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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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聽自家娘娘這麽說, 含笑點了點頭：“雖說依著宮中規矩皇子除了正妃外可以有兩位側妃，可這褚姑娘是出自承恩公府，代表著承恩公府的臉面, 若她為側妃，大姑娘想要當這個側妃怕是有些難了。”
“要不然, 承恩公府也未必願意叫府裏大姑娘侍奉三皇子殿下。”
謝姌微微點了點頭，不由得想起前世來，前世謝嬿可是成了三皇子蕭遲的側妃的, 她當時已經嫁給了傅緒之, 有一日青黛匆匆過來告訴她，說是傅瓊華帶著謝嬿參加宴席，宴席途中，三皇子蕭遲也來了，說是喝了不少酒, 不知怎麽謝嬿便撞倒了他的懷裏，三皇子以為是府上的丫鬟，醉酒之下便寵了謝嬿。舉辦宴席的那家人聽到此事，哪裏敢聲張，等到蕭遲酒醒後，見到的便是身邊躺著的謝嬿。
雖是一樁醜事，可謝嬿到底是借著此事成了蕭遲的側妃, 這事情雖是隱秘, 可既已發生了，到底還是傳了出來，也傳到了謝姌的耳中。
因著此事, 聽說承恩公府的大姑娘褚棠還病了一場，也因為這個緣故, 謝嬿進宮後並不得繼後褚氏喜歡，甚至蕭遲也被褚氏訓斥了一番，還叫他去承恩公府賠不是，蕭遲心中不願意，可到底還是去了承恩公府。
後來，褚棠也成了蕭遲的側妃，卻是不如謝嬿這個謝家女得蕭遲喜歡。
再後來，皇上給蕭遲指了正妃俆氏，蕭遲開府搬出了宮中。
俆氏姿容出眾，出身也好，又是皇上親自指給蕭遲的正妃，甚至連同這旨意下來的還有蕭遲封了齊王的旨意，所以齊王妃俆氏一進府，謝嬿這個側妃便失了恩寵。
謝嬿再回安國公府時，哪怕打扮的依舊貴氣，可眉眼間卻有著掩飾不住的哀怨。
可是到了謝姌這個妹妹面前，卻依舊有著幾分得意和趾高氣昂。
因為謝嬿即便受了齊王的冷落，在她心裏她也比謝姌在安國公府的處境要好。
想起前世種種，謝姌在心裏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一世，她進了東宮，謝嬿卻多半又要成了三皇子蕭遲的妾室了。
只是，這一世，承恩公府未必願意叫府裏大姑娘和謝嬿一塊兒成了蕭遲的側妃。
畢竟，前些日子承恩公夫人岑氏前來求見，態度便是存了幾分試探的。
繼後和蕭遲若將褚棠和謝嬿放在同等地位上，岑氏心裏必定不樂意的。
如意見著自家娘娘出神，不知在想著什麽，還以為娘娘是不想叫大姑娘進宮，心裏頭不得勁兒呢。
她開口勸道：“娘娘也寬心些，即便如今三皇子沒有開府，大姑娘進宮要住在宮裏，可和咱們東宮也扯不上什麽關系，不用有多少來往的。”
“誰都知道，咱們殿下和三皇子不和。先皇後和繼後同出自承恩公府，聽著雖親近，可誰不知道根本是半點兒情分都沒呢？”
“三皇子和繼後若真顧忌咱們殿下，怎會起了叫大姑娘侍奉三皇子的念頭？”
“也不知，這事情皇上知不知道？”
謝姌聽著她的話回過神來，開口道：“皇後娘娘既然傳召姐姐和褚姑娘進宮，依著她的性子，多半是已經求了皇上恩準的。要不然，她定不會如此行事。”
如意想著也是這個理，只是她有些奇怪，皇上怎麽會答應這樣的事情。
那褚姑娘便罷了，雖是承恩公府的大姑娘，可這些年太子殿下和承恩公府這個外家並不親近，也不屑於拉攏承恩公府。皇上許是因著這個，才應下了將褚棠給三皇子為側妃，興許也有借著這道旨意徹底將承恩公府歸於三皇子那邊的心思。
而大姑娘和她們娘娘可是親姐妹，同是謝家女，皇上難道不覺著這樣有些怪怪的，少不得被京城裏的人議論？
如意心中想著，不禁問了出來：“褚姑娘便罷了，皇上怎麽會同意叫大姑娘伺候三皇子殿下？”
謝姌想了想，道：“許是謝家門第不顯，小門小戶，皇上便也沒當一回事。”
“若是換成安國公府或是承恩公府，大抵皇上是不會同意的。”
如意聽自家娘娘這般說，覺著興許便是如此了。
謝家門第低微，不過是謝家的夫人是安國公府嫁出去的姑奶奶，除此之外，謝家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地方。
如意點了點頭，道：“就是不知道大姑娘進宮是個什麽身份了？”
即便是妾，也分為側妃和侍妾。
謝姌也不知道，前世謝嬿和褚棠同為側妃，如今會不會同前世一樣她便猜不出來了。
索性皇後娘娘若真是這個意思，最多明日她便也知道了。
謝姌這般想著，便將此事放在了腦後，繼續拿起手中的針線繡起荷包來。
......
