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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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飛機上，媛菲一直在碼自己的籌碼。
準確地說，是碼【分手】和【繼續死扛】兩邊的優劣。
分手的話——
流量和收入必定銳減，她和陳予安在一起不到一年，以後就算死賴在他身上炒話題，收益也有限。
更何況，他除了不想和她結婚，也沒什麽對不起她的；就算分開，似乎也沒必要一直吸血他——
不行，不能給自己背那麽大的道德包袱。
要是以後揭不開鍋，借大滿貫冠軍的名字炒炒流量也沒什麽嘛，他又不缺這點兒。
兩眼一閉、死扛的話——
哇那好處可多了。
1.源源不斷的天價收入；
2.世界頂級運動員的肉|體服務；
3.光鮮亮麗的生活。
壞處是豪門破事真不少；
她沒時間陪家人；
她還需要提供源源不斷地情緒價值給陳予安，同時還要保證自己情緒扛得住、不崩潰。
啊，難度真不小啊。
難怪說千年媳婦熬成婆。
哪個出名的豪門姨太太不是人前風光、人後要伺候大半輩子老頭子？
一日覆一日煎熬著，還要防止良心主顧偷心，太難了。
轉念一想，做櫃姐時為富人和假裝富人的窮鬼服務，打工仔忍饑挨餓掙那麽一點提成。
忍吧，錢難掙、屎難吃。
她對著鏡子練習自己的職業假笑。
唔，有段時間沒練了，但職業素養依然杠杠的。
捂著心口，和自己重覆三遍——
I love my job~
I love my job~
I love my job~
不就是被喜歡的人——
呸！
被曾經喜歡的人擺在白月光之後了嘛？
多大點事？
她姜媛菲可是被渣男騙心騙財都能從泥潭裏爬出來的人。
不要緊，不礙事。
只要她從今天開始一步一步把心收回來，每天收一點，她早晚會變回那個蒸不爛、煮不熟、搥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
早上她睡到自然醒起來，床上一片狼藉，昨晚戰況喜人。
看看手機——
其實也沒多晚。
唉，她真是被陳予安帶的，早睡早起，年紀輕輕，作息極其健康，不用鬧鐘也不會睡懶覺了。
可笑她為了多和陳予安在一起，生活習慣全改，從內到外脫胎換骨，陳予安卻開口閉口“你以前”、“你肯定”。
哼，從來不關註她的變化，混蛋！渣男！
她邊穿衣服邊這樣忿忿地想。
低頭看看到旁邊他的被子，狠狠揣了一腳！
完全沒有解氣。
他在洗手間大概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邊擦臉邊探頭看了一眼：“醒了。”
哼，知道自己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樣子可愛，所以來□□她？
她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他放下毛巾出來，再自然不過地坐到床邊，媛菲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把手放到她臉頰上。
媛菲：……
幹嘛呀幹嘛呀？
這幾天對她不聞不問、連個電話都沒有，現在想起來關心她了？
她定定地瞧著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想說什麽。
她在他眼裏看出了毫無疑問的擔心：“昨天我沒註意，洗手間裏有味道，你是不是吐過了？吃壞肚子了？發燒了？”
他傾身過來，拿自己的額頭來碰她的額頭，感受她的體溫，喃喃道：“沒發燒。”
喲喲喲，還知道關心她身體，沒真的把她當純炮友。
他這是什麽？喜歡她，尤其喜歡和她上床；
但是沒那麽喜歡她、沒喜歡到和她結婚？
陳予安，其實你沒你自己想的那樣清高、那樣出淤泥而不染。
你和你家裏那些麻木不仁的衣冠禽獸區別很大？你不也是虛偽得一比嗎？
她仔細看了看他的臉。
嗯，比賽輸了，世界第一跑了，沒有冠軍的濾鏡，好像也不如以前帥了。
