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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113章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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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三合一

賈璉看著炕上還有兩個兒子, 一個孫子, 一個孫女兒還沒抱過呢, 豆哥兒五歲了, 漢搗的什麽蛋呢!

賈璉蹙眉:“你是男子漢大丈夫, 男子漢腳踩大地頭頂天, 那是頂天立地的老爺們, 將來要頂門立戶,怎麽能讓人抱著呢,是不是太丟份兒了?”

大丈夫等於大英雄啊!

對啊?

自己將來要幹大事, 是大丈夫大英雄啊,怎麽能跟丫頭片子一樣呢?

豆哥兒被他爹三言兩語忽悠的熱血彭拜:“爹爹安心,兒子知道身為男兒的責任, 要建功立業, 要光宗耀祖,還要照顧弟弟妹妹, 給姐姐撐腰。”

賈璉把腰上的一根新得的鑲嵌寶石的馬鞭子送給豆哥兒:“爹爹豆哥兒最乖, 知道幫著娘照顧弟弟妹妹, 來, 這馬鞭子賞給你了。”

豆哥兒興奮的兩眼只放光, 嗷嗷叫著炫耀去了。

福姐兒看著弟弟被爹爹三言兩語忽悠的傻樂, 心裏很是同情。這種馬鞭子晴雯金釧的煉器坊,不知道打造了許多,庫房有好幾箱子呢。

又想起年前, 父親送了她一匹胭脂小馬, 豆哥兒的菊花青還沒到貨,為了忽悠豆哥兒不哭,母親就念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說什麽騎竹馬的小郎君最受女孩子喜歡,將來媳婦兒一群一群的來。讓豆哥兒想挑誰就挑誰。

他就又可呵呵騎竹馬去了。還跟紫玉表叔吹牛,說是小姑娘都喜歡竹馬!

真是丟死人了。

鳳姐一眼丫頭眼神不對,忙著使眼色,賈璉雖然是愚民政策 ,也是為了兄妹和藹,讓豆哥兒有責任心。男子漢也要吃得起虧,將來才能幹大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還是男子漢嗎?

福姐兒攤手嘆息,表示知道了,不會提點傻弟弟。

福姐兒又看這個霸道的妹妹,欺負兩個弟弟,不許他們吃母奶。蹙眉想著姑姑與父親還有母親,還有叔叔賈琮,讀書連豆哥兒也趕不上,至今還在背千字文,都十三了,真是讓人無語。

最終得出結論,榮府的姑娘似乎都比男兒聰明啊?

當然,聰明人除開自己的祖母與老祖宗!

福姐兒的心智,這些事情還有些鬧不明白,最終幹脆不想了。

福姐兒現在不喜歡賈璉帶禮物,卻喜歡聽賈璉講解外面的見聞。那興趣就跟寶玉差不多,什麽山精野怪,夜半姑娘抽柴火啊。什麽一對父母種倭瓜,最後倭瓜切開,裏面出來個姑娘。

什麽武當山的大紅袍是天上一位仙姑,被仇人追殺變幻出來,結果仇人盯著這塊時間太長,仙姑受傷太重,變成了真正的茶樹,一直流傳至今。

鳳姐每每看著福姐兒這般追根究底,知道丫頭是想出去逛逛了。

可惜今年大約沒有什麽慶典,秋獵冬獵大約都要取消。明年春獵或者女采桑踏青,決定帶著姑娘出去走走。

七歲了,也該出去學著待人接物。

賈璉雖然有一年的孝期,但是被聖上奪情,只把他調回京都輪值。所以,賈璉抽空還要去公幹。除開五日大祭,賈璉需要參加全部儀式,其餘,都只要每日卯正過去上香即可。

福姐與豆哥兒小孩子,鳳姐怕他們撞客,只讓他們大祭的時候過去拜祭陪客即可。

鳳姐也是每日上香,看看有無什麽幫襯,為主是幫著可卿照顧一雙兒女。

第一次大祭就是六月初九,寧府請了四十九名和尚念經,那紙錢燒的濃煙滾滾,喪樂能傳出幾裏地。

自從賈敬靈柩回府,黛玉就給林家大院打上隔絕罩,確保賈敏不受到絲毫幹擾。

賈敏算是高齡產子,本來五月十五滿月,雖然有黛玉驚醒照顧,還是身子虛弱得很。故而,寧府的消息一直瞞著。

這日賈敬大祭的頭日。

因為天氣炎熱,寧府只準備停靈二十一天就要出殯。

賈赦掐指一算,賈敏產子也有五十天了。便招了鳳姐說話:“你姑媽身子怎麽樣啊,明日你大爺大祭了?”

