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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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公公的話音剛落, 昭陽長公主就楞在了那裏，隨即眼底閃過一抹喜色來，帶著幾分驚喜道：“此事當真？”
不等崔公公開口, 昭陽長公主便連道了兩個好字，接著又開口道：“謝氏才剛有孕, 西山行宮雖距離京城不遠，可也要大半日才能到，她能受得住一路的顛簸嗎？”
“若是求穩, 還是待在東宮為好, 免得動了胎氣。”
昭陽長公主自顧自說著話，可想到宮中的情形，又想到謝氏的身份，便又歇了這個心思，輕輕嘆了口氣：“罷了, 都知道衍哥兒這個太子分外恩寵她，她若不跟著去，還不知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來呢？興許，慈寧宮和景陽宮少不得便猜到了什麽，對她肚子裏的孩子反倒是不好。”
崔公公聽昭陽長公主這麽說，點頭道：“是這個理，側妃娘娘說了等滿了三個月坐穩了胎再對外說, 在這之前還是瞞著些為好, 所以殿下才派了奴才出宮，請長公主在行宮裏多看顧著側妃娘娘一些。”
“娘娘雖是太子嬪，可到底家世平平, 有些人她即便不想見，卻也不好不見。若有長公主護著, 旁人也多半不會說些什麽的。”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你叫衍哥兒放心就是。”
“東宮裏你們也小心些，後院人多了難保她們不會看出些什麽來，女子為了爭寵吃醋那是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
崔公公連忙道：“長公主說得是，殿下派了兩名暗衛保護著側妃娘娘，長公主盡可放心。”
昭陽長公主聽著，心裏頭這才踏實了。
崔公公道：“長公主若沒什麽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先回宮了。”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便叫他下去了。
崔公公離開後，昭陽長公主才高興的對著一旁的陸嬤嬤道：“可算是叫本宮盼著這一日了，謝氏也真是個有福氣的，這一胎甭管生個兒子還是女兒，皇兄和衍哥兒都會極為看重的。”
陸嬤嬤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含笑道：“側妃娘娘有福氣，頭一胎自然就能生個小世子的，到時候，東宮也能更熱鬧些。”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想到了裴太後和褚氏，帶著幾分不安道：“只盼著謝氏能夠平安誕下這一胎，可別出了什麽岔子。”
陸嬤嬤如何不知宮中的情形，只出聲寬慰道：“您不必擔心，殿下不是派了兩名暗衛保護側妃嗎？又有陶嬤嬤和如意在，這孩子定然能平平安安生下來的。”
“您若不放心，去了行宮裏，您多護著謝氏一些就是了。”
昭陽長公主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含笑道：“這是自然，她有身孕，本宮可舍不得旁人打擾了她的清凈。”
......
安國公府
魏老夫人正和大夫人周氏和二夫人魏氏商量前去西山行宮的事情，往年安國公府也是有這個體面的，每回都是魏老夫人帶著大夫人周氏，還有大姑娘傅怡去。大少爺傅賀之因著身子不好，受不得涼，去了一回之後便再沒去過了。他不去，沈氏這個當妻子的即便有這個心思，也不好跟著一塊兒去。
今個兒周氏卻是對著魏老夫人道：“賀之身子好多了，也叫他帶著沈氏去行宮散散心。”
“緒之是太子伴讀，自是要跟在太子殿下身邊的，也用不著咱們操這個心。”
魏老夫人聽著，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心裏頭卻是覺著有些不妥。
傅賀之這個安國公府的大少爺甚少在外人面前露面，這回行宮避暑，他若跟著去，萬一在皇上面前露了臉，皇上直接便給了他世子之位呢？到時候，緒之又該如何？
緒之雖沒這個心思，也未必將世子之位放在心上，可她最疼這個孫兒了，哪裏願意見著傅賀之一個病秧子當了這個世子。
更別說，這些年她這個當祖母的對沈氏做的那些事情，她更不願意叫傅賀之這個長孫有一丁點兒的可能在皇上面前得臉了。
這般想著，魏老夫人便皺了皺眉，道：“賀之的身/子不是才好些，行宮裏氣溫低，他若是著涼了沒得又要病上一場，到時候他自己受罪不說，傳到皇上那邊去，皇上未必會高興，宮裏頭規矩一向多得很，忌諱也有很多呢。”
“依我看，今年才是算了吧，等明年他大好了，再叫他帶著沈氏去行宮避暑，我這當祖母的也能安心。”
魏老夫人這番話說下來，也算是有理有據。