嘖，男人。
從今天開始，她要把他當成真炮友！欺騙他、哄他！
除此之外，她還要努力摸魚。
她拂開他的手、眼神閃躲：“昨天鬧肚子，吐了一次，吃過藥已經好了。”
他像是放心了一點：“那就好，我最近太忙了，可能照顧不到你。”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你忙什麽呢？”
“聽證會。我要準備應付WADA的聽證會。”
對哦，她忙著她媽的事，險些忘了這個事情。
上海大師賽後他就要忙這個，她都快忘了。
如果他敗訴，被WADA認定為蓄意使用違禁成分，那就會進入漫長的程序審核階段，這邊再上訴那邊再審核，至少扯皮到明年3月。
這樣的話陳予安必定錯過年終總結賽和明年的澳網，連北美背靠背的兩個大師賽、甚至法網可能都參加不了。
這種情況下，禁賽兩三年是起步。
最差的情況，他會被判違禁、剝奪所有榮譽和獎項。
在這方面她和陳予安是絕對的利益共同體。
她已經決定為了錢忍下去，他卻在這時候背上嗑藥的罵名，她豈不是49年入國軍？
“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嗎？”
他嘆口氣，口氣中有些自嘲：“我養了那麽大一個團隊，要是他們這麽多人都解決不來，那麽多錢豈不是白花了？你好好休息吧，感覺你這次回來瘦了不少。”
她不自覺地摸摸臉頰，心想難道真的瘦了嗎？
她最近心情太差，昨天崩潰暴食了一次，又催吐，居然瘦了嗎？難怪有些追求紙片人身材的女孩會不停地催吐，確實容易上癮——
忽然覺得不對。
她有些防備地看他：“你可從來沒關心過我身體，你只會說我‘這還搞不定嗎’、‘你肯定沒問題的’，一頂一頂高帽戴我頭上，我被你說得跟超人一樣、不會累的。”
他似乎還想反駁，卻在她眼神中敗下陣來。
“是我不好，以前是我不好，我確實第一次談戀愛。”他摸摸她的臉頰，桃花眼中閃著細碎的星光，“我說過我會改的，我認真的。”
媛菲登時瞪大眼。
他這可是第一次承認在和她談戀愛。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會高興得心花怒放。
現在的她只能腹誹——
只要別自不量力地和白月光比、只要別提結婚？
他還說:“這幾天我還仔細想過你說的結婚，我確實還沒到考慮這件事，但是——”
“那個WADA聽證會你有勝算嗎？”她真的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
之前他不想聽，現在是她不想。
她在意的時候敷衍她；
她想做無心打工人的時候又來PUA她、不停地給她甜頭，陳予安你是不是有點欺負人？
做人不能這樣反覆無常！
她不是他的情感試驗田、成長歷練關，她的青春就這麽短。
她可不想成為他“從男生成長為男人”的磨練。
別和她再聊什麽心路歷程，少談感情，談感情傷錢。
他付了錢，那她就付出等值的情緒價值，其它多一分都沒有。
她會好好演的。
他的話被打斷，似乎有點失望。
只說：“不知道，應該有吧。”
==
11月初。
到了開盲盒的日子。
這次聽證會史無前例采取了全球現場直播的方式。
顯然WADA和陳予安的團隊，兩邊都在網絡輿情上下足了功夫。
你要立威，我就借機炒熱度；
你質疑我的動機，我就質疑你的專業性；
你攻擊我的程序正義，我就炮轟你種族歧視。
調起太高了，除了沒有感情的水軍外，感覺全世界的網友、哪怕不看球的，都搬來椅子吃瓜。
#欸怎麽這個運動員又被告了？我咋記得好像這個興奮劑組織已經告過咱國家運動員一回了#
#說得對！我看WADA就是針對打壓我們黃種人#
#樓上是不是穿越了？你說的那個是游泳的，這是陳予安，打網球的#
#欸這不是游泳的嗎？我看錯比賽了？#
#臉盲癥滾出去！！！#
……
陳予安團隊非常強悍，他可不是家庭作坊的草臺班子、找一些包打包贏的野雞網紅律師來作秀。
他請來好多專業的律師，引經據典，還抱著磚頭厚的英文案例、法律法規、條陳郵件，和對方打得有來有回。
他自己也是多年和老外打交道，非常了解白皮的思維模式，哪怕西裝筆挺地坐在“被告席”上，依然不卑不亢、回答得游刃有餘。