景陽宮
繼後褚氏看著坐在下頭的褚棠和謝嬿，臉上帶著笑意道：“昨個兒我和皇上討了旨意，叫你二人進宮伺候三皇子，雖說聖旨最晚今個兒傍晚就到了，可本宮還是想親自將這事告訴你們。”
她這話一出，殿內的氣氛就有些古怪。
謝嬿眼底露出幾分喜色來，卻是下意識朝一旁的承恩公府大姑娘褚棠看去。
她也沒有想到，今日進宮會在這裏見著褚棠。
褚棠是承恩公府的大姑娘，繼後動了心思想將她指給蕭遲並不叫她覺著意外。
她有些不安的是，若是她們二人一同進宮，是個什麽位分？
褚棠雖是庶出，可自小養在承恩公夫人岑氏名下，是當作嫡女養大的。
論身份，不知比她要高了多少去。
謝嬿心中正惴惴不安，便聽皇後娘娘又道：“棠丫頭，你為側妃，謝氏，你出身不顯，便只能委屈你當遲兒的侍妾了。”
謝嬿聽著這話，心裏頭咯噔一下，下意識就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不等她開口，繼後便問道：“怎麽，你可是不情願？覺著這侍妾的位分低了？辱沒了你的身份？”
謝嬿心裏頭覺著委屈，可能進宮伺候蕭遲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雖說初進宮身份有些低，可那又如何，誰能得寵還要看各自的本事。
她未必就會輸給褚棠，在她看來，褚棠雖是蕭遲的表妹，可承恩公府在蕭遲和太子殿下之間搖擺不定，蕭遲心裏未必沒有不滿。
到時候，只要她稍稍挑撥，褚棠即便是側妃又如何？
如此思量之下，謝嬿忙起身含笑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說笑了，娘娘給臣女如此恩典，臣女感激不盡。”
說完這話，她又帶著幾分羞怯道：“那日三皇子殿下替臣女和母親解圍，對臣女來說乃是大恩，臣女自然心甘情願侍奉在殿下身邊，不敢有半點兒不滿。”
謝嬿的這番態度叫褚氏臉色緩和了些，對她也生出幾分滿意來。
她看著謝嬿便不由得想起了太子嬪謝姌，都是一母所生，謝嬿這個當姐姐的便很會做人了。不像謝姌那般，根本就是不懂一點兒人情世故，為著博取太子蕭衍的好感，也不怕將後宮上上下下都給得罪幹凈了。
褚氏笑了笑，看著謝嬿道：“好，你這樣說本宮便放心了。”
褚氏說完這話，便將視線落在了褚棠身上。
褚棠心中雖然覺著有些發堵，可聽褚氏的意思，皇上已經應承了。這個時候，她若是再表現出不願和不滿來，只會叫她日後在蕭遲面前失了恩寵。
所以，即便心中不滿，褚棠也連忙站起身來，含笑福了福身子，對著褚氏道：“棠兒一直便想著進宮多陪陪娘娘的，如今娘娘給棠兒討了這個恩典，棠兒只有高興的份兒，哪裏會不願意呢？”
褚棠這麽說，褚氏臉上的笑意便愈發多了起來，她招了招手將褚棠叫到自己跟前兒，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私下裏你叫本宮一聲姑母便可，不必有那麽多規矩。”
褚棠笑了笑，叫了褚氏一聲姑母。
謝嬿在一旁看著，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忌憚，卻又很快壓了下來。
她不著痕跡打量著褚棠這個承恩公府的大姑娘，細看之下，並不覺著褚棠比她好看，甚至，她覺著褚棠太過守著規矩了，是那種大家族教導出來的一板一眼的貴女。
這樣的貴女，三皇子殿下肯定見多了，未必會有多喜歡。
謝嬿覺著，自己不會比褚棠差，哪怕是出身，謝家雖不顯，她母親也是安國公府的姑奶奶，而褚棠即便自小養在岑氏身邊，說到底也是個庶出，這麽一算，又能比她高貴多少？
這般想著，謝嬿心中的那點兒不舒坦便全然散去了。
褚氏拉著褚棠又說了一會兒話，便開口叫褚棠退下了。
見著褚棠退下，褚氏才將視線落在謝嬿的身上，含笑對著謝嬿道：“你難得進宮一趟，你妹妹在宮裏頭肯定也悶得慌，不如本宮將你妹妹叫到景陽宮來，也好叫你們姐妹見一見。”
謝嬿聽著褚氏這話一楞，不知褚氏是什麽意思。可褚氏這樣說了，她自然不能回絕。
於是，謝嬿笑了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體恤，正好我也想見見妹妹呢。”
褚氏點了點頭，看了身邊侍立的宮女如霜一眼，如霜會意，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一路往東宮的濯纓院去了。
濯纓院
謝姌聽到繼後褚氏要叫她過去時，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
如意開口道：“傳話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如霜，說是皇後娘娘說難得大姑娘進宮一趟，便想叫娘娘也去景陽宮坐坐，也好和大姑娘敘敘姐妹之情。”