二夫人魏氏看了嫂嫂周氏一眼，還以為她會應下，畢竟老夫人這話說得也在理。
再說，嫂嫂一向都以賀之的身子為重，哪怕不去行宮，對她來說也沒什麽不好的。
所以，她以為周氏會應下。
可沒有想到，周氏聽到這些話，卻是含笑道：“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已經大好了，也想跟著出去散散心呢。他身子不好這些年很少出去外頭，媳婦這當母親的雖然也有些擔心，可總不好因著他過去身子不好，如今好了也叫他整日裏待在那青松院吧。”
“魯太醫上回診脈還說賀之身子好了，也該出去走動走動，才能更康健。媳婦尋思著，魯太醫到底是太醫院院正，他說的話肯定不假，所以這回才想著叫他們夫妻一塊兒跟著去行宮。再說沈氏進門幾年了，還沒去過行宮，我這當婆母的也覺著有些委屈那孩子了，這回正好一塊兒去散散心。”
周氏說完這些話，便看向了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心裏頭依舊有些不樂意，可周氏這般說了，甚至擡出了太醫院的魯太醫來，她這個當祖母的難道還能再說什麽？
於是，魏老夫人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便叫賀之和沈氏一塊兒跟著去吧。”
魏老夫人正說著話，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道：“老夫人，姑奶奶回府了，正往樨瀾院這邊來呢。”
魏老夫人聽著這話，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嗯了一聲開口問道：“是只她一人還是親家老夫人也跟著來了？”
丫鬟回稟道：“親家老夫人和吳老夫人都過來了，瞧著還帶了不少東西。”
魏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看了大夫人周氏一眼，道：“你去垂花門迎一迎吧，別叫人覺著咱們安國公府失了禮數。”
周氏點了點頭，便起身和那回話的丫鬟一塊兒出去了。
等到二人離開，魏老夫人才沈下臉來，帶著幾分不滿對著二夫人魏氏道：“瓊華也真是的，她自己一個人回來就是了。怎還帶了她婆母和那吳老夫人？”
對於女兒婆家這些人，魏老夫人除了瞧不上眼，還有幾分厭煩。
別的不說，那梁珺自打那日落水後，便病懨懨的，時好時不好，眼看著快好了能回謝宅去了，沒曾想又咳嗽起來了。她即便知道梁珺是裝出來的，卻也不好將人趕出她們安國公府。
所以這些日子，她心裏頭是分外不喜梁珺的。
這分明是因著緒之那日跳入湖中救了她，便生出了攀附之心了。
可她那樣的出身，那樣的性子，和她那兄長梁恒又有什麽兩樣，根本就是不要臉面，別說當妾了，哪怕是給緒之當個通房，她都配不上。
他們安國公府的大丫鬟，也比她這個表姑娘品行要好。
魏氏聽出老夫人語氣中的火氣，如何不知多半還是因著梁珺這個表姑娘的緣故。
那丫頭裝病賴著不肯走，她們也不好將人趕走，這般不要臉面的，也難怪姑母會動怒了，進而愈發瞧不上那梁老夫人和吳老夫人。
“您消消氣，這回您和大嫂要跟著去行宮避暑，她這個表姑娘總不好繼續留在府裏住著，既然吳老夫人來了，就叫她帶著梁珺回去吧。”
魏老夫人也是這個心思，可想著方才丫鬟回稟說是她們上門還帶了東西，她便覺著想要將人趕走怕也不容易。
這般想著，她重重嘆了一口氣：“只怕沒那麽容易，上門還帶著禮，能安什麽好心呢？”
魏老夫人正說著，就聽著院子裏一陣說話聲，知道是女兒傅瓊華和梁老夫人她們來了。
她收斂了眼底的鄙夷和不快，起身扶著魏氏的胳膊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眾人彼此見了禮，寒暄幾句，就回了屋裏依賓主各自落座。
吳老夫人先對著魏老夫人道：“這些日子珺丫頭住在府上，聽說上回不慎落水還是府裏二少爺不顧危險跳入湖裏將她給救起來的。我這老婆子聽了也實在是心驚，又後怕得很，她一個姑娘家若出什麽事情家裏哭上幾場傷心一兩年也就過去了，倘若府上二少爺有個什麽好歹，叫我們心裏可怎麽對得住親家老夫人？”
“好在，兩個孩子都沒事，實在是老天庇護叫他們都平平安安的。”
吳老夫人這話，明顯是故意將傅緒之和梁珺牽扯在一起。
眾人誰能聽不出來，這是想要賴上二少爺了。
果然是一家子，那梁珺那般性子，吳老夫人這個當祖母的也是這般，真夠惹人厭的。
魏老夫人開口道：“她來府上便是客，那日緒之正好經過，也不好見著她送了性命，這才將人給救起來。虧得她沒有出事，要不然，上門做客偏偏在府上沒了性命，我們安國公府也不好交代。”
“索性這孩子命大沒什麽事情，這回老夫人既然上門了，我們也好將珺丫頭全須全尾的交給吳老夫人您，也省得您心裏頭擔心了。”
魏老夫人說著，就對著一旁的丫鬟雀兒吩咐道：“去將梁姑娘叫過來，就說她祖母來了，要帶著她一塊兒回謝宅呢。”
魏老夫人這般直接，一句話說出來，空氣中都帶了幾分尷尬。