媛菲刷著手機，網絡輿論果然重點又偏到他外貌上去了。
所謂三觀跟著五官跑，粉絲們哭天搶地地表了一波忠心，立誓無論WADA最終什麽判決，哪怕與全世界為敵，她們都會站在陳予安身邊陪伴他。
媛菲冷笑。
他要是真被禁賽、沒有比賽打，他就要回家繼承家業了，到那時你們這些粉絲一點用都沒有。
和電視劇裏爭鋒相對、火花四濺的庭前辯論不同，真實的聽證會又冗長、又枯燥。
整整四個小時，才開完上半場，全是各種廢話官腔，估計精簡都剪不出半小時。
大家暈頭轉向去吃飯，安德魯說：“下半場是關鍵，我們要證明這次換藥是無意的、是沒有動機的行為。”
他和教練再三溝通話術，話裏話外似乎在說可能還會有別的證人出庭。
媛菲有些好奇：“還有什麽證人？”
安德魯調皮地眨眨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是個熟人哦。”
媛菲奇怪地看向陳予安——
一臉深沈，若有所思的模樣。
哪怕媛菲有所準備，下午那人出現在大屏幕上時，她還是無比震驚。
霍、霍蘭教練！
他怎麽會出現？他怎麽會幫陳予安作證？！
他沒有到場，只通過視頻出席了這場聽證會。
甫一露面，全網炸開了鍋！
許久不見，大概是因為四處奔走、為自己的“國家”做說客，屏幕上霍蘭教練分明憔悴了很多，瘦得雙頰凹陷。
但是他思路清晰，他再三強調，陳予安是嚴肅、認真的好球員，他非常尊重教練，如果弗洛雷斯教練確實不喜歡康諾奧美，那麽他一定會尊重教練意願，臨時換藥這件事不存在別的動機。
#他不是和陳予安早就分道揚鑣了？當時還鬧得很不愉快，我沒記錯吧#
#不懂了吧？這叫分手見人品，哪怕不教圓圓了，那他也是霍蘭親手培養出來的頂級運動員，何況圓圓又沒對不起他，能幫肯定會幫他一把#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圓圓可真是個好人#
……
媛菲瞳孔地震。
還記得最後一次在機場見他，她還落井下石、狠狠嘲笑了對方。
她甚至都沒讓他見陳予安。
她轉向安德魯、脫口問出：“他為什麽會幫陳予安？你們給他多少錢？”
背叛過自己的人就要狠狠羞辱，羞辱過自己的人有朝一日一定要落井下石。
這就是她的邏輯，她的人生信條。
難道不是嗎？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安德魯不屑一顧：“你把Andy看低了，他不是那種人。霍蘭科維奇回到祖國後生活窮困潦倒，Andy還幫了他許多呢。我聯系他幫忙，他怎麽會拒絕？”
媛菲凝視著陳予安的側臉，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了，可他每次都能給她驚喜。
都能顛覆她的三觀。
“為什麽呀……”她喃喃自語，不敢相信。
人對於自己做不到、也沒見過的事物，本能地就是拒絕相信。
安德魯很驕傲：“Fei，人和人之間是很覆雜的。他們雖然分開時不愉快，但是互相認識了十幾年，這份羈絆哪有那麽容易斬斷？”
很難嗎？為什麽她父母拋棄她時候那樣幹脆？為什麽曲一傑陷害她時候那樣狠心？
主席和對方律師咨詢了他很多問題，霍蘭在所有關於陳予安球員素質和人品的問題上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最後的最後，他和陳予安二人隔著屏幕相視，媛菲隱約在他們的嘴角看到了一種的東西——
一笑泯恩仇。
十幾年的感情嗎……
媛菲遠遠凝視著陳予安。
心裏有個聲音大聲吼：
不僅因為感情，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人。
道德底色太純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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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說，是碼【分手】和【繼續死扛】兩邊的優劣。
分手的話——
