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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厘也不找新的電影了, 幹脆按了暫停鍵。
飯已經做好了。
賀厘家裏的餐桌是四人的，兩個椅子挨著然後面對面這種。
讓付嶼坐在賀厘的旁邊，賀堯遲實在不太放心，於是座位就是付嶼和賀堯遲面對面坐著, 賀厘坐在賀堯遲旁邊。
賀厘對此倒沒有什麽意見, 而且她胃口小，所以一向吃飯吃的很快。
吃飯吃到一半, 賀厘感覺自己的腿被輕輕碰了一下。付嶼和賀堯遲腿都很長, 賀厘下意識先入為主覺得可能是桌子下面太擠了，把腿往靠凳子的方向收了收, 繼續吃飯。
付嶼做飯是很有一手的, 色香味俱全。不然當時也不會那麽快就拿下賀堯遲。
賀厘也忍不住胃口好，多吃了一點。
賀厘感覺到她的腿又被輕輕碰了一下, 觸感很明顯, 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是對方故意的。
賀堯遲還在她旁邊, 賀厘不能說付嶼，只能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
付嶼：“？？？”
餘光瞥見看到付嶼被他姐瞪了一眼, 賀堯遲深藏功與名, 心滿意足地收回腿。
賀堯遲過來了, 賀厘也不方便讓付嶼多留, 吃完飯就送付嶼出門。
賀堯遲留在家裏洗碗, 賀厘去玄關處換鞋，沖廚房裏的賀堯遲喊：“我把人送到樓下就上了。”
賀堯遲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賀厘換了鞋，跟付嶼出了門。
說來也搞笑，剛跟付嶼重逢那一陣的時候, 賀厘跟著付嶼單獨待在一起總是緊繃著神經，一定要周圍有人才能稍微放松下來。
現在反而反過來了, 她和付嶼單獨相處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一旦有第三個人，賀厘就會不自覺地尷尬。
說送到樓下就是真的只送到樓下，她把付嶼送到樓下，還是習慣性叮囑了一下：“你路上註意安全。”
賀厘本來還想譴責一下付嶼剛才在餐桌上的不良行為，但是看到付嶼垂著眸眼睛一眨不眨，神情有些失落地盯著她。賀厘就忍不住心軟了起來。
她沒提剛才那個事，勾了勾手。
付嶼低了下頭。
賀厘很親很快地親了一下他的臉：“等賀堯遲開學了我多陪你幾天。”
賀厘這話是在真心實意給付嶼畫大餅，畢竟一旦開學她才是忙的不可開交的那個，付嶼能不能見到她人都不一定。
付嶼聽出來了賀厘在給他畫大餅。
他靠近賀厘，半俯下身。
賀厘以為付嶼要親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半分鐘後沒等到什麽動靜，又緩慢睜開了眼睛，發現付嶼正靠著她的肩膀。
他像個大貓一樣，頭貼著賀厘的肩，蹭了兩下。
賀厘被付嶼抱在懷裏。
雖然他們誰也沒說，但是彼此又都清楚，好幾天沒見面，他們都很想對方。
在開學前付嶼和賀厘終究是沒找到又見面的合適時間，一方面原因是付明澤已經住到付嶼家裏，需要有人照顧，加上付嶼工作最近到了最忙的時候，所以他能抽出來的時間實在有限。
另一方面原因則是賀堯遲住在賀厘家裏，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中有二十個小時都看著賀厘，賀厘也實在不好意思出去約會。
老師的工作往往是開學前忙，開學後忙，學期中忙，學期末忙，等到學期末之後也忙，班主任則是忙上加忙。
簡而言之，很少有閑的時候。
賀厘假期每天還能抽出空來跟付嶼談一下戀愛，臨近開學這兩天已經忙到連給付嶼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總之，在這段時間兵荒馬亂後，終於迎來了開學後的時間。
賀厘提前在家長群通知了到校報名事宜和時間以及相關安排。
賀厘和付嶼打著語音電話，卻都沒有閑聊，在忙各自的工作。只是偶爾幾個瞬間從聽筒裏聽一下對方淺淺的呼吸聲，慰籍一下思念之情。
又處理完學校安排的事情，累到沒有力氣就付嶼回晚安就已經睡著了。
付嶼忙完工作已經很晚了賀厘還沒掛電話，他聲音很低地說了句晚安，沒得到賀厘的回覆，就猜到賀厘已經睡著了。