魏老夫人也覺著自己這話有些不好說，可吳老夫人和梁珺那樣的性子，若不將話說的直接些，只怕繼續在安國公府多住一些日子，緒之的名聲也能跟著壞了。
她可不願意緒之身邊有這麽個姨娘。
吳老夫人面上有些掛不住，給了小姑子梁老夫人一個眼色。
梁老夫人連忙打圓場道：“是啊，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珺丫頭了，也想見見珺丫頭，也不知她跟著府裏兩位姑娘耳濡目染，是不是學了好些規矩。”
她說這話時，瞅了眼坐在下頭的兒媳傅瓊華。
傅瓊華卻是當作沒有看到，只拿著茶盞漫不經心喝著。
她心裏一陣冷笑，憑她梁珺還想當緒之的妾室不成？她可知道梁家是什麽情形，怎麽會願意叫緒之和梁家有什麽牽扯呢？
今個兒若不是吳老夫人非要跟著出來，說是要拿了東西去安國公府道謝，還說要看看梁珺這個孫女兒，她恨不得今個兒不回這娘家呢。
說話間，丫鬟便去了梁珺的住處，沒一會兒功夫，就帶著梁珺過來了。
因著落水著了涼受了驚嚇，梁珺養了好些日子的病，斷斷續續的總也好不利索。
此時穿著一件淡粉色繡芍藥褙子，臉色有幾分蒼白，緩步走進來，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叫人瞧著就有些心疼。
吳老夫人心裏頭如何不知孫女兒是故意弄成這個樣子的，她見著梁珺進來，眼淚就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珺丫頭，你怎麽瘦成這樣了，瞧瞧這衣裳，都有些撐不起來了。”
吳老夫人說著，滿是憐惜看著梁珺。
梁珺緩步上前給魏老夫人她們請了安，才對著吳老夫人叫了聲祖母。
魏老夫人最是瞧不上梁珺這般作態，心裏打定了主意要將梁珺趕出府去，不叫她賴上孫兒傅緒之，便抹開了臉面對著梁珺道：“瞧你祖母擔心你擔心成什麽樣子了，你這兩日好了些，正好你祖母今個兒過來，你就跟著她一塊兒回謝宅去住吧。”
“我們過幾日要隨駕去西山行宮避暑，總不好叫你一個表姑娘住在府上，聽著也有些不像話。”
魏老夫人這話說出來，又擡出了奉旨去西山行宮避暑，梁珺有些發楞，眉眼間露出幾分局促和不安來。
還是吳老夫人開口道：“這有什麽，既是奉旨去行宮，總不會人人都去，二姑娘該不會跟著去吧，有二姑娘陪著珺丫頭，她們表姐妹一塊兒，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吳老夫人這話就有些不要臉面了，魏老夫人氣得差點兒就將手中的茶盞砸了過去。
想著女兒到底是嫁到了謝家，她的婆母梁老夫人還是這吳老夫人的小姑子。
她此時發作撕破了臉，沒得叫瓊華日後在婆家日子難過。
她雖對瓊華有些意見，可到底是她的女兒，她多少還要替瓊華想一想的。
且如今嬿丫頭進宮侍奉了三皇子蕭遲，雖只是個身份卑微的侍妾，可聽說還挺得三皇子恩寵的，她總要顧忌著些，給嬿丫頭和瓊華幾分臉面。
如此想著，魏老夫人到底是將心中的火氣忍了下來。
正當這時，外頭傳來清冷的說話聲：“我看梁姑娘還是回謝宅住去吧，府裏到底有幾位少爺，梁姑娘繼續住在府裏，沒得壞了梁姑娘的名聲，傳出去對我們安國公府也不好。”
隨著話音落下，就見著傅緒之擡腳從外頭進來，他穿著一身靛藍色杭綢花草紋錦衣，長身玉立，眉眼間帶著幾分嚴肅。
看著他進來，還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間屋子裏就安靜下來。
誰都猜得出來梁珺一直不願意離開安國公府，還有吳老夫人不顧臉面說出那些話來的目的，如今正主出現，傅緒之還這般不給梁珺和吳老夫人臉面，真是叫人聽得解氣。
他徑直上前對著魏老夫人拱了拱手，道：“孫兒給祖母請安。”
魏老夫人點了點頭，心裏頭也松了一口氣。
緒之都說得這般明白了，倘若梁珺和吳老夫人還要一點兒的臉面，就絕對沒臉繼續在安國公府待著了。
她剛想著，就見著梁珺臉色一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看向了傅緒之。
“緒之少爺就這般看不上我？早知如此，那日緒之少爺就不該救我，也省得我整日裏念著緒之少爺。”
“少爺跳下湖裏救了我，抱了我的身子，那般親近，珺兒早就不清白了，這輩子除了跟著緒之少爺，哪裏有臉面再嫁旁人？珺兒自小讀女則女戒長大，若是緒之少爺不要珺兒，這般嫌棄珺兒，珺兒也只有撞死在少爺面前，再無顏面活著了。”
梁珺說著，不管不顧就要往桌角狠狠撞上去。
眾人嚇得臉色大變，傅瓊華心裏頭也是咯噔一下，想都不想就起身攔住了梁珺的動作，然後一記耳光狠狠打了下來，打得梁珺臉頰立馬就腫了起來。
“你要點兒臉面好不好？不知廉恥的東西，緒之救了你你還攀扯上緒之了，早知如此，緒之當日就不該救你。”
若是今日梁珺撞死在這裏，依著吳老夫人的性子不知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到時候，兒子的名聲也要跟著受了影響。世人皆同情弱者，到時候不知如何在背地裏對著兒子指指點點，甚至說是兒子逼死了梁珺這個表姑娘呢。再加上當日梁恒便是兒子趕出府去的，兒子的名聲不受影響才怪。
