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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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人生中最丟臉、最憤怒的事是什麽？
媛菲真想不起來。
哪怕爸媽在法院調解室裏推推搡搡、都不想要她，她當眾大哭，也不是因為無助或者羞恥。
她那時才八歲，已經懂得戰術大哭。
小孩子哪裏天真無邪了？小孩子才最懂得趨利避害，那是人的生存本能。
只有大哭、哭得淒慘、哭到昏厥，父母才有可能心軟，法院的叔叔阿姨才會逼爸媽把她帶回去撫養。
她不覺得丟臉，她只是想生存下去而已。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很羞恥。
不是因為黃嘉晴罵她下三濫，而是因為陳予安不反駁。
他內心裏，是不是真的讚同他媽？
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
她在後排掙紮個不停：“下車！我要下車！”
哪怕生病了很虛弱，但陳予安一只手就能把她死死摁在後排座椅上動彈不得，男女力量懸殊就是這樣大。
媽的她以後還要學拳擊。
陳予安手臂如鋼鐵般狠狠壓住她的前胸，她徒勞地掙紮，他邊咳嗽邊安撫她，然後囑咐華哥盡快停車。
華哥已經被嚇暈，戰戰兢兢地找最近的路口下高架靠邊。
媛菲喘著粗氣躺在座椅上，憤怒地與陳予安對視，兩個人如同鬥雞一樣，恨不得用眼神在對方臉上燒出個洞來。。
剛才確實是她一時氣昏了頭才去搶方向盤，還好陳予安及時拉住了她。
陳予安啊陳予安，我發瘋也是因為你，我是不會記你情的！
她憤憤地這樣想著，剛才沒能及時發洩的怒火就像是小火燉著的湯，只差一點就要爆發。
感覺到車漸漸停穩，她趁他一時放松警惕、狠狠掙脫他，他猝不及防，腦袋撞到了車頂，媛菲甚至覺得自己聽到巨大的一聲“咚”。
她顧不了那麽多，直接下車、拿包狠狠地砸車門。
混蛋！王八蛋！
敢罵她！他居然敢罵她！
華哥早就下了車、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她在車上留下許多美好的痕跡，還是覺得不過癮，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洩。
陳予安這時從另一邊疾步繞過來，嘴裏還說著：“我警告你，下次發瘋要看場合，方向盤你也敢搶——”
“我就敢搶！你想怎麽樣？你還想打我嗎！”剛才平息一點點的怒氣被這句指責重新點燃。
好啊好啊，作踐她不夠，還要她時刻懂事乖巧識大體是吧？
識大體？
識大體是她的人設嗎？
她喘著粗氣，目眥欲裂。
陳予安，找你的白富美接盤去吧！
他與她對視許久，眼神漸漸柔和下來，甚至擡手過來拉她：“好啦好啦，算我錯了，跟我回去吧。”
算他錯？
什麽叫算他錯？！
金字旁，昔日的昔。
看到沒？這才叫錯！
他伸手來牽她的手，被她狠狠地甩開。
因為憤怒太過用力，手背直接拍到他臉頰上！
巨大的一聲“啪”，兩個人都懵了。
陳予安臉頰微紅，神情錯愕，仿佛在說“你居然敢打我”。
心虛一閃而過，媛菲最先從錯愕中清醒過來。
打你怎麽了？我就打你了！
是你先罵我的！
她已經被憤怒和羞恥沖昏了頭，吵架上頭根本不講邏輯。
其實陳予安根本沒罵過她，但她就是把帳都算到了他頭上，甚至黃嘉晴她都不記得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咬牙再咬牙，把這口氣吞了進去。
