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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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見
裴太後說這話的時候, 許是想起了永安縣主裴驪珠鬧騰出的那些事情,眉眼間露出幾分不快來。
裴貴妃猜出了太後的心思,可也沒開口寬慰。裴驪珠是淑慧長公主之女, 是太後娘娘的外孫女兒,太後心裏頭還是疼裴驪珠的, 只是再疼愛,也萬萬不會越過奉恩公府的前程去,所以不管裴驪珠願意不願意, 都當定了這個二皇子妃, 太後娘娘之前那句話並非嚇唬裴驪珠,而是警告,免得這個外孫女兒做出什麽荒唐的事情來。
自打那日淑慧長公主帶著裴驪珠出宮,算算也有半個月了,裴驪珠一直沒進宮給太後請安, 也不知有沒有在奉恩公府鬧騰,叫全府上下都跟著她不得安寧。
裴貴妃這般想著,看了眼女兒蕭鳳寧,愈發打定了主意要快些將女兒嫁出去,省得摻和進奉恩公府這些事情裏,好能給女兒留條後路,叫她莫要和先帝朝懿貴妃的女兒淳安公主那般落得那樣的處境。
說話間, 就有宮女朝東宮傳話去了。
裴貴妃也沒有離開, 她也想見一見謝二姑娘這個太子嬪,都說謝二姑娘生得貌美不可方物,這才得了昭陽長公主的另眼相待, 費盡心思將她安排到東宮叫她伺候太子蕭衍去。
她在宮中多年,可不會覺著昭陽長公主費心弄這麽一出, 僅僅只是看重謝姌這個身份卑微的姑娘。她費心做這麽些,不外乎是為了自己的以後著想,等到有一日蕭衍登基,謝氏這個太子嬪說不得在後宮有什麽好前程,甚至早已給蕭衍誕下子嗣,謝氏若是個感恩的,肯定會記著昭陽長公主當初的提攜之恩的。
她想到了京城裏關於昭陽長公主和鎮國將軍章戎的那些流言蜚語,心想莫不是昭陽長公主有了心思想要嫁給那章戎,這會兒便替鎮國將軍府鋪路了。
若是如此,昭陽長公主可真是好算計好心思,也不知蕭衍這個太子若是知道了,心裏頭會如何想她這個姑母。
裴貴妃心中暗暗思忖著,沒有當著裴太後的面表露出半分來。太後如今的心思全都在二皇子蕭安身上,她也犯不著提醒太後這些,畢竟不管如何,謝氏也進了東宮當了這個太子嬪,而章戎若是真心癡情於昭陽長公主,鎮國將軍府早就是太子一黨了,她說與不說也沒什麽改變。
裴貴妃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想到了景陽宮的繼後褚氏,不禁開口道:“繼後如今還住在景陽宮,這謝氏當了太子嬪上了玉牒,是不是還要去坤寧宮給先皇後的牌位磕個頭?畢竟,當年太子可是將先皇後的牌位放在了坤寧宮?”
她這麽一說,裴太後和坐在身邊的大公主蕭鳳寧都朝她看了過來,眼底同時閃過一抹詫異。
裴太後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哀家倒沒想到這個。”她說完這話,突然就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來:“這都是他們承恩公府的事情,誰叫承恩公府皇恩浩蕩,先後出了兩位皇後呢?”
“這謝氏才進宮,又出身低微,便是有先皇後身邊的陶嬤嬤提點,大抵也是想不到此處的,這麽說來,哀家倒是能看出好戲了。”
裴貴妃聽明白了太後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可不是嗎?謝氏若是不先去坤寧宮給先皇後的牌位磕頭,咱們就弄出些流言蜚語,太子殿下那樣性子的人,這謝氏生得再好,大抵也要剛進宮便要失寵了,還談什麽有福氣給太子誕下子嗣?”
