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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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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梁

傅赟到底是沒有勉強梁谷音去見他的父母的。

除夕那天兩個人默契的沒有去聯系彼此, 直到初一,他才開車回了華庭苑。

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只是因為梁谷音從前和他說過她過年從來不回家, 一直都是一個人過除夕。

她沒有說原因,那他自然不會去問。

尊重每個人的隱私,是傅赟在為人處世的交往中最堅守的一個原則。

他回來,只是為了陪著她。

在梁谷音的家門口摁了半天的門鈴才有人開門, 女孩兒顯然是被聲音吵醒的,頭發亂糟糟的似夢非夢, 眼睛都困頓的半睜著……

直到看清他,才緩緩地睜開。

梁谷音又驚又喜:“你怎麽來啦?”

傅赟舉了舉手中拎著的飯盒:“給你帶了餃子。”

春節吃餃子, 想必她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肯定沒應這個節氣。

梁谷音嘿嘿笑著,轉身跑去洗手間洗漱。

和剛剛的困乏不同,她背影都透著活力萬分。

傅赟也含糊的笑了下,熟練的走進她家廚房, 清水涮了個盤子出來把餃子裝好, 又從冰箱裏找了袋裝的小鹹菜倒進碗裏。

甚至, 他給她按照她喜歡的口味調好了蘸餃子吃的調料,一起生活了這些日子,他對她的口味已經心知肚明。

“唔,三鮮餡的!”梁谷音出來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個,瞇著眼睛笑:“我最喜歡的味道!”

餃子還溫熱,他的手藝一向好極了。

傅赟看著她不說話,微微的笑。

梁谷音被他笑的心癢,臉頰紅紅, 主動提議:“要不要一起吃點?”

“我吃過了。”

“唔,”她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又問:“那要不要喝點啤酒?”

傅赟輕輕挑眉,沒有否定這個提議。

梁谷音人菜癮大,喝了兩聽啤酒就有些微醺了,不斷嚷嚷著要‘灌醉’他。

可傅赟是真正的千杯不醉,就算十個梁谷音也是灌不動的。

他輕嘆口氣,扶她去洗手間洗漱——他知曉女孩兒一向最愛幹凈,吃完飯就要刷牙。

梁谷音借著這點酒勁兒就開始耍賴,黏在他身上抱著他,笑嘻嘻的:“你幫我刷。”

傅赟眼眸微暗,把人抱到了洗手臺上幫她刷牙。

在這些事上,他一貫是順著她的。

交往這段時間,梁谷音能真切感覺到自己幾乎被寵上了天。

她眼睛有些發酸。

和這樣的人有過一段……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有了自由,未來也足夠懷念。

“傅哥……”梁谷音把腦子裏那些矯情兮兮的念頭暫時扔掉,聲音又變成嬌滴滴的,握著他的手腕放在自己鎖骨下面——

“刷完牙了——嗯,你用這個試試好不好?”

她和他的大手交疊著,意圖再明顯不過。

傅赟喉結滾動,下一秒卻把那東西強硬的扔掉了。

“不用。”他低頭含住她,聲音含糊:“不用別的東西。”