還想伸手牽她，她惡狠狠地拍開，然後一把拎起包，從後向前甩在他腿上！足足甩了十幾下！
一回生二回熟。
陳予安也不驚訝了，媛菲也不驚訝了。
他就站在那裏，默默註視著她、隨她洩憤。
她這包不重，也沒有什麽五金，肯定不疼。
忽然覺得，好沒意思。
她不敢用力，他也不疼。
這算什麽打架？這算什麽洩憤？
不過就是上位者犯錯愧疚後施舍給她一次放肆的機會罷了。
真的是。
好沒意思。
他牢牢把控尺度，她絲毫不敢逾矩。
這有什麽意思？
憤怒剎那間退了潮，委屈鋪天蓋地翻江倒海。
她剎時停手，停得非常幹脆。
她深深吸氣，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以為她終於洩了憤，正要說話，她卻一個箭步沖進車裏，從另一個包裏翻出pad懟到他臉上。
她找出重金買來的那段錄音，怒吼道：“我下三濫？！你自己好好聽聽，你媽又是什麽好東西？還有你那個好姑媽，你們陳家是什麽玩意兒？你自己聽個夠吧！”
他一臉錯愕，甚至忘了去接。
搶在他和華哥反應過來之前，她飛奔到前排駕駛室！
還好華哥沒拔車鑰匙，她一腳油門，開著車就跑了。
後視鏡裏一臉懵的華哥邊嘶吼著她的名字邊跑了好遠，她根本沒在意。
她只在意陳予安。
他剛才是默默被她打，現在是默默註視她離去。
她只能看著他挺拔的身影逐漸模糊成一個光圈，根本看不清他真正的神情。
狠狠抹眼淚，一下又一下。
這種鹹味的液體是身體自然而然分泌出來的，她才不想哭，這種軟弱的東西根本不屬於她！
==
把他們倆扔到高架旁某個不知名的路口，媛菲自己開著車毫無目的地亂跑。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一個習慣——
吃，大吃特吃。
而且要吃甜食。
她深吸一口氣，開車到以前工作時根本買不起的一家甜品店，點了一桌甜品，像吃豬食一樣胡吃海塞，幾乎沒嘗味道就把東西都吞咽了下去。
店員目瞪口呆。
門口有個姑娘，包上戴著一個流行的茄子毛絨掛件。她在門口徘徊了好幾圈，似乎認出了媛菲，透過門店的玻璃墻偷偷拿手機拍她。
甚至還進門坐角落裏，裝模做樣點了一份最便宜的甜品，實則眼神不停地偷瞟著媛菲。
她裝模做樣打電話，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故意讓媛菲聽見。
“……我就說嘛，那筆記肯定就是她在逼婚啦，哪有女孩子這麽不要臉的？Andy明顯就是和她玩一玩，她就做起嫁豪門的美夢了哈哈哈哈。”
哦喲，這是故意讓她聽見的？
這茄子少女就是傳聞中的，陳予安夢女？
媛菲有事沒事就喜歡秀恩愛、氣他夢女，利用她們給的熱度收割流量和金錢，今天終於被她們舞到面前來了，算她活該。
但是媛菲既沒有想象中的氣憤，也沒有平日裏可笑，只覺得悲哀。
這些粉絲們，就算你們把她這個名義上的女朋友踩進泥裏，也輪不到你們！
在他和他家人眼裏，除了門當戶對的白富美，其他人根本配不上他，都是下三濫。
聽見沒有？
下！
三！
濫！
換了平時，媛菲可能會有想和她吵一架、用金錢羞辱對方的沖動。
此刻的她只覺得好沒意思。
恐怕沒羞辱成對方，自己先破防哭出來。
是不是她的囂張、她的睚眥必報、她的斤斤計較……
她一切的一切，都那樣地。
下三濫？
剛才吞咽下去的食物一股一股往上冒，有股想吐的沖動。
她丟掉叉子，拿紙巾擦嘴走人，忽然手機響了。
嗷，是鄧考兒。
估計是來問她進度如何。
正好，她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楊文敘，姐今天心情很不好，就拿你開刀，準備受死吧見貨。