他沒吵醒賀厘，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方停頓了好一會，最終也沒能按下掛斷鍵。
月色如蟬翼薄紗，透過落地窗照進臥室。
手機屏幕上什麽也沒有，只有簡單的界面和已通話xxx小時的字樣，付嶼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摩挲兩下，聽著賀厘的呼吸聲，幾乎能想象到賀厘的樣子。
賀厘睡著後一向是很安靜的，她的臉很小很白，睡著後顯得更加柔和幾分。
“晚安。”
他的全世界。
——
時隔一個假期，賀厘終於再次見到付明澤。
現在的天氣剛好處在一個尷尬的時間，說冷也冷，但又沒有那麽冷。天氣熱的時候比較暖和，但是只要稍稍不對，依然能凍的人打哆嗦。
所以為了防止感冒，無論是家長還是學生都稍微還是穿著較厚的衣服。
付明澤先人一步已經換了較為單薄的春裝，他個子高挑，因為還在發育，所I付嶼的身高還差一截，但是已經比賀厘還要高一些了。
不愧是一家出來了，付嶼的長相放在人群裏是惹人註目的那一個，付明澤也是。
付明澤帶著棒球帽，進校門口的時候剛好和賀厘撞上，大老遠就興奮地朝賀厘揮手：“老師。”
賀厘看了一眼付明澤，又看了一眼他身邊身形修頎的付嶼，笑著對付明澤說：“開學快樂。”
付明澤臉垮下來：“一點都不快樂。”
每個班八點就已經可以派學生開始去年級處取書了。
因為擔心付嶼來回跑吃不消，所以賀厘再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很嚴肅地給付嶼下了禁令，禁止他大半夜偷偷再開車來找她。
就算他真的過來了，賀厘也不會開門。
所以除了那天吃飯時的匆匆一面，賀厘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付嶼了。
付嶼目光只要落在賀厘身上就不自覺變得柔和起來，他彎了下唇：“賀老師好。”
賀厘目光移開，淡淡嗯了一聲。
為了杜絕付明澤知道賀厘和付嶼談戀愛之後就徹底管不住的可能性，賀厘提前跟付嶼約法三章過，在付明澤畢業前，都不能讓他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兩個人之間還有個付明澤，但趁著空隙賀厘偷偷擡眼，能看到付嶼側著頭，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賀厘被付嶼的目光盯得有點心跳加速，她匆匆收回目光。
賀厘往辦公室方向走，付明澤往教室方向走。她幹脆把去領書的任務交給了付明澤“找幾個班裏的男生，把咱們班這學期的書去年級處領一下。”
付明澤瞥了一眼他舅舅，嬉皮笑臉道：“得嘞。”
賀厘頭疼，她揉揉腦袋，擺了擺手，讓付明澤快點去。
賀厘的學校學生主要分了兩部分，一部分回家住的，和另一部分住宿的。
學校有專門的住宿老師，一般他們的情況都由住宿老師負責，賀厘直接從住宿老師那裏就能問到，不需要特別操心。
另一部分回家住的，賀厘就需要每天確認他們的到家情況。到了初三的時候，尤其是這學期開學這幾天，賀厘收到的從宿舍搬出去的申請多了很多。
現在開學收費早都轉到線上統一收費，除了那部分住宿的學生，其他學生第一天只需要來交個作業領個書，所以家長一般都不會陪著來報名。
賀厘擺完手，付明澤就飛快地溜了。
只剩下賀厘和付嶼兩個人。
付明澤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賀厘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他：“你來幹什麽？”
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家長，付嶼冷不丁伸出手輕輕捏了下賀厘的手心，又很快收回去。全程眼睛都沒眨一下，面色平靜讓賀厘覺得剛才的事情仿佛是她的錯覺。
付嶼語氣倒是不緊不慢，且理由正當：“我來陪付明澤報名。”
賀厘：“……”
表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但背地裏到底是怎樣暗藏私心當事人一清二楚。
賀厘眨了下眼，彎起眉，也顯得無比鎮定。她用自己平時和家長說話的語氣道：“特地放下工作騰出時間來陪孩子報名，您對孩子真是上心，相信有您這種家長的配合，我們家校合作起來肯定會特別順利。”
賀厘毫不掩飾地拿他看玩笑，付嶼揉了揉眉心，卻不自覺勾起了唇。他半俯視著，賀厘的整張臉就這麽落在他眼裏。