流量和收入必定銳減，她和陳予安在一起不到一年，以後就算死賴在他身上炒話題，收益也有限。
更何況，他除了不想和她結婚，也沒什麽對不起她的；就算分開，似乎也沒必要一直吸血他——
不行，不能給自己背那麽大的道德包袱。
要是以後揭不開鍋，借大滿貫冠軍的名字炒炒流量也沒什麽嘛，他又不缺這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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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好處可多了。
1.源源不斷的天價收入；
2.世界頂級運動員的肉|體服務；
3.光鮮亮麗的生活。
壞處是豪門破事真不少；
她沒時間陪家人；
她還需要提供源源不斷地情緒價值給陳予安，同時還要保證自己情緒扛得住、不崩潰。
啊，難度真不小啊。
難怪說千年媳婦熬成婆。
哪個出名的豪門姨太太不是人前風光、人後要伺候大半輩子老頭子？
一日覆一日煎熬著，還要防止良心主顧偷心，太難了。
轉念一想，做櫃姐時為富人和假裝富人的窮鬼服務，打工仔忍饑挨餓掙那麽一點提成。
忍吧，錢難掙、屎難吃。
她對著鏡子練習自己的職業假笑。
唔，有段時間沒練了，但職業素養依然杠杠的。
捂著心口，和自己重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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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被曾經喜歡的人擺在白月光之後了嘛？
多大點事？
她姜媛菲可是被渣男騙心騙財都能從泥潭裏爬出來的人。
不要緊，不礙事。
只要她從今天開始一步一步把心收回來，每天收一點，她早晚會變回那個蒸不爛、煮不熟、搥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
早上她睡到自然醒起來，床上一片狼藉，昨晚戰況喜人。
看看手機——
其實也沒多晚。
唉，她真是被陳予安帶的，早睡早起，年紀輕輕，作息極其健康，不用鬧鐘也不會睡懶覺了。
可笑她為了多和陳予安在一起，生活習慣全改，從內到外脫胎換骨，陳予安卻開口閉口“你以前”、“你肯定”。
哼，從來不關註她的變化，混蛋！渣男！
她邊穿衣服邊這樣忿忿地想。
低頭看看到旁邊他的被子，狠狠揣了一腳！
完全沒有解氣。
他在洗手間大概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邊擦臉邊探頭看了一眼：“醒了。”
哼，知道自己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樣子可愛，所以來□□她？
她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他放下毛巾出來，再自然不過地坐到床邊，媛菲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把手放到她臉頰上。
媛菲：……
幹嘛呀幹嘛呀？
這幾天對她不聞不問、連個電話都沒有，現在想起來關心她了？
她定定地瞧著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想說什麽。
她在他眼裏看出了毫無疑問的擔心：“昨天我沒註意，洗手間裏有味道，你是不是吐過了？吃壞肚子了？發燒了？”
他傾身過來，拿自己的額頭來碰她的額頭，感受她的體溫，喃喃道：“沒發燒。”
喲喲喲，還知道關心她身體，沒真的把她當純炮友。
他這是什麽？喜歡她，尤其喜歡和她上床；
但是沒那麽喜歡她、沒喜歡到和她結婚？
陳予安，其實你沒你自己想的那樣清高、那樣出淤泥而不染。
你和你家裏那些麻木不仁的衣冠禽獸區別很大？你不也是虛偽得一比嗎？
她仔細看了看他的臉。
嗯，比賽輸了，世界第一跑了，沒有冠軍的濾鏡，好像也不如以前帥了。