她接起電話，結賬時路過那茄子掛件女生，故意大聲說：“嗯——什麽？你和他約好要見面？等我，我馬上到！嗯，我沒事兒——旁邊有個傻逼，手機屏幕都是黑的，裝打電話的樣子在罵人，我懶得理她。嗯你等我，我馬上到。”
被罵的茄子掛件女生：“……”
鄧考兒：“……啊？”
在路上她咨詢鄧考兒最新的勒索進度，鄧考兒如實說：“他一直逼我拿錢，我拿了自己的幾萬塊錢給他，想拖延一陣，他根本不接受，我真的拖不了了……”
媛菲不耐煩地打斷她：“你無能的細節我不想了解，把地址發我，我現在就過去。”
還好這個楊文敘是個特別經典的偽精英，媛菲幾乎只靠幾個電話就把他查了個底朝天。
她甚至覺得一直沒人舉報他、他真是狗屎運爆棚。
她開車趕往約定的咖啡店，把準備好的文件給鄧考兒，還把等會兒談判的話術都教給她。
鄧考兒看上去迷迷糊糊的，邊慌亂地看文件邊毫無意識地點頭。
媛菲瞧她這傻白甜樣，心想上帝為了補償她這欠缺的雙商，得填多少運氣才算公平啊。
又教了一遍，口幹舌燥。
眼看時間快到了，媛菲給自己找了個帽子和墨鏡戴上：“等會兒楊文敘來了，我就坐他後面的後面，你把手機打開看我提示，要是害怕了就看我眼色。總之就是，不能慫，知道吧？！”
鄧考兒惴惴地看她，感覺快嚇哭了。
她講了這麽多，到底聽沒聽懂啊姑奶奶。
算了，現在也沒時間重新教，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楊文敘是高校老師，之前一直在這所學校讀到博士，畢業以後就留校任職。
媛菲的思路就是，把女朋友送給小流氓、逼著女朋友錄sex tape、還勒索她，這種渣男可能是好人？可能是什麽棟梁之材？
果然，媛菲隨便查查，他碩博連讀期間在期刊上發表的那些論文，他的導師，他導師所在的圈子、帶的那些項目……統統都有很大的問題。
嘖嘖嘖，論文抄襲、學術造假、學術腐敗、項目貪汙……不堪入目哦。
鄧考兒把一半證據的覆印件往楊文敘面前一擺。
她雖然傻白甜，但好在覆讀機屬性點得挺高，媛菲教的那些狠話她一字不漏地覆述了一遍，把對面嚇了個半死，楊文敘只能含淚答應和解。
當場簽和解協議，楊文敘把所有錄像、包括原件和覆印件給她，她把證據的原件和覆印件給他，二人交換證據，保證永遠不把這些事情洩露出去。
楊文敘含淚低頭簽字，鄧考兒還偷偷向他身後的媛菲比V。
媛菲偷偷翻了個白眼，還有臉比V。
證據收集好送到手上，談判的話術一字一句教，要不是看中她手握豪門亂交圈的關系網和笨蛋股神人設，媛菲才懶得搭理這種笨蛋。
楊文敘前腳剛走，鄧考兒那小笨蛋顛顛地過來，興奮不已：“菲姐，我拿回錄像了！”
媛菲懶洋洋地點了個頭：“你說過要替我炒股掙錢的，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鄧考兒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好啊，你把錢轉我，我這就給你開戶。”
“哼哼。”媛菲伸手捏她的臉，膚如凝脂，手感特別棒，“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姑奶奶我，你就身敗名裂了。這麽大的恩情，你幫我墊付個十萬八萬先炒一炒怎麽了？這錢你本來就準備給渣男，給我不行嗎？給誰不是給啊？何況我又不圖你本金。”
“哦。”鄧考兒瞬間垮臉，委屈巴巴，“那——萬一要是虧了，你會還我本金嗎？”
“會的會的。”
會尼瑪個頭，股神人設都崩了，她跑都來不及。
鄧考兒正低頭操作，咖啡店那掛壁的電視機裏正在放新聞，正在播放陳予安和媛菲下飛機回國的視頻，鄧考兒似乎剛剛反應過來：“嗯？Andy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媛菲頭也沒擡：“他死了。”
