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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長公主從外頭進來, 視線在跪在地上的傅瓊華身上掃過，才對著軟塌上坐著的裴太後福了福身子，道：“昭陽給母後請安。”
說著, 不待裴太後開口她便又道：“母後如今年紀大了，哪裏能叫傅氏這般叨擾, 傅氏既是進宮來請罪的，不如母後如了她的意思就是。”
“不過，她到底是姌兒的親生母親, 不好責罰太過了。這樣吧, 母後派人送她去掖庭，見一見謝大姑娘，傅氏若真覺著自己錯了，不如在掖庭陪著傅大姑娘，也好盡一盡這份兒慈母之心吧。”
昭陽長公主話音剛落, 傅瓊華眼底便露出幾分恐慌來。
瞧著她這個模樣，昭陽長公主挑了挑眉道：“怎麽，傅氏你難道不是真心進宮請罪的嗎？”
“放心，請罪而已，最多罰你在掖庭住上幾日，你若待不住，盡可回謝家去, 最多旁人只會說掖庭的日子太過清苦, 饒是你有這片慈母之心也熬不住，會理解你的。”
昭陽長公主這話句句戳在傅氏的心口上，傅瓊華臉色蒼白, 下意識就朝坐在軟塌上的裴太後看去。
裴太後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昭陽長公主上前挨著她坐了下來, 開口道：“兒臣覺著這般責罰最好不過，不然，您叫人罰她跪上幾個時辰，她怕是長不了記性，日後還敢跪在宮門口請罪。這人啊，只有自己受了罪，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昭陽長公主說完這話，一雙眸子裏就帶了幾分冷意，那威嚴的模樣，竟和兄長蕭啟有幾分相似。
裴太後怔楞一下，饒是她心中好生不樂意，覺著昭陽長公主突然進宮，害她不能拿孝道逼迫謝姌，更不能看著傅氏鬧騰的驚了謝姌的胎，叫她動了胎氣。可昭陽長公主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這當太後的若是不同意，不如此責罰傅瓊華，給她個教訓。落在外人眼裏，沒得這傅瓊華和她是一夥的，是她這個當太後的在背地裏指使了傅瓊華進宮請罪。
裴太後看了一眼昭陽長公主，又將視線落在跪在地上的傅瓊華身上，淡淡道：“罷了，你既教女不嚴，縱得謝嬿犯了大錯，便也去掖庭陪她幾日吧，算是哀家成全了你這份兒慈母之心。”
傅瓊華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落到這個局面，掖庭那樣的地方她可不想去，她一時情緒激動，脫口道：“太後......”
她才剛吐出兩個字，就被太後沈聲打斷了。
“怎麽，哀家責罰不得你這個謝家夫人了？你既進宮請罪，哀家成全你，你該謝恩才是。”
聽著裴太後的話，傅瓊華臉色愈發白了幾分，她有些後悔今日進宮了。
她下意識就看向了站在那裏的謝姌，謝姌可是她的親女兒，再如何，也不能看著她這個當母親的去掖庭受苦。
她張了張嘴便想求謝姌，拿孝道壓她，哪曾想，她還未開口，謝姌便上前一步，開口道：“母親還不快快謝恩，母親這樣不懂宮中的規矩，女兒往後哪裏還敢放心叫母親進宮？”
“您不是惦記長姐嗎？長姐這幾日肯定也最念著母親，您該快些去掖庭，好好的護著長姐才是。您放心，就幾日功夫，您若呆不慣，隨時可以出宮回謝家去，想來長姐最是孝順，不會想著叫母親和她一塊兒受罪的。您說，女兒這話對是不對？”
傅瓊華一下子噎住，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慈寧宮的兩個嬤嬤上前，不由分說將她拉了起來，半扶半拖朝殿外去了。
傅氏嚇得驚叫一聲，才想開口，卻是被堵了嘴，一聲都發不出來，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殿內靜默良久，裴太後才看向了謝姌，帶著幾分感慨道：“哀家往日裏倒是看錯你了，以為你生性純良，卻不知對自己母親也能這般狠下心來。”
謝姌早就得罪了裴太後，聽著裴太後這話，只淡淡道：“太後誤會了，所謂溺子如殺子，臣妾是真心替母親，替姐姐想的，這才沒有開口求情。”
“臣妾心裏頭其實很是心疼母親，這便回去抄寫經書，供奉到小佛堂，全當是替母親祈福了。”
裴太後楞了一下，實在是不知怎麽接這個話，謝姌這個太子嬪一向會睜眼說瞎話，偏偏還說得極為認真，好似有多心疼多惦記傅氏似的。