傅瓊華心裏頭氣急了，並沒註意到她這般舉動，將屋子裏的人全都驚住了，吳老夫人更是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紅，看著孫女兒梁珺高高腫起了臉頰，對著梁老夫人恨恨道：“好，好！我今個兒算是知道了，瓊華心裏頭就是這般看我們梁家，這般看低了珺丫頭的。”
吳老夫人說著，就作勢要拉著梁珺離開。
梁珺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扯住了傅緒之的衣擺哭求道：“緒之少爺，緒之少爺當日心善救了珺兒，為何不能再心善一回，給珺兒一條活路呢？”
“那日那麽多人看見少爺抱著珺兒，珺兒的名聲受了影響，往後怕是再難嫁人了。若是日後的夫君知道那日落水之事，珺兒即便嫁過去也沒好日子過的，肯定會被他嫌棄作踐。還望緒之少爺看在表伯母的面兒上，叫珺兒侍奉在少爺身邊吧。”
梁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著對傅瓊華道：“表伯母，珺兒知道您覺著珺兒不知廉恥，可珺兒的身子被人碰過了，名聲受損，也沒臉嫁給旁人了，即便嫁給旁人心裏頭肯定也是整日戰戰兢兢，怕被人知道那日落水之事，還如何過活。珺兒不求能嫁給表哥為正妻，珺兒只求得個妾室的身份就好了，珺兒保證往後定會敬重姜大姑娘這個主母，不和姜大姑娘爭寵，不會叫姜大姑娘惱了珺兒的。”
“姜大姑娘乃是名門貴女，賢淑大度，肯定也不想看著珺兒因著此事去死的。”
她這番話說下來，哪怕是傅瓊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了。
她方才不顧梁老夫人和吳老夫人的臉面狠狠打了梁珺一記耳光，罵她不知廉恥，還能辯解一句她是被她的舉動給嚇著了，心裏頭又氣又失望，這才給了她一記耳光。
可這會兒梁珺這般哭求，只求一個妾室的身份，她到底是謝家的媳婦，總要顧忌一下婆母梁老夫人，還有吳老夫人的臉面的。
傅瓊華一句話都不說，心裏頭卻是恨死了這個梁珺。
更想著梁珺那日落水，莫不是故意的吧？
可那種會要了性命的事情，梁珺有這般大的膽子嗎？
魏老夫人和周氏看著這一幕，臉色俱是有些難看。
周氏心裏頭也很是不痛快，她看了一眼梁珺，張了張嘴才想開口，卻聽傅緒之道：“梁姑娘若執意如此，緒之也給梁姑娘一條出路，梁姑娘若喝下絕子湯，緒之納了梁姑娘也無妨，左右府裏也不缺一口吃喝。”
“要不然，緒之好心救人，卻被人如此惦記，緒之心中實在不平，哪怕納了梁姑娘，姑娘往後的日子怕是也不會好。”
傅緒之這話實在是有些太過絕情狠毒了，他這話一說出口，吳老夫人便氣得指著傅緒之道：“你，你怎這般狠毒，絕子湯？你是要珺丫頭這輩子都沒有孩子啊？”
傅緒之看著吳老夫人，淡淡道：“她恩將仇報，拿性命逼著我納她為妾，若不能答應這個條件，大可在這裏一頭撞死，我縱是在意名聲，可名聲這種東西，不在意也就不在意了。”
吳老夫人和梁珺都沒想到傅緒之會說出這般狠毒的話來。
明明，他看著就是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多個女子在身邊紅袖添香有什麽不好，怎就說出這種話來？
梁珺心裏頭哆嗦一下，對上傅緒之冰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她是想攀附上傅緒之這個安國公府的二公子，可是若喝了那絕子湯，一輩子都沒有子嗣，哪怕她成了傅緒之的侍妾，這輩子沒孩子也就沒什麽指望了。
這般想著，梁珺收起了眼淚，死死攥著手中的帕子，心中卻是將傅緒之恨到了極點。
梁老夫人此時出聲道：“這孩子病了一場還沒好，才說了這些胡話，咱們可別放在心上，全當沒這麽一回事兒吧。”
有了這段插曲，梁老夫人也沒臉繼續在府裏帶著，出聲道：“珺丫頭身子弱，我和嫂嫂這便帶著她回謝宅了，這些日子，勞煩親家母和府裏丫鬟們照顧她了。”
梁老夫人說著，看了一眼傅瓊華，道：“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就多住幾日再回謝家吧，省得你母親記掛你。”
梁老夫人說著，便帶著吳老夫人和梁珺離開了。
傅瓊華想跟上去，可她知道婆母這會兒心裏頭也不痛快，回了謝家還要看婆母和吳老夫人的臉色，這一猶豫，梁老夫人她們已經走出了屋子，她再追上去也實在是有些刻意了。
這般想著，傅瓊華就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來，拿帕子捂住了嘴，眼淚也簌簌落了下來。
魏老夫人知道她心裏頭有委屈，也知道梁老夫人這個當婆母的肯定是惱了女兒，可女兒這回幫著緒之，她這老夫人心裏頭是極為高興的。
她開口道：“行了，既回了家裏，就在家裏多住一段時日吧。”