鄧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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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最丟臉、最憤怒的事是什麽？
媛菲真想不起來。
哪怕爸媽在法院調解室裏推推搡搡、都不想要她，她當眾大哭，也不是因為無助或者羞恥。
她那時才八歲，已經懂得戰術大哭。
小孩子哪裏天真無邪了？小孩子才最懂得趨利避害，那是人的生存本能。
只有大哭、哭得淒慘、哭到昏厥，父母才有可能心軟，法院的叔叔阿姨才會逼爸媽把她帶回去撫養。
她不覺得丟臉，她只是想生存下去而已。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很羞恥。
不是因為黃嘉晴罵她下三濫，而是因為陳予安不反駁。
他內心裏，是不是真的讚同他媽？
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
她在後排掙紮個不停：“下車！我要下車！”
哪怕生病了很虛弱，但陳予安一只手就能把她死死摁在後排座椅上動彈不得，男女力量懸殊就是這樣大。
媽的她以後還要學拳擊。
陳予安手臂如鋼鐵般狠狠壓住她的前胸，她徒勞地掙紮，他邊咳嗽邊安撫她，然後囑咐華哥盡快停車。
華哥已經被嚇暈，戰戰兢兢地找最近的路口下高架靠邊。
媛菲喘著粗氣躺在座椅上，憤怒地與陳予安對視，兩個人如同鬥雞一樣，恨不得用眼神在對方臉上燒出個洞來。。
剛才確實是她一時氣昏了頭才去搶方向盤，還好陳予安及時拉住了她。
陳予安啊陳予安，我發瘋也是因為你，我是不會記你情的！
她憤憤地這樣想著，剛才沒能及時發洩的怒火就像是小火燉著的湯，只差一點就要爆發。
感覺到車漸漸停穩，她趁他一時放松警惕、狠狠掙脫他，他猝不及防，腦袋撞到了車頂，媛菲甚至覺得自己聽到巨大的一聲“咚”。
她顧不了那麽多，直接下車、拿包狠狠地砸車門。
混蛋！王八蛋！
敢罵她！他居然敢罵她！
華哥早就下了車、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她在車上留下許多美好的痕跡，還是覺得不過癮，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洩。
陳予安這時從另一邊疾步繞過來，嘴裏還說著：“我警告你，下次發瘋要看場合，方向盤你也敢搶——”
“我就敢搶！你想怎麽樣？你還想打我嗎！”剛才平息一點點的怒氣被這句指責重新點燃。
好啊好啊，作踐她不夠，還要她時刻懂事乖巧識大體是吧？
識大體？
識大體是她的人設嗎？
她喘著粗氣，目眥欲裂。
陳予安，找你的白富美接盤去吧！
他與她對視許久，眼神漸漸柔和下來，甚至擡手過來拉她：“好啦好啦，算我錯了，跟我回去吧。”
算他錯？
什麽叫算他錯？！
金字旁，昔日的昔。
看到沒？這才叫錯！
他伸手來牽她的手，被她狠狠地甩開。
因為憤怒太過用力，手背直接拍到他臉頰上！
巨大的一聲“啪”，兩個人都懵了。
陳予安臉頰微紅，神情錯愕，仿佛在說“你居然敢打我”。
心虛一閃而過，媛菲最先從錯愕中清醒過來。
打你怎麽了？我就打你了！
是你先罵我的！
她已經被憤怒和羞恥沖昏了頭，吵架上頭根本不講邏輯。
其實陳予安根本沒罵過她，但她就是把帳都算到了他頭上，甚至黃嘉晴她都不記得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咬牙再咬牙，把這口氣吞了進去。
還想伸手牽她，她惡狠狠地拍開，然後一把拎起包，從後向前甩在他腿上！足足甩了十幾下！