賀厘見付嶼一直盯著她，也有些裝不下去了，問他：“你把今天一天都騰出來了？”
付嶼嗯了一聲。
賀厘實話實話：“我今天特別忙，沒時間。”
“沒事，你忙你的就行。”
兩個人又是好幾天沒見面，更何況付嶼已經把今天一天的時間單獨騰出來了，賀厘從私心上來說其實也不太想讓他走，但付嶼畢竟是家長，一直留在學校影響也不太好。
賀厘思酌片刻，還是道：“你先回去吧。”
她又匆匆補充道：“這周末之前賀堯遲就開學了。”
付嶼垂著眼，看著賀厘：“沒事，我就在教室外面等付明澤。”
自從見面後付嶼的視線就一直沒離開過賀厘身上，她被盯得臉有點燙，扔下去隨便，進了辦公室。
許苑正在跟班長和勞動委員說話，今天也抽不出精力來關註賀厘這邊。
賀厘坐在辦公桌上，把一會要發讓學生填的表格又整理了一下。
“老師。”
班長打了聲報告進來站到賀厘辦公桌前面。
賀厘擡頭給班長交代事情，她的餘光：不自覺看向窗戶外面。
身形修頎的男人氣質卓越，站在樓道，引得不少人紛紛側目。
付明澤已經抱著書回來了，遠遠看見付嶼，身周還有同學。他不打招呼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舅舅，你怎麽還沒走啊？”
旁邊幾個男生面面相覷了一下，等到稍微走遠，才開始嘲笑付明澤。
“付哥，你報名你家長居然還陪你——”
“我初一都自己一個人報名了。”
……
付明澤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滾。”
付明澤在心裏嗤笑一聲，他們懂什麽？
付嶼收回視線。
忙的不可開交真的不是一句玩笑話，賀厘一個早上跑了三次年級辦，才在十二點之前順利搞定第一天報名的所有事情。
正式上課就是明天早上之後的事情了。
賀厘終於能喘口氣，把尚未收拾完的資料塞進抽屜裏，喝了兩口水，抱著水杯準備回家。
賀厘是走的最晚的一個，順便要鎖辦公室的門。
她把鑰匙拔下來，塞進大衣兜裏，摸出來手機準備給付嶼發個消息。
賀厘一邊打字一邊往樓梯拐角處走。
賀厘刪減了半天都沒想好怎麽問，想著幹脆先別問了。付明澤在付嶼顯然不可能留下來等她。
賀厘剛把手機塞進兜裏，一擡頭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在拐角處。
賀厘錯愕了一瞬間，尚且還在兜裏。捏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緊了緊。她慢下步子。
賀厘和付嶼中間只隔著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她仰起頭。
男人鼻梁高挺，目光溫柔，氣質溫潤。雙手插在黑色的長款大衣兜裏。
眉眼和唇角都不自知地彎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賀厘下意識彎起眉，她看了眼付嶼，問：“付明澤呢？”
付嶼神色淡淡：“他爸媽過來了，帶他去吃飯了。”
“嗯？”
現在整個學校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等賀厘走到他身邊，付嶼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開學前最後一頓？”
賀厘其實不經常被逗笑，笑點也不低。賀厘發現付嶼隨便說個什麽都讓她很想笑。
想到這，賀厘心裏湧上來一種微妙的情緒。她去看付嶼，發現付嶼依然在盯著她。
賀厘還是忍不住突然笑了一下。
付嶼沒問她為什麽笑，只靜靜地看著她。
空氣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賀厘斂下笑意，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她側頭，“陪你去約會。”
付嶼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把賀厘的手握的更緊了一點。
學校裏面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但是賀厘還是害怕撞到相熟的老師，幹脆帶著付嶼繞遠路從後門走。
“別哭了，哭能解決什麽問題——”
