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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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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

門前的土地很快變得泥濘不堪, 雨聲滴答,匯成無數道溪流流向遠方,不遠處的河水流速變快,飛奔而過。

這是今年春天以來的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雨水, 滋潤了整片大地, 是來自老天的饋贈, 牧民們都很高興,因為充足的水源預示著今年的水草會更加豐美, 牛羊也會更加肥碩。

除了顧如意。

她站在門邊,透過茫茫雨霧眺望許久, 依舊沒能看到想見的人,兩種不同的想法在她腦子裏打架, 她一邊希望能快點見到他, 一邊又覺得他應該找個地方避雨。

當然, 歸根到底逃不過“擔憂”二字。

顧如意不是沒想過給哈日查蓋打個電話, 可手機連半格信號都沒有。

雨勢不僅不見小, 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濺起來的泥水直往蒙古包裏飛,把門前那塊地方弄得一團亂,連帶班布爾的身上都掛了不少。

顧如意被逼無奈,只能選擇關門:“班布爾, 往後退一點。”

班布爾擡頭看看她, 垂在地上的尾巴搖了兩下,但仍然沒有動彈的打算。

“我知道你想等他回來, 我也在等。”顧如意耐心勸道:“可你看看, 地板都被弄臟了,我先關門, 等會兒他回來了我再放你出去,好不好?”

班布爾歪了歪頭,漆黑的眼球裏閃著光,似乎正在思考她話裏的真實性。

雙方對峙幾秒後,它大約是被說服了,起身朝後面走了兩步,臥趴在地。

顧如意關好門,回到床邊,不死心地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右上角不出所料地依舊顯示沒有信號。

她嘆了口氣,呈大字型向後仰到在床上,手機自掌心滑落,心裏抓心撓肝的難受。

在人手不離手機的今天,哪怕電量低於五十都會驚慌,更何況連信號都沒有呢......

連塊板磚都不如,板磚還能拍核桃呢!

經過這麽一遭,顧如意才算t明白當初整理行李的時候,哈日查蓋為什麽堅持要帶上收音機,她記得自己還嘲笑他像個老年人來著,現在看來,她才是那個小醜!

人在無事可做的情況下,更容易胡思亂想,顧如意仰面望著天花板發呆,實則心裏害怕得要死。

她曾經聽人說過,雨天的草原上路不好走,一旦墜馬,後果不堪設想。

不不不,怎麽可能呢,哈日查蓋可是賽馬冠軍,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原本閉目養神的班布爾忽然耳朵一抖,嗖地起身,湊到門邊,尾巴都快搖出殘影來了。

顧如意正想著呢,餘光瞥到那道黑影,有氣無力地喊了聲:“班布爾。”

“雨還沒停呢,你在......”

話說到一半,猛然頓住,因為她隱約聽到了一陣馬蹄聲,夾雜在“沙沙”雨聲裏,越來越近。

顧如意一個鯉魚打挺,“騰”地坐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那扇門。

下一秒,門從外面被打開,哈日查蓋彎腰走進來,擡起頭,四目相對,兩人異口同聲:“你沒事吧?”

班布爾趁著開門的縫隙,鉆了出去,一溜煙跑沒了影。

“哎,你!”

顧如意有想攔,沒攔住,打眼一瞧哈日查蓋,秀氣的眉毛立刻擰成一團。

她走過去,用兩根手指捏起他袖子邊緣:“怎麽搞得啊?”

哈日查蓋幾乎濕透了,身上的深藍色外袍已經被浸潤成墨藍。

由於著急趕路,他原本挽在腦後的半長卷發,其中有兩縷滑落下來,此刻濕噠噠的黏在臉頰兩側,水珠不斷地順著往下滴,而後沒入領口。

可他卻表現得毫不在乎,擡手摸一把臉上的雨水,語氣反倒比剛進門時輕松許多:“你沒事就好。”

“我能有什麽事!”顧如意幾分慍怒,橫眉豎眼地看他:“我看有事的是你才對!多大的人了,下這麽大雨,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避嗎?”

草原上生活的牧民,誰還沒淋過雨了,幕天席地的,沒點遮擋,淋雨簡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生怕她生氣,結果還是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不賴!

顧如意看著他跟落湯雞似的模樣,就感覺氣不打一處來:“笑個屁,傻死了!”

哈日查蓋屈指夾住她的鼻尖晃了晃,又換來一頓怒瞪,他卻心情大好,收回手,轉頭要走。

顧如意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又要幹嘛去?”

“我去看看羊,門口還有......”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顧如意打斷,她繞到他身後,手壓在他腰間,頂著他往前走。

“羊我都趕回去了,塑料布也蓋好了,你先把衣服換了,小心感冒。”

哈日查蓋被推著往前走了兩步,聞言,回身躲過,驚訝地看向她:“你都做完了?”