一回生二回熟。
陳予安也不驚訝了，媛菲也不驚訝了。
他就站在那裏，默默註視著她、隨她洩憤。
她這包不重，也沒有什麽五金，肯定不疼。
忽然覺得，好沒意思。
她不敢用力，他也不疼。
這算什麽打架？這算什麽洩憤？
不過就是上位者犯錯愧疚後施舍給她一次放肆的機會罷了。
真的是。
好沒意思。
他牢牢把控尺度，她絲毫不敢逾矩。
這有什麽意思？
憤怒剎那間退了潮，委屈鋪天蓋地翻江倒海。
她剎時停手，停得非常幹脆。
她深深吸氣，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以為她終於洩了憤，正要說話，她卻一個箭步沖進車裏，從另一個包裏翻出pad懟到他臉上。
她找出重金買來的那段錄音，怒吼道：“我下三濫？！你自己好好聽聽，你媽又是什麽好東西？還有你那個好姑媽，你們陳家是什麽玩意兒？你自己聽個夠吧！”
他一臉錯愕，甚至忘了去接。
搶在他和華哥反應過來之前，她飛奔到前排駕駛室！
還好華哥沒拔車鑰匙，她一腳油門，開著車就跑了。
後視鏡裏一臉懵的華哥邊嘶吼著她的名字邊跑了好遠，她根本沒在意。
她只在意陳予安。
他剛才是默默被她打，現在是默默註視她離去。
她只能看著他挺拔的身影逐漸模糊成一個光圈，根本看不清他真正的神情。
狠狠抹眼淚，一下又一下。
這種鹹味的液體是身體自然而然分泌出來的，她才不想哭，這種軟弱的東西根本不屬於她！
==
把他們倆扔到高架旁某個不知名的路口，媛菲自己開著車毫無目的地亂跑。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一個習慣——
吃，大吃特吃。
而且要吃甜食。
她深吸一口氣，開車到以前工作時根本買不起的一家甜品店，點了一桌甜品，像吃豬食一樣胡吃海塞，幾乎沒嘗味道就把東西都吞咽了下去。
店員目瞪口呆。
門口有個姑娘，包上戴著一個流行的茄子毛絨掛件。她在門口徘徊了好幾圈，似乎認出了媛菲，透過門店的玻璃墻偷偷拿手機拍她。
甚至還進門坐角落裏，裝模做樣點了一份最便宜的甜品，實則眼神不停地偷瞟著媛菲。
她裝模做樣打電話，聲音越來越大，像是故意讓媛菲聽見。
“……我就說嘛，那筆記肯定就是她在逼婚啦，哪有女孩子這麽不要臉的？Andy明顯就是和她玩一玩，她就做起嫁豪門的美夢了哈哈哈哈。”
哦喲，這是故意讓她聽見的？
這茄子少女就是傳聞中的，陳予安夢女？
媛菲有事沒事就喜歡秀恩愛、氣他夢女，利用她們給的熱度收割流量和金錢，今天終於被她們舞到面前來了，算她活該。
但是媛菲既沒有想象中的氣憤，也沒有平日裏可笑，只覺得悲哀。
這些粉絲們，就算你們把她這個名義上的女朋友踩進泥裏，也輪不到你們！
在他和他家人眼裏，除了門當戶對的白富美，其他人根本配不上他，都是下三濫。
聽見沒有？
下！
三！
濫！
換了平時，媛菲可能會有想和她吵一架、用金錢羞辱對方的沖動。
此刻的她只覺得好沒意思。
恐怕沒羞辱成對方，自己先破防哭出來。
是不是她的囂張、她的睚眥必報、她的斤斤計較……
她一切的一切，都那樣地。
下三濫？
剛才吞咽下去的食物一股一股往上冒，有股想吐的沖動。
她丟掉叉子，拿紙巾擦嘴走人，忽然手機響了。
嗷，是鄧考兒。
估計是來問她進度如何。
正好，她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楊文敘，姐今天心情很不好，就拿你開刀，準備受死吧見貨。
她接起電話，結賬時路過那茄子掛件女生，故意大聲說：“嗯——什麽？你和他約好要見面？等我，我馬上到！嗯，我沒事兒——旁邊有個傻逼，手機屏幕都是黑的，裝打電話的樣子在罵人，我懶得理她。嗯你等我，我馬上到。”