鳳姐默算一下,敏姑媽的身體應該恢覆的差不多了,但是林家的事情她不敢當家。

林姑父也寫信讓管家送了奠儀,禮節絲毫不差。

她就悄悄詢問抽空出來上香的黛玉:“敏姑媽身體如何,初九正好大祭,若是敏姑媽身體可以,就可以慢慢透露一點,等到下次大祭,三祭發喪,就可以參加了。不然這事兒要落埋怨。”

黛玉頷首:“媽媽身體恢覆的很好,應該可以參加坐夜。”

這些日子,鳳姐因為身上有孝,自從賈敬正式開吊之後就沒去過林家。

之前賈珍歿了,她曾聽見喪扳敲響,最終被黛玉糊弄過去了。

賈敏便猜測,即便出事,肯定不是榮府,這才不再追問。

這日初八,黛玉回家就撤掉隔絕罩。一陣嗚嗚嗯嗯的哀樂遠遠傳來。

賈敏蹙眉細聽:“這是誰家?怎麽聽著很近呢?”

黛玉這才慢慢把寧府的事情說了:敬大舅舅吃丹藥中毒死了,賈珍呢,聽說父親死了一時激動也死了。

賈敏眼圈紅了,問道:“可是是一月前的事情?”

賈珍那個樣子,只是時間早晚,沒想到賈敬也死了,還父子們搭伴死了。不得不讓傷心,雖然賈珍不大爭氣,到底是血脈至親。

黛玉訝異:“媽媽如何得知?”

賈敏道:“之前一直能夠聽到左右鄰舍雞叫狗咬,商販叫賣,自從那次鳳丫頭來後,這些聲音統統不見了,必定是你們施樂法術,不叫聽見什麽聲音,是也不是?”

黛玉挨著賈敏坐下,低頭道:“還請媽媽諒解,我知道他們是您的親人,可是您是女兒的母親,我首先的要替媽媽著想。那時候,您沒滿月,身體虛弱,弟弟幼小,我……”

賈敏滿上撫摸黛玉頭頂:“你做得對,我沒怪你,我傷心是覺得他們歲數輕,你別多想。”

黛玉這才安心:“女兒之所以選擇今日告訴您,因為明日要大祭,欽天監擇定的吉日。”

賈敏頷首,拍拍黛玉:“你思慮的周全。”

黛玉頷首:“之前不告訴您,也是大舅舅跟鳳姐姐說服了族裏的老人,說是雖然死者為大,也要顧戀活著的人沒不然死者不會安心!”

黛玉是提醒母親,明日見面要感謝那些人。

賈敏看著黛玉很是欣慰,黛玉真是長大了,府裏安排的井井有條,外面的接洽也是進退有度,還知道拉著賈赦借勢,雛燕要離巢飛翔了。

黛玉不知所以,笑瞇瞇問道:“媽媽看什麽呢?”

賈敏一笑:“我在想,明日的素服肯定準備好了吧?”

黛玉一笑:“這是自然。”

賈敏過府必要戴孝,常服不說全白,肯定要素雅。

次日,賈敏纏著一聲淺藍色的袍子去寧府吊孝。去了在靈前打哭了一場,然後回憶小時候賈敬如何愛護弟妹,長大了文采風流,得中進士。聽得族人們肅然起敬,與有榮焉。

之前,還沒有誰這樣哭過。

許多來祭奠的客人聞聽哭訴,默默的傷感,賈敬曾經文采風流,氣質如華,卻被上皇厭棄,躲到了道觀,還是沒能夠逃脫一死。

賈敬的葬禮在賈敏哭靈的那一刻,靈堂上才有了真正的哀傷氣氛。惜春之前只是懵懂的流淚,這般時候抱著賈敏痛哭失聲。雖然賈敬從來不關心她,但是,賈敬活著,她就是寧國府的千金小姐。他爹死了,哥哥也死了,她以後不知道會怎麽樣。惜春便爹啊爹啊的哭起來:“您走了女兒怎麽辦啊……”

尤氏嚇得一哆嗦,虐待小姑子可不是好名聲!

