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龍女·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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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龍女·時間
隨著環境逐漸平穩, 龍神的狀態也漸漸好轉了，不再像最初那樣有無法控制的敵意。
等龍神稍微正常以後，在龍宮中，龍女開始親自教他水族的歷史。
“你的名字叫作天淩, 數萬年來, 你都是守護水族的龍神。”
“你的任務, 就是從白龍之中, 為水族選擇正確的龍君。”
“所以你要學習盡可能多的知識，見盡可能多的世面，以便做出恰當的判斷。”
盡管龍神的性情逐漸穩定下來, 但莫名其妙地, 他對龍女月的父親，還有幾位兄長敵意都很強。
只要他們一靠近, 龍神就會發狂，眼神就會變得可怕。
為了盡量不刺激到龍神, 只能由小龍女親自來教導他。
面對小龍女，天淩看起來會正常許多，除了太過沈默寡言以外, 平時很像普通少年。
而且，不知是不是龍女的錯覺, 她總覺得, 天淩好像在變得越來越依賴她。
以前，他對她也有戒備，但漸漸地, 他只要看到是她, 就會放松下來。
有時候，他會主動跟在她身邊, 主動陪伴他。
他不排斥她的肢體接觸，甚至於，他有時會試探地來觸碰她的衣裳。
除了讓他叫姐姐的時候，天淩不肯叫以外，不管她說什麽，他似乎都願意照做。
龍女月緩緩教導天淩知識的時候，他雖然沒什麽太大反應，但顯然在仔細聽。
小龍女其實很享受教導天淩的過程。
就像讓戒備的小動物逐漸敞開心扉一樣。
更何況，這還是為了水國的未來。
只是，每當她想到父親即將退位，她又忍不住心煩意亂。
“天淩。”
這日，龍女講課講到一半，不禁停了下來，合上書。
她略顯躊躇之後，問他：“我父王……真的已經到不得不退位的地步了嗎？”
天淩似乎凝了一瞬。
他安靜地看向她。
那定定的眼神，就像霜雪不曾化開的寒夜。
天淩問：“你覺得，他還有資格勝任龍君嗎？”
龍女覺得天淩的眼神意味深長，可又說不清其因果。
龍女茫然地道：“父王他，已經當了上萬年的龍君了。既然你上萬年都不曾現世來更換他，就說明，他身上還是有許多其他人難以替代的不同之處的，對嗎？這上萬年來，他也的確是少見的明君吧？”
天淩蹙起眉頭，聲音微沈：“……你們是這麽理解的？”
“嗯。”
龍女問。
“不對嗎？”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也這麽想嗎？”
“應該是吧。我的兄長們，龍宮中的人，還有水國的人，都這麽認為。”
“……”
不知怎麽的，說到這裏，龍女感覺天淩的眼神有些陰郁，好像在壓抑著什麽憤怒的情緒。
這時，天淩看向她。
他問：“你能抱我一下嗎？”
“什麽？”
龍女一楞。
她沒想到天淩居然會對她提這樣的要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天淩凝望著她。
他皺著臉，表情看起來有點難受，望著她的模樣，像是在尋求某種慰藉。
就像是，他現在很痛苦，但如果她能抱抱他的話，他的情緒多少能夠得到平覆。
龍女心尖一顫。
鬼使神差地，她探出手去，將天淩擁入懷中。
龍女將天淩帶回水國的時候，他還只有十二歲。
所以平時，她都將天淩當作小孩。
可是，現在已經兩年過去。
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在兩年時光裏，天淩個子變高了，身形也有所變化。
他仍然是個少年，但比起當年稚嫩的樣子，卻也成熟不少。
龍女莫名有些慌亂。
抱過天淩後，她倉促松開了手，道：“這樣可以了嗎？”
天淩眉眼仍是淡淡的，他睫毛纖長，看上去平靜不少。
他道：“嗯。”
龍女有些慌亂地將一堆提前準備好的冊子推到他面前，說：“這是你今日的功課！你先慢慢做吧，明日，我會來檢查你的進度！”
言罷，她奇怪地難以與龍神對視。
她將書冊留下，自己被慌張地起身，然後溜走了。
*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換君禮上，當父親那些她所不知道的過往，被血淋淋地揭露在眾人面前時，小龍女不知所措。
她從未想過，事實居然是這樣。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為何每回她誇讚父親時，天淩都會露出無比覆雜的臉色。
剎那間，她心中充滿了對天淩的愧疚。
盡管父親所做的事，她一點都不知情，但她畢竟是父親的女兒，她會認為自己也有責任。
她為此感到羞恥。
龍女月成為了水國的女君，可是她卻絲毫沒有因此感到喜悅。她的內心太過覆雜，連帶著在面對靈瑾時，都變得心不在焉。
她覺得自己背上了沈重的責任包袱，內心被內疚填滿。
她下定決心。
她成為女君後，必要勤政努力，盡全力去彌補父親的過錯，無論是什麽事，只要稍微能補償水國和水國的百姓，她都會拼命去做。
在老龍君消散以後，她與兄長們低調處理了父親的後事。
他們兄妹十人各有苦澀，可是，這種心情，卻難以對其他人言說。
那天，龍女月的心情很低落。
夜晚，她又一次親自去向天淩道歉。
說實話，龍女現在有些怕見天淩。
她的父親愧對天淩，她同樣無比羞愧。
可是，天淩又說喜歡她，他甚至不吝嗇於坦白，將那種情緒直接地公開在所有人面前。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天淩以不再計較她父親所做之事作為條件，表示希望她將他當作戀人看待，希望她對他懷有與他一樣的感情，小龍女是很難拒絕的。