嘖，男人。
從今天開始，她要把他當成真炮友！欺騙他、哄他！
除此之外，她還要努力摸魚。
她拂開他的手、眼神閃躲：“昨天鬧肚子，吐了一次，吃過藥已經好了。”
他像是放心了一點：“那就好，我最近太忙了，可能照顧不到你。”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你忙什麽呢？”
“聽證會。我要準備應付WADA的聽證會。”
對哦，她忙著她媽的事，險些忘了這個事情。
上海大師賽後他就要忙這個，她都快忘了。
如果他敗訴，被WADA認定為蓄意使用違禁成分，那就會進入漫長的程序審核階段，這邊再上訴那邊再審核，至少扯皮到明年3月。
這樣的話陳予安必定錯過年終總結賽和明年的澳網，連北美背靠背的兩個大師賽、甚至法網可能都參加不了。
這種情況下，禁賽兩三年是起步。
最差的情況，他會被判違禁、剝奪所有榮譽和獎項。
在這方面她和陳予安是絕對的利益共同體。
她已經決定為了錢忍下去，他卻在這時候背上嗑藥的罵名，她豈不是49年入國軍？
“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嗎？”
他嘆口氣，口氣中有些自嘲：“我養了那麽大一個團隊，要是他們這麽多人都解決不來，那麽多錢豈不是白花了？你好好休息吧，感覺你這次回來瘦了不少。”
她不自覺地摸摸臉頰，心想難道真的瘦了嗎？
她最近心情太差，昨天崩潰暴食了一次，又催吐，居然瘦了嗎？難怪有些追求紙片人身材的女孩會不停地催吐，確實容易上癮——
忽然覺得不對。
她有些防備地看他：“你可從來沒關心過我身體，你只會說我‘這還搞不定嗎’、‘你肯定沒問題的’，一頂一頂高帽戴我頭上，我被你說得跟超人一樣、不會累的。”
他似乎還想反駁，卻在她眼神中敗下陣來。
“是我不好，以前是我不好，我確實第一次談戀愛。”他摸摸她的臉頰，桃花眼中閃著細碎的星光，“我說過我會改的，我認真的。”
媛菲登時瞪大眼。
他這可是第一次承認在和她談戀愛。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會高興得心花怒放。
現在的她只能腹誹——
只要別自不量力地和白月光比、只要別提結婚？
他還說:“這幾天我還仔細想過你說的結婚，我確實還沒到考慮這件事，但是——”
“那個WADA聽證會你有勝算嗎？”她真的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
之前他不想聽，現在是她不想。
她在意的時候敷衍她；
她想做無心打工人的時候又來PUA她、不停地給她甜頭，陳予安你是不是有點欺負人？
做人不能這樣反覆無常！
她不是他的情感試驗田、成長歷練關，她的青春就這麽短。
她可不想成為他“從男生成長為男人”的磨練。
別和她再聊什麽心路歷程，少談感情，談感情傷錢。
他付了錢，那她就付出等值的情緒價值，其它多一分都沒有。
她會好好演的。
他的話被打斷，似乎有點失望。
只說：“不知道，應該有吧。”
==
11月初。
到了開盲盒的日子。
這次聽證會史無前例采取了全球現場直播的方式。
顯然WADA和陳予安的團隊，兩邊都在網絡輿情上下足了功夫。
你要立威，我就借機炒熱度；
你質疑我的動機，我就質疑你的專業性；
你攻擊我的程序正義，我就炮轟你種族歧視。
調起太高了，除了沒有感情的水軍外，感覺全世界的網友、哪怕不看球的，都搬來椅子吃瓜。
#欸怎麽這個運動員又被告了？我咋記得好像這個興奮劑組織已經告過咱國家運動員一回了#
#說得對！我看WADA就是針對打壓我們黃種人#
#樓上是不是穿越了？你說的那個是游泳的，這是陳予安，打網球的#
#欸這不是游泳的嗎？我看錯比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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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予安團隊非常強悍，他可不是家庭作坊的草臺班子、找一些包打包贏的野雞網紅律師來作秀。
