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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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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尖

知道沈肄南瘸腿的原因後,鐘婭歆對他的憐惜達到頂峰,久久不能釋懷,以至於謝懷鋮給她打電話,她明顯心不在焉。

“我跟你說話,有在聽?”

“……啊?嗯。”

謝懷鋮:“……”

他語氣凝重,“你那邊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鐘婭歆擔心糊弄不到他,扯得有模有樣:“我在想後面該怎麽攻略沈生。”

她肯在沈肄南身上花心思,謝懷鋮就放心了。

“你現在跟在他身邊,除了勾引他,還需要記住他和哪些人有過來往。”一碼歸一碼,他丟出籌碼:“你做好了,錢,有的是。”

這搞得跟竊取機密有什麽兩樣?鐘婭歆越發相信沈肄南說的話,同時也判定謝懷鋮狼心狗肺,到頭來過河拆橋。

“他要是不帶我去,我——”

謝懷鋮打斷她:“你跟他撒個嬌不行?想想辦法不行?”

他覺得鐘婭歆這個人,別的方面都還行,就是太高冷不會主動。

寶珍聽他語氣不善,裝模作樣冷聲道:“你在教我做事?”

謝懷鋮:“……”

行,果然不好拿捏。

她強他就弱,語氣好了不少,畢竟還要靠她辦事,“你有主意就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回到東珠,我再給你一筆辛苦費。”

鐘婭歆淡淡嗯了聲,掛斷電話。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又想了會沈肄南。

接觸的這段日子,寶珍覺得他還挺和善,也不像有些人說的那樣可怕,而且整個東珠市,至少像她這種曾經住在盤溪那些地方的普通人,大家提起大名鼎鼎的南爺,都要讚對方一句沈大善人。

幫謝懷鋮勾搭沈肄南還行,男未婚女未嫁,就當拿錢辦事,反正故事的最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可是,如果——

鐘婭歆皺眉苦思,糾結極了。

她撲在枕頭裏,心想,自己好壞啊。

*

早上八點,王庚均就坐不住了,派人到酒店‘邀請’沈肄南過去談生意。

昨天下午的美人計沒用,對方看都沒看一眼,只淡笑著說了一句話:“溫柔鄉,英雄冢,我還想多活幾年,均叔你慢慢享用。”

然後就走了。

清晨,翠綠的山包薄霧四起,黑影時隱時現,矮房裏的庭院栽種著美艷詭異的花,極致的稠紅和黑色條紋,看起來蠱人極了。

院子裏茶香四溢,王庚均在泡茶,腳步聲漸近,他給對面的位置倒了一杯茶,“天尖第三泡,高香,嘗嘗?”

沈肄南落座,只看了眼,未動,笑道:“均叔這泡茶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王庚均瞧他一眼,“你都沒嘗,這麽警惕,怎麽,不給叔面子?”

像他們這些人,談生意,談買賣,路子不太一樣,玩的就是恩威並施,昨天軟的不行,拂了面,今天就得適當來點硬的。

沈肄南低頭,勾唇,淡淡笑了笑,擡腳,雙腿交疊,姿態慵懶,那只盤龍黑金手杖被他順手挪到旁邊,仍是杵著的,但氣勢卻變了。

“要不,直接開始?”

王庚均泡茶的動作一頓,定定地看著沈肄南。

他知道,這是一根難啃的硬骨頭,甚至比當年的謝九暉還要難搞。

王庚均放下紫砂茶壺,開門見山道:“有個東西,很賺,利潤無限大。”

身邊的人提出一個黑色皮箱,開箱口正對沈肄南,打開。男人掃了眼,眸色沒有變化,面上也一派平靜。

“我記得,你不滿二十就當了謝家的二把手,手頭也都是正經生意,涉獵廣泛,但是那些哪有這個有搞頭,肄南啊,只要你願意開個口子,讓這貨在東珠做個中轉站,咱們五五開!”

王庚均大笑著伸出五根手指。

“均叔,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我還想多活幾年,怎麽,你扭頭就忘了?”他拿起手杖按在箱子上,蓋子砰地一聲合上。

沈肄南皮笑肉不笑道:“我是一個商人,只想賺點小錢,不想去玩命,你要早說是這個,這趟我也懶得來了。”

他毫不客氣地用手杖把皮箱推回去,甚至撞倒王庚均面前的紫砂茶杯,泡得濃郁的茶水溢出來,灑得到處都是。

這是直接掀桌了。王庚均臉上一沈,“你沈肄南玩命的時候還少嗎?還在乎這一件事?!”

“有些生意,我不會做,也永遠不會碰。”沈肄南面無表情,一雙異瞳盯著對面的男人,不留情面:“王庚均,東珠這個口子,我不會開,你也別想染指一步。”

“好大的口氣和本事!”

王庚均冷笑,話落的瞬間,一個冷冰冰又堅硬的槍口抵著沈肄南的後腦勺。

院子裏冒出不少人,全是王庚均的手下。

“到底是年輕人,不知道變通,這可不是東珠,我要弄你,易如反掌!”

王庚均拿出一份合同丟在他面前。

“沈肄南,今天你要是不在上面簽字,就別想安然離開這裏。”

他背後的那支槍抵了抵,威脅。

男人自始至終面不改色,手杖掃開那份合同,輕笑道:“無所謂,大不了橫著出去。”

王庚均:“……”

這時,有個男人走到他身邊,俯身在耳邊低語。

幾秒後,王庚均突然笑了,接過手下遞來的雪茄,抽了口,慢悠悠道:“聽說你帶了個女人到索羅島,我還沒見過,帶來見見?”



