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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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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

聽著傅姌這話, 蕭鳳寧微微一楞,隨即帶著幾分感激看向了傅姌,柔聲道:“鳳寧替二妹多謝嫂嫂體恤了。”

蕭鳳寧又在濯纓殿坐了一會兒, 便起身告辭了。

等她離開後,陶嬤嬤忍不住感慨道:“貴妃娘娘去了皇恩寺祈福後, 大公主這性子真是變了不少。若是換成往日,繼後被皇上賜死,承恩公府跟著受了牽連, 大公主躲著二公主這個妹妹都來不及, 豈會想著在娘娘這個嫂嫂面前替二公主說半句話?更不會親自去探望二公主,寬慰二公主了。”

傅姌往殿外蕭鳳寧離開的方向看了會兒,帶著幾分猶豫問道:“嬤嬤你說,我這個當嫂嫂的是不是該去看看二公主,免得叫二公主多心了。”

她聽蕭鳳寧說, 二公主蕭鳳柔郁結於心,如今褚氏被賜死,她一向心思敏感說不得整日將褚氏要拿秘藥謀害蕭衍這個兄長的事情翻來覆去的想,如此擔驚受怕心懷愧疚,有多少太醫調養都是無用的。

心病還需心藥醫,傅姌自覺不是聖人,卻也不會因著褚氏的事情遷怒到蕭鳳柔這個公主身上。更何況, 蕭鳳柔一向不得褚氏疼愛, 又自小便有口疾骨子裏有幾分自卑,也著實是有幾分叫人憐惜的。

她也是自小在謝家長大,不得傅瓊華喜歡, 雖情況不同,可和蕭鳳柔也有種同命相連之感。

聽著自家娘娘這話, 陶嬤嬤遲疑一下,開口道:“二公主病著這段時日,娘娘不也派奴婢過去送了東西,替娘娘探望過二公主了?當時娘娘不是覺著娘娘親自過去探望,反倒叫二公主不自在嗎?”

傅姌解釋道:“當時她病著,褚氏又犯了那樣的大錯被關在宗人府,我這當嫂嫂的去了,她還不知怎麽想呢。如今褚氏被賜死已有多日,事情在宮中也漸漸平息下來,都在皇宮中,難道還能一輩子不走動了?我這個當嫂嫂的倒是無妨,可她這個二公主躲在自己屋裏不出去,難不成一輩子都避開人,躲著殿下這個當兄長的?”

“大公主時常來看兩個孩子,二公主卻是只在洗三和滿月來過兩回,你說落在有心人眼裏,會不會議論二公主?她這樣心思細膩的,聽到那些流言蜚語沒得又要多想,也怪不得身子一直不好。”

“之前我也沒細想,今個兒聽大公主這麽說,便多想了幾分,所以這才想著去看看她,一來說些話開解開解她,二來走這一趟也免得宮中的人覺著咱們殿下遷怒了二公主這個妹妹,傳出去也不好聽,嬤嬤說是不是這個理?”

陶嬤嬤聽著她這話,深覺有理,點了點頭:“娘娘和殿下寬厚,是二公主的福氣,便是皇上知道了,定也是滿意娘娘這個當嫂嫂的如此做法的。”

“奴婢陪娘娘過去吧。”

傅姌笑著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盞便帶著陶嬤嬤一路往二公主蕭鳳柔所住的宮殿去了。

玉蘭宮

蕭鳳柔獨自一人坐在軟塌上,手裏拿著一本書,卻是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不知在想著什麽。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有宮女的請安聲傳了進來:“奴婢見過太子妃娘娘。”

“二公主可醒著?”

“回娘娘的話,我們公主喝過藥小睡了一會兒,半個時辰前才醒過來,正在屋子裏看書呢。”

聽到說話聲,蕭鳳柔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書,從坐上站起身來,還未迎到殿門口就見著傅姌從外頭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陶嬤嬤。

蕭鳳柔怔楞一下,才想福身請安就被傅姌攔住了:“你身子還未痊愈,不必拘這些禮數了,快坐著吧。”

傅姌說著,上前幾步親自扶著蕭鳳柔在軟塌上坐了下來。

她環視了殿內一圈,見著殿內只蕭鳳柔這個當主子的,便微微蹙了蹙眉,開口問道:“你病著身邊怎一個伺候的人都沒,可是下頭的人不聽話怠慢你了?”

蕭鳳柔如何不明白傅姌的意思,她搖了搖頭斷斷續續解釋道:“是鳳柔想自己一個人清凈清凈,才將伺候的人遣了出去。”

說完這一句後,蕭鳳柔便再無話了,殿內一陣寂靜。

褚氏想要拿秘藥謀害太子,被賜死才不過半月的功夫,再加上當初先皇後也是死在褚氏和孫姨娘的手下,所以蕭鳳柔這個當女兒的在面對傅姌這個太子妃時心情自然很是覆雜,心裏頭多得是愧疚和不安。

傅姌見著她整個人消瘦了不少,穿著一身淡藍色繡白玉蘭宮裝,發上也只簪了一支羊脂玉簪子並兩朵珍珠珠花,多少猜測她這般打扮是特意為之,既因著褚氏被賜死她這個當女兒的不好和往日裏那般裝扮,又因為褚氏死的不光彩,又是被廢黜賜死,還和先皇後之死有關,她若是替其守孝沒得叫宮中又生出一些流言蜚語,甚至說她因著褚氏被賜死對太子,對皇上心生怨懟。

所以,蕭鳳柔才穿了這一身素雅的宮裝。

只這身打扮傅姌就能夠知道蕭鳳柔心思有多細膩敏感了。

她在心裏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才要說話,就見著外頭一個宮女帶著幾分緊張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兩盞茶,還有一碟子點心。