“那謝宅我看烏煙瘴氣的，你回去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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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公公的話音剛落, 昭陽長公主就楞在了那裏，隨即眼底閃過一抹喜色來，帶著幾分驚喜道：“此事當真？”
不等崔公公開口, 昭陽長公主便連道了兩個好字，接著又開口道：“謝氏才剛有孕, 西山行宮雖距離京城不遠，可也要大半日才能到，她能受得住一路的顛簸嗎？”
“若是求穩, 還是待在東宮為好, 免得動了胎氣。”
昭陽長公主自顧自說著話，可想到宮中的情形，又想到謝氏的身份，便又歇了這個心思，輕輕嘆了口氣：“罷了, 都知道衍哥兒這個太子分外恩寵她，她若不跟著去，還不知傳出什麽流言蜚語來呢？興許，慈寧宮和景陽宮少不得便猜到了什麽，對她肚子裏的孩子反倒是不好。”
崔公公聽昭陽長公主這麽說，點頭道：“是這個理，側妃娘娘說了等滿了三個月坐穩了胎再對外說, 在這之前還是瞞著些為好, 所以殿下才派了奴才出宮，請長公主在行宮裏多看顧著側妃娘娘一些。”
“娘娘雖是太子嬪，可到底家世平平, 有些人她即便不想見，卻也不好不見。若有長公主護著, 旁人也多半不會說些什麽的。”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你叫衍哥兒放心就是。”
“東宮裏你們也小心些，後院人多了難保她們不會看出些什麽來，女子為了爭寵吃醋那是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
崔公公連忙道：“長公主說得是，殿下派了兩名暗衛保護著側妃娘娘，長公主盡可放心。”
昭陽長公主聽著，心裏頭這才踏實了。
崔公公道：“長公主若沒什麽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先回宮了。”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便叫他下去了。
崔公公離開後，昭陽長公主才高興的對著一旁的陸嬤嬤道：“可算是叫本宮盼著這一日了，謝氏也真是個有福氣的，這一胎甭管生個兒子還是女兒，皇兄和衍哥兒都會極為看重的。”
陸嬤嬤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含笑道：“側妃娘娘有福氣，頭一胎自然就能生個小世子的，到時候，東宮也能更熱鬧些。”
昭陽長公主點了點頭，想到了裴太後和褚氏，帶著幾分不安道：“只盼著謝氏能夠平安誕下這一胎，可別出了什麽岔子。”
陸嬤嬤如何不知宮中的情形，只出聲寬慰道：“您不必擔心，殿下不是派了兩名暗衛保護側妃嗎？又有陶嬤嬤和如意在，這孩子定然能平平安安生下來的。”
“您若不放心，去了行宮裏，您多護著謝氏一些就是了。”
昭陽長公主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含笑道：“這是自然，她有身孕，本宮可舍不得旁人打擾了她的清凈。”
......
安國公府
魏老夫人正和大夫人周氏和二夫人魏氏商量前去西山行宮的事情，往年安國公府也是有這個體面的，每回都是魏老夫人帶著大夫人周氏，還有大姑娘傅怡去。大少爺傅賀之因著身子不好，受不得涼，去了一回之後便再沒去過了。他不去，沈氏這個當妻子的即便有這個心思，也不好跟著一塊兒去。
今個兒周氏卻是對著魏老夫人道：“賀之身子好多了，也叫他帶著沈氏去行宮散散心。”
“緒之是太子伴讀，自是要跟在太子殿下身邊的，也用不著咱們操這個心。”
魏老夫人聽著，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心裏頭卻是覺著有些不妥。
傅賀之這個安國公府的大少爺甚少在外人面前露面，這回行宮避暑，他若跟著去，萬一在皇上面前露了臉，皇上直接便給了他世子之位呢？到時候，緒之又該如何？
緒之雖沒這個心思，也未必將世子之位放在心上，可她最疼這個孫兒了，哪裏願意見著傅賀之一個病秧子當了這個世子。
更別說，這些年她這個當祖母的對沈氏做的那些事情，她更不願意叫傅賀之這個長孫有一丁點兒的可能在皇上面前得臉了。
這般想著，魏老夫人便皺了皺眉，道：“賀之的身/子不是才好些，行宮裏氣溫低，他若是著涼了沒得又要病上一場，到時候他自己受罪不說，傳到皇上那邊去，皇上未必會高興，宮裏頭規矩一向多得很，忌諱也有很多呢。”
“依我看，今年才是算了吧，等明年他大好了，再叫他帶著沈氏去行宮避暑，我這當祖母的也能安心。”
魏老夫人這番話說下來，也算是有理有據。
二夫人魏氏看了嫂嫂周氏一眼，還以為她會應下，畢竟老夫人這話說得也在理。
再說，嫂嫂一向都以賀之的身子為重，哪怕不去行宮，對她來說也沒什麽不好的。