趕羊的活計,看著簡單,內力實則大有學問,沒幹過的人很難搞得定。

“對啊。”顧如意點了點頭:“完好無損,你等下大可以去檢查。”

“哦,對了,班布爾出了很大力,晚上記得給它加餐。”

她似乎總能在不經意間給他驚喜,比如給其其格接生的時候,又比如今天。

哈日查蓋垂眸,目光灼灼,然後猛然伸手,捧住她的臉,俯身吻上她的唇,他毫不收斂力氣,狠狠研磨,與她分享自己的激動。

雨水從額頭滑落,滴進兩人唇齒間,顧如意品到些酸澀的,帶著泥土氣息的腥鹹味道,她掙了下,擡手虛握成拳,垂在他肩頭,想讓他放開自己。

哈日查蓋不僅沒松手,反而有點想更進一步的意思,舌尖撬開她的齒縫,如旅途中饑.渴的旅人,掠奪她口中的氧氣與水源。

顧如意抵在他肩頭的手漸漸松了力道,緩慢下滑。

一吻結束,哈日查蓋放開她,轉為在她頭上揉了一把,發出爽朗的笑聲,毫不吝嗇地表達讚賞:“如意,你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姑娘。”

顧如意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不知道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他的誇讚。

他似乎總是喜歡這樣誇她,之前說她是最勇敢的姑娘,現下又變成最聰明的,她活了二十幾年,收到的誇獎加起來都不如這幾個月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多。

好吧,她得承認自己確實很受用,畢竟沒人不喜歡聽好話。

“行吧,那我去換衣服了。”

外面的雨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小了很多,顧如意趁他換衣服的功夫,走過去推開門,發現雨好像停了,只餘下些積水,順著房檐淅淅瀝瀝地往下滴。

“雨好像停了哎。”

顧如意回頭,想要分享這個喜訊,結果正撞見他裸露上半身,後背的印子已經結痂了,斑駁縱橫,像是冬日裏雕零的樹枝。

她心裏莫名生出點歉意來,轉念想到他昨晚幹的好事,那點子愧疚立刻消失殆盡,自己做下的孽,總要受到懲罰。

當時她累極,也困極了,腦袋裏渾渾噩噩的,宛若站在懸崖邊,隨時都有昏過去的可能,只能軟著嗓音跟他求饒,連明晚再來這種難以啟齒的邀約都說出口了。

年輕人,又是剛開葷,哪裏是那麽容易收住的。

哈日查蓋埋首在她頸窩,一邊聳動,一邊用齒尖細細啃噬她的耳垂,於間隙裏低聲哄騙:“最後一次。”

顧如意渾身酥麻,一時間情.欲上頭,應了。

結果就是,兩人再度共攀高峰,她爽了,放聲尖叫,睡意也沒了。

......

哈日查蓋聞聲回頭,就看到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神情變幻莫測。

他穿衣服的動作一頓,想了想,大步走過去,並指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想什麽呢?”

顧如意猛然從回憶中抽離,下意識摸了摸鼻子下面,確認沒有流血後,這才松一口氣,下一秒,擡頭就看到他鼓鼓囊囊的胸肌,不禁聯想到昨晚摸上去時極佳的手感,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啊?沒...我沒...我能想什麽啊?”

她的反應令哈日查蓋更一步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故意往前湊了湊,換來她更加無措的表情。

哈日查蓋發現顧如意似乎對他的身材非常敏感,另一種說法就是喜歡,他並不介意,甚至覺得竊喜。

連公羊求偶的時候,都要想方設法弄出聲音來,好吸引母羊的註意力。

而他身上能有吸引她的東西,就說明能留住她的心。

以色侍人,可沒什麽不好。

顧如意才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她死死攥緊雙手,指尖幾乎摳進肉裏,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摸上去,顯得她有多急色似的。

“你快把衣服穿上,小心凍感冒。”顧如意撇開視線,話題轉移得非常刻意:“雨停了,我先出去看看,你把頭發弄幹再出來。”

“好,知道了。”

草原天氣多變,一陣風刮過,帶來一片烏雲,再一陣風,又將烏雲帶走,天空再度變化澄澈幹凈的狀態,萬裏無雲。

顧如意逃也似地出了門,挑著能走的地方,越過泥濘的院落,還真跑到羊圈轉了一圈。

公羊圍在母羊外側,最裏面是才出生不久的小羊羔,班布爾趴在柵欄外,盡職盡責地守護。

看著眼前一片祥和的場景,顧如意覺得頗有成就感,哼著小曲往回走。

陽光重回大地,但已然接近傍晚,光線變得柔和起來。

擡頭望向遠方,有彩虹自地面騰空而起,沒入天際,而後又回到地面,宛若一道連接草原與天空的橋梁。

經過雨水的洗禮,草葉的顏色似乎深了一個度,上面還掛著遺留下來的水珠,被陽光一照,晶瑩剔透的。

顧如意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因為蒙古包前有人在等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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