裴貴妃說著,心裏頭就激動起來,覺著這個法子可行。謝氏小門小戶出身,哪怕是安國公府的表姑娘,她會想得這般周全嗎?肯定是來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後直接便去了景陽宮給繼後褚蓁請安。
這麽一來,她們大有可為。
裴貴妃和裴太後對視了一眼,兩人眼底都露出幾分算計來。
大公主蕭鳳寧後知後覺聽出了一些門道,心裏頭咯噔一下,不知怎麽後背竟是生出一絲寒意來。
皇祖母和母妃這般算計謝氏這個太子嬪,謝氏只怕要遭了太子厭棄了,且這一厭棄,大抵是翻不了身的。而謝氏一進宮便失了寵,更無可能給太子誕下子嗣,興許因著這個事情,太子愈發厭惡起女子來。說不得,父皇再往東宮指人,太子哪怕接了聖旨,也不會碰那女子了。
這麽一來,謝氏無恩無寵,宮裏頭的人最是拜高踩低,她這般嬌弱的女子,興許根本在宮裏頭熬不了多久,半年或是一年大抵就會郁郁而亡。
蕭鳳寧想著這些,心裏頭倒是有些可惜這謝氏,真是白白生了這副美貌。
她沒有想過謝姌會有可能先去坤寧宮給先皇後的牌位磕頭,畢竟,謝姌那樣的出身,別說想不到,便是想到了,大抵也沒有勇氣敢去磕這個頭,畢竟,她這麽一去坤寧宮,哪怕只是在坤寧宮外頭磕個頭,也將繼後褚蓁給得罪狠了。
蕭鳳寧覺著,這種事情便是她這個公主身份的人想想都不大敢做,更何況是謝姌這個安國公府的表姑娘呢?
如此想著,蕭鳳寧心裏頭便輕輕嘆了一口氣。謝氏福薄,縱使得了父皇恩典封了太子嬪,也註定是個失寵之人。
......
濯纓院
如意從外頭進來,走到謝姌跟前回稟道:“主子,太後派了貼身的宮女秋月來傳話,叫主子到慈寧宮拜見。”
謝姌早料到了有這麽一出,聽著這話也不覺著意外。
她朝身邊站著的陶嬤嬤看了一眼,陶嬤嬤看了看時辰,便開口道:“殿下這會兒還未下朝,主子也不好叫太後娘娘多等,只能這會兒便過去了,奴婢到底也在宮中伺候多年,便陪主子去慈寧宮吧。”
謝姌也知道不好等蕭衍回來問過蕭衍的意思,不管蕭衍和太後這個皇祖母親近不親近,蕭衍總歸是當孫兒的,哪怕是為著孝道和規矩,她這個太子嬪也不得不去慈寧宮拜見。
謝姌不自覺就想起了前世她被裴太後賜下一杯毒酒,就死在了慈寧宮,重生回來,竟是這般快又要到慈寧宮了,心裏頭生出幾分唏噓來。
陶嬤嬤見著謝姌有些出神,只以為她是要去拜見太後,心裏頭有些緊張,怕太後娘娘難為她,當下便開口道:“主子無需太過緊張,您是皇上親封的太子嬪,昨晚又承了恩寵,便是太後也不敢隨意折辱作踐主子的,總要顧著皇上和太子的臉面才是。”
陶嬤嬤說完這話,壓低了聲音又說道:“這些年奉恩公府瞧著聲勢很盛,甚為顯赫,可實際上太後娘娘早知道皇上厭惡奉恩公府,所以不會做一些得罪了皇上的事情的,主子放心去這一趟就是了。”
謝姌自然不會告訴陶嬤嬤前世的事情,聽陶嬤嬤這般說,便點了點頭道:“那就勞煩嬤嬤陪我去這一趟吧。”
陶嬤嬤道了聲不敢,便扶著謝姌起身。
謝姌今日穿了件海棠紅繡玉蘭花宮裝,梳著流雲髻,發上簪了一支鎏金累絲嵌紅寶石簪子,這身裝束是蕭衍命人送到濯纓院的,謝姌不好再穿昨日進宮時的衣裳,便只能穿了這件,雖說心裏頭覺著有些太過精致貴重了些,可陶嬤嬤說她是太子嬪,又不是低等的侍妾,便該剛進宮便穿得精致尊貴些,底下人才不會因著她謝家姑娘的身份看低了她。
謝姌覺著陶嬤嬤這話不錯,且又不好穿安國公府帶進宮的衣裳反倒將蕭衍派人送過來的這身擱置在一邊,索性便穿上了這一身。