被罵的茄子掛件女生：“……”
鄧考兒：“……啊？”
在路上她咨詢鄧考兒最新的勒索進度，鄧考兒如實說：“他一直逼我拿錢，我拿了自己的幾萬塊錢給他，想拖延一陣，他根本不接受，我真的拖不了了……”
媛菲不耐煩地打斷她：“你無能的細節我不想了解，把地址發我，我現在就過去。”
還好這個楊文敘是個特別經典的偽精英，媛菲幾乎只靠幾個電話就把他查了個底朝天。
她甚至覺得一直沒人舉報他、他真是狗屎運爆棚。
她開車趕往約定的咖啡店，把準備好的文件給鄧考兒，還把等會兒談判的話術都教給她。
鄧考兒看上去迷迷糊糊的，邊慌亂地看文件邊毫無意識地點頭。
媛菲瞧她這傻白甜樣，心想上帝為了補償她這欠缺的雙商，得填多少運氣才算公平啊。
又教了一遍，口幹舌燥。
眼看時間快到了，媛菲給自己找了個帽子和墨鏡戴上：“等會兒楊文敘來了，我就坐他後面的後面，你把手機打開看我提示，要是害怕了就看我眼色。總之就是，不能慫，知道吧？！”
鄧考兒惴惴地看她，感覺快嚇哭了。
她講了這麽多，到底聽沒聽懂啊姑奶奶。
算了，現在也沒時間重新教，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楊文敘是高校老師，之前一直在這所學校讀到博士，畢業以後就留校任職。
媛菲的思路就是，把女朋友送給小流氓、逼著女朋友錄sex tape、還勒索她，這種渣男可能是好人？可能是什麽棟梁之材？
果然，媛菲隨便查查，他碩博連讀期間在期刊上發表的那些論文，他的導師，他導師所在的圈子、帶的那些項目……統統都有很大的問題。
嘖嘖嘖，論文抄襲、學術造假、學術腐敗、項目貪汙……不堪入目哦。
鄧考兒把一半證據的覆印件往楊文敘面前一擺。
她雖然傻白甜，但好在覆讀機屬性點得挺高，媛菲教的那些狠話她一字不漏地覆述了一遍，把對面嚇了個半死，楊文敘只能含淚答應和解。
當場簽和解協議，楊文敘把所有錄像、包括原件和覆印件給她，她把證據的原件和覆印件給他，二人交換證據，保證永遠不把這些事情洩露出去。
楊文敘含淚低頭簽字，鄧考兒還偷偷向他身後的媛菲比V。
媛菲偷偷翻了個白眼，還有臉比V。
證據收集好送到手上，談判的話術一字一句教，要不是看中她手握豪門亂交圈的關系網和笨蛋股神人設，媛菲才懶得搭理這種笨蛋。
楊文敘前腳剛走，鄧考兒那小笨蛋顛顛地過來，興奮不已：“菲姐，我拿回錄像了！”
媛菲懶洋洋地點了個頭：“你說過要替我炒股掙錢的，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鄧考兒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好啊，你把錢轉我，我這就給你開戶。”
“哼哼。”媛菲伸手捏她的臉，膚如凝脂，手感特別棒，“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姑奶奶我，你就身敗名裂了。這麽大的恩情，你幫我墊付個十萬八萬先炒一炒怎麽了？這錢你本來就準備給渣男，給我不行嗎？給誰不是給啊？何況我又不圖你本金。”
“哦。”鄧考兒瞬間垮臉，委屈巴巴，“那——萬一要是虧了，你會還我本金嗎？”
“會的會的。”
會尼瑪個頭，股神人設都崩了，她跑都來不及。
鄧考兒正低頭操作，咖啡店那掛壁的電視機裏正在放新聞，正在播放陳予安和媛菲下飛機回國的視頻，鄧考兒似乎剛剛反應過來：“嗯？Andy呢？怎麽就你一個人？”
媛菲頭也沒擡：“他死了。”
鄧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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