所以，她以為周氏會應下。
可沒有想到，周氏聽到這些話，卻是含笑道：“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已經大好了，也想跟著出去散散心呢。他身子不好這些年很少出去外頭，媳婦這當母親的雖然也有些擔心，可總不好因著他過去身子不好，如今好了也叫他整日裏待在那青松院吧。”
“魯太醫上回診脈還說賀之身子好了，也該出去走動走動，才能更康健。媳婦尋思著，魯太醫到底是太醫院院正，他說的話肯定不假，所以這回才想著叫他們夫妻一塊兒跟著去行宮。再說沈氏進門幾年了，還沒去過行宮，我這當婆母的也覺著有些委屈那孩子了，這回正好一塊兒去散散心。”
周氏說完這些話，便看向了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心裏頭依舊有些不樂意，可周氏這般說了，甚至擡出了太醫院的魯太醫來，她這個當祖母的難道還能再說什麽？
於是，魏老夫人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便叫賀之和沈氏一塊兒跟著去吧。”
魏老夫人正說著話，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回稟道：“老夫人，姑奶奶回府了，正往樨瀾院這邊來呢。”
魏老夫人聽著這話，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嗯了一聲開口問道：“是只她一人還是親家老夫人也跟著來了？”
丫鬟回稟道：“親家老夫人和吳老夫人都過來了，瞧著還帶了不少東西。”
魏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看了大夫人周氏一眼，道：“你去垂花門迎一迎吧，別叫人覺著咱們安國公府失了禮數。”
周氏點了點頭，便起身和那回話的丫鬟一塊兒出去了。
等到二人離開，魏老夫人才沈下臉來，帶著幾分不滿對著二夫人魏氏道：“瓊華也真是的，她自己一個人回來就是了。怎還帶了她婆母和那吳老夫人？”
對於女兒婆家這些人，魏老夫人除了瞧不上眼，還有幾分厭煩。
別的不說，那梁珺自打那日落水後，便病懨懨的，時好時不好，眼看著快好了能回謝宅去了，沒曾想又咳嗽起來了。她即便知道梁珺是裝出來的，卻也不好將人趕出她們安國公府。
所以這些日子，她心裏頭是分外不喜梁珺的。
這分明是因著緒之那日跳入湖中救了她，便生出了攀附之心了。
可她那樣的出身，那樣的性子，和她那兄長梁恒又有什麽兩樣，根本就是不要臉面，別說當妾了，哪怕是給緒之當個通房，她都配不上。
他們安國公府的大丫鬟，也比她這個表姑娘品行要好。
魏氏聽出老夫人語氣中的火氣，如何不知多半還是因著梁珺這個表姑娘的緣故。
那丫頭裝病賴著不肯走，她們也不好將人趕走，這般不要臉面的，也難怪姑母會動怒了，進而愈發瞧不上那梁老夫人和吳老夫人。
“您消消氣，這回您和大嫂要跟著去行宮避暑，她這個表姑娘總不好繼續留在府裏住著，既然吳老夫人來了，就叫她帶著梁珺回去吧。”
魏老夫人也是這個心思，可想著方才丫鬟回稟說是她們上門還帶了東西，她便覺著想要將人趕走怕也不容易。
這般想著，她重重嘆了一口氣：“只怕沒那麽容易，上門還帶著禮，能安什麽好心呢？”
魏老夫人正說著，就聽著院子裏一陣說話聲，知道是女兒傅瓊華和梁老夫人她們來了。
她收斂了眼底的鄙夷和不快，起身扶著魏氏的胳膊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眾人彼此見了禮，寒暄幾句，就回了屋裏依賓主各自落座。
吳老夫人先對著魏老夫人道：“這些日子珺丫頭住在府上，聽說上回不慎落水還是府裏二少爺不顧危險跳入湖裏將她給救起來的。我這老婆子聽了也實在是心驚，又後怕得很，她一個姑娘家若出什麽事情家裏哭上幾場傷心一兩年也就過去了，倘若府上二少爺有個什麽好歹，叫我們心裏可怎麽對得住親家老夫人？”
“好在，兩個孩子都沒事，實在是老天庇護叫他們都平平安安的。”
吳老夫人這話，明顯是故意將傅緒之和梁珺牽扯在一起。
眾人誰能聽不出來，這是想要賴上二少爺了。
果然是一家子，那梁珺那般性子，吳老夫人這個當祖母的也是這般，真夠惹人厭的。
魏老夫人開口道：“她來府上便是客，那日緒之正好經過，也不好見著她送了性命，這才將人給救起來。虧得她沒有出事，要不然，上門做客偏偏在府上沒了性命，我們安國公府也不好交代。”
“索性這孩子命大沒什麽事情，這回老夫人既然上門了，我們也好將珺丫頭全須全尾的交給吳老夫人您，也省得您心裏頭擔心了。”
魏老夫人說著，就對著一旁的丫鬟雀兒吩咐道：“去將梁姑娘叫過來，就說她祖母來了，要帶著她一塊兒回謝宅呢。”
魏老夫人這般直接，一句話說出來，空氣中都帶了幾分尷尬。
魏老夫人也覺著自己這話有些不好說，可吳老夫人和梁珺那樣的性子，若不將話說的直接些，只怕繼續在安國公府多住一些日子，緒之的名聲也能跟著壞了。