初三部教學樓後面有個桃林，快走到桃林的時候，一個女人顯得有些煩躁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賀厘和付嶼耳朵裏。
賀厘下意識就停下了步子。
女人的聲音還在繼續：“我花錢把你送到學校，你還天天給我惹事，你能少給我惹點麻煩嗎？”
賀厘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女人正說的起勁，完全沒註意到有人過來。女人身邊有個女生，半蹲在地上。
離得有些遠，賀厘又沒戴眼鏡，看不清女生的臉。
女生的抽泣聲很小，賀厘只能隱隱約約聽見一點。但是女人冷著臉罵她沒出息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傳進賀厘的耳朵裏。
賀厘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稍微緊了緊，她側過頭去看付嶼，發現付嶼故作平靜地目光裏透露出幾分緊張來。
賀厘沖他搖了下頭，又轉頭回去。
女人又說了絮絮叨叨說了一會，最後扔下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錢我轉給你了，一會吃飯你自己去買，別讓你們老師再打電話給我。”拎著包擡腳就從後門走了。
女生還沒動蹲在原地沒動。
賀厘深吸一口氣，拉著付嶼放輕步子又轉回去從前門走。
等稍微走遠了，付嶼才低頭看賀厘：“你認識她？”
賀厘把付嶼的手松開，聲音顯得有點悶，不太想多說，只嗯了一聲。
付嶼看出了賀厘的意思，也沒多問，轉移了話題：“去吃飯？”
畢竟這麽久沒見，按道理這頓飯應該是甜蜜的。但是剛才的事情讓賀厘忍不住去想，所以她全程都有些心不在蔫。
付嶼看出來了賀厘的心不在蔫，也沒勉強她，放下碗筷：“你不想吃就算了。”
“想回去看看就看看吧。”
賀厘擡起頭。
付嶼正用一種溫柔的神色看著她。
畢竟付嶼是一個會跟自己外甥吃醋的人，兩個人也好久沒見了。賀厘和他工作都忙，在周內騰出來一天並不容易，又不能真的天天請假。
賀厘驟然聽到付嶼這句話，怔了一下：“你不介意嗎？”
付嶼看著她：“我介意什麽？”
賀厘頓了頓，才道：“你不會覺得我多管閑事……畢竟你好不容易騰出來的時間。”
她看著付嶼，男人的神色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他說剛才那句話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
付嶼伸手，垂著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停了一秒，他才嘆了口氣道：“原來我是這麽小氣的人，那我也太失敗了。”
也不是小氣，只是付嶼盡管一直在賀厘面前表現得很好，但是賀厘其實知道，付嶼從骨子裏就不是那種多管閑事的性格。
付嶼的行為做派偶爾會無意間會透露出他其實薄涼的性格。
付嶼的眸子是黑的，賀厘看過很多次，但是她還是頭一次在他的眼睛裏看到這麽多情緒。
裏面仿佛裝了很多東西，很覆雜，賀厘形容不上來。
她聽見旁邊的男人又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他看著賀厘：“因為我了解你，你是很好很好的賀同學，也是很好很好的賀老師。”
他的眸子如星河：“不然我也不會喜歡你。”
賀厘又想起來他們的初見。
賀厘偏著頭從樓上往下看，坐著輪椅的清瘦少年和她對視了一眼。
於是他們擁有了一整個夏天。
付嶼很自覺道：“我就不去了。”他側過頭沖已經起身的賀厘笑了一下，“我猜她應該也不想見到其他的人。”
付嶼唇角彎著，神情溫和。
賀厘眼睛不自覺有點發澀，她覺得，付嶼剛才那句話才適用給他自己。
賀厘眨了下眼，慢慢靠近付嶼，不摻雜任何暧昧的在他臉側落下一個吻。在付嶼緊繃住神經怔住時，她才開口：“你也是全天下很好很好的付嶼。”
付嶼的心因為賀厘這個舉動軟成一團。
他看著賀厘的臉，無可抑制地心跳加速。就像那個夏天的每個中午，他坐在輪椅在院子裏拿著水壺準時準點在院子裏澆花時一樣。
賀厘背著書包路過他身邊。
她身上的氣息很柔和很輕，有時的眉眼是上揚的，有時又是失落的……