賈蓉可卿便上前勸慰,先勸住了賈敏。可卿才去安慰惜春:“四姑姑,可卿一定會把四姑姑當成最親的親人,四姑姑難道不相信侄兒媳婦?”

惜春抽泣搖頭:“沒有這話,你是最賢惠的人,嫂嫂也待我也很好。我就是心裏堵的慌,我沒娘,爹也沒有了,就是想哭,我是哭我自己命苦,父母緣淺。跟你們不相幹。”

惜春是個直性子,自然不會說謊。

這一說,周邊的親朋都能理解了,小姑娘惶恐也是應該。那些覺得她各色的人也傷懷了,也不怪她,反而上來安慰她。

迎春探春左右摟著惜春開解,三人同病相憐,都是爹不管事。這兩個人的爹活著,也只是活著而已!

六月十五,賈敬父子一起出殯,去了鐵檻寺停靈。尤氏賈蓉可卿惜春要在廟裏守靈百日,百日之後,扶靈還鄉。

本來賈蓉有四年孝,合起來只需要守三年。

這邊賈敬的靈柩移去了鐵檻寺,鳳姐跟著過去住了一夜,家裏有孩子,親朋都諒解,也就回來了。

寶玉賈琮幾個就陪著賈蓉尤氏可卿在廟裏支應。預防賈蓉有事找不到人。

這般時候,皇室宗親也回到了京都。

史家張家都要置辦祭祀去鐵檻寺拜祭。賈璉免不得陪從。

這日賈璉回家,忽然臉色鐵青。

鳳姐不免奇怪:“這是怎麽了?誰惹了你了?”

賈璉嘆息:“今日有人參奏,說是二叔在河南糧道貪汙索賄。聖上已經讓人前去調查,弄不好就是押解進京。”

賈璉說著摔了茶盞:“兩湖兩廣輪換著旱災水災,糧食那就是命,他竟敢貪汙,你說,這是什麽人啊,他這時找死!”

鳳姐幫著寬慰:“安心,潘又安在湖廣河南,我去信問問,看看到底什麽事情。”

鳳姐用的信鴿傳書,百裏一換,三日後就有了回信,潘又安說,趙姨娘到了湖廣就對外稱為夫人,賈環成了真正的衙內,在湖廣那時聲色犬馬,呼朋引伴。

還有,琥珀被三番五次整掉了胎兒,賈政也不十分管事。琥珀如今住到安堂去了,說是替府裏的老太太祈福。

潘又安說,琥珀懷孕了,害怕趙姨娘加害,躲進庵堂去了。

鳳姐看過就笑了,朝中有個乾元帝,府裏有個家存周。都是眼瞎成窟窿的玩意兒,寵愛些什麽玩意兒嘛!

琥珀肯定不敢世子回京,回京了她的孩子說不清楚來歷。

鳳姐問要不要派人把琥珀接回來,賈璉不樂意:“管她們去死,琥珀就是好的?不過鬥不過趙姨娘而已,這些年,二叔胡鬧,也沒見她給府裏傳信,可見是一心一意維護二房的。”

王氏得知賈政的消息,又跑來榮府找賈母哭訴,一個字兒,就是想要賈母做主,讓榮府拉拔賈政。因為探春告訴她,賈母一時糊塗一時清白。王氏就來撞運氣來了。

鳳姐聽著這話,就很不高興了。站頭吩咐木蘭:“三姑娘的供奉減半。她必定是二房的姑娘,我們供給一半也仁至義盡了。”

探春真是拜不清楚碼頭,以為元春封妃了,她的前程就有了?

元春就是個笑話!