她可不願意緒之身邊有這麽個姨娘。
吳老夫人面上有些掛不住，給了小姑子梁老夫人一個眼色。
梁老夫人連忙打圓場道：“是啊，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珺丫頭了，也想見見珺丫頭，也不知她跟著府裏兩位姑娘耳濡目染，是不是學了好些規矩。”
她說這話時，瞅了眼坐在下頭的兒媳傅瓊華。
傅瓊華卻是當作沒有看到，只拿著茶盞漫不經心喝著。
她心裏一陣冷笑，憑她梁珺還想當緒之的妾室不成？她可知道梁家是什麽情形，怎麽會願意叫緒之和梁家有什麽牽扯呢？
今個兒若不是吳老夫人非要跟著出來，說是要拿了東西去安國公府道謝，還說要看看梁珺這個孫女兒，她恨不得今個兒不回這娘家呢。
說話間，丫鬟便去了梁珺的住處，沒一會兒功夫，就帶著梁珺過來了。
因著落水著了涼受了驚嚇，梁珺養了好些日子的病，斷斷續續的總也好不利索。
此時穿著一件淡粉色繡芍藥褙子，臉色有幾分蒼白，緩步走進來，整個人都清減了不少，叫人瞧著就有些心疼。
吳老夫人心裏頭如何不知孫女兒是故意弄成這個樣子的，她見著梁珺進來，眼淚就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珺丫頭，你怎麽瘦成這樣了，瞧瞧這衣裳，都有些撐不起來了。”
吳老夫人說著，滿是憐惜看著梁珺。
梁珺緩步上前給魏老夫人她們請了安，才對著吳老夫人叫了聲祖母。
魏老夫人最是瞧不上梁珺這般作態，心裏打定了主意要將梁珺趕出府去，不叫她賴上孫兒傅緒之，便抹開了臉面對著梁珺道：“瞧你祖母擔心你擔心成什麽樣子了，你這兩日好了些，正好你祖母今個兒過來，你就跟著她一塊兒回謝宅去住吧。”
“我們過幾日要隨駕去西山行宮避暑，總不好叫你一個表姑娘住在府上，聽著也有些不像話。”
魏老夫人這話說出來，又擡出了奉旨去西山行宮避暑，梁珺有些發楞，眉眼間露出幾分局促和不安來。
還是吳老夫人開口道：“這有什麽，既是奉旨去行宮，總不會人人都去，二姑娘該不會跟著去吧，有二姑娘陪著珺丫頭，她們表姐妹一塊兒，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吳老夫人這話就有些不要臉面了，魏老夫人氣得差點兒就將手中的茶盞砸了過去。
想著女兒到底是嫁到了謝家，她的婆母梁老夫人還是這吳老夫人的小姑子。
她此時發作撕破了臉，沒得叫瓊華日後在婆家日子難過。
她雖對瓊華有些意見，可到底是她的女兒，她多少還要替瓊華想一想的。
且如今嬿丫頭進宮侍奉了三皇子蕭遲，雖只是個身份卑微的侍妾，可聽說還挺得三皇子恩寵的，她總要顧忌著些，給嬿丫頭和瓊華幾分臉面。
如此想著，魏老夫人到底是將心中的火氣忍了下來。
正當這時，外頭傳來清冷的說話聲：“我看梁姑娘還是回謝宅住去吧，府裏到底有幾位少爺，梁姑娘繼續住在府裏，沒得壞了梁姑娘的名聲，傳出去對我們安國公府也不好。”
隨著話音落下，就見著傅緒之擡腳從外頭進來，他穿著一身靛藍色杭綢花草紋錦衣，長身玉立，眉眼間帶著幾分嚴肅。
看著他進來，還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間屋子裏就安靜下來。
誰都猜得出來梁珺一直不願意離開安國公府，還有吳老夫人不顧臉面說出那些話來的目的，如今正主出現，傅緒之還這般不給梁珺和吳老夫人臉面，真是叫人聽得解氣。
他徑直上前對著魏老夫人拱了拱手，道：“孫兒給祖母請安。”
魏老夫人點了點頭，心裏頭也松了一口氣。
緒之都說得這般明白了，倘若梁珺和吳老夫人還要一點兒的臉面，就絕對沒臉繼續在安國公府待著了。
她剛想著，就見著梁珺臉色一白，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看向了傅緒之。
“緒之少爺就這般看不上我？早知如此，那日緒之少爺就不該救我，也省得我整日裏念著緒之少爺。”
“少爺跳下湖裏救了我，抱了我的身子，那般親近，珺兒早就不清白了，這輩子除了跟著緒之少爺，哪裏有臉面再嫁旁人？珺兒自小讀女則女戒長大，若是緒之少爺不要珺兒，這般嫌棄珺兒，珺兒也只有撞死在少爺面前，再無顏面活著了。”
梁珺說著，不管不顧就要往桌角狠狠撞上去。
眾人嚇得臉色大變，傅瓊華心裏頭也是咯噔一下，想都不想就起身攔住了梁珺的動作，然後一記耳光狠狠打了下來，打得梁珺臉頰立馬就腫了起來。
“你要點兒臉面好不好？不知廉恥的東西，緒之救了你你還攀扯上緒之了，早知如此，緒之當日就不該救你。”
若是今日梁珺撞死在這裏，依著吳老夫人的性子不知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到時候，兒子的名聲也要跟著受了影響。世人皆同情弱者，到時候不知如何在背地裏對著兒子指指點點，甚至說是兒子逼死了梁珺這個表姑娘呢。再加上當日梁恒便是兒子趕出府去的，兒子的名聲不受影響才怪。
