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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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掘墳墓
行宮外的一座院落中。
周氏和沈氏陪著魏老夫人回來, 稍坐了一會兒見著老夫人面帶乏色，便起身告辭了。
屋子裏，只留下了魏老夫人和董嬤嬤, 還有伺候的兩個丫鬟。
董嬤嬤這些年伺候在魏老夫人身邊，好些腌臜事兒都是她去辦的, 聽到行宮宴席上皇上封了大少爺為世子的消息，她心裏也唬了一跳，差點兒驚叫出聲。礙著大夫人周氏和大奶奶沈氏都在場, 她才沒有露出半點兒異樣來。
這會兒大夫人和大奶奶都離開了, 她這才變了臉色，忍不住問道：“老夫人，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大少爺自小就病懨懨的，十日有八日是在府裏養病, 皇上怎就突然記起了大少爺，還將大少爺封了世子？”
這可怎麽好，老夫人和她這些年做了那麽多事情，害得大奶奶沈氏一直沒有身孕，她們本就心虛，實在是見不得大少爺當了這個世子。
倘若日後大少爺知道了老夫人和她做的那些事情，老夫人好歹是大少爺的祖母, 大少爺心裏頭難受也未必會如何, 可她這個當奴婢的大抵連性命都要沒了，甚至，府裏為著名聲會將所有罪責全都推在她這個奴婢身上。
這般想著, 董嬤嬤心中就一陣不安，不著痕跡打量著魏老夫人臉上的神色。
魏老夫人鐵青著臉, 沈聲道：“能為什麽？要我說，肯定是姌丫頭在太子殿下面前說了什麽，才有了今個兒這一樁冊封世子的事情。”
董嬤嬤聽得一楞，詫異老夫人怎就提起了謝姌這個太子嬪來。
這種事情，姌姑娘能插上手嗎？而且，姌姑娘也是幾月前才跟著姑奶奶來京城，和大少爺最多也就是件過幾面，並沒有什麽情分，至於和大奶奶，也不過是面兒上的情分罷了，哪裏犯得著插手她們安國公府請封世子的事情呢？
誰當了這個世子，和姌姑娘有什麽相幹？
再說，姌姑娘如今是太子嬪，即便要幫，也該幫著二少爺。
畢竟二少爺才是太子伴讀，沒道理姌姑娘在太子面前替大少爺說話呀？
她是怎麽想都覺著不大可能。
“怎麽會？姌姑娘和大少爺也沒怎麽說過話，且姌姑娘乃是太子嬪，怎麽會想要大少爺當了這個世子？”董嬤嬤帶著幾分不解出聲道。
魏老夫人聽著她這話，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解釋道：“前幾日我去行宮，單獨和姌丫頭提了一嘴世子之事，想要她開口幫著緒之在太子殿下面前說上一些好話。當時那丫頭一口就拒絕了，叫我這個老婆子臉面都有些掛不住。我以為她不答應便罷了，哪曾想，今個兒行宮宴席上，皇上竟突然問起了賀之來，不僅傳召他上前說話，還下旨封了他為世子。”
“這裏頭要沒有姌丫頭的緣故，我是不信的。我就說，當時我和她對視上，那丫頭怎就移開了眼，分明是心裏頭有鬼，不敢面對我這個外祖母呢！”
魏老夫人說著，又是生氣又是後悔道：“我就知道，那丫頭進了宮身份和之前不一樣了，又得了太子殿下的恩寵，就不記我這個外祖母當初庇護她的恩情了。當初她和瓊華才來京城，住進安國公府時，我瞧著瓊華偏心，便多憐惜她一些，想著她總會記著我這外祖母的好。哪曾想，她是一點兒都不記著這個情分，偏和我這個外祖母作對，我叫她幫著緒之說話，她卻反著來，偏要幫襯著賀之，分明就是故意的！”
“早知如此，那日我就不和她提什麽世子之事了，也不會有今日這道旨意。”
魏老夫人說著，心裏頭氣狠了，揚手就將桌上的茶盞砸在了地上。
茶盞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茶水四濺，一地狼藉。
“話雖如此，可這也說不通啊，緒之少爺才是太子伴讀，姌姑娘何必替大少爺說話？難道不怕她開這個口會惹得太子殿下不高興嗎？”董嬤嬤忍不住問道。
魏老夫人惱怒道：“我哪裏是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了？興許她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想叫太子覺著她與眾不同吧？如今太子寵著她，自然是看她怎樣都好，都隨著她，日後太子待她的情分若是淡了，再想起這事兒來，我倒要看看她心裏頭會不會後悔？”
“她這般不穩重，凡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不怪瓊華不疼她。要我看，瓊華就是太知道她的性子了，才偏著嬿丫頭。”
董嬤嬤聽著老夫人這話，覺著興許事情真就如老夫人猜測的這般。
可如今旨意都下了，大少爺便是實打實的安國公府世子了。
這，這可怎生是好？
她遲疑一下，到底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老夫人，那咱們......”