這會兒太後召見,倒是不用重新打扮,免得失了敬重了。
謝姌跟著陶嬤嬤出了濯纓院,這才看清了這濯纓院的景致。
濯纓院不僅寬敞,且景致很是不錯,假山樓臺,小橋流水,謝姌繞了好一陣才出了濯纓院,走出東宮一路往慈寧宮的方向去了。
東宮距離慈寧宮並不近,謝姌跟著陶嬤嬤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這才到了慈寧宮。
廊下站著的宮女見著陶嬤嬤陪著謝姌過來,忙到裏頭通傳。
不過一會兒功夫,殿內就有宮女出來,含笑對著謝姌福了福身子道:“側妃娘娘快些進去吧,太後娘娘一早就等著了,想要見一見側妃呢。”
謝姌微微頷首,便跟在這宮女的身後進了殿內。
陶嬤嬤心裏雖有幾分擔心,卻也只能依著規矩等在院子裏。
謝姌進了殿內,繞過屏風這才見著了殿內不僅裴太後在,還有裴貴妃和大公主蕭鳳寧。
她緩步上前,屈膝行了一個標準的請安禮,恭敬地道:“嬪妾見過太後娘娘,見過貴妃娘娘,公主殿下。”
裴太後面上帶著笑,笑意卻是不達眼底,見著謝姌這標準的半點兒都挑不出錯處來的動作,倒是微微詫異一下,不過想想她這樣身份的人,自然進宮前會格外用心學習這些個宮裏頭的規矩,倒也不覺著詫異了。
“快起來吧,哀家早就聽說昭陽分外喜歡你,還以為昭陽只是在長公主府裏覺著悶了,想多個人陪陪她。不曾想,昭陽卻是將你安排到了東宮伺候太子去,還剛進宮便封了這太子嬪,也虧得昭陽和皇帝一母同胞,她隨便一句話,便能叫你得了這份兒天大的體面。”
裴太後笑了笑,又道:“哀家只聽人說你這太子嬪如何貌美,這會兒親眼見了,外頭那些人倒是所言不虛,果真是少見的姿容,叫哀家的眼睛都要移不開了,更何況是太子呢?”
裴太後說著,細細往謝姌身上打量一番,見著謝姌面色紅潤,有種初次承寵之後的藏不住的嬌羞之態,心裏頭便知道昨晚太子蕭衍果真是寵幸了謝姌。
她暗暗有些失望,又覺著以前是太過高看蕭衍這個太子了,也對,他再如何清冷高傲不也是男子,哪裏美人在懷能當了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裴太後心裏頭暗暗嘲諷了一句,又將視線落在謝姌的身上,想著她方才算計的那些,看著謝姌的目光愈發慈愛了幾分。
“好孩子,快起來吧,哀家也只是叫你過來好親眼看一看,知道太子得了這麽個美人兒,哀家這個當皇祖母的心裏實在是替他高興。”
“你好好服侍太子,早些替太子綿延子嗣開枝散葉才是最要緊的。”
謝姌恭敬地應下:“嬪妾謹遵太後教誨。”
裴太後嗯了一聲,叫人賜了座。
謝姌謝過,這才上前坐了下來,卻也只坐了半個身子,分外規矩,叫人挑不出半分錯處來。
裴太後和她說了一會兒話,便又開口道:“說了這會兒話哀家也有些乏了,你去景陽宮給皇後請安吧,別叫皇後久等了。”
謝姌聽著這話,起身應了聲是,對著裴太後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裴太後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輕輕笑了笑,道:“倒的的確確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只是太過福薄,受不住這天大的福氣。她這直接往景陽宮一去,哪怕昨晚承了寵也要被太子厭惡了。”
裴貴妃道:“這能怨得了誰?要怪只怪她不該進這宮裏,留在江南找個尋常人家嫁了多好?”