如意說這話時，也覺著皇後娘娘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娘娘在謝家的處境殿下能查得出來，皇後娘娘也未必不知曉。
這會兒叫自家娘娘過去，不過是裝賢良，私下裏還不知存著什麽算計呢。
大姑娘本就不喜她們娘娘這個妹妹，若是真如她們猜測的那般，大姑娘侍奉三皇子殿下，只能得個侍妾的位分，那見著娘娘這個太子嬪，心裏頭肯定是要嫉妒，不舒坦的。
皇後娘娘這心思，也太過下作了些。
如意提議道：“娘娘要不要換身素雅一些的衣裳，沒得刺激了大姑娘。”
謝姌搖了搖頭：“姐姐那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她若為侍妾，我為太子嬪，我即便穿得再素淡她心底也不得勁兒的。”
“再說，我和她關系又不好，何須在意她的心情，所以不必麻煩了。”
謝姌說著，便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帶著如意出了濯纓殿，一路往繼後褚氏所住的景陽宮去了。
不過一會兒功夫，她便到了景陽宮。
她剛進了殿內，就見著殿內只坐著繼後褚氏和謝嬿，其他的便是侍奉的宮女了。
謝姌便知道，承恩公府的大姑娘褚棠已是出宮了。
她緩步上前，對著褚氏福了福身子，道：“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
褚氏笑著道：“快起來吧，本宮今個兒叫你過來是有件喜事和你說呢。”
褚氏說著，便將她已討了皇上旨意，叫謝嬿進宮侍奉三皇子蕭遲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後，看著謝姌又含笑道：“這麽一來，你們姐妹便都在宮中了，往後也算得上是妯娌了，多走動走動也無妨的。”
謝姌聽著這話，卻是福了福身子，認真道：“娘娘說笑了，妾身和姐姐都非正室，又哪裏談得上妯娌二字？若論妯娌，也該是日後的太子妃娘娘和三皇子妃了。妾身和姐姐出身低微，萬萬不敢生此妄想，還請娘娘莫要再打趣妾身了。”
她這話一出，不僅是褚氏沒有想到，謝嬿也同樣沒有想到。
謝嬿眼底露出幾分屈辱來，心中覺著謝姌這個太子嬪根本就上不得臺面，皇後娘娘不過是私下裏說說，哪裏就值當她這樣較真？
口口聲聲出身低微，她這個太子嬪就這般不怕人看低了她嗎？謝姌不怕，她可不願意因著家世出身叫人給看低了。
心中雖這般想著，謝嬿卻是不好再說些什麽。要不然傳出去就是謝姌這個當妹妹的懂規矩，反倒是她這個當姐姐的心高氣傲，還未進宮侍奉三皇子蕭遲呢就妄想著惦記上三皇子妃的位置了。
褚氏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可她已經和謝姌這個太子嬪打了好幾回交道，也知道謝姌是個什麽性子的了。所以心中只暗罵了一聲，就笑著道：“本宮知道謝氏你最是安分，行了，本宮不過和你玩笑一句，你也不必太較真了。”
“總歸日後你姐姐進宮，你在宮裏頭也算是多個親近的人了，免得整日裏待在東宮悶得慌。”
褚氏說著，念頭一轉便提起了當日蕭遲出手替謝嬿和傅瓊華解圍的事情。
“當日遲哥兒回來，本宮還念叨他說是奉恩公夫人到底是他的姑母，他這般出頭，沒得叫太後娘娘和奉恩公夫人心裏記了仇。”
“本宮這個兒子，性子就是實誠，好在皇上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念著他的好，不僅沒責怪他，還賞賜了他不少東西。”
謝姌聽褚氏這般說，又瞧著褚氏臉上的神色，知道褚氏是在點她，怪她沒有因著此事來景陽宮道謝。
謝姌覺著有些好笑，以她之前在坤寧宮外頭磕的那個頭，褚氏想見她才怪呢。
更何況，三皇子出手幫著傅瓊華和謝嬿，也是有著自己的私心的。
這不他前腳幫了忙，後腳皇上的賞賜就到了。
褚氏得了這份兒體面該滿意了吧，怎麽還想著叫她前來道謝呢？
謝姌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開口道：“妾身感激三皇子殿下替母親和姐姐解了圍，只是妾身到底是殿下的人，也不好親自和三皇子殿下道謝。而且，皇上也賞賜了東西，妾身便將感激放在心裏了。”
“如今姐姐既要進宮侍奉三殿下，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了，姐姐盡心侍奉好三殿下，便是最好的報答了，娘娘說是不是這個理？”
謝姌這話就差點兒說三皇子幫了忙，謝嬿已是以身相許了，還要她這個當妹妹的謝什麽。