魏老夫人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沈聲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記著，要想活命，就忘了當初的那些事情。我這個當祖母的，還是疼賀之這個長孫的，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董嬤嬤哪裏不知老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她連連點頭，道：“是，奴婢知道分寸，這些年大少爺病著額，老夫人時常憂心，自是疼大少爺這個長孫的。”
她想了想，又問道：“如今世子的人選定了，那二少爺和容國公府大姑娘的親事，可會有什麽改變？”
魏老夫人想起今日行宮宴席後見著容國公夫人譚氏時譚氏臉上的表情，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譚氏之前肯定是惦記著這個世子之位的，如今沒了盼頭，她心裏肯定也不好受。不過既然親事已經定了，若是前腳皇上下旨封了賀之為世子，她家後腳就來退婚，容國公府怕就成了京城裏的笑話了，傳到皇上耳朵裏大抵也會惹得皇上不喜，對容國公府不見得有什麽好處。”
“她若是個聰明的，我尋思著是不會想著退親的。”
董嬤嬤點了點頭，見著老夫人臉色不好，又開口寬慰道：“老夫人您也寬心些，咱們二少爺即便不是世子，可自小就是太子伴讀，若日後太子坐上那個位子，咱們二少爺就是天子近臣，不知有多體面呢。”
“二少爺一向孝順老夫人您，得不得這個世子之位其實也沒什麽差別。”
魏老夫人聽著她這話，面色稍稍緩和了些，心裏頭雖依舊有些堵得慌，只是事已至此也沒什麽法子，只好點了點頭：“嗯，暫且只能如此了。”
......
沈氏回了房中，才敢表露出十分歡喜的樣子。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心心念念盼著的事情今日竟是如願了。
丫鬟月蘭見著自家主子在這般，含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總算是老天開眼，叫您如願了。”
沈氏點了點頭，下意識將手放在了小腹處，喃喃道：“若老天再給我個孩子，我這輩子便什麽都不求了。”
月蘭笑了笑，寬慰道：“這些日子大少爺身子大好了，您的氣色也跟著好了許多，依奴婢看，肯定用不了多久您就會有孕的。”
“咱們大少爺當了世子，府裏上上下下不知有多高興呢。”
沈氏聽著她這話，卻是帶著幾分嘲諷道：“婆母肯定是高興的，可老夫人心裏頭，就未見得樂意叫夫君當了這個世子了。”
月蘭聽她這樣說，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連忙朝外頭看了看，見著沒人，這才開口道：“這些話您在奴婢這裏說說就好了，可別叫旁人聽了去，傳到老夫人的耳朵裏。”
沈氏點了點頭：“我又不是個傻的，只是這些年老夫人待我和夫君如何我心裏頭又豈能不明白？夫君成日裏病著，老夫人也不過是嘴上關心幾句，夫君去了她那裏請安，也甚少見她留夫君在樨瀾院用膳。這些點點滴滴，你當府裏人都是瞎的？不過是心裏頭清楚，嘴上不好說，不敢說罷了。”
“好在如今皇上這冊封世子的旨意下來，事情落定，她就算想要偏心二少爺，也沒有法子了。”
沈氏說著，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如今最要緊的是我這肚子能爭氣些，要不然，府裏不知又要傳什麽流言蜚語了。”
月蘭聽著她這話，寬慰道：“魯太醫說咱們大少爺身子好好的，您聽旁人那些碎嘴的話做什麽？您寬心些，這孩子才能快些來。”
沈氏聽著她這話，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
“是啊，我是得寬心些好叫這孩子早些到我肚子裏。好在夫君待我極好，即便有了丹姨娘和朝姨娘，也從未去她們二人房裏過，我知道夫君是想叫我早些生下嫡長子，怕旁人有了身孕我心裏頭難受傷心呢。”
“這些年夫君病著，可他待我好，知道我的苦處。我雖有些辛苦，可總算是值得的。”
......
