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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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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弟弟,你在看什麽?”

中森銀山雙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彎著腰夾著嗓子詢問。

清水春嶼看著突然過來跟自己講話的男人,他約摸三十幾歲的年紀,寸頭,眉眼威嚴正直,一身卡其色的西裝,手上同樣有長久持槍的痕跡。

“我在看你們呀。”清水春嶼說,“我在昨天住進這家飯店的時候還沒有那麽多人。叔叔,是這家飯店在舉行什麽活動嗎?”

中森銀山楞了一下,彎著眼睛哄他:“哦,這個呀,是因為我們公司在舉行年會吧,所以今天過來的人就會很多哦。小朋友也不要亂跑,記得乖乖跟在大人身邊哦。”

清水春嶼重重地嗯了一聲:“我知道的,謝謝你哦,叔叔。”

只有幾歲的金發小男孩消失在中森銀山的眼中,他凝視著男孩離開的背影,眉頭皺起來又放松,忪了一瞬後又擰緊。

這樣緊要的關頭,就算是只有幾歲的孩子也不能放松警惕。跟那家夥爭鋒相對已久,他們警視廳也追查了對方許多次,但是每次都要被他出其不意的手段弄得焦頭爛額、狼狽不堪。

逼得中森青山進化到連風吹草動都要應激的地步。

不過現在看來,那孩子應該沒什麽問題。

已經回到自己房間的清水春嶼輕輕垂下自己的眼睫,回想起剛才飯店大廳裏看到的景象,微嘆一口氣。

差不多可以看出來了,他們確實是警方沒有錯。

到處都是警戒的便裝警察,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公司團建吧,說不定還是什麽大案子,最好還是用過餐之後就乖乖待在飯店的房間裏好了,一定不能隨便出來。

堅決不能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的環境中。

清水春嶼都有些遲疑要不要在今天拖著自己的行李離開了,要是正好碰見警方抓捕犯人的乘隙,犯人見他一個人有機可趁把他當人質抓起來,麻煩那就大了。

真的是苦惱啊。

他一點都不敢賭自己的運氣。

清水春嶼嘆了口氣,慢吞吞地去翻看最近的車票信息——

好吧,今天就連最近一班車的車票都售空了,看來老天爺都不讚同他現在就離開。

不過要是今天走不掉的話,也不知道警方的抓捕活動又會持續多久,要是小悟和小傑他們抓住機會追上來的話就完了。

警方既然沒有疏散人群的話,危險性應該不大。但是也不一定,也許他們是不想打草驚蛇呢。

在信息源無比缺乏的情況下要判斷出真相,對於頭腦簡單,智力還未發育完全的普通幼崽來說還是太困難了,他現在能推斷出大概的內容還是全憑上輩子的經驗。

清水春嶼抱著腦袋,咬咬牙,直接選擇了明天的車票。

不管了,無論警方今天有沒有抓捕到他們的犯人,他都會在明天準時離開江古田,真的一點都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是生是死就聽天由命吧。

-

今天一整天清水春嶼都秉承著小心謹慎的生活方式,不僅沒有亂跑,就連飯菜都是讓服務人員送在房間外,甚至連門都沒有出一次。

他都這樣警惕了,就不信那些犯罪分子還能找上門。

說起來他還真的是天生的家裏蹲,一整天待在房間裏不出去都沒問題,一直安安靜靜地伏在桌面畫畫,設計,也不會給誰添麻煩,簡直就是社會當中最安定的因素了。

以前和五條悟他們居住時,還會被拎出去走一走。

因為五條家很大,還有屬於自己的院子,擁有小花園和栽種的大樹,完完全全可以達成飯後走一走的任務。

之前夏油傑覺得他很孤獨寂寞,還和五條悟商議要不要抱一條小狗來養,在大樹底下可以安置木頭做的豪華狗窩,最好是小木屋的形態,大小要清水春嶼鉆進去都沒問題那種。

五條悟是那種嘴上念著麻煩,實際上比誰都積極熱情的人,還興致勃勃地翻找起附近領養流浪犬的居所來了,他理直氣壯地說:“當然不能養過於名貴的寵物犬啦,麻煩、不好養,像這種土狗的話,應該很容易餵活。不過在把它接回來之後,就要想清楚該怎麽對待它,要對它的生命負責哦。”

清水春嶼在聽見五條悟前半句話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內涵到了,但是後面那句話他很讚成。

只是後面被零零碎碎的瑣事絆住了腳,他們一直想領養的小狗到了最後也沒有養成功,之後就到現在分別了。

男孩淺灰色的眼瞳裏浮現出些許憂愁的神色,他抿了抿唇,靜靜地仰望頭頂的星空,企圖通過放空大腦來忘記離別的悵惘和悲傷。

如果一直都被困在回憶中的話,大概是很難走出去了。

清水春嶼挑選的飯店裏擁有落地窗,到了夜晚還可以盤腿坐在窗邊看星星。

今天他也抱著五條悟給他買的玩偶熊,托腮註視著夜空仿佛銀河一樣的繁星。

明明是發呆,卻也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神游天外,朝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胡思亂想。

究竟、要不要想方設法讓自己入學呢?

