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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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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建議

時至今日, 顧如意才發現,哈日查蓋這個人,其實遠沒有他看起來那般沈穩。

起因是——

兩人並肩出門,打算去蘇日娜家赴約, 哈日查蓋想要牽她的手, 而她不想如此明目張膽, 擔心被嘎查裏的其他人看到,否則以嘎查裏的消息傳播速度, 估計不出一個晚上,她和哈日查蓋談戀愛的消息就會傳遍了。

雙方僵持不下。

為避免戀愛第一天就因為一點小事吵架t而影響感情, 他們一致決定選擇最簡單有效的方法:石頭剪刀布。

一局定勝負。

結果很不幸,顧如意輸了。

願賭服輸, 哈日查蓋如願以償地握住了她的手。

墨菲定律有言:怕什麽就來什麽。

兩人出了院門, 還沒走到十米遠, 迎面遇到一個人, 顧如意不認識他, 但他似乎跟哈日查蓋很熟, 就停下來閑聊幾句。

顧如意第一反應就是把手抽出來,奈何他握得太緊,沒能得逞,她又想著把交握的那只手藏到身後, 他卻不僅不動, 楞是把手往前送了送。

果不其然,很快就被對面那人發現了:“哎喲!你們倆這是...?”

目的達成, 哈日查蓋悠然松手, 轉而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攬進懷裏, 笑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顧如意。”

“哦喲喲!”只見那人雙手一拍,語氣誇張道:“看看,看看,我說什麽來著!”

“說什麽?”哈日查蓋問。

對方擡手一拳擂在他肩頭:“說你小子早就對人家圖謀不軌了吧!”

哈日查蓋嘿嘿一笑,並未反駁。

倒是顧如意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悄悄從背後伸出手,抵在他腰側,捏起他的軟肉。

說是軟肉,手感也硬邦邦的。

與此同時,顧如意也在偷瞄哈日查蓋的臉色,她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可他卻始終毫無反應,依舊與人談笑風生。

又聊了大概兩分鐘,雙方相互道別,哈日查蓋收緊胳膊,低頭看向她,問:“剛才偷偷做什麽壞事了?”

顧如意見勢頭不對,開始裝傻充楞:“嗯?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你的意思啊?”

“你再說。”

哈日查蓋故作兇惡地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臉,觸手溫涼細膩,手感極好。

他實在沒忍住,又捏了兩下。

顧如意急了,打掉他的手:“疼啊!”

哈日查蓋趕緊松手,果不其然看到她臉上多了兩道紅痕,與周邊白皙的皮膚相比很是顯眼。

可問題是...他根本就沒用力啊。

哈日查蓋不禁覺得懊惱:“對不......”

“不疼,逗你玩的。”顧如意打斷他的話,說:“我就這體質,等會就消了。”

在他反應過來被騙之前,顧如意直接一個蹲身從他的懷裏閃出來,一溜煙地朝前面跑去。

哈日查蓋楞了一下,卻不著急去追,他低頭扯了扯袍子上的褶皺,慢悠悠地邁步。

顧如意一口氣沖進蘇日娜家院子,要不是剎車及時,差點與出來抱柴禾的蘇日娜撞個滿懷。

“如意姐,你跑這麽急幹嘛啊?”

她擺擺手,弓身拄著膝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蘇日娜疑惑地探頭往她身後看,可是什麽也沒看到:“安達呢?他沒和你一起過來嗎?”

顧如意勉強平覆氣息,直起身子挽住她的胳膊:“別管他,我們先進去。”

“可是......”

蘇日娜掙紮著想要回頭看,卻被她阻止:“走啦,他等會再來。”

幾乎是兩人前腳剛進屋子,哈日查蓋後腳便踏進了院子。

晚飯果然如蘇日娜所說那般,哈斯珠拉下了大手筆,又是燉牛頭,又是烤羊排的。

哈斯珠拉大約已經聽蘇日娜講過照日格圖的事情了,席間,她對這門親事表達了極大的滿意。

“照日格圖是個好孩子,我之前見過他一次,長得又高又帥......”

話到這裏,顧如意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蘇日娜的顏控的原因了,搞了半天原來是遺傳的。

“能力也強。”哈斯珠拉還在繼續說著:“我聽人說,他養牛是把好手,就像哈日查蓋養羊一樣厲害。”

被她這麽一引,幾道視線齊刷刷地落在哈日查蓋身上。

蘇日娜突然驚道:“安達,你做了新袍子嗎?這件怎麽從來沒見你穿過。”

“還真是。”她的阿布點頭表示讚同。

哈日查蓋輕咳一聲,面色不改:“這是去年秋天做的,沒來得及穿。”

哈斯珠拉又看向顧如意,上下打量她幾眼,說:“你也該做件袍子穿,做事也方便些。”

說起這件事來,哈日查看可就有發言權了,他趕在顧如意說話前開口,語氣頗為幽怨:“她說她不要。”

顧如意梗住。

以當時那種情況,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手下那麽貴重的禮物吧......