就算假裝，她或許也會盡力去達成天淩的心願，以此來彌補對他的虧欠。
龍女甚至真的想過，如果天淩開口了，她要如何回答。
然而天淩並未這樣要求。
他甚至根本沒有索要任何補償的意思。
他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受到過傷害的人，他簡直比一般人對她更加縱容。
對龍女月說出來的話，他都會說“好”，從未有過“不”字。
龍女不明白，天淩這樣，究竟是太過聰明、對人的情感太有把握，還是太過木訥、只會一味地對心上人好。
如果是前者，那天淩的策略無疑奏效了。
她現在對天淩的虧欠感強烈到無以覆加，在她眼中，他無疑已是最特別的人。
這一夜，當她又一次對天淩說對不起時，簡直擡不起頭來。
但天淩顯得很平靜。
他搖了搖頭，說：“阿月不用道歉。”
天淩看向她，又問：“那日，我在換君禮上說的話，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天淩指的是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龍女月不知該如何作答，臉卻紅了起來。
天淩垂下眼瞼，他睫毛纖長，但表情仍舊沈靜。
他說：“你其實不用太在意的。原本，我不該那麽早將我的情感告訴你，讓你覺得混亂，這是我的錯。
“我當時那樣說，是希望其他人能認為，你是龍神所愛慕的女子。
“老龍君出事以後，你與你的兄長們難免受到非議。但是，如果其他人覺得，你是龍神的心上人，那他們或許就會想，能夠讓龍神都心懷好感的女子，一定會是千載難逢的仁君吧。
“雖然會讓你困擾，但我想多少也減輕了你身上的壓力，是值得的。”
龍女心痛如絞。
天淩實在為她做了太多。
她想要報答，卻又不知該從何開始。
“我……”
她企圖開口，可後面的話，卻又想不明白。
天淩只問：“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龍女月頭腦中千曲百回，終於，她還是對天淩說實話。
她說：“喜歡，但並不是你想要的那種。”
天淩看上去並不意外。
他只是垂眸，然後道：“沒關系，我可以等。”
*
等？
可是，他究竟能夠等多久呢？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龍女月都不知道答案。
天淩的耐心，仿佛足以等到海枯石爛。
龍女月當上女君以後，一開始總是手忙腳亂，即使她萬分小心，也難免犯錯。
而在她逐漸適應新身份的時候，天淩也一日日長大了。
他頭頂的龍角，不知在何時變得繁茂而黑亮。
他的個子變高，長得比龍女的幾位兄長還高，當他站在她身邊，她已經無法不意識到他是個成年男子。
龍女實在是個年輕的龍君。
在她的閱歷最難以支撐君位那段日子裏，若不是天淩出眾的學習能力，以及數萬年來積累下來的刻印在頭腦中的冷靜和知識，她或許真的沒有那麽容易度過去。
天淩很少主動提及自己對她的愛意，可是對龍女提的要求，他卻從不拒絕，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對年輕女君的眷戀。
不知不覺，天淩已成了龍女的左膀右臂。
龍女漸漸習慣了天淩的存在。
她開始難以想象，有一天沒有天淩的日子。
有時候，她甚至開始忍不住故意去試探他，想知道他對自己的包容和耐心，究竟可以到什麽境地。
可她始終探不到底。
終於，有一日，她與天淩一同在花園裏漫步。
一朵水國特有的浮游植物揮舞著半透明的觸手，慢悠悠地落在天淩的龍角上，將天淩的龍角纏住。
看著這滑稽的一幕，龍女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她望著天淩的臉，笑了很久，卻忽然有種恍惚感。
她感到一種陌生的感情在心底浮現出來，從未如此明晰。
這種情愫，不同於對靈瑾的感情，不同於對兄長的感情，不同於對任何人的情感。它裏面夾雜著一絲柔軟，還有一絲纏綿。
原來再硬的心腸，也抵不過天長地久。
龍女月很久回想起來，還會感到疑惑。
她年輕的時候，並不懂得時光的力量。
可是天淩不斷重生，他經歷過許多漫長的歲月，許多閱歷早已成為他刻在靈魂中的烙印。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只要他保持耐心，日覆一日，早晚有一天，就像水滴石穿一樣，她遲早會心軟？
這是不是早已在他的預測當中？
他是不是……一直在嘗試掌控全局？
龍女月不清楚。
不過，在這一刻，她踮起腳來，輕輕吻了吻天淩的面頰。
天淩面露錯愕。
然後，他淺淺地彎了嘴唇。
他俯低身體，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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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任務, 就是從白龍之中, 為水族選擇正確的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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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龍神的性情逐漸穩定下來, 但莫名其妙地, 他對龍女月的父親，還有幾位兄長敵意都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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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知是不是龍女的錯覺, 她總覺得, 天淩好像在變得越來越依賴她。