但是這種事情弄起來會很麻煩吧,除了耗費金錢以外,還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如果沒辦法賺到錢的話,以後生活就不只是會變得拮據了……

他混亂的思緒被門外的聲音給打斷。

酒店的隔音還算不錯,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清水春嶼也還是聽見了門外淩亂的腳步聲,陣仗聽上去很大,所以果然就是在抓捕犯人吧。

他心揪起來,開始慶幸自己沒有亂跑,不然一旦撞上走廊的那種場面,就算是沒有碰上犯人,遇見接二連三的警方也很苦惱吧。

松了一口氣的清水春嶼目光往外一瞥,就是眼角瞄過去的這一眼讓他僵住,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嘴巴微微張開。

——什麽?!

這是人能做到的嗎?!

白披風高禮服的男人懸置在半空中,還在不斷地往下——

如果清水春嶼沒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正處於六樓,這個高度摔下去的話一定會死人的吧!

風聲獵獵,披風飛揚鼓動,男人臉上掛著運籌帷幄的笑容。

清水春嶼連連後退好幾步,等一下、好像不是錯覺,面前這個男人確實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他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恐的神色。

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音,閃閃發亮的玻璃碎片迸濺開來,裂得稀裏嘩啦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男人以一種完美的姿勢落地,他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捏著高禮帽的帽檐,左腳單膝跪地,弓起身子,嘴角留下一抹淡淡的微笑。

月光傾瀉而下,將他身上的白禮服照得愈發閃耀。

太酷了。

就算現在也許會遭受威脅,清水春嶼淺灰色的眼瞳也還是一點一點地亮起來。

身為小偷盜賊,明明應該穿一身更符合在夜色中潛行的深色衣服,可面前這個男人卻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穿著引人註目的白衣,生怕別人看不見他。

這是對自己絕對的自信和至今都無一敗績的強悍能力才能做出來的事,讓清水春嶼怎麽可能不心生崇拜,盡管他知道不應該對一個盜賊有這樣的情感。

“啊,小朋友。”男人微微側過頭,往他這邊看過來。

抱著玩偶熊的幼崽緊了緊雙手,微微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只是一個眨眼,就發現男人突然消失在眼前了。

清水春嶼揉了揉雙眼,遍地碎裂的玻璃片還落在地面,所以剛才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的錯覺。

“在找我嗎,小朋友?”

穿著一身純白禮服的男人突然在他側面出現,說完這句話後,手一張開,一只小熊掛件就躺在他的掌心。

清水春嶼心臟狂跳,下意識側頭看過去,微滯。

他發現這張臉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記憶之海開始緩緩流淌,他抓住了其中的碎片浪花,忽然意識到在哪裏見過這個人了——

就在昨天傍晚,公園門口以及守在那個男孩身邊的叔叔。

清水春嶼的眼睛一點一點睜大,他嘴巴微張,剛想說些什麽,男人就輕輕將手指放在唇邊:“噓,替我保管秘密哦,小朋友,你一定會為我隱瞞的吧?”

清水春嶼咽了一下口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理,竟然重重地點了點頭,淺灰色的雙瞳都在放光了:“嗯,我會的喔。叔叔,我一定不會出賣你的!”

也許不只是在變成小孩子之後心智有些不成熟了,漫畫家原本就懷揣著天真浪漫的情懷,所以設計出來的某些劇情才會那麽中二。

而清水春嶼也久違地嘗到了這種感受,他雙頰泛著紅,享受著驚險刺激,連心臟都在胡亂跳動著。

掛件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男人用懶散悠閑的口吻說:“封口費,小朋友收了就不能說出去哦。”

清水春嶼鬼使神差地接過了成為“包庇犯”的賄賂。

男人前腳剛逃走,警方後腳就追了上來。

金發小男孩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被他們盤問的對象,但由於他年紀小,又不是罪犯,所以警察們的語氣非常溫柔:“小朋友,你知道剛才闖進來的那個人去了哪裏嗎?”

“不知道,應該是往外面出去啦。”清水春嶼眨巴著清澈懵懂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說著。

不過警方可能也只是例行詢問,本來也沒想能夠成功地從小男孩嘴裏發現什麽太多的線索,問完之後就急匆匆地去追查對方了。

很少在別人面前撒謊的清水春嶼臉都紅了,在警方離開後,飯店相關人員趕來前,他哆哆嗦嗦地拿出剛才那只小熊掛件,輕輕地戳了一下小熊玩偶毛茸茸的臉。

“真可愛。”

……

“降谷、零,是嗎?”五條悟翻輕輕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端著加糖加奶的焦糖咖啡,擡起頭來詢問。