謝姌跟著陶嬤嬤出了慈寧宮,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沈思許久,對著陶嬤嬤道:“嬤嬤,咱們先去坤寧宮外頭給先皇後的牌位磕個頭,再去景陽宮吧。殿下到底是先皇後所出,我身為太子嬪,總不好直接便去景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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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後說這話的時候, 許是想起了永安縣主裴驪珠鬧騰出的那些事情,眉眼間露出幾分不快來。
裴貴妃猜出了太後的心思,可也沒開口寬慰。裴驪珠是淑慧長公主之女, 是太後娘娘的外孫女兒,太後心裏頭還是疼裴驪珠的, 只是再疼愛,也萬萬不會越過奉恩公府的前程去,所以不管裴驪珠願意不願意, 都當定了這個二皇子妃, 太後娘娘之前那句話並非嚇唬裴驪珠,而是警告,免得這個外孫女兒做出什麽荒唐的事情來。
自打那日淑慧長公主帶著裴驪珠出宮,算算也有半個月了,裴驪珠一直沒進宮給太後請安, 也不知有沒有在奉恩公府鬧騰,叫全府上下都跟著她不得安寧。
裴貴妃這般想著,看了眼女兒蕭鳳寧,愈發打定了主意要快些將女兒嫁出去,省得摻和進奉恩公府這些事情裏,好能給女兒留條後路,叫她莫要和先帝朝懿貴妃的女兒淳安公主那般落得那樣的處境。
說話間, 就有宮女朝東宮傳話去了。
裴貴妃也沒有離開, 她也想見一見謝二姑娘這個太子嬪,都說謝二姑娘生得貌美不可方物,這才得了昭陽長公主的另眼相待, 費盡心思將她安排到東宮叫她伺候太子蕭衍去。
她在宮中多年,可不會覺著昭陽長公主費心弄這麽一出, 僅僅只是看重謝姌這個身份卑微的姑娘。她費心做這麽些,不外乎是為了自己的以後著想,等到有一日蕭衍登基,謝氏這個太子嬪說不得在後宮有什麽好前程,甚至早已給蕭衍誕下子嗣,謝氏若是個感恩的,肯定會記著昭陽長公主當初的提攜之恩的。
她想到了京城裏關於昭陽長公主和鎮國將軍章戎的那些流言蜚語,心想莫不是昭陽長公主有了心思想要嫁給那章戎,這會兒便替鎮國將軍府鋪路了。
若是如此,昭陽長公主可真是好算計好心思,也不知蕭衍這個太子若是知道了,心裏頭會如何想她這個姑母。
裴貴妃心中暗暗思忖著,沒有當著裴太後的面表露出半分來。太後如今的心思全都在二皇子蕭安身上,她也犯不著提醒太後這些,畢竟不管如何,謝氏也進了東宮當了這個太子嬪,而章戎若是真心癡情於昭陽長公主,鎮國將軍府早就是太子一黨了,她說與不說也沒什麽改變。
裴貴妃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想到了景陽宮的繼後褚氏,不禁開口道:“繼後如今還住在景陽宮,這謝氏當了太子嬪上了玉牒,是不是還要去坤寧宮給先皇後的牌位磕個頭?畢竟,當年太子可是將先皇後的牌位放在了坤寧宮?”
她這麽一說,裴太後和坐在身邊的大公主蕭鳳寧都朝她看了過來,眼底同時閃過一抹詫異。
裴太後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哀家倒沒想到這個。”她說完這話,突然就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來:“這都是他們承恩公府的事情,誰叫承恩公府皇恩浩蕩,先後出了兩位皇後呢?”
“這謝氏才進宮,又出身低微,便是有先皇後身邊的陶嬤嬤提點,大抵也是想不到此處的,這麽說來,哀家倒是能看出好戲了。”
裴貴妃聽明白了太後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可不是嗎?謝氏若是不先去坤寧宮給先皇後的牌位磕頭,咱們就弄出些流言蜚語,太子殿下那樣性子的人,這謝氏生得再好,大抵也要剛進宮便要失寵了,還談什麽有福氣給太子誕下子嗣?”