行宮
棲雲殿
謝嬿聽到芙蓉的回稟，臉色一變，一下子就楞在了那裏。
芙蓉見著自家主子這般，以為她太過驚訝，含笑道：“消息已經在行宮裏傳開了，當時宴席上皇上提起了賀之少爺，當場就封了賀之少爺世子之位。”
“實在是想不到，賀之少爺病懨懨的，竟也能叫皇上記著。”
謝嬿心裏頭有些覆雜，傅賀之得了這個世子之位，那傅緒之就無緣這個世子之位了。
母親當年為著這個弟弟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將他和謝姌掉包了，這些年最大的心願便是弟弟能夠得了這個安國公府的世子之位。
原本傅賀之病懨懨的，沈氏肚子又不爭氣，府裏又有好些流言蜚語，弟弟當這個世子有很大的可能。
她哪裏會料到，行宮一場宴席，皇上竟會下旨封了傅賀之為世子。
她的心情有些覆雜，既有些失落，又有些高興。
失落是因著傅緒之到底是她的親弟弟，他失去這個世子之位，不僅母親會傷心，對她這姐姐也不會有什麽好處。可傅緒之每每見著她時，總是露出一副高高在上世家公子的態度來，她心裏頭早就厭煩了，如今聽他再無可能得了這個世子之位，多少有些高興，有些解氣。
謝嬿收起了臉上的神色，開口道：“多半是大舅舅遞了折子的緣故吧，不然，皇上怎麽會記起他來。”
“不提他了，左右是他們安國公府的事情，誰當這個世子和咱們也不相幹。”
芙蓉點了點頭，她不著痕跡看了謝嬿一眼，總覺著自家主子方才的神色怪怪的，像是有些高興，又有些不高興，好生叫人難以捉摸。
她壓下了心裏頭的疑惑，含笑道：“主子說的是，誰當這個世子都和咱們不相幹。”
“這回行宮宴席主子位份低沒資格去，等回了宮中，殿下給主子擡了位份，倘若明年再出來避暑，這樣的場合，主子定也能參加的。”
謝嬿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她隨意點了點頭，便叫芙蓉退下了。
......
慈壽宮
裴太後也和裴貴妃說著這事兒。
“皇帝怎麽好巧不巧冊封了傅賀之為世子？哀家還以為那傅緒之打小就是太子伴讀，皇帝心裏頭更中意這傅緒之呢？”
裴貴妃搖了搖頭：“臣妾也覺著奇怪，不過皇上的心思一直如此，叫人捉摸不透。不過一個世子之位而已，也不值當姑母您太過上心。”
裴太後點了點頭：“嗯，哀家只是感覺，越來越看不透蕭啟這個皇帝了。”
“你說他那般疼寵太子，怎就不顧及太子的想法，哀家瞧著宴席上那道旨意下來後，也有好些人往傅緒之和太子的臉上看去，也不知太子是個什麽心思？”
“你說，會不會有什麽咱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子和皇帝之間生了嫌隙，要不然，怎會冷不丁的叫傅賀之得了這個世子之位？”
聽著裴太後這話，裴貴妃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想了想，道：“不會吧？皇上怎會對太子生出不喜來？臣妾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裴太後想了想，道：“是不是太子太過寵著謝氏這個側妃，皇帝借著此事在敲打太子呢？”
裴貴妃聽著這話一楞，思忖了一下，覺著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太子性子一向清冷，不近女/色，可自打謝氏進了東宮，太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被謝氏迷得連分寸和規矩都不顧了，不僅獨寵謝氏，在薛良媛和周昭訓進了東宮後更是碰都不碰二人，依舊一味寵著謝氏，這回來行宮，更是將薛良媛留在了東宮，只帶了謝氏和周氏出來。
皇上雖一向寵著太子，可瞧著太子如此做法，心裏頭未必不會生出不滿來。
如此想著，裴貴妃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畢竟，皇上很是關心太子，太子的事情皇上如何能不知曉？既知曉了此事，皇上見太子被謝氏迷惑成這樣，哪裏能高興？哪怕謝氏是皇上親自指給太子的，皇上也不會樂意見著謝氏專寵的。”
聽裴貴妃這麽說，裴太後忍不住就笑了。
“是啊，哀家也是如此想的，從宴席上回來這一路上，哀家就在揣測皇帝的心思，哀家覺著，倘若太子繼續這般寵著謝氏，謝氏早晚會因著這份兒寵愛自掘墳墓的。”
“畢竟，哪個當皇帝，當父親的，願意見著太子如此寵著一個女人？”
聽出太後話中的深意，裴貴妃心裏頭咯噔一下：“姑母您是說，太子若繼續如此專寵謝氏，皇上會對謝氏......”