以前，他對她也有戒備，但漸漸地, 他只要看到是她, 就會放松下來。
有時候，他會主動跟在她身邊, 主動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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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讓他叫姐姐的時候，天淩不肯叫以外，不管她說什麽，他似乎都願意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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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讓戒備的小動物逐漸敞開心扉一樣。
更何況，這還是為了水國的未來。
只是，每當她想到父親即將退位，她又忍不住心煩意亂。
“天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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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淩似乎凝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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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定定的眼神，就像霜雪不曾化開的寒夜。
天淩問：“你覺得，他還有資格勝任龍君嗎？”
龍女覺得天淩的眼神意味深長，可又說不清其因果。
龍女茫然地道：“父王他，已經當了上萬年的龍君了。既然你上萬年都不曾現世來更換他，就說明，他身上還是有許多其他人難以替代的不同之處的，對嗎？這上萬年來，他也的確是少見的明君吧？”
天淩蹙起眉頭，聲音微沈：“……你們是這麽理解的？”
“嗯。”
龍女問。
“不對嗎？”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也這麽想嗎？”
“應該是吧。我的兄長們，龍宮中的人，還有水國的人，都這麽認為。”
“……”
不知怎麽的，說到這裏，龍女感覺天淩的眼神有些陰郁，好像在壓抑著什麽憤怒的情緒。
這時，天淩看向她。
他問：“你能抱我一下嗎？”
“什麽？”
龍女一楞。
她沒想到天淩居然會對她提這樣的要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天淩凝望著她。
他皺著臉，表情看起來有點難受，望著她的模樣，像是在尋求某種慰藉。
就像是，他現在很痛苦，但如果她能抱抱他的話，他的情緒多少能夠得到平覆。
龍女心尖一顫。
鬼使神差地，她探出手去，將天淩擁入懷中。
龍女將天淩帶回水國的時候，他還只有十二歲。
所以平時，她都將天淩當作小孩。
可是，現在已經兩年過去。
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在兩年時光裏，天淩個子變高了，身形也有所變化。
他仍然是個少年，但比起當年稚嫩的樣子，卻也成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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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淩眉眼仍是淡淡的，他睫毛纖長，看上去平靜不少。
他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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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書冊留下，自己被慌張地起身，然後溜走了。
*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換君禮上，當父親那些她所不知道的過往，被血淋淋地揭露在眾人面前時，小龍女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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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背上了沈重的責任包袱，內心被內疚填滿。