若真心疼，方才怎麽一個字都不求情，分明是在看戲，甚至，她心裏頭多半是快意解氣的。
裴太後深深看了謝姌一眼，開口道：“行了，折騰了一場哀家也有些乏了，謝氏你退下吧。”
昭陽長公主適時站起身來：“母後既然乏了，兒臣便也不擾母後的清凈了。”
昭陽長公主很明顯是特意過來給謝姌撐腰的，這會兒傅氏被送去掖庭，她對裴太後又沒有半點兒孝順，自然不用做給外人看。
裴太後心裏頭堵得慌，開口道：“去吧。”
昭陽長公主應了聲是，就帶著謝姌走出了殿外。
出了慈寧宮後，謝姌對著昭陽長公主福了福身子，帶著幾分感激道：“方才多謝您護著臣妾。”
昭陽長公主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都是一家子，莫要多禮才是。莫說你如今懷著身孕，便是沒有，你也是衍兒的人，本宮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哪裏能任由那些人欺負你，拿孝道壓你呢？”
昭陽長公主自小在賢妃手底下長大，最是知道賢妃的性子，哪怕如今成了太後娘娘，手段也叫人極為不恥，當哪個看不出來這都是裴太後在背後弄出來的事情呢？
要不然，單單傅瓊華一人哪裏有這般大的膽子？
說是請罪，不過是以退為進，想拿孝道逼著謝姌原諒了謝嬿，去太子面前求情，將謝嬿從掖庭放出來罷了。
昭陽長公主在裴太後手底下吃過好多苦，如今幫著謝姌，一則是真心喜歡謝姌這個姑娘，二則也是將自己當初受的那份兒委屈報覆回去罷了。所以，她覺著謝姌不必如此認真和自己道謝。
不過謝姌能這般懂事，心存感激，她心中也很是受用便是。
謝姌聽著昭陽長公主這話，心中暖暖的，含笑道：“前幾日殿下拿回來一罐好茶，不如您和臣妾去濯纓殿喝喝茶？”
昭陽長公主聽著她這話，有些詫異的朝謝姌看了一眼。
拿回來？昭陽長公主是知道謝姌得寵的，可謝姌隨口說出來的這三個字，倒叫她明白了到底有多得寵。
若不是心中有底氣，謝姌這般性子的人必不會隨口說出這三個字來。
再想起去西山行宮前衍兒派了崔公公出來拜托她看顧謝姌，昭陽長公主沒忍住笑了，帶著幾分打趣道：“本宮還怕衍兒欺負你呢，如今聽來，衍兒待旁人清冷威嚴，待你這枕邊人卻是極好。”
昭陽長公主一句話就叫謝姌羞紅了臉，她後知後覺想到了自己說出的那句話實在是有些不妥。
私下裏和陶嬤嬤、青黛她們說便罷了，昭陽長公主算是她的長輩，她這樣說，倒顯得有些恃寵而驕，將自己當成蕭衍的正妻了。
謝姌有些羞赧，又有些忐忑，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描補。
昭陽長公主瞧著這模樣，臉上的笑意愈發多了幾分，拉過謝姌的手輕輕拍了拍，含笑道：“好孩子，本宮哪裏會那般挑剔呢？你和衍兒感情好，本宮這個當長輩的只會替你們高興。”
“本宮說句實在話，哪怕是日後太子妃進宮，只要你有本事將她壓下來，本宮也是一句話都不說的。”
“這宮裏頭，什麽正室側室，嫡出庶出，皇家最講規矩，卻也最不講規矩，凡事，都靠自己爭取罷了，莫要覺著對不住旁人，或是心中羞/恥，這人啊，到了本宮這個歲數才會明白，這輩子對得住自己，對得住你想要守護的人便已是足夠了。怕的是被這些個規矩禁錮，連自己也對不住，那才是白白活這一場。”
“就如你母親，你當她不知道自己偏心對不住你嗎？可她還能理直氣壯拿孝道壓你，不過是在意自己和你姐姐多過在意你罷了。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咱們不必如她們那般不堪，卻也要心安理得護著自己，護著自己在意的人才是。”
昭陽長公主這番話很明顯是有感而發，既是在說給謝姌聽，又是說給自己。
謝姌沈思片刻，莞爾一笑對著她道：“臣妾知道了，多謝您提點。”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嗯，行了你回濯纓殿去吧，本宮就不去了，沒得你又要招待本宮又不得清閑了。你這麽大的肚子，可不能受累操勞。”
“你若覺著那茶好，差人出宮往長公主府送些就好。”
謝姌聽著她這話心中暖暖的，很是感激。
“是。”
謝姌目送昭陽長公主坐上步輦一路往宮外去了，這才收回了視線。
陶嬤嬤上前一步，帶著幾分感慨道：“長公主待娘娘真是不錯，幾乎是將娘娘當作自己的晚輩了。”
謝姌點了點頭：“長公主這般待我，我心中很是感激，盼著日後能回報一二，莫要辜負了長公主才是。”