賀厘就像春天的鮮活的花，讓付嶼的心臟跟著一起跳動生長，被一種名為喜歡的藤蔓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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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厘也不找新的電影了, 幹脆按了暫停鍵。
飯已經做好了。
賀厘家裏的餐桌是四人的，兩個椅子挨著然後面對面這種。
讓付嶼坐在賀厘的旁邊，賀堯遲實在不太放心，於是座位就是付嶼和賀堯遲面對面坐著, 賀厘坐在賀堯遲旁邊。
賀厘對此倒沒有什麽意見, 而且她胃口小，所以一向吃飯吃的很快。
吃飯吃到一半, 賀厘感覺自己的腿被輕輕碰了一下。付嶼和賀堯遲腿都很長, 賀厘下意識先入為主覺得可能是桌子下面太擠了，把腿往靠凳子的方向收了收, 繼續吃飯。
付嶼做飯是很有一手的, 色香味俱全。不然當時也不會那麽快就拿下賀堯遲。
賀厘也忍不住胃口好，多吃了一點。
賀厘感覺到她的腿又被輕輕碰了一下, 觸感很明顯, 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是對方故意的。
賀堯遲還在她旁邊, 賀厘不能說付嶼，只能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
付嶼：“？？？”
餘光瞥見看到付嶼被他姐瞪了一眼, 賀堯遲深藏功與名, 心滿意足地收回腿。
賀堯遲過來了, 賀厘也不方便讓付嶼多留, 吃完飯就送付嶼出門。
賀堯遲留在家裏洗碗, 賀厘去玄關處換鞋，沖廚房裏的賀堯遲喊：“我把人送到樓下就上了。”
賀堯遲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賀厘換了鞋，跟付嶼出了門。
說來也搞笑，剛跟付嶼重逢那一陣的時候, 賀厘跟著付嶼單獨待在一起總是緊繃著神經，一定要周圍有人才能稍微放松下來。
現在反而反過來了, 她和付嶼單獨相處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一旦有第三個人，賀厘就會不自覺地尷尬。
說送到樓下就是真的只送到樓下，她把付嶼送到樓下，還是習慣性叮囑了一下：“你路上註意安全。”
賀厘本來還想譴責一下付嶼剛才在餐桌上的不良行為，但是看到付嶼垂著眸眼睛一眨不眨，神情有些失落地盯著她。賀厘就忍不住心軟了起來。
她沒提剛才那個事，勾了勾手。
付嶼低了下頭。
賀厘很親很快地親了一下他的臉：“等賀堯遲開學了我多陪你幾天。”
賀厘這話是在真心實意給付嶼畫大餅，畢竟一旦開學她才是忙的不可開交的那個，付嶼能不能見到她人都不一定。
付嶼聽出來了賀厘在給他畫大餅。
他靠近賀厘，半俯下身。
賀厘以為付嶼要親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半分鐘後沒等到什麽動靜，又緩慢睜開了眼睛，發現付嶼正靠著她的肩膀。
他像個大貓一樣，頭貼著賀厘的肩，蹭了兩下。
賀厘被付嶼抱在懷裏。
雖然他們誰也沒說，但是彼此又都清楚，好幾天沒見面，他們都很想對方。
在開學前付嶼和賀厘終究是沒找到又見面的合適時間，一方面原因是付明澤已經住到付嶼家裏，需要有人照顧，加上付嶼工作最近到了最忙的時候，所以他能抽出來的時間實在有限。
另一方面原因則是賀堯遲住在賀厘家裏，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中有二十個小時都看著賀厘，賀厘也實在不好意思出去約會。
老師的工作往往是開學前忙，開學後忙，學期中忙，學期末忙，等到學期末之後也忙，班主任則是忙上加忙。
簡而言之，很少有閑的時候。
賀厘假期每天還能抽出空來跟付嶼談一下戀愛，臨近開學這兩天已經忙到連給付嶼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總之，在這段時間兵荒馬亂後，終於迎來了開學後的時間。
賀厘提前在家長群通知了到校報名事宜和時間以及相關安排。
賀厘和付嶼打著語音電話，卻都沒有閑聊，在忙各自的工作。只是偶爾幾個瞬間從聽筒裏聽一下對方淺淺的呼吸聲，慰籍一下思念之情。
又處理完學校安排的事情，累到沒有力氣就付嶼回晚安就已經睡著了。
付嶼忙完工作已經很晚了賀厘還沒掛電話，他聲音很低地說了句晚安，沒得到賀厘的回覆，就猜到賀厘已經睡著了。