她下定決心。
她成為女君後，必要勤政努力，盡全力去彌補父親的過錯，無論是什麽事，只要稍微能補償水國和水國的百姓，她都會拼命去做。
在老龍君消散以後，她與兄長們低調處理了父親的後事。
他們兄妹十人各有苦澀，可是，這種心情，卻難以對其他人言說。
那天，龍女月的心情很低落。
夜晚，她又一次親自去向天淩道歉。
說實話，龍女現在有些怕見天淩。
她的父親愧對天淩，她同樣無比羞愧。
可是，天淩又說喜歡她，他甚至不吝嗇於坦白，將那種情緒直接地公開在所有人面前。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天淩以不再計較她父親所做之事作為條件，表示希望她將他當作戀人看待，希望她對他懷有與他一樣的感情，小龍女是很難拒絕的。
就算假裝，她或許也會盡力去達成天淩的心願，以此來彌補對他的虧欠。
龍女甚至真的想過，如果天淩開口了，她要如何回答。
然而天淩並未這樣要求。
他甚至根本沒有索要任何補償的意思。
他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受到過傷害的人，他簡直比一般人對她更加縱容。
對龍女月說出來的話，他都會說“好”，從未有過“不”字。
龍女不明白，天淩這樣，究竟是太過聰明、對人的情感太有把握，還是太過木訥、只會一味地對心上人好。
如果是前者，那天淩的策略無疑奏效了。
她現在對天淩的虧欠感強烈到無以覆加，在她眼中，他無疑已是最特別的人。
這一夜，當她又一次對天淩說對不起時，簡直擡不起頭來。
但天淩顯得很平靜。
他搖了搖頭，說：“阿月不用道歉。”
天淩看向她，又問：“那日，我在換君禮上說的話，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天淩指的是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龍女月不知該如何作答，臉卻紅了起來。
天淩垂下眼瞼，他睫毛纖長，但表情仍舊沈靜。
他說：“你其實不用太在意的。原本，我不該那麽早將我的情感告訴你，讓你覺得混亂，這是我的錯。
“我當時那樣說，是希望其他人能認為，你是龍神所愛慕的女子。
“老龍君出事以後，你與你的兄長們難免受到非議。但是，如果其他人覺得，你是龍神的心上人，那他們或許就會想，能夠讓龍神都心懷好感的女子，一定會是千載難逢的仁君吧。
“雖然會讓你困擾，但我想多少也減輕了你身上的壓力，是值得的。”
龍女心痛如絞。
天淩實在為她做了太多。
她想要報答，卻又不知該從何開始。
“我……”
她企圖開口，可後面的話，卻又想不明白。
天淩只問：“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龍女月頭腦中千曲百回，終於，她還是對天淩說實話。
她說：“喜歡，但並不是你想要的那種。”
天淩看上去並不意外。
他只是垂眸，然後道：“沒關系，我可以等。”
*
等？
可是，他究竟能夠等多久呢？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龍女月都不知道答案。
天淩的耐心，仿佛足以等到海枯石爛。
龍女月當上女君以後，一開始總是手忙腳亂，即使她萬分小心，也難免犯錯。
而在她逐漸適應新身份的時候，天淩也一日日長大了。
他頭頂的龍角，不知在何時變得繁茂而黑亮。
他的個子變高，長得比龍女的幾位兄長還高，當他站在她身邊，她已經無法不意識到他是個成年男子。
龍女實在是個年輕的龍君。
在她的閱歷最難以支撐君位那段日子裏，若不是天淩出眾的學習能力，以及數萬年來積累下來的刻印在頭腦中的冷靜和知識，她或許真的沒有那麽容易度過去。
天淩很少主動提及自己對她的愛意，可是對龍女提的要求，他卻從不拒絕，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對年輕女君的眷戀。
不知不覺，天淩已成了龍女的左膀右臂。
龍女漸漸習慣了天淩的存在。
她開始難以想象，有一天沒有天淩的日子。
有時候，她甚至開始忍不住故意去試探他，想知道他對自己的包容和耐心，究竟可以到什麽境地。
可她始終探不到底。
終於，有一日，她與天淩一同在花園裏漫步。
一朵水國特有的浮游植物揮舞著半透明的觸手，慢悠悠地落在天淩的龍角上，將天淩的龍角纏住。
看著這滑稽的一幕，龍女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她望著天淩的臉，笑了很久，卻忽然有種恍惚感。
她感到一種陌生的感情在心底浮現出來，從未如此明晰。
這種情愫，不同於對靈瑾的感情，不同於對兄長的感情，不同於對任何人的情感。它裏面夾雜著一絲柔軟，還有一絲纏綿。
原來再硬的心腸，也抵不過天長地久。
龍女月很久回想起來，還會感到疑惑。
她年輕的時候，並不懂得時光的力量。
可是天淩不斷重生，他經歷過許多漫長的歲月，許多閱歷早已成為他刻在靈魂中的烙印。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只要他保持耐心，日覆一日，早晚有一天，就像水滴石穿一樣，她遲早會心軟？
這是不是早已在他的預測當中？
他是不是……一直在嘗試掌控全局？
龍女月不清楚。
不過，在這一刻，她踮起腳來，輕輕吻了吻天淩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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