裴貴妃說著,心裏頭就激動起來,覺著這個法子可行。謝氏小門小戶出身,哪怕是安國公府的表姑娘,她會想得這般周全嗎?肯定是來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後直接便去了景陽宮給繼後褚蓁請安。
這麽一來,她們大有可為。
裴貴妃和裴太後對視了一眼,兩人眼底都露出幾分算計來。
大公主蕭鳳寧後知後覺聽出了一些門道,心裏頭咯噔一下,不知怎麽後背竟是生出一絲寒意來。
皇祖母和母妃這般算計謝氏這個太子嬪,謝氏只怕要遭了太子厭棄了,且這一厭棄,大抵是翻不了身的。而謝氏一進宮便失了寵,更無可能給太子誕下子嗣,興許因著這個事情,太子愈發厭惡起女子來。說不得,父皇再往東宮指人,太子哪怕接了聖旨,也不會碰那女子了。
這麽一來,謝氏無恩無寵,宮裏頭的人最是拜高踩低,她這般嬌弱的女子,興許根本在宮裏頭熬不了多久,半年或是一年大抵就會郁郁而亡。
蕭鳳寧想著這些,心裏頭倒是有些可惜這謝氏,真是白白生了這副美貌。
她沒有想過謝姌會有可能先去坤寧宮給先皇後的牌位磕頭,畢竟,謝姌那樣的出身,別說想不到,便是想到了,大抵也沒有勇氣敢去磕這個頭,畢竟,她這麽一去坤寧宮,哪怕只是在坤寧宮外頭磕個頭,也將繼後褚蓁給得罪狠了。
蕭鳳寧覺著,這種事情便是她這個公主身份的人想想都不大敢做,更何況是謝姌這個安國公府的表姑娘呢?
如此想著,蕭鳳寧心裏頭便輕輕嘆了一口氣。謝氏福薄,縱使得了父皇恩典封了太子嬪,也註定是個失寵之人。
......
濯纓院
如意從外頭進來,走到謝姌跟前回稟道:“主子,太後派了貼身的宮女秋月來傳話,叫主子到慈寧宮拜見。”
謝姌早料到了有這麽一出,聽著這話也不覺著意外。
她朝身邊站著的陶嬤嬤看了一眼,陶嬤嬤看了看時辰,便開口道:“殿下這會兒還未下朝,主子也不好叫太後娘娘多等,只能這會兒便過去了,奴婢到底也在宮中伺候多年,便陪主子去慈寧宮吧。”
謝姌也知道不好等蕭衍回來問過蕭衍的意思,不管蕭衍和太後這個皇祖母親近不親近,蕭衍總歸是當孫兒的,哪怕是為著孝道和規矩,她這個太子嬪也不得不去慈寧宮拜見。
謝姌不自覺就想起了前世她被裴太後賜下一杯毒酒,就死在了慈寧宮,重生回來,竟是這般快又要到慈寧宮了,心裏頭生出幾分唏噓來。
陶嬤嬤見著謝姌有些出神,只以為她是要去拜見太後,心裏頭有些緊張,怕太後娘娘難為她,當下便開口道:“主子無需太過緊張,您是皇上親封的太子嬪,昨晚又承了恩寵,便是太後也不敢隨意折辱作踐主子的,總要顧著皇上和太子的臉面才是。”
陶嬤嬤說完這話,壓低了聲音又說道:“這些年奉恩公府瞧著聲勢很盛,甚為顯赫,可實際上太後娘娘早知道皇上厭惡奉恩公府,所以不會做一些得罪了皇上的事情的,主子放心去這一趟就是了。”
謝姌自然不會告訴陶嬤嬤前世的事情,聽陶嬤嬤這般說,便點了點頭道:“那就勞煩嬤嬤陪我去這一趟吧。”
陶嬤嬤道了聲不敢,便扶著謝姌起身。
謝姌今日穿了件海棠紅繡玉蘭花宮裝,梳著流雲髻,發上簪了一支鎏金累絲嵌紅寶石簪子,這身裝束是蕭衍命人送到濯纓院的,謝姌不好再穿昨日進宮時的衣裳,便只能穿了這件,雖說心裏頭覺著有些太過精致貴重了些,可陶嬤嬤說她是太子嬪,又不是低等的侍妾,便該剛進宮便穿得精致尊貴些,底下人才不會因著她謝家姑娘的身份看低了她。
謝姌覺著陶嬤嬤這話不錯,且又不好穿安國公府帶進宮的衣裳反倒將蕭衍派人送過來的這身擱置在一邊,索性便穿上了這一身。
這會兒太後召見,倒是不用重新打扮,免得失了敬重了。
謝姌跟著陶嬤嬤出了濯纓院,這才看清了這濯纓院的景致。
濯纓院不僅寬敞,且景致很是不錯,假山樓臺,小橋流水,謝姌繞了好一陣才出了濯纓院,走出東宮一路往慈寧宮的方向去了。