木蘭默默替三姑娘默哀,挺聰明的人,卻不知道到底該選擇誰。

鳳姐之所以沒有完全停了探春的供奉,且是想看看她接下來如何應對,總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

探春已經有了練氣二層的修為,很不容易。鳳姐不忍心廢了她。

探春反應的很快,背叛的下場她可是知道。

當晚,探春就到了榮禧堂跟鳳姐哭訴:“老太太的事情真不是我說的,一直都是風平浪靜,也沒人在家提起這話。這回老爺出事,太太說老太太明白就好了,有老太太斡旋,府裏不會不管老爺,這走關系賠銀子都有出處了。是寶釵姐姐與襲人兩個人多嘴,一唱一和的,說是老太太並非天天糊塗,有時候也會清醒,還是我當時就在場。太太聽了這話就問我,是不是有這事兒,當時老太太卻是與清醒的跡象,我不敢不認,這才被太太拉著來了。”

鳳姐就問探春:“你可見過大寶二寶三寶做夢發笑?能說他們就懂事了?你怎麽就敢證明老太太卻是清醒了?不過是假象而已!你也不是大夫,怎麽肯定你的那些行為能讓老太太清醒,說不好,那一日錯了一星半點,老天太忽然惡化了,三妹妹你背得起責任嗎?若是能夠治愈,黛玉的功力不比你差,難道她不會治療?這府裏就是你有孝順嗎?”

探春嚇得就跪下了,眼淚滴落:“我是真沒想到這一點,我是看老太太……”

鳳姐笑問:“老太太無憂無慮不好嗎?非要弄清醒了,為了你父親跟你大伯天天打仗?為了寶玉,天天設法謀奪爵位,鬧的雞飛狗跳才好?”

探春擺手:“不是,我沒有……”

鳳姐忽然靠近探春:“知道你大伯母,就是你二哥哥的嫡親母親怎麽死了?老太太若是不傻了,張家能放過她?能放過這府裏的老老少少?”

探春渾身顫栗:“我我我,我,不會了,再不會,鳳姐姐,你相信我。我回去就跟寶玉哥哥說,今後我住在榮慶堂照顧祖母,不要太太勞力,免得跟大伯母起沖突。”

鳳姐頷首:“去吧,你安心,我不過是說氣話,等你搬回來住,月例不會少你!”

只要探春能夠說服寶玉,把王氏擋回去,她自己留下,鳳姐不覺已拉她一把。

探春十分厲害的,不知道怎麽忽悠王氏與寶玉,反正她跟著寶玉回到了榮慶堂。身邊的人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襲人與麝月兩個,再有幾個沒留頭的小丫頭,看著眼生,之前幾個眼熟的丫頭都不見了。

鳳姐詢問探春,探春說那幾個下丫頭摔壞了太太的東西,沒被打發道莊子上種田去了。

鳳姐聞言一笑,這個襲人真是好本事。

鳳姐去了榮慶堂一趟,發現襲人的孩子已經沒有了,襲人自己缺修養的不錯,只有一點輕微的貧血,回來吃幾天靈米,大約就恢覆了。

若非這個丫頭伺候寶玉實在過細,不需要鳳姐操心,鳳姐有心把她滅了。再一想,他們最多待到賈母仙逝,不過幾年的時間,忍一忍吧。

或許,賈政獲罪,寶玉也要跟著伺候去,那時候不需要鳳姐做惡人了。

襲人很有自知之明,探春對她疏遠了,寶釵把她盯緊了。鳳姐這般搭不上,她一心一意巴結寶玉。這日湘雲進府探視賈母,襲人竟然抱著湘雲哭了一場,說是當初的夢想如今只能是夢了。

湘雲如今爭字跟衛家議親,她來正是告訴賈母一聲,賈母對她很好,哪怕是賈母不知道,湘雲也要告訴賈母一聲。

若是賈母好著,湘雲來了必定不回空手,這回卻是不成了。

賈母倒是說了湘雲成親要給什兩套頭面,一千銀子,可是如今賈母癡傻,鴛鴦也不敢做主,有邢氏盯著呢。

鳳姐聽說湘雲是八月定親,他不準備去史家,卻給了湘雲一匣子珍珠,一套金飾作為慶賀。

湘雲推辭不收。

鳳姐言道:“你打小在府裏進出,老太太疼你,我們也把你當成親人。我們的情分不會因為你叔父受影響。但是,你叔父明知道石家謀害了你二姐姐,還想把人踩死,卻要貪戀富貴,跟石家結親,這是不把我們當親戚了,我也不會上史家的門。這些東西權當我的賀禮,你收下吧。”