她沒有將話說完，可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
宮中要一個人病逝的手段多得很，更何況皇上一直都是個心狠的，若他真覺著謝氏影響了蕭衍這個太子，哪裏會在乎謝氏一個小小太子嬪的性命？
如此想著，裴貴妃後背就不由得生出一絲寒意來。
自古妃嬪得了過分的專寵未必是件好事，譬如先帝朝的懿貴妃，當初不也寵冠六宮，最後又是個什麽下場
裴貴妃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如此，倒是謝氏福薄，受不住太子這份兒獨寵了？”
裴太後聽著裴貴妃這話，眼底露出幾分輕視和不屑來：“可不是如此嗎？她以為自己得了太子的恩寵便忘了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了，也敢得罪了哀家的蘊兒？蘊兒若不是因著謝氏和她那母親，怎麽會叫皇帝廢黜了她長公主的身份，叫人背地裏看了不知多少笑話？”
提起女兒蕭蘊來，裴太後又想起了前幾日女兒蕭蘊和外孫女兒平王妃跪在皇帝蕭啟面前，那般卑微，幾乎是被趕出西山行宮的樣子。
昭陽和皇帝，真是欺人太甚，一點兒都不顧忌她這個太後的臉面。
她哪怕虧待過他們，可當初若沒有她的庇護，他們兄妹還不知能不能有福氣來了這世上呢？如今一個個不記著恩情，反倒是將她的蘊兒欺負成這樣，她真是恨，恨不得當初就將這二人給掐死了！也免得如今養出兩個白眼狼來，還要她還有裴家看著他們的臉色過活。
想著這些，裴太後原本還因著揣測出蕭啟對謝氏的不喜而生出的幾分高興又一下子全都消散殆盡了。
裴貴妃瞧著她這般神色，如何不知她心裏頭在想什麽，可也不好開口寬慰。
她想了想，才寬慰道：“長公主有姑母您護著，總比尋常的外命婦要體面些的，旁人看在您的份兒上，也不敢輕易看輕了她。”
裴太後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哀家如今就盼著驪珠早些給平王誕下子嗣，蘊兒的心思也能往孩子那裏轉移一些。”
“對了，你說如今京城裏因著那琳瑯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是不是平王自己搞的鬼？想壞了咱們驪珠的名聲？”
裴貴妃聽著她這話有些詫異，下意識道：“怎麽會？所謂夫妻一體，蕭安再如何，定然也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再說，琳瑯不過一個丫鬟而已，蕭安豈會放在心上？當初您不過遞話出去，蕭安當即就尋了個錯處叫人將那琳瑯給杖斃了，血衣還送去了驪珠那裏給驪珠看，他那般手段，豈會因著這琳瑯背地裏搞這些鬼？”
“再說，如此做對他能有什麽好處？多半是府裏有人沒管住嘴，將事情往外頭說了，這才鬧得滿京城都知道了。”
裴太後點了點頭，帶著幾分不滿道：“哀家瞧著平王府規矩不嚴，不然主子們的事情怎麽會傳得沸沸揚揚，叫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等回了京城後，哀家定要好好和平王說說。連府邸都治理不好，如何指望其他？”
裴貴妃不想聽太後繼續說平王府了，她隨意回了幾句，便借口天色晚了，便起身從慈壽宮退了出來。
這邊，容國公夫人譚氏一臉愁容。
姜芷嫻見著母親這般，忍不住開口道：“母親，其實女兒覺著，緒公子即便不得了這世子身份，日後也是有前程的。”
“倘若太子登基，他便是天子近臣，不比傅賀之這個兄長要體面？如今若是他得了這個世子之位，沒得叫人覺著他搶了自己兄長的東西，對他名聲也不怎麽好？”
“所以女兒覺著，這世子之事落定了，反倒是件好事呢。免得流言蜚語那般多，即便他沒有那個心思，對他的名聲也不好。”
譚氏聽著女兒這般說，楞了楞，沒好氣道：“是哪個當初說什麽都比不得世子的身份要緊，如今你不過和他相處了幾回，你倒是將自己說的話都給忘了，句句都替他說話，一點兒也不為著自己想想。”
聽譚氏這般說，姜芷嫻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明明她該和母親一樣失望難受的。
可偏偏，在宴席上聽到皇上冊封傅賀之為安國公世子的那一刻，她心裏頭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因為這些日子，她不止一回聽到外人說什麽世子不世子的事情，明明傅緒之是那樣一個清風朗月芝蘭玉樹之人，憑什麽就拿這個世子之位惡意的揣測他？
雖然她自己之前也是這般揣測的，甚至盼著能當上這個世子夫人，可和傅緒之相處幾回後，她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人，覺著這樣的期盼反倒是辱沒了他。