陶嬤嬤抿嘴一笑：“往後有的是機會，娘娘如今只要平安誕下子嗣，長公主就只有高興的。”
陶嬤嬤說著，視線往掖庭的方向看了看，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娘娘，夫人進了掖庭，雖才幾日，可掖庭那地方著實受罪，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打點打點，免得夫人太過受罪。”
謝姌聽著這話卻是嗤笑一聲：“嬤嬤也瞧著她是如何偏心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放在母女之間也是如此的，我不想為著一個好名聲委屈了自己，叫自己心裏頭不痛快，嬤嬤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陶嬤嬤聽她這樣說，如何還能不明白，連忙道：“這是自然，倒是奴婢多嘴說這麽一句了。”
謝姌笑著搖了搖頭：“哪裏會，嬤嬤都是替我著想呢。只是，咱們打點了也換不來她的一句好，甚至愈發怪罪上咱們，何苦呢？”
謝姌沒有說的是，她很想見著傅瓊華在掖庭受苦，覺著甚是解氣，恨不得傅瓊華一輩子待在掖庭呢。
只是，傅瓊華進宮請罪，被罰在掖庭幾日也就是了，哪裏有長留掖庭的道理。
不過，倘若日後傅瓊華做的那些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這輩子，她覺著掖庭才該是傅瓊華該待的地方。
她不想要她的性命，只想叫她在掖庭吃苦受罪，才能撫平前世今生她受的那些委屈。
謝姌壓下這些心思，扶著陶嬤嬤的手上了步輦，一路往濯纓殿去了。
......
這邊
傅瓊華臉色慘白，擡頭看著宮門匾額上的“掖庭”二字，聽著裏頭傳出來的慘叫和打罵聲，腳下都有些發軟，差點兒就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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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到底是姌兒的親生母親, 不好責罰太過了。這樣吧, 母後派人送她去掖庭，見一見謝大姑娘，傅氏若真覺著自己錯了，不如在掖庭陪著傅大姑娘，也好盡一盡這份兒慈母之心吧。”
昭陽長公主話音剛落, 傅瓊華眼底便露出幾分恐慌來。
瞧著她這個模樣，昭陽長公主挑了挑眉道：“怎麽，傅氏你難道不是真心進宮請罪的嗎？”
“放心，請罪而已，最多罰你在掖庭住上幾日，你若待不住，盡可回謝家去, 最多旁人只會說掖庭的日子太過清苦, 饒是你有這片慈母之心也熬不住，會理解你的。”
昭陽長公主這話句句戳在傅氏的心口上，傅瓊華臉色蒼白, 下意識就朝坐在軟塌上的裴太後看去。
裴太後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昭陽長公主上前挨著她坐了下來, 開口道：“兒臣覺著這般責罰最好不過，不然，您叫人罰她跪上幾個時辰，她怕是長不了記性，日後還敢跪在宮門口請罪。這人啊，只有自己受了罪，才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昭陽長公主說完這話，一雙眸子裏就帶了幾分冷意，那威嚴的模樣，竟和兄長蕭啟有幾分相似。
裴太後怔楞一下，饒是她心中好生不樂意，覺著昭陽長公主突然進宮，害她不能拿孝道逼迫謝姌，更不能看著傅氏鬧騰的驚了謝姌的胎，叫她動了胎氣。可昭陽長公主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這當太後的若是不同意，不如此責罰傅瓊華，給她個教訓。落在外人眼裏，沒得這傅瓊華和她是一夥的，是她這個當太後的在背地裏指使了傅瓊華進宮請罪。
裴太後看了一眼昭陽長公主，又將視線落在跪在地上的傅瓊華身上，淡淡道：“罷了，你既教女不嚴，縱得謝嬿犯了大錯，便也去掖庭陪她幾日吧，算是哀家成全了你這份兒慈母之心。”
傅瓊華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落到這個局面，掖庭那樣的地方她可不想去，她一時情緒激動，脫口道：“太後......”