“瞧我,我都忘了你是南方來的了。”哈斯珠拉一拍腦門:“你們可能穿不慣的。”

蘇日娜這姑娘可就沒她額吉那麽有眼色了,耿直道:“可是我看那天如意姐很喜歡我的羊皮袍子啊。”

顧如意確實對那件袍子愛不釋手,雪白的羊毛卷,摸上去軟綿綿,穿在身上又能禦寒,簡直是冬日必備神器。

“不是不喜歡。”她抿唇笑笑:“就是一直沒時間去做。”

“那我下次去的時候叫你。”蘇日娜說。

“好啊。”

......

一頓飯,從紅霞滿天吃到夜幕降臨。

天氣並不算好,星星被厚重的雲層遮擋,只有月亮朦朧透出的些許微光灑向大地。

嘎查的主路上空無一人,顧如意和哈日查蓋手牽著手悠哉向前。

周邊一片靜謐,風過臉頰,鼻尖飄過對方的氣息,在這偌大的世界裏,他們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明明兩人在一起還不到十二個小時,她竟然恍然間從中看到了很多年後的情形。

每日晚飯後,垂垂老矣的兩人就如同現在這般,相互攙扶著蹣跚漫步。

看星河漫天,看月光灑滿大地,看這片望不到盡頭的曠野。

“嗝!”

顧如意張了張口,剛要就此情此景發出一句走心感慨,結果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嗝,氣氛全無。

她擡手摸了摸微鼓的肚子,最終只能感嘆一句:“今晚好像吃的有點多。”

緊跟著就聽到哈日查蓋的笑聲在頭頂響起。

顧如意瞪他一眼,惱羞成怒:“不許笑。”

“好好好。我不笑,保證不笑了。”哈日查蓋在嘴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當然,如果他能把嘴角壓下去,這話或許能更有說服力一點。

顧如意又瞪他一眼。

哈日查蓋感覺自己今天認識了一個新的顧如意,他以前都沒發現,原來她這樣有趣。

但他心裏對另一件事更為擔憂。

“如意。”

“嗯?”

“你有沒有考慮過......”

他說了一半,又猶豫著停下。

顧如意仰頭,呼吸打在他下巴上,眼中滿是不解:“繼續啊,說話幹嘛說一半。”

哈日查蓋低頭,直直望進她的眼底。她長了雙很漂亮的眼睛,瞳孔黝黑,睫毛長而密,此刻眼裏盛滿好奇,像只好奇小鹿似的,靈動而又鮮活,讓人不忍毀壞。

“我就是想問你,”哈日查蓋舒一口氣,吐出那句在心裏打了無數遍腹稿的話:“想不想去看一下醫生?”

顧如意身體霎時僵直,眼裏的光也消失了,她停下腳步,大力將手抽出,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旎旖甜蜜的氛圍瞬間消失不見。

哈日查蓋站在原地,怔怔看著她單薄的背影逐漸遠去,他有些懊惱,用掌根敲了敲腦殼,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直到睡覺,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

哈日查蓋有心道歉,可每每打算湊上去搭話,就會被顧如意冷冷的目光擋回來。

面對她,他總有種打心底裏冒出來的無力感。

深夜,哈日查蓋破天荒地失眠了。

他知道顧如意也沒睡,她的呼吸聲很重,且並不規律。

“對不起。”隔著一道布簾,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我說那話,不是想逼你的,只是一個建議,最終決定權在你手裏。”

“你別生我氣,我就是有點害怕,怕你又像那天一樣,怕你......”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他怕她再傷害自己,怕她死在他面前,那場景光是想想他都感覺心臟抽著疼。

顧如意當然不會生他的氣,相比於此,她更像是在跟自己賭氣。

其實她知道自己生病了,理智告訴她該去看心理醫生,該吃些抗抑郁的藥,可她就是不想,不想把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傷疤解開來展示給別人看,一遍又一遍,鮮血淋漓,直到達成所謂的脫敏、釋然。

顧如意覺得這輩子都沒辦法釋然了。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可逃避似乎也沒什麽不好吧?

房間裏漆黑一片,隔著布簾,他們只能聽t到對方的呼吸聲。

半晌,哈日查蓋終於得到她的回應。

她說:“哈日查蓋,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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