東宮距離慈寧宮並不近,謝姌跟著陶嬤嬤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這才到了慈寧宮。
廊下站著的宮女見著陶嬤嬤陪著謝姌過來,忙到裏頭通傳。
不過一會兒功夫,殿內就有宮女出來,含笑對著謝姌福了福身子道:“側妃娘娘快些進去吧,太後娘娘一早就等著了,想要見一見側妃呢。”
謝姌微微頷首,便跟在這宮女的身後進了殿內。
陶嬤嬤心裏雖有幾分擔心,卻也只能依著規矩等在院子裏。
謝姌進了殿內,繞過屏風這才見著了殿內不僅裴太後在,還有裴貴妃和大公主蕭鳳寧。
她緩步上前,屈膝行了一個標準的請安禮,恭敬地道:“嬪妾見過太後娘娘,見過貴妃娘娘,公主殿下。”
裴太後面上帶著笑,笑意卻是不達眼底,見著謝姌這標準的半點兒都挑不出錯處來的動作,倒是微微詫異一下,不過想想她這樣身份的人,自然進宮前會格外用心學習這些個宮裏頭的規矩,倒也不覺著詫異了。
“快起來吧,哀家早就聽說昭陽分外喜歡你,還以為昭陽只是在長公主府裏覺著悶了,想多個人陪陪她。不曾想,昭陽卻是將你安排到了東宮伺候太子去,還剛進宮便封了這太子嬪,也虧得昭陽和皇帝一母同胞,她隨便一句話,便能叫你得了這份兒天大的體面。”
裴太後笑了笑,又道:“哀家只聽人說你這太子嬪如何貌美,這會兒親眼見了,外頭那些人倒是所言不虛,果真是少見的姿容,叫哀家的眼睛都要移不開了,更何況是太子呢?”
裴太後說著,細細往謝姌身上打量一番,見著謝姌面色紅潤,有種初次承寵之後的藏不住的嬌羞之態,心裏頭便知道昨晚太子蕭衍果真是寵幸了謝姌。
她暗暗有些失望,又覺著以前是太過高看蕭衍這個太子了,也對,他再如何清冷高傲不也是男子,哪裏美人在懷能當了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裴太後心裏頭暗暗嘲諷了一句,又將視線落在謝姌的身上,想著她方才算計的那些,看著謝姌的目光愈發慈愛了幾分。
“好孩子,快起來吧,哀家也只是叫你過來好親眼看一看,知道太子得了這麽個美人兒,哀家這個當皇祖母的心裏實在是替他高興。”
“你好好服侍太子,早些替太子綿延子嗣開枝散葉才是最要緊的。”
謝姌恭敬地應下:“嬪妾謹遵太後教誨。”
裴太後嗯了一聲,叫人賜了座。
謝姌謝過,這才上前坐了下來,卻也只坐了半個身子,分外規矩,叫人挑不出半分錯處來。
裴太後和她說了一會兒話,便又開口道:“說了這會兒話哀家也有些乏了,你去景陽宮給皇後請安吧,別叫皇後久等了。”
謝姌聽著這話,起身應了聲是,對著裴太後福了福身子,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裴太後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輕輕笑了笑,道:“倒的的確確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只是太過福薄,受不住這天大的福氣。她這直接往景陽宮一去,哪怕昨晚承了寵也要被太子厭惡了。”
裴貴妃道:“這能怨得了誰?要怪只怪她不該進這宮裏,留在江南找個尋常人家嫁了多好?”
謝姌跟著陶嬤嬤出了慈寧宮,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沈思許久,對著陶嬤嬤道:“嬤嬤,咱們先去坤寧宮外頭給先皇後的牌位磕個頭,再去景陽宮吧。殿下到底是先皇後所出,我身為太子嬪,總不好直接便去景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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