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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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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裁

大理寺對於承恩公府眾人的審問兩日後終是有了結果。

當年程老夫人並不知那秘藥之事, 承恩公這個先皇後的弟弟也未曾摻和進這事情中。一切謀劃之人,只有孫姨娘和褚蓁這個自小養在程氏身邊的庶女。

當年,褚蓁嫉妒先皇後, 被生母孫姨娘看出心思,孫姨娘從裴家人手中拿到那秘藥, 又拿秘藥下在了程氏所做的糕點裏,先皇後吃了那糕點,這才中毒得了瘋病, 早早就去了。

傅姌聽到這結果時, 心裏頭稍稍松了一口氣,若是程老夫人和承恩公摻和進去,那先皇後就實在是太過可憐了。

蕭衍雖一向疏遠承恩公府這個外家,定也輕易過不去這個坎兒的。

陶嬤嬤又道:“雖說先皇後的事情程老夫人和岑氏沒有摻和,可之前雲游僧人給娘娘批命之事卻是褚氏吩咐老夫人和岑氏做的, 也著實可恨。程老夫人知道先皇後死的真相,震驚萬分,在大理寺裏便病倒了,說是深覺對不住殿下,想見殿下這個外孫一面。”

傅姌聽著這話,冷笑一聲,聲音裏帶了幾分諷刺:“這麽多年她們都不關心殿下, 急著站隊蕭遲這個繼後之子, 如今褚氏眼看著沒了好下場,蕭遲也沒了坐上那個位子的可能,這個時候想起殿下來, 不覺著太遲了些嗎?”

“殿下如今有我和孩子們,可不缺這個外家!”

蕭衍擡腳進了殿內, 就聽著傅姌這很是不滿又對他滿是維護的聲音。

蕭衍如何猜不出她是為何何事惱怒不平,開口道:“不必因著外人動怒,她要見孤,孤難道就要答應不成?”

“姌兒說得對,孤如今有了你和孩子們,不缺這個外家。母後若在地下知曉當年之事,定也是孤這樣的想法。”

傅姌聽到聲音回過頭來,見著蕭衍進來,臉色緩和了些,起身朝他走了過去。

“殿下也知道這事兒了?那承恩公府皇上會如何處置?”傅姌開口道。

蕭衍攜著她的手走到軟塌前一塊兒坐下,開口道:“到底是母後的娘家,也不是背後主使之人,父皇不會處置太過了,程氏和岑氏褫奪誥命之位,承恩公則降為承恩伯,舉家驅逐出京。”

傅姌聽著這結果也沒有詫異,卻也知道這一降爵,再舉家搬離京城,往後承恩伯府怕是再難回京了。

除非後代子孫出息,考取功名,不然,降級世襲之後,承恩伯的後人也不過是個白身。

日後蕭衍登基,他們更是沾不到半點兒風光。

聽說承恩公最是看重家族前程,當年才在先皇後病中同意送褚蓁這個庶妹進宮,這些年更是站隊三皇子蕭遲,想要叫承恩公府愈發顯赫。

降爵之後,承恩伯心裏頭怕是會滴血,每日都要後悔吧。尤其還要舉家搬離京城,這對承恩伯來說怕是比殺了他還要叫他難受。

傅姌點了點頭,遞了一盞茶到蕭衍手中,輕聲安慰道:“殿下也莫要太過難受,承恩公府落得如此結局,咎由自取罷了。”

“父皇沒有處置太過,留了一線餘地,多半也是看在母後的面兒上,不想趕盡殺絕,叫褚家絕了後路。”

蕭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事情過去這麽些年,能查到當年母後當年久病不愈甚至得了瘋病的緣由,也算是能叫人寬心些了。

至於對承恩公府的處置,若和裴家一樣,母後在地下也不會安心的。

就叫褚家搬離京城,往後如何看後人造化吧。

傅姌沒有問蕭衍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褚氏,因為直覺告訴她,褚氏的結果不會太好,廢黜皇後之位,賜死都是給褚氏體面了。

最叫褚氏難受的,大抵是因著自己的事情,叫兒子再也和那個位子無緣。

傅姌想起了蕭遲幾日前跪在勤政殿外頭,大義滅親求皇上賜死褚氏之事。

她忍不住問道:“殿下,蕭遲大義滅親的消息,可傳到宗人府去了?”

“褚氏聽到後也不知是何感受?”