她相信，即便他不當這個世子，日後她嫁給他，也會叫京城裏的人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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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外的一座院落中。
周氏和沈氏陪著魏老夫人回來, 稍坐了一會兒見著老夫人面帶乏色，便起身告辭了。
屋子裏，只留下了魏老夫人和董嬤嬤, 還有伺候的兩個丫鬟。
董嬤嬤這些年伺候在魏老夫人身邊，好些腌臜事兒都是她去辦的, 聽到行宮宴席上皇上封了大少爺為世子的消息，她心裏也唬了一跳，差點兒驚叫出聲。礙著大夫人周氏和大奶奶沈氏都在場, 她才沒有露出半點兒異樣來。
這會兒大夫人和大奶奶都離開了, 她這才變了臉色，忍不住問道：“老夫人，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大少爺自小就病懨懨的，十日有八日是在府裏養病, 皇上怎就突然記起了大少爺，還將大少爺封了世子？”
這可怎麽好，老夫人和她這些年做了那麽多事情，害得大奶奶沈氏一直沒有身孕，她們本就心虛，實在是見不得大少爺當了這個世子。
倘若日後大少爺知道了老夫人和她做的那些事情，老夫人好歹是大少爺的祖母, 大少爺心裏頭難受也未必會如何, 可她這個當奴婢的大抵連性命都要沒了，甚至，府裏為著名聲會將所有罪責全都推在她這個奴婢身上。
這般想著, 董嬤嬤心中就一陣不安，不著痕跡打量著魏老夫人臉上的神色。
魏老夫人鐵青著臉, 沈聲道：“能為什麽？要我說，肯定是姌丫頭在太子殿下面前說了什麽，才有了今個兒這一樁冊封世子的事情。”
董嬤嬤聽得一楞，詫異老夫人怎就提起了謝姌這個太子嬪來。
這種事情，姌姑娘能插上手嗎？而且，姌姑娘也是幾月前才跟著姑奶奶來京城，和大少爺最多也就是件過幾面，並沒有什麽情分，至於和大奶奶，也不過是面兒上的情分罷了，哪裏犯得著插手她們安國公府請封世子的事情呢？
誰當了這個世子，和姌姑娘有什麽相幹？
再說，姌姑娘如今是太子嬪，即便要幫，也該幫著二少爺。
畢竟二少爺才是太子伴讀，沒道理姌姑娘在太子面前替大少爺說話呀？
她是怎麽想都覺著不大可能。
“怎麽會？姌姑娘和大少爺也沒怎麽說過話，且姌姑娘乃是太子嬪，怎麽會想要大少爺當了這個世子？”董嬤嬤帶著幾分不解出聲道。
魏老夫人聽著她這話，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解釋道：“前幾日我去行宮，單獨和姌丫頭提了一嘴世子之事，想要她開口幫著緒之在太子殿下面前說上一些好話。當時那丫頭一口就拒絕了，叫我這個老婆子臉面都有些掛不住。我以為她不答應便罷了，哪曾想，今個兒行宮宴席上，皇上竟突然問起了賀之來，不僅傳召他上前說話，還下旨封了他為世子。”
“這裏頭要沒有姌丫頭的緣故，我是不信的。我就說，當時我和她對視上，那丫頭怎就移開了眼，分明是心裏頭有鬼，不敢面對我這個外祖母呢！”
魏老夫人說著，又是生氣又是後悔道：“我就知道，那丫頭進了宮身份和之前不一樣了，又得了太子殿下的恩寵，就不記我這個外祖母當初庇護她的恩情了。當初她和瓊華才來京城，住進安國公府時，我瞧著瓊華偏心，便多憐惜她一些，想著她總會記著我這外祖母的好。哪曾想，她是一點兒都不記著這個情分，偏和我這個外祖母作對，我叫她幫著緒之說話，她卻反著來，偏要幫襯著賀之，分明就是故意的！”
“早知如此，那日我就不和她提什麽世子之事了，也不會有今日這道旨意。”
魏老夫人說著，心裏頭氣狠了，揚手就將桌上的茶盞砸在了地上。
茶盞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茶水四濺，一地狼藉。
“話雖如此，可這也說不通啊，緒之少爺才是太子伴讀，姌姑娘何必替大少爺說話？難道不怕她開這個口會惹得太子殿下不高興嗎？”董嬤嬤忍不住問道。
魏老夫人惱怒道：“我哪裏是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了？興許她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想叫太子覺著她與眾不同吧？如今太子寵著她，自然是看她怎樣都好，都隨著她，日後太子待她的情分若是淡了，再想起這事兒來，我倒要看看她心裏頭會不會後悔？”
“她這般不穩重，凡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不怪瓊華不疼她。要我看，瓊華就是太知道她的性子了，才偏著嬿丫頭。”
董嬤嬤聽著老夫人這話，覺著興許事情真就如老夫人猜測的這般。
可如今旨意都下了，大少爺便是實打實的安國公府世子了。
這，這可怎生是好？
她遲疑一下，到底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老夫人，那咱們......”