傅姌認得這宮女是自小便伺候在蕭鳳柔身邊的,見她這般緊張的樣子,倒是替蕭鳳柔高興,身邊到底是有個關心她的人的,哪怕這個人身份低微,只是個宮女。

這宮女對蕭鳳柔來說,大抵就如當年的青黛對她的意義了。

宮女上了茶水和點心,才想退下去,遲疑一下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蕭鳳柔楞了一下,開口訓斥道:“還不退下,你這是做什麽”

許是著急了,她說這話時比之前要連貫許多。

宮女卻是沒有退下去,而是對著傅姌磕了個頭,帶著幾分哽咽道:“太子妃娘娘,求娘娘和殿下原諒我們二公主,莫要因著繼後之事遷怒到二公主身上。”

“我們公主這些年也過得苦,公主自幼便有口疾,繼後不喜她這個女兒,又想借著公主邀寵,有一回冬夜裏公主本就病著,繼後過來探望卻是打開了窗戶,害的公主病得更厲害了。其實那一回公主迷迷糊糊看到了繼後的動作,心裏頭也受了很大打擊,自此之後,公主就愈發害怕繼後,在繼後面前也很是緊張,說話也不利索,這口疾更是一日比一日重了。”

“公主顧忌著母女之情,又怕繼後被皇上怪罪,甚至帶累了三皇子殿下,這些年一直將這事情藏在心裏,不知有多委屈。如今繼後犯了如此大錯,被皇上下旨賜死,公主也算是解脫了,定不會因著此事怨恨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還請娘娘看在公主是殿下妹妹的份兒上,莫要因著舊事遷怒公主。”

傅姌先時還不覺著如何,以為她不過是說些不叫她和蕭衍遷怒蕭鳳柔的話,怎麽也想不到竟還會聽到這景陽宮的秘辛。

褚氏竟如此狠辣,對著自己親生的女兒也能下毒手。怪不得,怪不得宮中的人說二公主一向畏懼褚氏這個生母。她還以為只因著二公主有口疾,褚氏因著生了這樣一個女兒覺著臉面無光不喜二公主,二公主自卑之下對褚氏心生畏懼。

不曾想這背後,竟還有這麽一樁事情。

不只是傅姌心驚,一旁站著的陶嬤嬤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幾分驚嚇和憤怒來。

當年二公主才有多大,褚氏竟能為著爭寵竟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怪不得,怪不得二公主和褚氏還有三皇子蕭遲都不親近,如今想想,這也並非單單因著她自己有口疾的緣故,裏頭竟還有這個緣由。

這般想著,陶嬤嬤看向蕭鳳柔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憐惜和同情。

蕭鳳柔自己也沒料到宮女會當著傅姌的面說起這個,一時眼淚也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

傅姌輕輕嘆了一口氣,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柔聲道:“你母後既然去了,往後就好好替自己活吧。”

“旁的話我這當嫂嫂的便不多說了,旁人定也說了許多給你聽。你要記著你姓蕭,身份尊貴,有父皇和太子這個兄長在,你便該活的比尋常的女子有底氣些,若繼續如此自苦郁結於心,便枉為天家貴女金枝玉葉了。”

“人來這世上一場,各有各的不容易,你身份如此尊貴,該活出自己來才是,你覺著呢?”

傅姌的話音落下,蕭鳳柔怔楞片刻,眼圈微微一紅,點了點頭:“鳳柔知道了,多謝嫂嫂。”

傅姌又陪著蕭鳳柔說了會兒話,這才起身告辭。

等出了玉蘭宮,傅姌想著方才那宮女說的話,忍不住道:“二公主這些年也真是不容易,有褚氏這麽個生母,怪不得養成這樣的性子。”

“褚氏被賜死,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陶嬤嬤聽著她這話,點了點頭:“是啊,褚氏也著實可恨,這樣的母親還不如沒有呢。她處處偏愛三皇子,三皇子卻是跪在勤政殿外頭求皇上賜死她,一句替她求情的話都沒有。而二公主,哪怕受了這麽多年的委屈,她被賜死後卻也是極為傷心的,要不然,就不會穿著那身素淡的衣裳了。”

“只盼著娘娘說了那番話,二公主能聽進去徹底醒悟過來,好好的過往後的日子。”

等到回了濯纓殿,和蕭衍一塊兒用午膳時,傅姌就將今日的事情說給了蕭衍聽。

蕭衍微微一楞,半晌才開口道:“她姓蕭已比旁人幸運許多了,若不能活出自己來,那是她自己太過怯懦,怪不得旁人。”

見著傅姌不說話,蕭衍又開口道:“放心,她到底叫孤一聲皇兄,只要往後她安分不犯大錯,不觸及孤的底限,該有的體面孤會給她的。”

傅姌知道蕭衍對兩個妹妹都沒什麽感情,不過他說這話已是不錯了。畢竟,裴家和褚家做出的那些事情,蕭衍不遷怒蕭鳳寧和蕭鳳柔,也是大度寬容了。

傅姌嗯了一聲,拉著蕭衍的手道:“母後是因著裴家和褚家送了性命的,殿下如此已是大度了。哪怕殿下不大度,我也會和殿下站在一邊的。我只是覺著殿下胸懷寬廣,不會和兩位公主計較,所以才去了趟玉蘭宮。若是殿下不喜,往後我便和大公主還有二公主少走動些,都聽殿下的。”

說完這話,傅姌眉眼彎彎,靠在了蕭衍身上。

蕭衍輕笑一聲,聲音放柔了幾分:“就你會說話,分明是在拿捏孤呢。”

傅姌很自然地辯解:“怎麽會,殿下誤會了,無論殿下如何,我和孩子們都會陪著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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