一時間，竟是將褚氏噎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褚氏真想敲開謝姌這個太子嬪的腦袋，看看裏頭到底是裝的什麽東西。
怎麽她整日裏就能想到這些個歪理，偏偏聽起來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兒的，叫人辯解不得。
褚氏有些後悔將謝姌叫過來了，她覺著謝姌這個太子嬪根本就和她八字不合，不然怎麽每每來一趟景陽宮，就叫她氣得心口都有些發堵。
褚氏這般想著，便對著謝姌道：“你帶著你姐姐在宮裏頭轉一轉吧，上回你姐姐進宮卻是因著奉恩公夫人的緣故受了場驚嚇，這回你這個當妹妹的帶她轉一轉，也算是給她壓一壓驚了。”
謝姌心想，這都過了多少日子了，再大的驚嚇也沒了，還需要她安撫謝嬿這個姐姐嗎？
心中雖這般想，謝姌卻是不好忤逆了褚氏，應了聲是，便和謝嬿一同從景陽宮退了出來。
她們兩姐妹在謝家時本就不和，只因著謝姌這個當妹妹的有意討好，不介意受些委屈，所以看起來也算有幾分姐妹情分。
可重活一世，謝姌知道了當年傅瓊華做下的那些事情，自然不會再將謝嬿當作自己嫡親的姐姐，所以從福安寺醒過來以後，她的性子便一點點變了，再也不遷就討好謝嬿和傅瓊華了。
所以姐妹二人從景陽宮出來，便是一路無話。
謝嬿終於是忍不住，帶著幾分不滿道：“妹妹這是當了太子嬪，心底就瞧不上我這個當姐姐的了？要不然，怎會對我這般冷淡？還有，母親上回受了那麽大的罪，妹妹也只出宮探望過一回，之後便將母親拋在了腦後，也不怕被人指責說妹妹這個太子嬪不懂孝道？”
謝嬿往日裏教訓謝姌這個妹妹習慣了，說話時便多了幾分趾高氣昂，像是篤定了謝姌會被她教訓的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可謝姌聽著她這話，卻是突然輕笑一聲，開口道：“姐姐說笑了，妹妹我如今身處宮中，能得殿下恩典出宮探望一回已是不易了，哪裏能時不時便出宮？妹妹若是按著姐姐的心思盡孝道，怕是早就犯了宮中的規矩，惹得殿下不喜了。”
“姐姐若是真心為我好，何苦說這些個話，姐姐往後進宮侍奉三皇子殿下，難道也能想出宮便出宮嗎？若是不能，往後母親有個頭疼腦熱的姐姐不能親至跟前兒侍奉湯藥，便也是不孝，該被人譴責議論，覺著無地自容嗎？”
謝嬿被謝姌這番話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看著謝姌，好半天都沒有出聲。
謝姌卻是繼續道：“姐姐怎麽這般看著我？”
謝嬿狐疑的看了謝姌好半晌，覺著謝姌在福安寺醒過來後越發變得叫她不認識了，真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現在的謝姌，哪裏還有當初在謝家的半點兒樣子。
謝嬿忍著怒氣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在謝家時你對母親和我都很敬重的，如今來了京城，卻是變了個人一樣，你知不知道這樣母親心裏有多難受？”
謝姌嗤笑一聲：“過去我不知自己被你和母親欺負，進京一趟，見著了安國公府的姑娘們是如何過活的，更覺著母親對我還不如大舅母這個外人對我好，所以便想開了，不想再繼續討好母親，換得那麽一點憐惜了。”
她原本隨口一句話，卻是見著謝嬿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和慌亂來，雖然很快就掩飾下來，謝姌卻看得真真的，絕對不會是自己的錯覺。
一時間，謝姌心中咯噔一下。
謝嬿聽著她這話不管是驚訝還是動怒都有道理，可沒道理露出慌亂的表情來，而且，還很快就掩飾了下去。
她腦海裏生出一個猜測來，謝嬿多半是知道了傅瓊華做的那些事情，這會兒已經知道了她是周氏所出，並非是她的親妹妹，而是安國公府長房的姑娘，是傅賀之的親妹妹。
而府裏二少爺傅緒之，才是謝嬿嫡親的弟弟。
謝姌心中剛猜測著，便聽謝嬿道：“母親再如何偏心也是生你的人，大舅母嘴上說幾句好話，可未必是真為著你好。若為著你好，她該盼著你和母親母女和睦的，哪裏會從中挑撥，叫你和母親如今越來越疏遠了。”
“妹妹，你真是被人給騙了，若不是大舅母，妹妹如今和母親也不至於這般。”
謝嬿說著，眼圈竟是忍不住有些泛紅了。
若是謝姌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興許會被謝嬿這番話給說動了。
可重活一世，她聽著謝嬿這話，只愈發肯定了自己心裏頭的猜測。
謝嬿知道了她的身份，要不然，絕對不會這樣說。
她這般說，是故意叫她覺著周氏不懷好意，叫她疏遠周氏。