蕭衍冷笑一聲:“自己養出來的兒子是個什麽性子她豈能不知,她只能受著了。”

傅姌點了點頭,人心最是經不起考驗,利益前程面前,蕭遲這個當兒子的大義滅親哪怕褚氏心中明白這樣做是最好的,可為人母親,聽到自己兒子這般行事,褚氏心中是苦是酸怕是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了。

傍晚時分,勤政殿連發兩道聖旨。一道是廢黜繼後褚氏皇後之位,賜死。一道是降承恩侯府為承恩伯府,廢黜程氏和岑氏之誥命,舉家移出京城。

兩道旨意下來後,京城裏關於承恩公府和先皇後還有繼後的議論愈發多了幾分。

此時,宮中又傳出三皇子蕭遲大義滅親,跪在勤政殿門口請皇上賜死褚氏這個生母的消息,又叫人一陣唏噓。

有人覺著蕭遲行事果斷審時度勢,能忍一時之痛,保全自己實為隱忍智慧。有人覺著蕭遲此舉實乃不孝,枉為人子,此後背上這不孝的名聲,要被天下人指指點點的。

承恩伯一家已從大理寺出來,住在了京城裏一處兩進的宅院中。

正房內

程老夫人躺在床榻上,滿臉病容,聲音沙啞,額頭上滲出汗珠來,她拉著承恩伯褚承志的手,滿是酸澀道:“我後悔了,當年你姐姐自小被你祖母養在身邊,我對你祖母有好些抱怨便遷怒在了你姐姐身上。後來,孫姨娘生了蓁姐兒,又記在了我的名下,我這當娘的便偏心了這個庶出的女兒,連帶著你心裏頭也更親近蓁姐兒一些,和鳶兒反倒是客氣生分許多。”

“我以為我這偏心也無妨,左右鳶兒有福氣,潛邸時便伺候了皇上,後來又入主坤寧宮當了皇後。可到了今日我才知道,鳶兒竟是死在我的手上,是因著我親手做的那些糕點才害死了她。”

程老夫人說著,痛悔不已,終是老淚縱橫,哭著道:“我這麽大歲數了也不跟著出京拖累你們和孩子們了,我會以死謝罪,往宮裏頭遞一份兒請罪的折子,替咱們褚家最後在太子殿下面前留個餘地。今晚我便親手寫下請罪的折子,明日你就送進東宮去......”

承恩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母親!這如何使得!”

到底是自己的生母,承恩伯知道她的打算,紅著眼睛,心中滿是後悔,也對褚蓁這個庶妹還有孫姨娘恨到了極點。

若不是褚蓁當年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姐姐就不會死,他們承恩公府就不會和太子殿下離心,也更不會有今日這般處境了。

話雖這樣說,承恩伯心中卻也知道與其母親跟著他們出京,倒不如行此之事,換得太子殿下的一絲憐憫,日後子孫後代想要回京城,總也有一份兒餘地。

承恩伯重重嘆了口氣,跪在程老夫人面前磕了三個頭。

岑氏也早已駭的臉色慘白,跪在地上一個字都不敢說。

見著夫君磕頭,她也跟著磕了三個頭。

程老夫人的目光看向了她,開口道:“往後你和承志夫妻二人要互相扶持,咱們褚家還沒到絕路,總有再進京的一日!我是對不住先皇後,可先皇後到底也是咱們褚家之女,咱們承恩伯府也是太子的外家,哪怕太子日後登基了,只要他念著先皇後一天,總不會徹底忘了咱們褚家的。”

“只要後人有出息,總能再走回來。”

岑氏聽著這些囑咐,心中生出一絲懼怕和慌亂來,她自小在京城長大,實在不知日後離了京城會如何,能不能撐到回京的那一日。

“去吧,拿紙筆給我,今日就不必送飯進來了。”

承恩伯滿臉是淚,跪爬到床榻邊,痛哭出聲。

好一會兒之後,這才起身帶著岑氏離開了。

翌日一早

傅姌便聽到了程老夫人因著愧對先皇後,自裁在家中的消息。

傅姌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崔公公又回稟道:“老夫人遞了請罪的折子給殿下。”崔公公說著,從袖中拿出一本折子遞給了蕭衍。

蕭衍伸手接過,打開看完了折子,又遞給了一旁坐著的傅姌。

傅姌細細看過,神色有些覆雜,老夫人在折子裏認錯,細陳了當年先皇後褚鳶被養在其祖母身邊之事,言其雖偏心卻從未想著害死過褚鳶這個嫡親的女兒,後來種種,都是自己沒有教養好褚蓁,此罪難恕,她便去地下親自給先皇後賠罪了。只盼殿下看在先皇後的面兒上,日後褚家有人考取功名進京,莫要因著先皇後之事遷怒到褚家子弟身上。

程老夫人此舉,實在出人意料,拿自己的性命想著換來蕭衍這個太子的一絲惻隱之心,著實是果斷。

她這一死,蕭衍哪怕再如何和承恩伯府不親近,心中也要有一些惻隱之心的。

傅姌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蕭衍沈默良久,對著傅姌道:“陪孤出去走走吧。”

傅姌點了點頭,跟在蕭衍的身後出了濯纓殿。

崔公公看著蕭衍的背影,心中也重重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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