他沒吵醒賀厘，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方停頓了好一會，最終也沒能按下掛斷鍵。
月色如蟬翼薄紗，透過落地窗照進臥室。
手機屏幕上什麽也沒有，只有簡單的界面和已通話xxx小時的字樣，付嶼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摩挲兩下，聽著賀厘的呼吸聲，幾乎能想象到賀厘的樣子。
賀厘睡著後一向是很安靜的，她的臉很小很白，睡著後顯得更加柔和幾分。
“晚安。”
他的全世界。
——
時隔一個假期，賀厘終於再次見到付明澤。
現在的天氣剛好處在一個尷尬的時間，說冷也冷，但又沒有那麽冷。天氣熱的時候比較暖和，但是只要稍稍不對，依然能凍的人打哆嗦。
所以為了防止感冒，無論是家長還是學生都稍微還是穿著較厚的衣服。
付明澤先人一步已經換了較為單薄的春裝，他個子高挑，因為還在發育，所I付嶼的身高還差一截，但是已經比賀厘還要高一些了。
不愧是一家出來了，付嶼的長相放在人群裏是惹人註目的那一個，付明澤也是。
付明澤帶著棒球帽，進校門口的時候剛好和賀厘撞上，大老遠就興奮地朝賀厘揮手：“老師。”
賀厘看了一眼付明澤，又看了一眼他身邊身形修頎的付嶼，笑著對付明澤說：“開學快樂。”
付明澤臉垮下來：“一點都不快樂。”
每個班八點就已經可以派學生開始去年級處取書了。
因為擔心付嶼來回跑吃不消，所以賀厘再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很嚴肅地給付嶼下了禁令，禁止他大半夜偷偷再開車來找她。
就算他真的過來了，賀厘也不會開門。
所以除了那天吃飯時的匆匆一面，賀厘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付嶼了。
付嶼目光只要落在賀厘身上就不自覺變得柔和起來，他彎了下唇：“賀老師好。”
賀厘目光移開，淡淡嗯了一聲。
為了杜絕付明澤知道賀厘和付嶼談戀愛之後就徹底管不住的可能性，賀厘提前跟付嶼約法三章過，在付明澤畢業前，都不能讓他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兩個人之間還有個付明澤，但趁著空隙賀厘偷偷擡眼，能看到付嶼側著頭，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賀厘被付嶼的目光盯得有點心跳加速，她匆匆收回目光。
賀厘往辦公室方向走，付明澤往教室方向走。她幹脆把去領書的任務交給了付明澤“找幾個班裏的男生，把咱們班這學期的書去年級處領一下。”
付明澤瞥了一眼他舅舅，嬉皮笑臉道：“得嘞。”
賀厘頭疼，她揉揉腦袋，擺了擺手，讓付明澤快點去。
賀厘的學校學生主要分了兩部分，一部分回家住的，和另一部分住宿的。
學校有專門的住宿老師，一般他們的情況都由住宿老師負責，賀厘直接從住宿老師那裏就能問到，不需要特別操心。
另一部分回家住的，賀厘就需要每天確認他們的到家情況。到了初三的時候，尤其是這學期開學這幾天，賀厘收到的從宿舍搬出去的申請多了很多。
現在開學收費早都轉到線上統一收費，除了那部分住宿的學生，其他學生第一天只需要來交個作業領個書，所以家長一般都不會陪著來報名。
賀厘擺完手，付明澤就飛快地溜了。
只剩下賀厘和付嶼兩個人。
付明澤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賀厘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他：“你來幹什麽？”
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家長，付嶼冷不丁伸出手輕輕捏了下賀厘的手心，又很快收回去。全程眼睛都沒眨一下，面色平靜讓賀厘覺得剛才的事情仿佛是她的錯覺。
付嶼語氣倒是不緊不慢，且理由正當：“我來陪付明澤報名。”
賀厘：“……”
表面上的理由冠冕堂皇，但背地裏到底是怎樣暗藏私心當事人一清二楚。
賀厘眨了下眼，彎起眉，也顯得無比鎮定。她用自己平時和家長說話的語氣道：“特地放下工作騰出時間來陪孩子報名，您對孩子真是上心，相信有您這種家長的配合，我們家校合作起來肯定會特別順利。”
賀厘毫不掩飾地拿他看玩笑，付嶼揉了揉眉心，卻不自覺勾起了唇。他半俯視著，賀厘的整張臉就這麽落在他眼裏。