謝姌心中冷笑一聲，嘴上卻是道：“大舅母是不是真心待我，便不勞姐姐操心了。”
“在我心裏，大舅母對我可比母親對我要好多了。”
“一個外人都能那般對我好，母親卻是處處挑剔疏遠我，你叫我親近哪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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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聽自家娘娘這麽說, 含笑點了點頭：“雖說依著宮中規矩皇子除了正妃外可以有兩位側妃，可這褚姑娘是出自承恩公府，代表著承恩公府的臉面, 若她為側妃，大姑娘想要當這個側妃怕是有些難了。”
“要不然, 承恩公府也未必願意叫府裏大姑娘侍奉三皇子殿下。”
謝姌微微點了點頭，不由得想起前世來，前世謝嬿可是成了三皇子蕭遲的側妃的, 她當時已經嫁給了傅緒之, 有一日青黛匆匆過來告訴她，說是傅瓊華帶著謝嬿參加宴席，宴席途中，三皇子蕭遲也來了，說是喝了不少酒, 不知怎麽謝嬿便撞倒了他的懷裏，三皇子以為是府上的丫鬟，醉酒之下便寵了謝嬿。舉辦宴席的那家人聽到此事，哪裏敢聲張，等到蕭遲酒醒後，見到的便是身邊躺著的謝嬿。
雖是一樁醜事，可謝嬿到底是借著此事成了蕭遲的側妃, 這事情雖是隱秘, 可既已發生了，到底還是傳了出來，也傳到了謝姌的耳中。
因著此事, 聽說承恩公府的大姑娘褚棠還病了一場，也因為這個緣故, 謝嬿進宮後並不得繼後褚氏喜歡，甚至蕭遲也被褚氏訓斥了一番，還叫他去承恩公府賠不是，蕭遲心中不願意，可到底還是去了承恩公府。
後來，褚棠也成了蕭遲的側妃，卻是不如謝嬿這個謝家女得蕭遲喜歡。
再後來，皇上給蕭遲指了正妃俆氏，蕭遲開府搬出了宮中。
俆氏姿容出眾，出身也好，又是皇上親自指給蕭遲的正妃，甚至連同這旨意下來的還有蕭遲封了齊王的旨意，所以齊王妃俆氏一進府，謝嬿這個側妃便失了恩寵。
謝嬿再回安國公府時，哪怕打扮的依舊貴氣，可眉眼間卻有著掩飾不住的哀怨。
可是到了謝姌這個妹妹面前，卻依舊有著幾分得意和趾高氣昂。
因為謝嬿即便受了齊王的冷落，在她心裏她也比謝姌在安國公府的處境要好。
想起前世種種，謝姌在心裏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一世，她進了東宮，謝嬿卻多半又要成了三皇子蕭遲的妾室了。
只是，這一世，承恩公府未必願意叫府裏大姑娘和謝嬿一塊兒成了蕭遲的側妃。
畢竟，前些日子承恩公夫人岑氏前來求見，態度便是存了幾分試探的。
繼後和蕭遲若將褚棠和謝嬿放在同等地位上，岑氏心裏必定不樂意的。
如意見著自家娘娘出神，不知在想著什麽，還以為娘娘是不想叫大姑娘進宮，心裏頭不得勁兒呢。
她開口勸道：“娘娘也寬心些，即便如今三皇子沒有開府，大姑娘進宮要住在宮裏，可和咱們東宮也扯不上什麽關系，不用有多少來往的。”
“誰都知道，咱們殿下和三皇子不和。先皇後和繼後同出自承恩公府，聽著雖親近，可誰不知道根本是半點兒情分都沒呢？”
“三皇子和繼後若真顧忌咱們殿下，怎會起了叫大姑娘侍奉三皇子的念頭？”
“也不知，這事情皇上知不知道？”
謝姌聽著她的話回過神來，開口道：“皇後娘娘既然傳召姐姐和褚姑娘進宮，依著她的性子，多半是已經求了皇上恩準的。要不然，她定不會如此行事。”
如意想著也是這個理，只是她有些奇怪，皇上怎麽會答應這樣的事情。
那褚姑娘便罷了，雖是承恩公府的大姑娘，可這些年太子殿下和承恩公府這個外家並不親近，也不屑於拉攏承恩公府。皇上許是因著這個，才應下了將褚棠給三皇子為側妃，興許也有借著這道旨意徹底將承恩公府歸於三皇子那邊的心思。
而大姑娘和她們娘娘可是親姐妹，同是謝家女，皇上難道不覺著這樣有些怪怪的，少不得被京城裏的人議論？
如意心中想著，不禁問了出來：“褚姑娘便罷了，皇上怎麽會同意叫大姑娘伺候三皇子殿下？”
謝姌想了想，道：“許是謝家門第不顯，小門小戶，皇上便也沒當一回事。”
“若是換成安國公府或是承恩公府，大抵皇上是不會同意的。”
如意聽自家娘娘這般說，覺著興許便是如此了。
謝家門第低微，不過是謝家的夫人是安國公府嫁出去的姑奶奶，除此之外，謝家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地方。
如意點了點頭，道：“就是不知道大姑娘進宮是個什麽身份了？”
即便是妾，也分為側妃和侍妾。
謝姌也不知道，前世謝嬿和褚棠同為側妃，如今會不會同前世一樣她便猜不出來了。
索性皇後娘娘若真是這個意思，最多明日她便也知道了。
謝姌這般想著，便將此事放在了腦後，繼續拿起手中的針線繡起荷包來。
......