傅瓊華心裏頭氣急了，並沒註意到她這般舉動，將屋子裏的人全都驚住了，吳老夫人更是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紅，看著孫女兒梁珺高高腫起了臉頰，對著梁老夫人恨恨道：“好，好！我今個兒算是知道了，瓊華心裏頭就是這般看我們梁家，這般看低了珺丫頭的。”
吳老夫人說著，就作勢要拉著梁珺離開。
梁珺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扯住了傅緒之的衣擺哭求道：“緒之少爺，緒之少爺當日心善救了珺兒，為何不能再心善一回，給珺兒一條活路呢？”
“那日那麽多人看見少爺抱著珺兒，珺兒的名聲受了影響，往後怕是再難嫁人了。若是日後的夫君知道那日落水之事，珺兒即便嫁過去也沒好日子過的，肯定會被他嫌棄作踐。還望緒之少爺看在表伯母的面兒上，叫珺兒侍奉在少爺身邊吧。”
梁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著對傅瓊華道：“表伯母，珺兒知道您覺著珺兒不知廉恥，可珺兒的身子被人碰過了，名聲受損，也沒臉嫁給旁人了，即便嫁給旁人心裏頭肯定也是整日戰戰兢兢，怕被人知道那日落水之事，還如何過活。珺兒不求能嫁給表哥為正妻，珺兒只求得個妾室的身份就好了，珺兒保證往後定會敬重姜大姑娘這個主母，不和姜大姑娘爭寵，不會叫姜大姑娘惱了珺兒的。”
“姜大姑娘乃是名門貴女，賢淑大度，肯定也不想看著珺兒因著此事去死的。”
她這番話說下來，哪怕是傅瓊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了。
她方才不顧梁老夫人和吳老夫人的臉面狠狠打了梁珺一記耳光，罵她不知廉恥，還能辯解一句她是被她的舉動給嚇著了，心裏頭又氣又失望，這才給了她一記耳光。
可這會兒梁珺這般哭求，只求一個妾室的身份，她到底是謝家的媳婦，總要顧忌一下婆母梁老夫人，還有吳老夫人的臉面的。
傅瓊華一句話都不說，心裏頭卻是恨死了這個梁珺。
更想著梁珺那日落水，莫不是故意的吧？
可那種會要了性命的事情，梁珺有這般大的膽子嗎？
魏老夫人和周氏看著這一幕，臉色俱是有些難看。
周氏心裏頭也很是不痛快，她看了一眼梁珺，張了張嘴才想開口，卻聽傅緒之道：“梁姑娘若執意如此，緒之也給梁姑娘一條出路，梁姑娘若喝下絕子湯，緒之納了梁姑娘也無妨，左右府裏也不缺一口吃喝。”
“要不然，緒之好心救人，卻被人如此惦記，緒之心中實在不平，哪怕納了梁姑娘，姑娘往後的日子怕是也不會好。”
傅緒之這話實在是有些太過絕情狠毒了，他這話一說出口，吳老夫人便氣得指著傅緒之道：“你，你怎這般狠毒，絕子湯？你是要珺丫頭這輩子都沒有孩子啊？”
傅緒之看著吳老夫人，淡淡道：“她恩將仇報，拿性命逼著我納她為妾，若不能答應這個條件，大可在這裏一頭撞死，我縱是在意名聲，可名聲這種東西，不在意也就不在意了。”
吳老夫人和梁珺都沒想到傅緒之會說出這般狠毒的話來。
明明，他看著就是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多個女子在身邊紅袖添香有什麽不好，怎就說出這種話來？
梁珺心裏頭哆嗦一下，對上傅緒之冰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她是想攀附上傅緒之這個安國公府的二公子，可是若喝了那絕子湯，一輩子都沒有子嗣，哪怕她成了傅緒之的侍妾，這輩子沒孩子也就沒什麽指望了。
這般想著，梁珺收起了眼淚，死死攥著手中的帕子，心中卻是將傅緒之恨到了極點。
梁老夫人此時出聲道：“這孩子病了一場還沒好，才說了這些胡話，咱們可別放在心上，全當沒這麽一回事兒吧。”
有了這段插曲，梁老夫人也沒臉繼續在府裏帶著，出聲道：“珺丫頭身子弱，我和嫂嫂這便帶著她回謝宅了，這些日子，勞煩親家母和府裏丫鬟們照顧她了。”
梁老夫人說著，看了一眼傅瓊華，道：“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就多住幾日再回謝家吧，省得你母親記掛你。”
梁老夫人說著，便帶著吳老夫人和梁珺離開了。
傅瓊華想跟上去，可她知道婆母這會兒心裏頭也不痛快，回了謝家還要看婆母和吳老夫人的臉色，這一猶豫，梁老夫人她們已經走出了屋子，她再追上去也實在是有些刻意了。
這般想著，傅瓊華就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來，拿帕子捂住了嘴，眼淚也簌簌落了下來。
魏老夫人知道她心裏頭有委屈，也知道梁老夫人這個當婆母的肯定是惱了女兒，可女兒這回幫著緒之，她這老夫人心裏頭是極為高興的。
她開口道：“行了，既回了家裏，就在家裏多住一段時日吧。”
“那謝宅我看烏煙瘴氣的，你回去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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