對付梁谷音,只能他自己來。

這小妮子又嬌氣又能作,難伺候的很,非他自己來不可,否則一會兒又要鬧。

傅赟把姿態放得很低,讓梁谷音心裏很舒服,她先是抱著他的頭賴唧唧的哼,後來感受到漸漸向下的溫度,寂靜的浴室裏水聲陣陣尤為響亮。

她忍不住聲音越來越高,哼哼聲裏也帶著幾分真情實感。

內側那點嫩肉都被他硬茬的頭發磨紅了。

直到梁谷音終於被欺負的哭了出來,直咬手指,狗腿的求饒。

可許是因為有一段日子沒那個的緣故,傅赟這次兇得很。

光是前戲就讓她去了兩次,然後才能真正的滿足。

傅赟沒有收著力氣,每一下幾乎都是到胃,又深又重。

更惡劣的是他抱著她走回臥室,故意加重腳步。

梁谷音腳尖繃得直直的,幾乎眼冒金星,連聲都叫不出來了。

有點難堪,因為水灑了一路。

這場廝混持續到了傍晚。

結束時梁谷音是跪著的,長長的頭發被他抓著進出。

家裏沒有東西了,所以那些應該被透明塑料裝著的東西都進了她的胃,讓她吃的不能更飽。

灼熱流過喉管,燙的發疼。

“好兇……”梁谷音累暈過去一次,此刻倒是精神。

她摸著自己被磨紅的唇角,嘟囔著:“傅哥哥,你開葷之後這麽不能忍啊?”

也就一周多沒做而已,就跟要把她拆吃入腹似的。

傅赟湊過去親她,坦蕩承認:“想你。”

以往這個時候,梁谷音必定是要反客為主的調戲回去的。

可如今她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和打算,再聽他這樣的暖聲溫存,只覺得心裏酸酸漲漲的疼。

女人一直沒有說話。

漸漸的,傅赟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

“睡覺吧。”他有些躲避似的摟住她,低聲道:“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有句俗語是‘過個好年’,所以什麽事都等等再說吧。

-

梁谷音是在初八那天提的分手。

初八是傅赟歸隊上班的日子,她這段時間整天在他這裏廝混,沒有節制到腰身都快斷了,全身上下都是暧昧吻痕。

等他一走,她也準備回自己家裏好好休息。

這些天太過於缺少睡眠。

可打開門,卻看見一位中年女士站在門口,正要摁響門鈴的模樣。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是齊刷刷的一楞。

這位中年美人的眉眼和傅赟長得很像,什麽身份不言而喻。

梁谷音回過神來,淡定自若地打招呼:“伯母您好。”

她言笑晏晏,偽裝成最體貼溫柔的小輩,可心裏卻在歇斯底裏——她不想這樣!

“啊,你就是傅赟的女朋友吧?”傅母微笑著,眼睛亮閃閃的:“他最近一直沒回家,我就過來看看——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女人很客氣,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而且,是個盼望著兒子能找到另一半,早點成家的好媽媽。

所以即便自己現在脖頸上頂著鮮明的吻痕,很不得體,她也什麽都沒說。

梁谷音閉了閉眼,真覺得她誰都對不起。

給不起承諾,穩定,婚姻,卻還貪戀著傅赟的溫暖。

她到底在幹嘛啊?人能這麽自私麽?

見到了期盼的傅母就像是壓死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梁谷音不再仿徨了,她……至少不能做一個連自己都鄙視的人。

強撐著疲憊的神經回到家裏,梁谷音給傅赟打了電話,單刀直入,沒有任何鋪墊——

“傅赟,我們分手吧。”

他和他家裏人想要的她給不起,所以她真的不能再耽誤他了。

傅赟很快趕回了華庭苑,冰冷的眉眼中顯而易見醞釀著一場風暴。

他聲音冷的像冰:“為什麽分手?”

“……為什麽要明知故問呢?”梁谷音閉了閉眼,勉強笑了:“我不打算結婚呀。”

他頓了下,才說:“我也不打算這麽快……”

“傅赟,我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梁谷音打斷他,說得飛快:“我不信任家庭和婚姻,不想要法律和道德上的任何束縛,你能接受嗎?”

傅赟臉色變了幾變,半晌後才開口:“和我結婚也不行嗎?”

“抱歉……”梁谷音臉色蒼白的咬著唇,很難以啟齒的開口:“你還不足以讓我改變想法。”

或許她未來會改變想法,但此時此刻的他,還不具備這個分量。

傅赟領悟了她的意思,臉上的無措漸漸變成麻木,隨後便是控制不住的冷笑。

“既然如此,”他走到梁谷音坐著的沙發前面,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當初你為什麽要招惹我?”