景陽宮
繼後褚氏看著坐在下頭的褚棠和謝嬿，臉上帶著笑意道：“昨個兒我和皇上討了旨意，叫你二人進宮伺候三皇子，雖說聖旨最晚今個兒傍晚就到了，可本宮還是想親自將這事告訴你們。”
她這話一出，殿內的氣氛就有些古怪。
謝嬿眼底露出幾分喜色來，卻是下意識朝一旁的承恩公府大姑娘褚棠看去。
她也沒有想到，今日進宮會在這裏見著褚棠。
褚棠是承恩公府的大姑娘，繼後動了心思想將她指給蕭遲並不叫她覺著意外。
她有些不安的是，若是她們二人一同進宮，是個什麽位分？
褚棠雖是庶出，可自小養在承恩公夫人岑氏名下，是當作嫡女養大的。
論身份，不知比她要高了多少去。
謝嬿心中正惴惴不安，便聽皇後娘娘又道：“棠丫頭，你為側妃，謝氏，你出身不顯，便只能委屈你當遲兒的侍妾了。”
謝嬿聽著這話，心裏頭咯噔一下，下意識就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不等她開口，繼後便問道：“怎麽，你可是不情願？覺著這侍妾的位分低了？辱沒了你的身份？”
謝嬿心裏頭覺著委屈，可能進宮伺候蕭遲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雖說初進宮身份有些低，可那又如何，誰能得寵還要看各自的本事。
她未必就會輸給褚棠，在她看來，褚棠雖是蕭遲的表妹，可承恩公府在蕭遲和太子殿下之間搖擺不定，蕭遲心裏未必沒有不滿。
到時候，只要她稍稍挑撥，褚棠即便是側妃又如何？
如此思量之下，謝嬿忙起身含笑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說笑了，娘娘給臣女如此恩典，臣女感激不盡。”
說完這話，她又帶著幾分羞怯道：“那日三皇子殿下替臣女和母親解圍，對臣女來說乃是大恩，臣女自然心甘情願侍奉在殿下身邊，不敢有半點兒不滿。”
謝嬿的這番態度叫褚氏臉色緩和了些，對她也生出幾分滿意來。
她看著謝嬿便不由得想起了太子嬪謝姌，都是一母所生，謝嬿這個當姐姐的便很會做人了。不像謝姌那般，根本就是不懂一點兒人情世故，為著博取太子蕭衍的好感，也不怕將後宮上上下下都給得罪幹凈了。
褚氏笑了笑，看著謝嬿道：“好，你這樣說本宮便放心了。”
褚氏說完這話，便將視線落在了褚棠身上。
褚棠心中雖然覺著有些發堵，可聽褚氏的意思，皇上已經應承了。這個時候，她若是再表現出不願和不滿來，只會叫她日後在蕭遲面前失了恩寵。
所以，即便心中不滿，褚棠也連忙站起身來，含笑福了福身子，對著褚氏道：“棠兒一直便想著進宮多陪陪娘娘的，如今娘娘給棠兒討了這個恩典，棠兒只有高興的份兒，哪裏會不願意呢？”
褚棠這麽說，褚氏臉上的笑意便愈發多了起來，她招了招手將褚棠叫到自己跟前兒，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私下裏你叫本宮一聲姑母便可，不必有那麽多規矩。”
褚棠笑了笑，叫了褚氏一聲姑母。
謝嬿在一旁看著，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忌憚，卻又很快壓了下來。
她不著痕跡打量著褚棠這個承恩公府的大姑娘，細看之下，並不覺著褚棠比她好看，甚至，她覺著褚棠太過守著規矩了，是那種大家族教導出來的一板一眼的貴女。
這樣的貴女，三皇子殿下肯定見多了，未必會有多喜歡。
謝嬿覺著，自己不會比褚棠差，哪怕是出身，謝家雖不顯，她母親也是安國公府的姑奶奶，而褚棠即便自小養在岑氏身邊，說到底也是個庶出，這麽一算，又能比她高貴多少？
這般想著，謝嬿心中的那點兒不舒坦便全然散去了。
褚氏拉著褚棠又說了一會兒話，便開口叫褚棠退下了。
見著褚棠退下，褚氏才將視線落在謝嬿的身上，含笑對著謝嬿道：“你難得進宮一趟，你妹妹在宮裏頭肯定也悶得慌，不如本宮將你妹妹叫到景陽宮來，也好叫你們姐妹見一見。”
謝嬿聽著褚氏這話一楞，不知褚氏是什麽意思。可褚氏這樣說了，她自然不能回絕。
於是，謝嬿笑了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體恤，正好我也想見見妹妹呢。”
褚氏點了點頭，看了身邊侍立的宮女如霜一眼，如霜會意，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一路往東宮的濯纓院去了。
濯纓院
謝姌聽到繼後褚氏要叫她過去時，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
如意開口道：“傳話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如霜，說是皇後娘娘說難得大姑娘進宮一趟，便想叫娘娘也去景陽宮坐坐，也好和大姑娘敘敘姐妹之情。”