他請來好多專業的律師，引經據典，還抱著磚頭厚的英文案例、法律法規、條陳郵件，和對方打得有來有回。
他自己也是多年和老外打交道，非常了解白皮的思維模式，哪怕西裝筆挺地坐在“被告席”上，依然不卑不亢、回答得游刃有餘。
媛菲刷著手機，網絡輿論果然重點又偏到他外貌上去了。
所謂三觀跟著五官跑，粉絲們哭天搶地地表了一波忠心，立誓無論WADA最終什麽判決，哪怕與全世界為敵，她們都會站在陳予安身邊陪伴他。
媛菲冷笑。
他要是真被禁賽、沒有比賽打，他就要回家繼承家業了，到那時你們這些粉絲一點用都沒有。
和電視劇裏爭鋒相對、火花四濺的庭前辯論不同，真實的聽證會又冗長、又枯燥。
整整四個小時，才開完上半場，全是各種廢話官腔，估計精簡都剪不出半小時。
大家暈頭轉向去吃飯，安德魯說：“下半場是關鍵，我們要證明這次換藥是無意的、是沒有動機的行為。”
他和教練再三溝通話術，話裏話外似乎在說可能還會有別的證人出庭。
媛菲有些好奇：“還有什麽證人？”
安德魯調皮地眨眨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是個熟人哦。”
媛菲奇怪地看向陳予安——
一臉深沈，若有所思的模樣。
哪怕媛菲有所準備，下午那人出現在大屏幕上時，她還是無比震驚。
霍、霍蘭教練！
他怎麽會出現？他怎麽會幫陳予安作證？！
他沒有到場，只通過視頻出席了這場聽證會。
甫一露面，全網炸開了鍋！
許久不見，大概是因為四處奔走、為自己的“國家”做說客，屏幕上霍蘭教練分明憔悴了很多，瘦得雙頰凹陷。
但是他思路清晰，他再三強調，陳予安是嚴肅、認真的好球員，他非常尊重教練，如果弗洛雷斯教練確實不喜歡康諾奧美，那麽他一定會尊重教練意願，臨時換藥這件事不存在別的動機。
#他不是和陳予安早就分道揚鑣了？當時還鬧得很不愉快，我沒記錯吧#
#不懂了吧？這叫分手見人品，哪怕不教圓圓了，那他也是霍蘭親手培養出來的頂級運動員，何況圓圓又沒對不起他，能幫肯定會幫他一把#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圓圓可真是個好人#
……
媛菲瞳孔地震。
還記得最後一次在機場見他，她還落井下石、狠狠嘲笑了對方。
她甚至都沒讓他見陳予安。
她轉向安德魯、脫口問出：“他為什麽會幫陳予安？你們給他多少錢？”
背叛過自己的人就要狠狠羞辱，羞辱過自己的人有朝一日一定要落井下石。
這就是她的邏輯，她的人生信條。
難道不是嗎？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安德魯不屑一顧：“你把Andy看低了，他不是那種人。霍蘭科維奇回到祖國後生活窮困潦倒，Andy還幫了他許多呢。我聯系他幫忙，他怎麽會拒絕？”
媛菲凝視著陳予安的側臉，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他了，可他每次都能給她驚喜。
都能顛覆她的三觀。
“為什麽呀……”她喃喃自語，不敢相信。
人對於自己做不到、也沒見過的事物，本能地就是拒絕相信。
安德魯很驕傲：“Fei，人和人之間是很覆雜的。他們雖然分開時不愉快，但是互相認識了十幾年，這份羈絆哪有那麽容易斬斷？”
很難嗎？為什麽她父母拋棄她時候那樣幹脆？為什麽曲一傑陷害她時候那樣狠心？
主席和對方律師咨詢了他很多問題，霍蘭在所有關於陳予安球員素質和人品的問題上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最後的最後，他和陳予安二人隔著屏幕相視，媛菲隱約在他們的嘴角看到了一種的東西——
一笑泯恩仇。
十幾年的感情嗎……
媛菲遠遠凝視著陳予安。
心裏有個聲音大聲吼：
不僅因為感情，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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