魏老夫人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沈聲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記著，要想活命，就忘了當初的那些事情。我這個當祖母的，還是疼賀之這個長孫的，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董嬤嬤哪裏不知老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她連連點頭，道：“是，奴婢知道分寸，這些年大少爺病著額，老夫人時常憂心，自是疼大少爺這個長孫的。”
她想了想，又問道：“如今世子的人選定了，那二少爺和容國公府大姑娘的親事，可會有什麽改變？”
魏老夫人想起今日行宮宴席後見著容國公夫人譚氏時譚氏臉上的表情，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譚氏之前肯定是惦記著這個世子之位的，如今沒了盼頭，她心裏肯定也不好受。不過既然親事已經定了，若是前腳皇上下旨封了賀之為世子，她家後腳就來退婚，容國公府怕就成了京城裏的笑話了，傳到皇上耳朵裏大抵也會惹得皇上不喜，對容國公府不見得有什麽好處。”
“她若是個聰明的，我尋思著是不會想著退親的。”
董嬤嬤點了點頭，見著老夫人臉色不好，又開口寬慰道：“老夫人您也寬心些，咱們二少爺即便不是世子，可自小就是太子伴讀，若日後太子坐上那個位子，咱們二少爺就是天子近臣，不知有多體面呢。”
“二少爺一向孝順老夫人您，得不得這個世子之位其實也沒什麽差別。”
魏老夫人聽著她這話，面色稍稍緩和了些，心裏頭雖依舊有些堵得慌，只是事已至此也沒什麽法子，只好點了點頭：“嗯，暫且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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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回了房中，才敢表露出十分歡喜的樣子。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她心心念念盼著的事情今日竟是如願了。
丫鬟月蘭見著自家主子在這般，含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總算是老天開眼，叫您如願了。”
沈氏點了點頭，下意識將手放在了小腹處，喃喃道：“若老天再給我個孩子，我這輩子便什麽都不求了。”
月蘭笑了笑，寬慰道：“這些日子大少爺身子大好了，您的氣色也跟著好了許多，依奴婢看，肯定用不了多久您就會有孕的。”
“咱們大少爺當了世子，府裏上上下下不知有多高興呢。”
沈氏聽著她這話，卻是帶著幾分嘲諷道：“婆母肯定是高興的，可老夫人心裏頭，就未見得樂意叫夫君當了這個世子了。”
月蘭聽她這樣說，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連忙朝外頭看了看，見著沒人，這才開口道：“這些話您在奴婢這裏說說就好了，可別叫旁人聽了去，傳到老夫人的耳朵裏。”
沈氏點了點頭：“我又不是個傻的，只是這些年老夫人待我和夫君如何我心裏頭又豈能不明白？夫君成日裏病著，老夫人也不過是嘴上關心幾句，夫君去了她那裏請安，也甚少見她留夫君在樨瀾院用膳。這些點點滴滴，你當府裏人都是瞎的？不過是心裏頭清楚，嘴上不好說，不敢說罷了。”
“好在如今皇上這冊封世子的旨意下來，事情落定，她就算想要偏心二少爺，也沒有法子了。”
沈氏說著，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如今最要緊的是我這肚子能爭氣些，要不然，府裏不知又要傳什麽流言蜚語了。”
月蘭聽著她這話，寬慰道：“魯太醫說咱們大少爺身子好好的，您聽旁人那些碎嘴的話做什麽？您寬心些，這孩子才能快些來。”
沈氏聽著她這話，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
“是啊，我是得寬心些好叫這孩子早些到我肚子裏。好在夫君待我極好，即便有了丹姨娘和朝姨娘，也從未去她們二人房裏過，我知道夫君是想叫我早些生下嫡長子，怕旁人有了身孕我心裏頭難受傷心呢。”
“這些年夫君病著，可他待我好，知道我的苦處。我雖有些辛苦，可總算是值得的。”
......