她才剛吐出兩個字，就被太後沈聲打斷了。
“怎麽，哀家責罰不得你這個謝家夫人了？你既進宮請罪，哀家成全你，你該謝恩才是。”
聽著裴太後的話，傅瓊華臉色愈發白了幾分，她有些後悔今日進宮了。
她下意識就看向了站在那裏的謝姌，謝姌可是她的親女兒，再如何，也不能看著她這個當母親的去掖庭受苦。
她張了張嘴便想求謝姌，拿孝道壓她，哪曾想，她還未開口，謝姌便上前一步，開口道：“母親還不快快謝恩，母親這樣不懂宮中的規矩，女兒往後哪裏還敢放心叫母親進宮？”
“您不是惦記長姐嗎？長姐這幾日肯定也最念著母親，您該快些去掖庭，好好的護著長姐才是。您放心，就幾日功夫，您若呆不慣，隨時可以出宮回謝家去，想來長姐最是孝順，不會想著叫母親和她一塊兒受罪的。您說，女兒這話對是不對？”
傅瓊華一下子噎住，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慈寧宮的兩個嬤嬤上前，不由分說將她拉了起來，半扶半拖朝殿外去了。
傅氏嚇得驚叫一聲，才想開口，卻是被堵了嘴，一聲都發不出來，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殿內靜默良久，裴太後才看向了謝姌，帶著幾分感慨道：“哀家往日裏倒是看錯你了，以為你生性純良，卻不知對自己母親也能這般狠下心來。”
謝姌早就得罪了裴太後，聽著裴太後這話，只淡淡道：“太後誤會了，所謂溺子如殺子，臣妾是真心替母親，替姐姐想的，這才沒有開口求情。”
“臣妾心裏頭其實很是心疼母親，這便回去抄寫經書，供奉到小佛堂，全當是替母親祈福了。”
裴太後楞了一下，實在是不知怎麽接這個話，謝姌這個太子嬪一向會睜眼說瞎話，偏偏還說得極為認真，好似有多心疼多惦記傅氏似的。
若真心疼，方才怎麽一個字都不求情，分明是在看戲，甚至，她心裏頭多半是快意解氣的。
裴太後深深看了謝姌一眼，開口道：“行了，折騰了一場哀家也有些乏了，謝氏你退下吧。”
昭陽長公主適時站起身來：“母後既然乏了，兒臣便也不擾母後的清凈了。”
昭陽長公主很明顯是特意過來給謝姌撐腰的，這會兒傅氏被送去掖庭，她對裴太後又沒有半點兒孝順，自然不用做給外人看。
裴太後心裏頭堵得慌，開口道：“去吧。”
昭陽長公主應了聲是，就帶著謝姌走出了殿外。
出了慈寧宮後，謝姌對著昭陽長公主福了福身子，帶著幾分感激道：“方才多謝您護著臣妾。”
昭陽長公主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都是一家子，莫要多禮才是。莫說你如今懷著身孕，便是沒有，你也是衍兒的人，本宮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哪裏能任由那些人欺負你，拿孝道壓你呢？”
昭陽長公主自小在賢妃手底下長大，最是知道賢妃的性子，哪怕如今成了太後娘娘，手段也叫人極為不恥，當哪個看不出來這都是裴太後在背後弄出來的事情呢？
要不然，單單傅瓊華一人哪裏有這般大的膽子？
說是請罪，不過是以退為進，想拿孝道逼著謝姌原諒了謝嬿，去太子面前求情，將謝嬿從掖庭放出來罷了。
昭陽長公主在裴太後手底下吃過好多苦，如今幫著謝姌，一則是真心喜歡謝姌這個姑娘，二則也是將自己當初受的那份兒委屈報覆回去罷了。所以，她覺著謝姌不必如此認真和自己道謝。
不過謝姌能這般懂事，心存感激，她心中也很是受用便是。
謝姌聽著昭陽長公主這話，心中暖暖的，含笑道：“前幾日殿下拿回來一罐好茶，不如您和臣妾去濯纓殿喝喝茶？”
昭陽長公主聽著她這話，有些詫異的朝謝姌看了一眼。
拿回來？昭陽長公主是知道謝姌得寵的，可謝姌隨口說出來的這三個字，倒叫她明白了到底有多得寵。
若不是心中有底氣，謝姌這般性子的人必不會隨口說出這三個字來。
再想起去西山行宮前衍兒派了崔公公出來拜托她看顧謝姌，昭陽長公主沒忍住笑了，帶著幾分打趣道：“本宮還怕衍兒欺負你呢，如今聽來，衍兒待旁人清冷威嚴，待你這枕邊人卻是極好。”
昭陽長公主一句話就叫謝姌羞紅了臉，她後知後覺想到了自己說出的那句話實在是有些不妥。