如意說這話時，也覺著皇後娘娘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娘娘在謝家的處境殿下能查得出來，皇後娘娘也未必不知曉。
這會兒叫自家娘娘過去，不過是裝賢良，私下裏還不知存著什麽算計呢。
大姑娘本就不喜她們娘娘這個妹妹，若是真如她們猜測的那般，大姑娘侍奉三皇子殿下，只能得個侍妾的位分，那見著娘娘這個太子嬪，心裏頭肯定是要嫉妒，不舒坦的。
皇後娘娘這心思，也太過下作了些。
如意提議道：“娘娘要不要換身素雅一些的衣裳，沒得刺激了大姑娘。”
謝姌搖了搖頭：“姐姐那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她若為侍妾，我為太子嬪，我即便穿得再素淡她心底也不得勁兒的。”
“再說，我和她關系又不好，何須在意她的心情，所以不必麻煩了。”
謝姌說著，便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帶著如意出了濯纓殿，一路往繼後褚氏所住的景陽宮去了。
不過一會兒功夫，她便到了景陽宮。
她剛進了殿內，就見著殿內只坐著繼後褚氏和謝嬿，其他的便是侍奉的宮女了。
謝姌便知道，承恩公府的大姑娘褚棠已是出宮了。
她緩步上前，對著褚氏福了福身子，道：“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
褚氏笑著道：“快起來吧，本宮今個兒叫你過來是有件喜事和你說呢。”
褚氏說著，便將她已討了皇上旨意，叫謝嬿進宮侍奉三皇子蕭遲的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後，看著謝姌又含笑道：“這麽一來，你們姐妹便都在宮中了，往後也算得上是妯娌了，多走動走動也無妨的。”
謝姌聽著這話，卻是福了福身子，認真道：“娘娘說笑了，妾身和姐姐都非正室，又哪裏談得上妯娌二字？若論妯娌，也該是日後的太子妃娘娘和三皇子妃了。妾身和姐姐出身低微，萬萬不敢生此妄想，還請娘娘莫要再打趣妾身了。”
她這話一出，不僅是褚氏沒有想到，謝嬿也同樣沒有想到。
謝嬿眼底露出幾分屈辱來，心中覺著謝姌這個太子嬪根本就上不得臺面，皇後娘娘不過是私下裏說說，哪裏就值當她這樣較真？
口口聲聲出身低微，她這個太子嬪就這般不怕人看低了她嗎？謝姌不怕，她可不願意因著家世出身叫人給看低了。
心中雖這般想著，謝嬿卻是不好再說些什麽。要不然傳出去就是謝姌這個當妹妹的懂規矩，反倒是她這個當姐姐的心高氣傲，還未進宮侍奉三皇子蕭遲呢就妄想著惦記上三皇子妃的位置了。
褚氏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可她已經和謝姌這個太子嬪打了好幾回交道，也知道謝姌是個什麽性子的了。所以心中只暗罵了一聲，就笑著道：“本宮知道謝氏你最是安分，行了，本宮不過和你玩笑一句，你也不必太較真了。”
“總歸日後你姐姐進宮，你在宮裏頭也算是多個親近的人了，免得整日裏待在東宮悶得慌。”
褚氏說著，念頭一轉便提起了當日蕭遲出手替謝嬿和傅瓊華解圍的事情。
“當日遲哥兒回來，本宮還念叨他說是奉恩公夫人到底是他的姑母，他這般出頭，沒得叫太後娘娘和奉恩公夫人心裏記了仇。”
“本宮這個兒子，性子就是實誠，好在皇上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念著他的好，不僅沒責怪他，還賞賜了他不少東西。”
謝姌聽褚氏這般說，又瞧著褚氏臉上的神色，知道褚氏是在點她，怪她沒有因著此事來景陽宮道謝。
謝姌覺著有些好笑，以她之前在坤寧宮外頭磕的那個頭，褚氏想見她才怪呢。
更何況，三皇子出手幫著傅瓊華和謝嬿，也是有著自己的私心的。
這不他前腳幫了忙，後腳皇上的賞賜就到了。
褚氏得了這份兒體面該滿意了吧，怎麽還想著叫她前來道謝呢？
謝姌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開口道：“妾身感激三皇子殿下替母親和姐姐解了圍，只是妾身到底是殿下的人，也不好親自和三皇子殿下道謝。而且，皇上也賞賜了東西，妾身便將感激放在心裏了。”
“如今姐姐既要進宮侍奉三殿下，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了，姐姐盡心侍奉好三殿下，便是最好的報答了，娘娘說是不是這個理？”
謝姌這話就差點兒說三皇子幫了忙，謝嬿已是以身相許了，還要她這個當妹妹的謝什麽。
一時間，竟是將褚氏噎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褚氏真想敲開謝姌這個太子嬪的腦袋，看看裏頭到底是裝的什麽東西。