湘雲當時就哭了。

迎春也來探望湘雲,送了湘雲一對金鐲子。

湘雲在家做不得主,今日來賈府還跟嬸娘吵了一嘴才出門。她拉著迎春哭得直往地上滑溜。

迎春心酸不已:“你若是舍不得,今日就在府裏記住一萬,明日再回家去。”

湘雲哭著應了。

這日傍晚,探春惜春都有贈送,多時隨身佩戴的金玉首飾。

據湘雲說,她嬸子說了,家裏沒嫁妝,衛家下聘多少,她給湘雲陪嫁多少。

可是,陪嫁至少要提前一年準備,像是福姐兒,鳳姐如今給迎春辦嫁妝,看到合適的就會給她捎上一份,今後卻要添加兩份了。

史家卻說要等衛家的銀子辦嫁妝,可見是辦不成什麽好的來。

所以,姐妹們給的東西都不便宜。

寶釵如今在替薛蟠準備婚事,賈府人身上有孝也幫不上,故而,寶釵帶著丫頭回去幫忙。聞聽湘雲的事情,也帶著黃鶯兒進府,送了一匣子東西首飾。

其中有一堆金簪,其餘都是玉佩玉牌玉鐲玉指環這些,雖然品級不是很好,也值得好幾百銀子。

湘雲又是鼻子發酸一回。

湘雲住了一夜,翌日,史家派人來接。

鳳姐拜年對湘雲說:“將來你出嫁告訴我,我替你準備出嫁的藥材。你倒是派個心腹嬤嬤來吧就是了。”

湘雲又哭了一場,這才去了。

保齡侯夫人以為賈母病重,湘雲肯定空手而歸,結果湘雲卻是帶回一箱子,價值幾千銀子的嫁妝,心裏頓生後悔,當時不是不該把賈府想丟破布一樣丟開?

八月初六,薛蟠娶親。

王家闔家前去祝賀。

榮寧兩府都有孝在身,不好出門。

再者,賈敬賈珍即將百日,賈蓉要扶靈返鄉。又有賈政即將押解進京,兩府自己滿腦門的官司,也顧不得薛家如何。

賈璉連日替賈蓉聯系船只,辦理相關事宜。

八月初八,福姐兒八歲生辰,鳳姐是瞧瞧煮了一萬長壽面,臥了一個雞蛋便罷了。

賈敬賈珍還沒啟靈,小輩兒總要有所忌諱。

鳳姐在府裏嚴禁葷腥,特別是直系的血緣。

欺人難欺天,人不看見天看見!

賈琮去跟賈赦告狀,被賈赦扇了耳光:“你忌嘴一百天會死是不是?”

據說,之後,賈赦也戒掉葷腥,說是寧府不扶靈啟程,不許動葷腥。誰動了就攆誰。

結果,邢氏晚上再不回去東院,每日接著賈母的名譽,躲在榮慶堂吃的滿嘴冒油。

鳳姐只有苦笑,進京到底是是她大伯子,竟然這般沒有人味!

鳳姐也不管了,只是拘管著福姐兒豆哥兒不許去榮慶堂,他們姐弟的資質一年不吃肉也沒關系。

八月十六,賈敬與賈珍的靈柩正式起靈返鄉。尤氏合著賈蓉返鄉守墓,可卿帶著孩子在京都支撐門面。

這是族裏族老們的決議。

實在是賈蓉的雙胞胎太小了,半歲的孩子,路上怕折損。寧府本來就子嗣艱難。

賈蓉為了怕可卿忙不過來,又是青春年華,便把尤氏的老娘三個留在府裏幫襯。

說起這尤家的姐妹,真是絕色。

當日在靈堂出現,就把賈府的一班子爺們鎮住了。像是賈瑞賈瓊賈璜眼睛都直了。就是寶玉回來也誇讚了好幾回,說是尤家不愧姓尤,女子哥哥尤物。

寶玉因為帶著柳湘蓮衛若蘭在寧府幫忙,柳湘蓮看了三姐一眼就癡呆了。據說回去就信誓旦旦要娶三姐。但是,尤老娘卻說必須得有兩千銀子的聘禮才能說話。

這個價錢其實在勳貴人家不算多。但是,柳湘蓮一貫左手來右手去,根本沒有這些銀子。

三姐倒是願意倒貼銀子,卻是柳湘蓮不肯將就,言稱要出京走鏢掙銀子,出京去了。

三姐從此跟她娘鬧騰不已。

可卿只是頭疼:“蓉兒直說讓她們幫襯我,做個伴,如今倒是鬧得我不安生,成天還有族裏的叔叔伯伯上門拜訪,若非看在婆婆,我真是想把他們趕出去。”

頓了頓,可卿又道:“婆婆真是瞎了眼!”

