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孟拓邊說邊走入了軍營，沒有看見王馳前來迎接，有些奇怪，“王馳呢？”

“回稟王爺，王將軍正在營帳中，有個兵士病情嚴重，似乎是不行了。”林石穿慘白著臉，他剛從不遠處的營帳跑過來，氣息有些微喘，胸口卻劇烈起伏著。

“怕了？”孟拓瞥了眼林石穿。

林石穿垂下頭，躬身道：“不敢欺瞞王爺，末將確實是怕了。”

破風冷笑一聲，不屑道：“廢物，這麽點事就怕了，獸潮來襲的時候還不嚇破了膽子。”

林石穿猛地擡起頭，扯開衣領，露出一道極深的傷痕，說道：“不，末將不是廢物，哪怕面對十幾頭餓狼也從未怕過，只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敵人，看不見摸不著，想還手都不知道刀該往哪裏砍，末將怕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去。”

驚雷聞言打了一個寒戰，他有同感，雖然推測是鬼方國人搞鬼之後，心裏的恐懼減弱了幾分，可若是真有人有這樣的本事，他也怕，怕死得憋屈。

孟拓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眼林石穿，他知道這種事情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恐懼會逐漸蔓延，瓦解兵士的鬥志，將會造成難以估計的損失。

可是，他也不會糊弄手下的兵士，沒有找到原因之前，他不會隨便找個理由來安撫他們。

“先去看看那個兵士，這件事本王會查個水落石出，在這之前本王會一直呆在這裏。”說完，他大踏步朝營帳走了過去。

“別怕，有王爺在，沒什麽事能夠難得住他。”驚雷路過林石穿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這麽多年以來，只要有王爺在，再難的事情也能解決。

“是，末將明白。”

林石穿垂手而立，等狂電幾人走進了營帳，才小聲嘀咕，“又不是安王，靖王爺的本事還是差那麽一點。”

“林頭，你說什麽？”旁邊的小兵沒聽清楚，張口問道。

“沒什麽，今天大家早點休息，別到處亂竄了，明天要是沒精神被靖王爺撞見了，少不了一頓訓。”林石穿忙揮了揮手，朝著剛收工回來吃飯的兵士們說道。

“林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幾天兄弟們誰還四處溜達，回來吃過飯就睡了，第二天一樣沒有精神。”旁邊的小兵忙道：“你可要跟王爺好好說說這事，連軍醫都查不出原因，可不能賴我們。”

“放心吧，靖王爺早就知道這事了，已經派人去請關大夫，只要他到了就沒事了。”林石穿道：“不過咱們該做什麽還是要努力做好，該休息還是好好休息，知道了嗎？”

“知道了，林頭。”

“行了，散了吧，快去吃飯。”

上午收工回來的兵士三三兩兩去吃飯了，林石穿想了想，還是走到營帳外等著。

那名病情嚴重的兵士他認識，瘦瘦小小的一個斯文人，脾氣卻很倔強，從不服輸，別人能做的事他就一定要做到，沒出事前他就常把自己累得半死，好在只是十天的工事，過後就是軍事操練。

軍事操練的內容沒法超量，又有藥浴解乏調養，最近一個多月以來，身體比剛參軍時反而強壯了不少，本來照這樣下去，明年絕對會變成一名壯漢，沒有想到，僅僅六天的工事卻讓他病得快死了。

孟拓看到那名兵士的第一眼，他就斷定，這是過度疲勞所致，他曾經見過這樣的人。

那是七八年前，上次獸潮剛過，野獸卻沒有完全退去，四處流蕩著零星的野獸，所有的抵禦工事全部摧毀，沒有能夠躲起來的地方，幸存的人們靠集中在一起，臨時修建一個土堡壘來防禦不時出現的野獸。

人們沒有武器，野獸卻還有尖牙利齒，雖然形單影只，但殺傷力依舊讓人恐懼，尤其是大部分還是老弱病儒的人群。

為了求得一線生機，為了給孩子爭取點希望，那些父母們日夜不停的挖掘，用自己的雙手築建起不算最牢固，卻是僅有希望的土堡壘，全然忘記了休息，他們在爭分奪秒的趕時間，等到他帶人找到他們時，那些人的模樣就和這名兵士一樣。

爭分奪秒？

想到往事，孟拓的眼眸冷了下來，不管是誰，只要被他抓到，他會讓他也嘗一嘗勞作致死是什麽滋味。

“他泡過藥浴嗎？”藥浴有緩解疲勞的作用，對這位兵士應該有效。

“沒有，工事隊這邊沒有藥浴供應。”營帳裏的軍醫道：“因為時間不長，工地這邊又不太方便，所以沒有供應。”

“人要死了也不方便嗎？”孟拓冷冷看著軍醫，“身為軍醫，即便查不出病因，你也應該多方面試一試，尤其是人命關天的時候。”

軍醫一臉惶恐，辯解道：“稟王爺，不是卑職不試，而是根本就不是過度疲勞的緣故，卑職每天都在工地，他們做多少事都看在眼裏，好吃好睡，泡藥浴也沒用啊。”

孟拓冷冷道：“那你說是怎麽回事？”

軍醫道：“卑職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過度疲勞，因為卑職每天都看著他們，所以……”

孟拓打斷他的話，冷冷道：“你時時刻刻都看著他們嗎？夜裏也看著嗎？”

軍醫楞了下，隨即答道：“卑職夜裏沒有看著，不過有守夜的兵士，他們能夠作證。”

“是嗎？”孟拓眼眸一亮，“傳這幾天守夜的兵士，另外，先準備藥浴讓他泡著。”

“是，王爺。”

不一會，幾名兵士走進了營帳，臉色都不太好，腳步虛晃。

“你們，你們這是……”軍醫吃了一驚，看到守夜的兵士，他就預感到事情不妙了。

一兵士偷偷打了個哈欠，躬身問道：“叩見王爺，不知王爺傳喚我們來是想問什麽？”

孟拓問道：“這幾天夜裏有什麽異常嗎？”

一兵士回道：“回王爺，沒有發現異常，這幾天夜裏和平常一樣。”

孟拓又問：“那你們是怎麽回事，看上去似乎沒有休息好，難道是人手不足，你們不分白天黑夜都在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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