賀厘見付嶼一直盯著她，也有些裝不下去了，問他：“你把今天一天都騰出來了？”
付嶼嗯了一聲。
賀厘實話實話：“我今天特別忙，沒時間。”
“沒事，你忙你的就行。”
兩個人又是好幾天沒見面，更何況付嶼已經把今天一天的時間單獨騰出來了，賀厘從私心上來說其實也不太想讓他走，但付嶼畢竟是家長，一直留在學校影響也不太好。
賀厘思酌片刻，還是道：“你先回去吧。”
她又匆匆補充道：“這周末之前賀堯遲就開學了。”
付嶼垂著眼，看著賀厘：“沒事，我就在教室外面等付明澤。”
自從見面後付嶼的視線就一直沒離開過賀厘身上，她被盯得臉有點燙，扔下去隨便，進了辦公室。
許苑正在跟班長和勞動委員說話，今天也抽不出精力來關註賀厘這邊。
賀厘坐在辦公桌上，把一會要發讓學生填的表格又整理了一下。
“老師。”
班長打了聲報告進來站到賀厘辦公桌前面。
賀厘擡頭給班長交代事情，她的餘光：不自覺看向窗戶外面。
身形修頎的男人氣質卓越，站在樓道，引得不少人紛紛側目。
付明澤已經抱著書回來了，遠遠看見付嶼，身周還有同學。他不打招呼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舅舅，你怎麽還沒走啊？”
旁邊幾個男生面面相覷了一下，等到稍微走遠，才開始嘲笑付明澤。
“付哥，你報名你家長居然還陪你——”
“我初一都自己一個人報名了。”
……
付明澤忍無可忍，翻了個白眼：“滾。”
付明澤在心裏嗤笑一聲，他們懂什麽？
付嶼收回視線。
忙的不可開交真的不是一句玩笑話，賀厘一個早上跑了三次年級辦，才在十二點之前順利搞定第一天報名的所有事情。
正式上課就是明天早上之後的事情了。
賀厘終於能喘口氣，把尚未收拾完的資料塞進抽屜裏，喝了兩口水，抱著水杯準備回家。
賀厘是走的最晚的一個，順便要鎖辦公室的門。
她把鑰匙拔下來，塞進大衣兜裏，摸出來手機準備給付嶼發個消息。
賀厘一邊打字一邊往樓梯拐角處走。
賀厘刪減了半天都沒想好怎麽問，想著幹脆先別問了。付明澤在付嶼顯然不可能留下來等她。
賀厘剛把手機塞進兜裏，一擡頭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在拐角處。
賀厘錯愕了一瞬間，尚且還在兜裏。捏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緊了緊。她慢下步子。
賀厘和付嶼中間只隔著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她仰起頭。
男人鼻梁高挺，目光溫柔，氣質溫潤。雙手插在黑色的長款大衣兜裏。
眉眼和唇角都不自知地彎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賀厘下意識彎起眉，她看了眼付嶼，問：“付明澤呢？”
付嶼神色淡淡：“他爸媽過來了，帶他去吃飯了。”
“嗯？”
現在整個學校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等賀厘走到他身邊，付嶼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開學前最後一頓？”
賀厘其實不經常被逗笑，笑點也不低。賀厘發現付嶼隨便說個什麽都讓她很想笑。
想到這，賀厘心裏湧上來一種微妙的情緒。她去看付嶼，發現付嶼依然在盯著她。
賀厘還是忍不住突然笑了一下。
付嶼沒問她為什麽笑，只靜靜地看著她。
空氣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賀厘斂下笑意，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她側頭，“陪你去約會。”
付嶼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把賀厘的手握的更緊了一點。
學校裏面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但是賀厘還是害怕撞到相熟的老師，幹脆帶著付嶼繞遠路從後門走。
“別哭了，哭能解決什麽問題——”
初三部教學樓後面有個桃林，快走到桃林的時候，一個女人顯得有些煩躁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賀厘和付嶼耳朵裏。