這是嗎賈瑞呢,可是賈瑞也不可能跟尤氏成婚。賈代儒寧願打死賈瑞也不會願意他娶尤氏。

鳳姐便說:“這是你甭管了,我去找六老太太去。”

午後,鳳姐就找了賈蕓母親進府說話,把賈瑞賈璜這些綠頭蒼蠅的事情說了。讓五嫂子給六老太太帶個話。

不然,等可卿把人打出去就不好看了。

鳳姐又報了幾個名字,五嫂子頷首:“二奶奶安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鳳姐說道:“嫂子就說二爺說了,再是這般,今後再有提拔的機會就甭想了。敬大爺還沒出孝呢!”

結果族人壓住了,賈琮跳出來了,她想去尤二姐。

尤二姐今年十九了,比他大五歲。

賈赦派人打聽一下,結果發現,尤二姐有婚約。

賈琮卻說把人叫來退婚,賠上幾兩銀子罷了。把賈琮捆起來打個賊死。

賈璉回家聞聽就笑了:“要說三弟的眼光還是不錯,那娘們的眼睛的確勾人!”

鳳姐冷哼:“我給二爺迎回來做二房?”

賈璉忙著打拱作揖:“好奶奶饒了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你甭引誘爺們犯罪,再者說,這世上哪裏比得上我們奶奶呢,就是尤二姐,你比還差了三分聰明七分正氣呢!”

鳳姐擰眉:“正氣?”

賈璉抱著鳳姐:“你不知道啊,你那個氣場一出,那就更姜子牙一般,鳳哥兒再次,鬼神閃避!也就是我敢摘你這朵高冷之花!”

鳳姐問道:“那二姐長得真的這般美貌,勾人魂魄?”

賈璉搖頭:“我不知道。”

說了又要挨掐,腰裏都掐青了。

他倒是不怕疼,就是洗澡會被人笑話怕老婆!

鳳姐就逗他:“你說說吧,男人跟女人看女人很不同,我就不知道二姐多麽美呢?”

賈璉笑問:“你真的不惱啊?”

鳳姐搖頭:“不惱,說吧!”

賈璉嘻嘻笑:“怎麽說呢,他倒不是怎麽美,是那種膽小如兔,見了人驚慌失措,手腳不錯,但是,回懵一笑,勾人魂魄,讓人想把人拉住揉捏揉捏。”

鳳姐聽完了就把賈璉耳朵擰上了:“好啊,我就說你不老實,裝的像個正經人。天天說去幫忙,我到是信足了,卻原來偷看人家小姨子去了,你哥哥還躺著呢,只怕沒閉眼,你就偷看他的心肝寶貝,啊?膽子不小啊!”

賈璉直跳腳:“疼疼疼,你這個女人,又逼著人說,結果又惱了,我哪裏偷看撒,他們自己出來站在靈前,不看也看了,。大家都看了,也不光是我,但是,我沒跟她搭話,我對天發誓,她若是撒謊,天打雷劈。”

鳳姐噗嗤就笑了:“這點本事,也敢頭餐秀色?我這回給你一個警惕,下次再敢偷瞄瞎看,看我怎麽治你!”

賈璉努著嘴巴給鳳姐看:“真是冤枉死人了,你看看我這嘴唇,前兒太醫還說讓我保養,說是我這嘴唇發青,腎虛呢。我都被你壓榨的腎虛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蹄子,還冤枉人……我真是冤沈海底了!”

鳳姐也斜著眼睛:“少來,半年了,我幾時……”

賈璉指著鳳姐笑:“諾諾,上回用孔雀翎撩我,那回用花灑撩我,還有……”

鳳姐啐的一聲,自己走了:“滾滾滾,別汙了孩子們的耳朵。”

賈璉委屈得很:“隔得那麽遠,幾間屋子呢,又是毛孩子,知道什麽呢?”

