙腳亂中,不知是哪只手多放了一勺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