行宮
棲雲殿
謝嬿聽到芙蓉的回稟，臉色一變，一下子就楞在了那裏。
芙蓉見著自家主子這般，以為她太過驚訝，含笑道：“消息已經在行宮裏傳開了，當時宴席上皇上提起了賀之少爺，當場就封了賀之少爺世子之位。”
“實在是想不到，賀之少爺病懨懨的，竟也能叫皇上記著。”
謝嬿心裏頭有些覆雜，傅賀之得了這個世子之位，那傅緒之就無緣這個世子之位了。
母親當年為著這個弟弟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將他和謝姌掉包了，這些年最大的心願便是弟弟能夠得了這個安國公府的世子之位。
原本傅賀之病懨懨的，沈氏肚子又不爭氣，府裏又有好些流言蜚語，弟弟當這個世子有很大的可能。
她哪裏會料到，行宮一場宴席，皇上竟會下旨封了傅賀之為世子。
她的心情有些覆雜，既有些失落，又有些高興。
失落是因著傅緒之到底是她的親弟弟，他失去這個世子之位，不僅母親會傷心，對她這姐姐也不會有什麽好處。可傅緒之每每見著她時，總是露出一副高高在上世家公子的態度來，她心裏頭早就厭煩了，如今聽他再無可能得了這個世子之位，多少有些高興，有些解氣。
謝嬿收起了臉上的神色，開口道：“多半是大舅舅遞了折子的緣故吧，不然，皇上怎麽會記起他來。”
“不提他了，左右是他們安國公府的事情，誰當這個世子和咱們也不相幹。”
芙蓉點了點頭，她不著痕跡看了謝嬿一眼，總覺著自家主子方才的神色怪怪的，像是有些高興，又有些不高興，好生叫人難以捉摸。
她壓下了心裏頭的疑惑，含笑道：“主子說的是，誰當這個世子都和咱們不相幹。”
“這回行宮宴席主子位份低沒資格去，等回了宮中，殿下給主子擡了位份，倘若明年再出來避暑，這樣的場合，主子定也能參加的。”
謝嬿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她隨意點了點頭，便叫芙蓉退下了。
......
慈壽宮
裴太後也和裴貴妃說著這事兒。
“皇帝怎麽好巧不巧冊封了傅賀之為世子？哀家還以為那傅緒之打小就是太子伴讀，皇帝心裏頭更中意這傅緒之呢？”
裴貴妃搖了搖頭：“臣妾也覺著奇怪，不過皇上的心思一直如此，叫人捉摸不透。不過一個世子之位而已，也不值當姑母您太過上心。”
裴太後點了點頭：“嗯，哀家只是感覺，越來越看不透蕭啟這個皇帝了。”
“你說他那般疼寵太子，怎就不顧及太子的想法，哀家瞧著宴席上那道旨意下來後，也有好些人往傅緒之和太子的臉上看去，也不知太子是個什麽心思？”
“你說，會不會有什麽咱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子和皇帝之間生了嫌隙，要不然，怎會冷不丁的叫傅賀之得了這個世子之位？”
聽著裴太後這話，裴貴妃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想了想，道：“不會吧？皇上怎會對太子生出不喜來？臣妾一點兒都沒看出來。”
裴太後想了想，道：“是不是太子太過寵著謝氏這個側妃，皇帝借著此事在敲打太子呢？”
裴貴妃聽著這話一楞，思忖了一下，覺著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太子性子一向清冷，不近女/色，可自打謝氏進了東宮，太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被謝氏迷得連分寸和規矩都不顧了，不僅獨寵謝氏，在薛良媛和周昭訓進了東宮後更是碰都不碰二人，依舊一味寵著謝氏，這回來行宮，更是將薛良媛留在了東宮，只帶了謝氏和周氏出來。
皇上雖一向寵著太子，可瞧著太子如此做法，心裏頭未必不會生出不滿來。
如此想著，裴貴妃點頭道：“也有這個可能，畢竟，皇上很是關心太子，太子的事情皇上如何能不知曉？既知曉了此事，皇上見太子被謝氏迷惑成這樣，哪裏能高興？哪怕謝氏是皇上親自指給太子的，皇上也不會樂意見著謝氏專寵的。”
聽裴貴妃這麽說，裴太後忍不住就笑了。
“是啊，哀家也是如此想的，從宴席上回來這一路上，哀家就在揣測皇帝的心思，哀家覺著，倘若太子繼續這般寵著謝氏，謝氏早晚會因著這份兒寵愛自掘墳墓的。”
“畢竟，哪個當皇帝，當父親的，願意見著太子如此寵著一個女人？”
聽出太後話中的深意，裴貴妃心裏頭咯噔一下：“姑母您是說，太子若繼續如此專寵謝氏，皇上會對謝氏......”