跟著鳳姐進了耳房去看兒子,奶娘丫頭守著兩個兒子吐泡泡玩兒呢。

三寶卻用腳蹬著哥哥玩兒,把二哥哥蹬的貼在大哥身上,她就咯咯的笑。

鳳姐就說:“三寶在這樣,就把放在悠車呢,不準你跟哥哥玩兒了。”

三寶時候能聽懂,忙上撲著賈璉去了:“巴巴,巴巴……”

鳳姐就笑:“這個三寶就是個奸臣!”

賈璉又撩:“這不是應該的嘛,男人生下來就是讓女人欺負唄,是不是,三寶,咱們現在是練習呢!”

鳳姐嗤笑一聲,出了耳房,回道上房正院。

夫妻們這才好好說話。

鳳姐問:“這會子不中不晌怎麽回來了?“

賈璉道:“寶玉去找我,我帶他去刑部打聽二叔的行程,結果碰見王善保,說是賈琮挨打了,要請個太醫,我就回來看看。”

鳳姐冷哼:“你們賈家的爺們真是出息,敬大爺還沒出孝呢,就一個二哥騷情。人家還是看上三姐,男未婚女未嫁。也說得過去。琮兒就跟不著調,看上個有夫之婦,哈!”

賈璉這回學精了,不敢多嘴,順著鳳姐說:“嗯嗯!”

鳳姐一笑:“二叔什麽時候押解進京?到底是什麽事情?”

賈璉道:“銀子數目倒是不大,總數是三萬多點。賈環幹的好事兒,幾個紈絝把湖廣的民倉儲備糧食倒賣之後一起分了,賈環分了一萬銀子。平日別處受賄也罷了,沒人追究。關鍵是這個事情,他跟顧家的人牽連了,皇上在慢慢收拾顧家,他沾上了,不然也不會扯出來。”

民倉就是豐年結餘的救濟糧食,這是老百姓的命根子,荒年指著這個活命呢?

顧家的謀求不小,他們就是要算計朝廷,引起民憤。他們好渾水摸魚。

賈環真是不知死活。

好的是,今年湖廣是豐年,遇到荒年,不需要朝廷動手,老百姓就能把賈環撕吃了!

鳳姐松口氣:“只好不是死罪就好,弄去邊疆待幾年,說不定還是好事兒呢。”

賈璉擰眉:“好事?”

鳳姐道:“三萬銀子足夠殺幾次了。顧家牽涉漕幫,你想漕幫一旦嘩變,多大的危害?如今還沒有解決的辦法,朝廷不敢揭底,陛下為了防止他們狗急跳墻,為了麻痹他們,二叔他們才能僥幸活命,當然,他們若是跟顧家歃血盟誓,另當別論。如今算是便宜他們。這些攪家精,最好都去北疆吃冰雪去,才知道如今的日子是天堂!”

本朝高皇帝,搶劫敵人他鼓勵,凡是動了朝廷的銀子,必定嚴懲,貪汙三十兩銀子就要殺人剝皮。

這是吸取前朝的教訓!前朝就是因為皇親國戚聯手貪腐嗎,導致國力衰弱。

如今賈政貪汙三萬兩啊,能夠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乾元帝是欠債都要抄家的主兒,只不過被上皇插手攪黃了。

賈璉相反不同。

如今正好上皇臥病,乾元帝可以獨斷乾綱,還不趁機立威?

賠償銀子還是小事兒,從前賈政花費的何止三萬?他擔心的是二叔主動摻和顧家的事情,該如何呢?

賈政死不死無所謂,關鍵是謀反會株連!

賈璉這晚就把話說了:“你手裏的信息網有沒有湖廣?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自查清楚,若是二叔真的摻和了……”

就別怪他心狠。

顧家是什麽東西,也敢妄想?

鳳姐一驚:“他不會有這個膽子吧?”

若說賈赦摻和謀反,鳳姐覺得有可能,賈政那樣被賈母嬌養的老紈絝,敢謀反?

賈璉嘆息:“想想元妹妹,他們若是要利用元妹妹呢?”