賀厘下意識就停下了步子。
女人的聲音還在繼續：“我花錢把你送到學校，你還天天給我惹事，你能少給我惹點麻煩嗎？”
賀厘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女人正說的起勁，完全沒註意到有人過來。女人身邊有個女生，半蹲在地上。
離得有些遠，賀厘又沒戴眼鏡，看不清女生的臉。
女生的抽泣聲很小，賀厘只能隱隱約約聽見一點。但是女人冷著臉罵她沒出息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傳進賀厘的耳朵裏。
賀厘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稍微緊了緊，她側過頭去看付嶼，發現付嶼故作平靜地目光裏透露出幾分緊張來。
賀厘沖他搖了下頭，又轉頭回去。
女人又說了絮絮叨叨說了一會，最後扔下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錢我轉給你了，一會吃飯你自己去買，別讓你們老師再打電話給我。”拎著包擡腳就從後門走了。
女生還沒動蹲在原地沒動。
賀厘深吸一口氣，拉著付嶼放輕步子又轉回去從前門走。
等稍微走遠了，付嶼才低頭看賀厘：“你認識她？”
賀厘把付嶼的手松開，聲音顯得有點悶，不太想多說，只嗯了一聲。
付嶼看出了賀厘的意思，也沒多問，轉移了話題：“去吃飯？”
畢竟這麽久沒見，按道理這頓飯應該是甜蜜的。但是剛才的事情讓賀厘忍不住去想，所以她全程都有些心不在蔫。
付嶼看出來了賀厘的心不在蔫，也沒勉強她，放下碗筷：“你不想吃就算了。”
“想回去看看就看看吧。”
賀厘擡起頭。
付嶼正用一種溫柔的神色看著她。
畢竟付嶼是一個會跟自己外甥吃醋的人，兩個人也好久沒見了。賀厘和他工作都忙，在周內騰出來一天並不容易，又不能真的天天請假。
賀厘驟然聽到付嶼這句話，怔了一下：“你不介意嗎？”
付嶼看著她：“我介意什麽？”
賀厘頓了頓，才道：“你不會覺得我多管閑事……畢竟你好不容易騰出來的時間。”
她看著付嶼，男人的神色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他說剛才那句話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
付嶼伸手，垂著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停了一秒，他才嘆了口氣道：“原來我是這麽小氣的人，那我也太失敗了。”
也不是小氣，只是付嶼盡管一直在賀厘面前表現得很好，但是賀厘其實知道，付嶼從骨子裏就不是那種多管閑事的性格。
付嶼的行為做派偶爾會無意間會透露出他其實薄涼的性格。
付嶼的眸子是黑的，賀厘看過很多次，但是她還是頭一次在他的眼睛裏看到這麽多情緒。
裏面仿佛裝了很多東西，很覆雜，賀厘形容不上來。
她聽見旁邊的男人又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他看著賀厘：“因為我了解你，你是很好很好的賀同學，也是很好很好的賀老師。”
他的眸子如星河：“不然我也不會喜歡你。”
賀厘又想起來他們的初見。
賀厘偏著頭從樓上往下看，坐著輪椅的清瘦少年和她對視了一眼。
於是他們擁有了一整個夏天。
付嶼很自覺道：“我就不去了。”他側過頭沖已經起身的賀厘笑了一下，“我猜她應該也不想見到其他的人。”
付嶼唇角彎著，神情溫和。
賀厘眼睛不自覺有點發澀，她覺得，付嶼剛才那句話才適用給他自己。
賀厘眨了下眼，慢慢靠近付嶼，不摻雜任何暧昧的在他臉側落下一個吻。在付嶼緊繃住神經怔住時，她才開口：“你也是全天下很好很好的付嶼。”
付嶼的心因為賀厘這個舉動軟成一團。
他看著賀厘的臉，無可抑制地心跳加速。就像那個夏天的每個中午，他坐在輪椅在院子裏拿著水壺準時準點在院子裏澆花時一樣。
賀厘背著書包路過他身邊。
她身上的氣息很柔和很輕，有時的眉眼是上揚的，有時又是失落的……
賀厘就像春天的鮮活的花，讓付嶼的心臟跟著一起跳動生長，被一種名為喜歡的藤蔓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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