怎麽她整日裏就能想到這些個歪理，偏偏聽起來還挺像那麽一回事兒的，叫人辯解不得。
褚氏有些後悔將謝姌叫過來了，她覺著謝姌這個太子嬪根本就和她八字不合，不然怎麽每每來一趟景陽宮，就叫她氣得心口都有些發堵。
褚氏這般想著，便對著謝姌道：“你帶著你姐姐在宮裏頭轉一轉吧，上回你姐姐進宮卻是因著奉恩公夫人的緣故受了場驚嚇，這回你這個當妹妹的帶她轉一轉，也算是給她壓一壓驚了。”
謝姌心想，這都過了多少日子了，再大的驚嚇也沒了，還需要她安撫謝嬿這個姐姐嗎？
心中雖這般想，謝姌卻是不好忤逆了褚氏，應了聲是，便和謝嬿一同從景陽宮退了出來。
她們兩姐妹在謝家時本就不和，只因著謝姌這個當妹妹的有意討好，不介意受些委屈，所以看起來也算有幾分姐妹情分。
可重活一世，謝姌知道了當年傅瓊華做下的那些事情，自然不會再將謝嬿當作自己嫡親的姐姐，所以從福安寺醒過來以後，她的性子便一點點變了，再也不遷就討好謝嬿和傅瓊華了。
所以姐妹二人從景陽宮出來，便是一路無話。
謝嬿終於是忍不住，帶著幾分不滿道：“妹妹這是當了太子嬪，心底就瞧不上我這個當姐姐的了？要不然，怎會對我這般冷淡？還有，母親上回受了那麽大的罪，妹妹也只出宮探望過一回，之後便將母親拋在了腦後，也不怕被人指責說妹妹這個太子嬪不懂孝道？”
謝嬿往日裏教訓謝姌這個妹妹習慣了，說話時便多了幾分趾高氣昂，像是篤定了謝姌會被她教訓的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可謝姌聽著她這話，卻是突然輕笑一聲，開口道：“姐姐說笑了，妹妹我如今身處宮中，能得殿下恩典出宮探望一回已是不易了，哪裏能時不時便出宮？妹妹若是按著姐姐的心思盡孝道，怕是早就犯了宮中的規矩，惹得殿下不喜了。”
“姐姐若是真心為我好，何苦說這些個話，姐姐往後進宮侍奉三皇子殿下，難道也能想出宮便出宮嗎？若是不能，往後母親有個頭疼腦熱的姐姐不能親至跟前兒侍奉湯藥，便也是不孝，該被人譴責議論，覺著無地自容嗎？”
謝嬿被謝姌這番話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看著謝姌，好半天都沒有出聲。
謝姌卻是繼續道：“姐姐怎麽這般看著我？”
謝嬿狐疑的看了謝姌好半晌，覺著謝姌在福安寺醒過來後越發變得叫她不認識了，真真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現在的謝姌，哪裏還有當初在謝家的半點兒樣子。
謝嬿忍著怒氣道：“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在謝家時你對母親和我都很敬重的，如今來了京城，卻是變了個人一樣，你知不知道這樣母親心裏有多難受？”
謝姌嗤笑一聲：“過去我不知自己被你和母親欺負，進京一趟，見著了安國公府的姑娘們是如何過活的，更覺著母親對我還不如大舅母這個外人對我好，所以便想開了，不想再繼續討好母親，換得那麽一點憐惜了。”
她原本隨口一句話，卻是見著謝嬿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和慌亂來，雖然很快就掩飾下來，謝姌卻看得真真的，絕對不會是自己的錯覺。
一時間，謝姌心中咯噔一下。
謝嬿聽著她這話不管是驚訝還是動怒都有道理，可沒道理露出慌亂的表情來，而且，還很快就掩飾了下去。
她腦海裏生出一個猜測來，謝嬿多半是知道了傅瓊華做的那些事情，這會兒已經知道了她是周氏所出，並非是她的親妹妹，而是安國公府長房的姑娘，是傅賀之的親妹妹。
而府裏二少爺傅緒之，才是謝嬿嫡親的弟弟。
謝姌心中剛猜測著，便聽謝嬿道：“母親再如何偏心也是生你的人，大舅母嘴上說幾句好話，可未必是真為著你好。若為著你好，她該盼著你和母親母女和睦的，哪裏會從中挑撥，叫你和母親如今越來越疏遠了。”
“妹妹，你真是被人給騙了，若不是大舅母，妹妹如今和母親也不至於這般。”
謝嬿說著，眼圈竟是忍不住有些泛紅了。
若是謝姌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興許會被謝嬿這番話給說動了。
可重活一世，她聽著謝嬿這話，只愈發肯定了自己心裏頭的猜測。
謝嬿知道了她的身份，要不然，絕對不會這樣說。
她這般說，是故意叫她覺著周氏不懷好意，叫她疏遠周氏。
謝姌心中冷笑一聲，嘴上卻是道：“大舅母是不是真心待我，便不勞姐姐操心了。”
“在我心裏，大舅母對我可比母親對我要好多了。”
“一個外人都能那般對我好，母親卻是處處挑剔疏遠我，你叫我親近哪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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