他盯著這個和自己應該歸屬於同齡人的男生,把清水春嶼的照片翻找出來。

降谷零被人從高中約出來坐在咖啡廳時,人還是疑惑又茫然的,尤其是在白發男高一口叫出他名字的時候。

他目光下意識先打量了一下面前坐著的兩位男生,都是非常出眾的外表,走出去絕對能吸引不少女孩子的目光。他們穿著學校的制服,發型打扮奇奇怪怪的,不像是會在學校乖乖就學的那類好學生。

直到白發男生將金發男孩抱著玩偶熊的照片拿出來時,降谷零也大概猜到了這兩個人找上門的原因了。

“這個孩子你見過,對吧?”夏油傑用溫柔的聲音問道。

比起桀驁不馴,姿態張揚的五條悟,他顯然要溫柔許多,連說話都是和聲細語的。

降谷零點頭,他說:“我是在昨天於公交車上見過他,怎麽了?”

夏油傑將自己和清水春嶼的身份證明拿出來:“我們是他的監護人,但是因為一些很失敗的原因,所以那孩子離家出走了,而我們必須要把他找回來。可以麻煩你詳細說一下昨天的細節嗎,一定要分毫不差地說出來。”

小麥皮膚的淺金發男生看起來就一臉正直,也很好說話,他們現在也只能祈禱清水春嶼一路人遇見的都是這樣的好人了。

夏油傑眉宇間的憂愁一直驅散不去。看上去比他從前熬了幾個通宵後還要疲憊。

降谷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裏聽到的話,這麽年輕的監護人……?等下,原來那真的是離家出走,他那天太大意了,看見小孩和女人那麽親密的樣子,還以為那就是他的媽媽。

那天他看到小孩面色紅潤健康,被養得可愛白嫩的樣子,講話口齒清晰,也不像是遭受了虐待的樣子。所以離家出走的原因應該也不是他們做了特別過分的事吧,這兩人是可以相信的……?

不過就算降谷零腦海宛如一團理不清的毛線,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該問出這些的時候。

他喃喃自語:“所以,是吵架了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僵住,倆人神色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前者,還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降谷零也沒有耽擱下去,目前他幫助監護人找到幼崽才是最緊要的,不管是出於哪種原因離家出走,像是那樣的年齡還是待在監護人身邊才最合適。

“是這樣的……”

降谷零講完之後,還補充了一句:“但是那孩子真的很聰明,他應該在那個時候就看出來了我對他的擔心,所以才做出了那種行為來欺騙我,而且最後也讓他成功了。”

聽見自家崽被誇獎應該是值得自豪的,可惜是在這個方面,夏油傑和五條悟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了。

五條悟表情有些郁悶:“嘛,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對他的擔心卻半點都不會減少,那孩子太善良了,我覺得他非常容易被人欺負。”

關於這種事例五條悟都能數出來不下千百種了,他唉聲嘆氣:“你應該不知道他是一個多麽柔軟的孩子,就是那種乖巧聽話到哪怕是在他分享小蛋糕時,你把他的蛋糕咬掉一大半下次還會給你分享的乖巧!”

他現在就是那種炫耀自家孩子優秀的驕傲家長,有一種欣慰和感慨的無奈。

降谷零:“……恕我直言,如果家長總是這樣的話,也許再乖巧的孩子也會生出一些叛逆之心呢。”

五條悟:“……”

好像有點汗流浹背了。

隔壁危險的視線是怎麽回事啊。

-

清水春嶼一連打了幾個噴嚏,他伸出食指輕揉兩下發酸的鼻子就不管了,也許是剛才站在落地窗外吹了冷風之後有點受涼也說不定。

“幸好現在的身體還算得上是健壯呢……”

如果是之前的話,現在這麽折騰一定會出現在病院裏。

清水春嶼換了房間,並且住宿費全免,他心情都比之前要愉悅許多,現在還慢吞吞地把自己的紙筆拿出來,準備著手給五條悟和夏油傑寫一封信。

之前雙方都沒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所以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他們肯定也還在尋找自己。只要他將一切都擺開掰碎講給他們聽,那兩個監護人就一定會理解自己並且尊重他的決定。

畢竟他還記得曾經看過的漫畫情節,當初在故事裏伏黑惠的天分那樣出色,如果成為咒術師的話一定會做出很大貢獻,可是五條悟依然沒有強迫對方去接受正統的高專教導,而是讓他在正常的人類學校裏長大。

還有更往前一點的,懷玉篇裏面的天內理子,她的身份那樣重要,五條悟和夏油傑依然非常重視對方的想法,就算是她不想待在高專裏,他們兩人也沒有任何逼迫的行為。甚至在最後,如果天內理子不想犧牲自己的話,他們也一定會想辦法將她救下來。

從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可以推測出,五條悟和夏油傑是非常好的人!

清水春嶼天真開懷地想著,他們這樣交流還節省了彼此的時間,達到了相互理解的地步,他們肯定會反思並且意識到他是對的,他也不會被追著找的。

他們都有美好的未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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