私下裏和陶嬤嬤、青黛她們說便罷了，昭陽長公主算是她的長輩，她這樣說，倒顯得有些恃寵而驕，將自己當成蕭衍的正妻了。
謝姌有些羞赧，又有些忐忑，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描補。
昭陽長公主瞧著這模樣，臉上的笑意愈發多了幾分，拉過謝姌的手輕輕拍了拍，含笑道：“好孩子，本宮哪裏會那般挑剔呢？你和衍兒感情好，本宮這個當長輩的只會替你們高興。”
“本宮說句實在話，哪怕是日後太子妃進宮，只要你有本事將她壓下來，本宮也是一句話都不說的。”
“這宮裏頭，什麽正室側室，嫡出庶出，皇家最講規矩，卻也最不講規矩，凡事，都靠自己爭取罷了，莫要覺著對不住旁人，或是心中羞/恥，這人啊，到了本宮這個歲數才會明白，這輩子對得住自己，對得住你想要守護的人便已是足夠了。怕的是被這些個規矩禁錮，連自己也對不住，那才是白白活這一場。”
“就如你母親，你當她不知道自己偏心對不住你嗎？可她還能理直氣壯拿孝道壓你，不過是在意自己和你姐姐多過在意你罷了。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咱們不必如她們那般不堪，卻也要心安理得護著自己，護著自己在意的人才是。”
昭陽長公主這番話很明顯是有感而發，既是在說給謝姌聽，又是說給自己。
謝姌沈思片刻，莞爾一笑對著她道：“臣妾知道了，多謝您提點。”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嗯，行了你回濯纓殿去吧，本宮就不去了，沒得你又要招待本宮又不得清閑了。你這麽大的肚子，可不能受累操勞。”
“你若覺著那茶好，差人出宮往長公主府送些就好。”
謝姌聽著她這話心中暖暖的，很是感激。
“是。”
謝姌目送昭陽長公主坐上步輦一路往宮外去了，這才收回了視線。
陶嬤嬤上前一步，帶著幾分感慨道：“長公主待娘娘真是不錯，幾乎是將娘娘當作自己的晚輩了。”
謝姌點了點頭：“長公主這般待我，我心中很是感激，盼著日後能回報一二，莫要辜負了長公主才是。”
陶嬤嬤抿嘴一笑：“往後有的是機會，娘娘如今只要平安誕下子嗣，長公主就只有高興的。”
陶嬤嬤說著，視線往掖庭的方向看了看，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娘娘，夫人進了掖庭，雖才幾日，可掖庭那地方著實受罪，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打點打點，免得夫人太過受罪。”
謝姌聽著這話卻是嗤笑一聲：“嬤嬤也瞧著她是如何偏心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放在母女之間也是如此的，我不想為著一個好名聲委屈了自己，叫自己心裏頭不痛快，嬤嬤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陶嬤嬤聽她這樣說，如何還能不明白，連忙道：“這是自然，倒是奴婢多嘴說這麽一句了。”
謝姌笑著搖了搖頭：“哪裏會，嬤嬤都是替我著想呢。只是，咱們打點了也換不來她的一句好，甚至愈發怪罪上咱們，何苦呢？”
謝姌沒有說的是，她很想見著傅瓊華在掖庭受苦，覺著甚是解氣，恨不得傅瓊華一輩子待在掖庭呢。
只是，傅瓊華進宮請罪，被罰在掖庭幾日也就是了，哪裏有長留掖庭的道理。
不過，倘若日後傅瓊華做的那些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這輩子，她覺著掖庭才該是傅瓊華該待的地方。
她不想要她的性命，只想叫她在掖庭吃苦受罪，才能撫平前世今生她受的那些委屈。
謝姌壓下這些心思，扶著陶嬤嬤的手上了步輦，一路往濯纓殿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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