這是認識這麽久以來,梁谷音見到他最冰冷的一次,周身的寒意似乎能凍結時間。

她嘴唇微微顫抖:“我……”

剛開了個頭,她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因為她當初真的無恥。

哪怕明明知道傅赟是個什麽性格的人,那麽多人警告過她,但她還是為了一己私欲去追求他,卻不願意改變自己。

梁谷音閉了閉眼,只能說:“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梁谷音,有些話我只說一遍,”傅赟頓了下,冷冷道:“如果你真的要分手,這次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任何糾纏。”

要麽在一起,要麽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梁谷音知道,自己是把這個男人傷透了。

她內心瘋狂掙紮,可顫抖的聲音還是吐露出心底最陰暗的一面:“對不起……我不能對任何人負責,也不想被任何關系綁住,對不起。”

她選了,分手。

傅赟臉上的情緒大概停滯了兩三秒的時間。

“行。”他嗤笑了聲:“你挺好,起碼對自己負責。”

說完,他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轉身離開。

剛剛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後挽留,只是他想留住的人……什麽也不需要。

梁谷音靜靜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心裏知道這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

她忍不住站起來追了兩步,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強迫自己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

“音音,你酒量沒比我強多少,就別在酒吧約了。”鄭書夏打斷她想要給酒吧訂位的舉動,嘆了口氣:“既然分手這麽不開心,那為什麽要分?”

“現在我確實很難受,我不否認。”梁谷音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趴在茶幾上擺弄著裝飾用的小沙漏,嘴巴很硬:“但也只是現在不開心而已,我前男友多了去了,早晚能忘的一幹二凈。”

“可要是真的結婚了,不開心的日子就在後面呢。”

父母曾經那麽‘恩愛’都會成為後來那個樣子,婚姻這個東西真的很醜陋。

前車之鑒就擺在那裏,梁谷音怎麽能抱著僥幸心理呢?

她誰也不信,只信自己。

“你不能因為伯父伯母的例子就否定一切婚姻。”鄭書夏皺眉,好聲好氣的勸她:“很多夫妻從校園到白頭都是恩愛的,不一定日子久了就會膩啊……”

“算了,寶貝。”梁谷音打斷她,眼神逐漸朦朧:“觀念這種事情一旦形成,就是很難改變的。”

“我不否認也許真的會有矢志不渝的婚姻和愛情——唔,我覺得你和你家林二哥就是這樣,但是,我不信任自己你明白嗎?”

“夏夏,我實在是個很糟糕的人,沒能力經營好一段覆雜的關系的。”

就像她明明不打算結婚,卻為了一己私欲去招惹有婚姻計劃的傅赟一樣。

只圖著自己爽快,不顧別人死活。

梁谷音知道她自己真的很糟糕,她也就剩下這點自知之明了。

“別這麽說自己。”鄭書夏抱住她,心裏很難受。

梁谷音下巴抵在她肩上,輕聲道:“夏夏,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我想去……江南,嗯,就是江南。”她說著,肯定自己的想法:“在山河秀麗的景致中談談朋友,發展一段艷遇,唔……想想就挺好。”

“世界這麽大,我多走走,早晚能走出這段陰霾的。”

“好。”鄭書夏無條件支持她,抱著她:“音音,你一定會重新快樂起來。”

-

梁谷音說走就走,沒幾天就真的動身去了江南。

她在古鎮租了個閣樓住,一住就是大半年的時光。

每天早晨都是被閣樓上的阿婆用吳儂軟語唱著的昆山腔喚醒的,軟綿綿的南方口音,一早就能讓人感覺到治愈。

打了個哈欠走到床邊,梁谷音微微垂眸看著窗下景致——

一條細細窄窄的河,不少戴著漁夫帽的擺渡人劃船載著人來人往的乘客,兩邊都是各色各樣賣糕點小吃的鋪子……

萬般景象,煙火氣十足。

她靜靜看著,眼睛裏有了一些溫度。

梁谷音是刻意在這個旅游開發的很好的古鎮住下來的。

她知道人每天都會很多,很吵,休息不好,甚至租金都很貴,完全不值當……但她就是故意的。

她想融入人群,感受一下真正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一直以來,她都是那個看起來很熱鬧實際上內心孤寂的存在,仿佛身體裏有個無底洞,始終都沒辦法填滿。

所以,梁谷音想觀察生活,體驗生活。

也想讓自己不那麽畏懼於親密關系,真正的去熱愛生活。

待了半年了,好像多多少少的……小有成效。

“谷谷姐!”門外傳來敲門聲,伴隨著男生清朗的聲音:“吃早餐了!”