鐘婭歆昨晚沒睡好,前半夜一個勁覺得自己壞,後半夜著涼肚子疼,折騰到五點多才睡著,等再睜眼已經快十點了。

她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出門,正巧碰到守在外面的野仔。

“大嫂。”

“欸,你怎麽在這?”她看了一圈,“沈生呢?”

“南爺有事要辦,讓我跟在身邊保護您。”

“這不是度假玩樂的地方嗎?又沒有危險。”鐘婭歆笑道。

野仔不語,老老實實跟在她身後。

酒店的自助餐全天二十四小時供應,鐘婭歆昨天到這的時候去嘗了塊紅絲絨車厘子蛋糕,感覺還不錯,她走到熟悉的老位置,拿了塊,端著盤子繞了一圈,最後挑了個靠窗的地方坐下,慢慢品嘗早午飯。

“你吃了嗎?”她想起跟在身邊的野仔。

男人點頭,聞言,鐘婭歆也就不問了。

野仔盯著四周的狀況,看到有些面孔躲在綠植、墻體、櫃臺背後,還有些穿著服務生的服飾,眼神暗中盯著這邊。

鐘婭歆沐浴在陽光下,感覺曬得好舒服。

“野仔,你知道索羅島上還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嗎?”

“很多,大嫂想玩什麽?”

吃了兩塊蛋糕感覺膩了,她放下叉子,單手托腮道:“都行。”

野仔召來手下,接過車鑰匙,帶鐘婭歆出去。

索羅島的主幹區公路平整,陽光底下,油柏路閃閃發光,但有些區域仍保留著原始的凹凸,這些地方最適合越野車。

鐘婭歆坐進後座,野仔親自開車,高馬力的改裝越野駛出酒店,背離主幹區,在三岔路口時岔入一條人少、路陡的小徑,尾隨其後的兩輛車一路跟著,眼見要進去,第三條岔路突然開出另外兩輛越野,大咧咧橫著,擋住去路。

塵沙飛揚,綠植打擺,輪胎在地面刺啦出火花。

尾隨的車輛被迫停下,駕駛座的人一拳打在方向盤上,嘴裏罵了一句洋話。

這時,兩座改裝越野裏走出七八個大胡子壯漢,黑色緊身短袖,工裝褲,軍靴,拿槍直指他們,擡臂間,露出膀子上張牙舞爪的刺青。



沖泡的黑茶已經涼了。

圓桌旁是爐邊紅泥小竈,專門用來燒茶。

王庚均看到沈肄南把手杖靠在桌邊,手臂越過桌面,拿走那只紫砂茶壺,怡然自得地開始煮茶、去掉前幾泡、留下最醇香的那一盞,最後慢悠悠品茶,那模樣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

絲毫不介意抵在腦後的槍口。

“沈肄南,都到這份上你還有心情喝茶。”

“不然呢?”他品著,擡手示意,淡笑:“天尖不錯。”

“均叔。”

有人走進庭院,掃了眼坐在圈椅上翹著二郎腿,優雅喝茶的沈肄南,匆匆走到王庚均身邊,彎腰,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王庚均皺眉,低罵:“沒用的廢物!”

“發生什麽事了,這麽大的火氣?”

“好本事,走哪都暗中安排人手,你倒謹慎!”

沈肄南放下茶杯,拿起手杖,杵著起身,抵在後腦的槍支仍沒有放下,不過角度變了,是四十五度上揚,而不是剛才的行刑式。

“現在這個世道,出門談生意,可不得多留幾手,有的是人不講規矩,喜歡黑吃黑。”

“多謝款待,茶確實不錯。”

“站住!”王庚均站起來,盯著背對他的沈肄南,冷笑:“你覺得你不簽字就可以全身而退嗎?!”

沈肄南看著面前黑黝黝的槍口。

“再鬧下去,我今天可以全身而退,但你估計就懸了。”

天光全開的白雲下,太陽光刺眼,灼熱的氣流不正常的湧動,嗡嗡聲在頭頂盤旋,開得濃艷的花朵變得黯淡不少。

四架直升機就在矮房的上空,呈包圍式對著庭院,艙門打開,一身勁裝的大胡子壯漢以兩人一組的模式面對面靠著門口,手裏端著槍,戴著瞄準鏡,盯緊王庚均和他手底下那些人。

紅射線交錯掃描,精準地落在他們的心口、腦袋、以及其他致命傷害地。



鐘婭歆坐在後座,快被這顛簸的路抖得把吃進肚子的蛋糕都吐出來。

“野仔,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如果可以,她更想下車,或者早知道就不出酒店了。

“大嫂,到了。”

原本顛簸的小徑突然不抖了,開上了油柏路,車窗外,肉眼可見沒有飛揚的沙土,取而代之是青翠的綠植和聳立的小山包,一條土色小路蜿蜒抵達盡頭。

“這是哪?”鐘婭歆下車,舉目眺望。

頭頂遮下黑色的傘面,擋去灼熱的太陽,她回頭,赫然看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沈肄南,男人一手握著手杖,一手給她撐傘,異瞳低眸,凝望著她,語氣溫和,含笑道:

“今早還沒來得及跟你問好。”

“昨晚睡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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