鳳姐這才應了:“我知道了。”

鳳姐應了,卻知道這種事情查無可查,潘又安已經查了,除了賈環母子合同賈政的幕僚管家貪腐索賄,並無別的證據。

對這種無能貪婪的人,鳳姐沒有耐心同他們斡旋,等他們進入京都地界,她自有辦法收拾他們。

這日,王松兒來報,說是賈政到了離京二百裏的臺站了。

鳳姐便夤夜出城,把賈政父子搜魂了。

結果,賈政沒有問題,賈環這個狗東西,竟然跟人家結盟。這個黃嘴丫子竟然想謀求從龍之功?

鳳姐又把趙姨娘搜魂了,結果,趙姨娘竟然也知道顧家的事情。

老婆兒子都跟反賊有牽連,你還能洗幹凈?

為了榮府,為了子孫後代,鳳姐毫不猶豫重傷了他們三人的元神。三人成了活死人。

翌日。

賈璉被刑部的人找去了。

半個時辰後,賈璉回來了,他十分興奮,笑聲跟鳳姐說:“二叔的事情不用查了,他們一家子都成了白癡?”

鳳姐還要裝樣:“白癡?跟祖母一樣嗎?”

賈璉冷笑:“他們爺的有那個福氣,傻子,真的傻子,口角流涎,嘿嘿傻笑的傻子,據說不餵飯就不知道餓,眼神空洞發木。刑部的人說,似乎是被鬼整治了。”

鳳姐一嗤,問道:“案子怎麽說?”

賈璉道:“說是要賠償,二嬸如今正在刑部大牢撒潑,哭得死去活來,不如我們……”

鳳姐忙著穿戴起來:“走!”

賈璉忙著拉住鳳姐:“你幹什麽去?”

鳳姐一笑:“當然是去幫著二嬸子啊,他們死了也好白癡也罷,總之不能留下惡名拖累活著的人,我們要去伸冤,什麽倒賣貪腐,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如今把人弄成這樣,還說是倒黴主犯,這是紅人玩兒呢?”

賈璉頓時醍醐灌頂,是啊,這個時候不摘幹凈,難道等顧家或者是仇家反咬?

賈璉忙著緊跟:“我跟你去。”

兩人快馬加鞭,一刻鐘之後就到了刑部。

王子騰也到了,正紅著眼睛跟刑部官員摽勁兒。

鳳姐跟他三叔對視一眼,馬上明白彼此的意願。

王氏正在唱念做打,一哭一嘆息,十分韻致:“老爺啊,你這個樣子,叫妾身怎麽辦啊?”

……“寶玉還沒成親啊?老爺啊!”

……“媳婦還沒進門啊?老爺啊!”

……“珠兒走了,寶玉還小啊?”

……“老爺啊,是誰害得你啊?”

……“我中年喪子啊……”

……“老爺啊……我去靠誰啊?”

探春跟寶玉就跟著王氏哭:“太太啊,老爺啊……”

鳳姐跟她三叔同意意見之後,就紅了眼圈。上前攙扶王氏,勸道:“姑媽,您別這樣,我聽說二叔還有一筆債務,問清楚沒有啊?官司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不能糊裏糊塗的這麽算了,得有個說法,好好的人怎麽就傻了?”

又小聲提醒:“二叔的事情未必是真,必定有人栽贓陷害,怕他們反口,這才……”

王氏一點就通了,翻身就跪倒刑部官員面前磕頭:“求求青天大老爺,我們老爺必定是冤枉的,不然,她們也不會殺人滅口啊,這是栽贓陷害,求老爺找出元兇,替我們老爺報仇雪恨啊……”

鳳姐也在一旁說:“我們榮寧兩府自高皇帝起,忠心耿耿,兩位老祖宗身經百戰,身體也拖垮了,沒享幾天福就咽氣了,正因這麽著,高皇帝才把祖宗的公爵原模原樣給我們兩位祖父承襲了。

“我們二叔從小讀聖賢書,人才俊秀,頗有祖宗遺風。正因如此,上皇才格外恩賜,賜封五品官銜。四十年都好好的忠君愛國,做官四年,年年大計都是優等,怎麽一夜之間就說是貪腐呢。

“環兒不過是個黃嘴丫子,世事不知,連千字文還沒讀明白呢,怎麽就成了首腦主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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