她沒有將話說完，可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
宮中要一個人病逝的手段多得很，更何況皇上一直都是個心狠的，若他真覺著謝氏影響了蕭衍這個太子，哪裏會在乎謝氏一個小小太子嬪的性命？
如此想著，裴貴妃後背就不由得生出一絲寒意來。
自古妃嬪得了過分的專寵未必是件好事，譬如先帝朝的懿貴妃，當初不也寵冠六宮，最後又是個什麽下場
裴貴妃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如此，倒是謝氏福薄，受不住太子這份兒獨寵了？”
裴太後聽著裴貴妃這話，眼底露出幾分輕視和不屑來：“可不是如此嗎？她以為自己得了太子的恩寵便忘了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了，也敢得罪了哀家的蘊兒？蘊兒若不是因著謝氏和她那母親，怎麽會叫皇帝廢黜了她長公主的身份，叫人背地裏看了不知多少笑話？”
提起女兒蕭蘊來，裴太後又想起了前幾日女兒蕭蘊和外孫女兒平王妃跪在皇帝蕭啟面前，那般卑微，幾乎是被趕出西山行宮的樣子。
昭陽和皇帝，真是欺人太甚，一點兒都不顧忌她這個太後的臉面。
她哪怕虧待過他們，可當初若沒有她的庇護，他們兄妹還不知能不能有福氣來了這世上呢？如今一個個不記著恩情，反倒是將她的蘊兒欺負成這樣，她真是恨，恨不得當初就將這二人給掐死了！也免得如今養出兩個白眼狼來，還要她還有裴家看著他們的臉色過活。
想著這些，裴太後原本還因著揣測出蕭啟對謝氏的不喜而生出的幾分高興又一下子全都消散殆盡了。
裴貴妃瞧著她這般神色，如何不知她心裏頭在想什麽，可也不好開口寬慰。
她想了想，才寬慰道：“長公主有姑母您護著，總比尋常的外命婦要體面些的，旁人看在您的份兒上，也不敢輕易看輕了她。”
裴太後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哀家如今就盼著驪珠早些給平王誕下子嗣，蘊兒的心思也能往孩子那裏轉移一些。”
“對了，你說如今京城裏因著那琳瑯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的，是不是平王自己搞的鬼？想壞了咱們驪珠的名聲？”
裴貴妃聽著她這話有些詫異，下意識道：“怎麽會？所謂夫妻一體，蕭安再如何，定然也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再說，琳瑯不過一個丫鬟而已，蕭安豈會放在心上？當初您不過遞話出去，蕭安當即就尋了個錯處叫人將那琳瑯給杖斃了，血衣還送去了驪珠那裏給驪珠看，他那般手段，豈會因著這琳瑯背地裏搞這些鬼？”
“再說，如此做對他能有什麽好處？多半是府裏有人沒管住嘴，將事情往外頭說了，這才鬧得滿京城都知道了。”
裴太後點了點頭，帶著幾分不滿道：“哀家瞧著平王府規矩不嚴，不然主子們的事情怎麽會傳得沸沸揚揚，叫整個京城都知道了。”
“等回了京城後，哀家定要好好和平王說說。連府邸都治理不好，如何指望其他？”
裴貴妃不想聽太後繼續說平王府了，她隨意回了幾句，便借口天色晚了，便起身從慈壽宮退了出來。
這邊，容國公夫人譚氏一臉愁容。
姜芷嫻見著母親這般，忍不住開口道：“母親，其實女兒覺著，緒公子即便不得了這世子身份，日後也是有前程的。”
“倘若太子登基，他便是天子近臣，不比傅賀之這個兄長要體面？如今若是他得了這個世子之位，沒得叫人覺著他搶了自己兄長的東西，對他名聲也不怎麽好？”
“所以女兒覺著，這世子之事落定了，反倒是件好事呢。免得流言蜚語那般多，即便他沒有那個心思，對他的名聲也不好。”
譚氏聽著女兒這般說，楞了楞，沒好氣道：“是哪個當初說什麽都比不得世子的身份要緊，如今你不過和他相處了幾回，你倒是將自己說的話都給忘了，句句都替他說話，一點兒也不為著自己想想。”
聽譚氏這般說，姜芷嫻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明明她該和母親一樣失望難受的。
可偏偏，在宴席上聽到皇上冊封傅賀之為安國公世子的那一刻，她心裏頭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因為這些日子，她不止一回聽到外人說什麽世子不世子的事情，明明傅緒之是那樣一個清風朗月芝蘭玉樹之人，憑什麽就拿這個世子之位惡意的揣測他？
雖然她自己之前也是這般揣測的，甚至盼著能當上這個世子夫人，可和傅緒之相處幾回後，她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人，覺著這樣的期盼反倒是辱沒了他。
她相信，即便他不當這個世子，日後她嫁給他，也會叫京城裏的人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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