梁谷音隨手拿了件搭在椅子上的絲巾披在身上,走過去開門。

她模樣慵懶,睡裙下兩條小腿光滑筆直,笑著打了個招呼:“早啊。”

門外站著個穿著民俗風服飾的少年,青蔥水嫩,見到她臉就紅了。

“阿、阿嬤做了早餐。”少年磕磕巴巴地說:“谷谷姐你下去吃吧。”

“嗯。”梁谷音無所謂地笑笑,關上門。

兩個月前,這少年就每天堅持不懈地來叫她吃早餐,笨拙而簡單的搭訕方式,司馬昭之心一覽無餘。

可是,梁谷音真的一點心情都沒有。

以往有這種長相俊秀的少年搭訕,她是會調戲著看看的。

可如今這裏待得越久,她就越感到空虛,好像……心裏認真的裝進去一個人之後,曾經那些誇下海口的‘游戲人間’就都會變成笑話。

她啊,好像是太高估自己了。

說好的早晚能把人忘的一幹二凈,可根本就忘不掉。

吃飯的時候會想起傅赟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飯,哄著她給她挑魚刺,逛街的時候會想起傅赟,想起他們一起去看電影的時候她故意親他,男人被撩的難耐索性把她直接抱起來按在懷裏親……

睡覺的時候,那就更會想到傅赟了。

半年多的交往遠遠沒有梁谷音想的那般分量輕飄飄,讓她以為自己想忘就能忘。

實際上,那些回憶猶如千斤重。

就好似她現在明明在努力熱愛生活,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無論做什麽都會想到傅赟一樣,他的影子無孔不入。

因為事實上就是他改變了她,只是她認識到的有點晚。

梁谷音嘆息著,有些頹喪的捂住臉。

就,該怎麽辦才好呢。

當時分開的時候她已經把話說絕了,現在就算再怎麽想他,她又有什麽辦法呢?

傅赟那句‘從此以後不會有任何糾纏’就像是一個警告,輕而易舉打亂梁谷音的勇氣。

現在,她真的不像從前那麽有勇氣了。

她怕被拒絕,怕被傷害,怕死皮賴臉去纏著傅赟被他收拾死……

可是,她又真的好想他呀。

梁谷音沒心情吃早餐了,委屈的縮在床上。

她摸過手機,翻到微信上和傅赟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十一個月前最後的對話上。

[我這就回去。]

[別說分手。]

……

那時候他那麽卑微,可她還是那麽狠心。

梁谷音眼眶發熱,把手機按在懷裏。

有太多次她想給他主動發個信息,聯系一下,可害怕直接得到他結婚了或者有女朋友的消息,一直烏龜似的逃避著。

又快過年了,傅赟馬上三十七,都快奔四的人……家裏催的會很急吧?是不是都已經結婚了?

梁谷音不敢想如果真有這樣的消息她該怎麽辦,大概會瘋掉吧。

躲在這裏,其實本質就是不想面對京北的一切。

有些自嘲的想著,她感到手機震動了一下。

梁谷音下意識的連忙拿起來看,是鄭書夏發來的信息——

[音音,你過年回不回來京北啊,我想你了。]

來自好友的信息仿佛是給了她一個臺階,一塊墊腳石,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梁谷音抿唇,回了句:[回去的呀。]

她要回去,她也必須回去。

如果那個老男人還沒結婚,那自己就還有一絲絲的希望不是嗎?縱使他話說的決絕,但她明白,傅赟是最心軟的。

身體裏重新註入了力量,梁谷音快速訂購了回去京北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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