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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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因著賞月的結束, 這會長街上的人都在準備往回走，路上已經有些水洩不通，馬車也不如來時那般快, 走走停停，也將窗外行人說話的聲音漏了些進來, 肖晗這會有的是時間來聽她慢慢說。
朝露聽見他的話先是抿唇想了一會，要說所謂的善事, 那些其實在她眼裏根本就算不上, 畢竟當初孑然一身的來到遙城時她也沒少受過旁人的幫助。
這個問題有些難，肖晗隨即又換了一個：“那換一個問題，昭昭你跟孤說說, 在遙城的這兩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聞言後她唇角隨之上翹, 眼神裏流露出的是些許的驕傲：“但你要答應，一會聽到任何都不會生氣。”
他含笑的點頭答應，窗外是斷斷續續的人聲, 車內是朝露好聽的聲音。
故事並不長，只是剛一開始的時候聽起來有那麽些難受, 一個孤身一人來此的女子, 沒有任何傍身的技藝, 剛來這兒的時候，她不僅不會做飯, 就連生火也不會，每次都過了許久的用膳時間了，她的竈房裏還冒的斷斷續續的青煙，嗆咳的聲音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好心人, 見她一臉被煙熏的黑黢黢，放在一旁竈臺上的米還是米, 菜還是菜的才明白她的窘境。
“蕭姑娘有難處怎麽不說啊，街坊四鄰的能幫的都會幫。”
兩位鄰居大嬸一日都沒見過她，屋頂上也沒有生火的樣子，擔心出來什麽事趕緊前來看看，一來就見到她這幅狼狽的樣子，刀子嘴豆腐心大概也是女人的天性，他們也不懂什麽是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朝露只知道在他們七嘴八舌傾囊相授下自己很快就學會了生火和做飯。
而獨居的女子最容易遭來不安好心的男人，哪怕朝露自稱自己是個喪夫的寡婦也沒能杜絕那些貪婪的目光。
“那時候我的屋子每日都會上三道鎖，最難的時候我連燈都不敢滅，一個時辰就要醒來看一次……”肖晗默默的聽著，指節一直在摩挲著她手腕上的那串珠子，這些都是在內廷不曾有過的經歷，有好的，有壞的，危險的，難受的，她都沒有抱怨，默默承受和經歷過後而今還能坦然的說出來。
“那時候怕不怕？”他憐惜的問到。
朝露點點頭，繼續說：“自然是怕的，畢竟這種事我從未遇到過，那些人也是真的很壞，蹲守在我屋子周圍了許久，摸清了我的習慣，也幸而那天夜裏刮起了大風，隔壁大嬸忘了關窗戶被發出的聲響吵醒，這才發現了那幾個不懷好意的人，後來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那人已經被大家制服在了巷子裏。”
遙城的情況特殊，這裏魚龍混雜，即便多年過去也會發生她曾經遭遇過的事情，人在窮困潦倒的時候總會做出些極端的事情來，典賣妻兒，拋妻棄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她不是菩薩，不能普度眾生，但既受了別人的恩，也想因此做些什麽。
肖晗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感覺，是他在年少時得了一塊美玉，無暇又漂亮，他很是喜愛，所以將這塊美玉一直揣在懷裏，且保護的很好，美玉美則美矣，但始終是缺了些什麽，因為一次意外，美玉脫離了他的懷抱，他以為美玉會因此受到壞人的覬覦而受傷折損，日日夜夜的擔憂，但卻在他找回美玉的時候才發現，在外游歷的兩年像是經過了精雕細琢，美玉不僅沒有折損反而變得更美了，邊緣發光發亮，從內而外蘊透出他不曾發現的光，而朝露就是那塊美玉，肖哈才兩年不見她就已經成長了不少，就像他手下壓著的這串珠子，光滑圓潤更甚從前。
“後來呢？”他眼裏最開始浮現出的心疼漸漸被欣慰取代。
朝露狡黠的一笑，而後看著他：“後來啊，後來就遇上了李大人了啊，你是太子，我又是你妹妹，因著這層關系他對我多有照料，後來在他的治理下留在遙城的人越來越多，不谙世事的孩童也越來越多，他便問我可不可以進官學當夫子，你是知道的，我在內廷裏學到的東西出了宮後就一文不值，也只有你讓我入太學學的東西是我能在此的安身立命之本…”
事情就是如此的順理成章又水到渠成，她來到遙城受他人所助，當遙城需要她的時候她又義無反顧的站出來，那些個孩童入學的時候年歲已經不小，性子可堪頑劣，她亦是付諸了不少的心血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方才那人也是？”
她想了想後才道：“他的弟弟是我的學生，曾經也是出了名的紈絝，但聽說之前他們兄弟倆都不是這樣的…”
來了遙城見慣了世間百態後才明白以前肖晗將她保護的多好，她曾經也同這些人一樣，只是命運眷遇上了肖晗才有了今天，如今朝廷上能堪大用的臣子大多已經年歲不小，她亦是聽肖晗提起過，現在的大燕亟需用人，而每次三年一次的會試便是唯一的選人途徑，她不求學館裏的學生人人都可以做大官，但至少不能像她當初一樣，在陳汙爛垢裏面差點死掉，所以對小意爹娘和瑾銘兄弟倆的規勸她是真心實意的。
“以前在內廷，肖旭他們笑話我，說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說我粗鄙愚笨，是你在他們面前據理力爭的維護我，讓我進了太學，有了學識才有了今日，而今我所想的也是一樣，既然我可以，那為何他們不行，他們只是一時的誤入歧途，並不代表他們是天生的壞人，若是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們或許日後也能為你所用，為朝廷出一份力。”
“我受了你的好，但卻不能為做些什麽，實在受之有愧，”她反手捏住他的手指，語氣裏多有自責“而進學館當夫子也是覺得想為你也為遙城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
當時除了想著要回報遙城對自己的好外，還有一部分緣由也是因為他，雖說她的所為與他相比不過只是滄海一粟，但自己總歸也算是他分憂了一二。
肖晗認真的在聽，她話落之後他便接著道：“誰說你沒為我付出？若不是你求母後將大哥留下，我或許至今都無法來尋你。”
她笑笑，故作一張苦臉：“可也是因為我，才讓大哥急匆匆回京，還為此錯失了一段良緣。”
“那孤便更要用功些了，至少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不僅要選賢舉能，還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不讓那些孩子再被爹娘典賣或則拋棄，連同那些有願在一起的有情人也不能再讓他們分開。”
那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愛意，是對萬名的責任，亦是對她的愛意。
他這話說的很是篤定，朝露在黑夜裏看了他一眼，忽覺兩人之間隔著的距離還是有些遙遠，她如今正在努力想與他並肩，但無奈兩人身份使然，升鬥小民同天潢貴胄之間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點，他為國為民，她卻只能在遙城這偏安一隅，有些事說來簡單，想來卻不是那麽容易。
就同裴劭和那位姑娘一樣，緣分一事從來都說不清楚，明明對彼此互相愛慕卻遺憾失之交臂，她現下也是如此，自覺而今的自己還有些不配站在肖晗身旁，這些微弱之力比起他的所言所說起來，實在太過渺小。
肖晗不再發問，她索性也不再言語，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車轅壓著並不平整的路面一下一下的滾過的聲音，說不清是種怎樣的心情。
馬車外這會已經越來越安靜了，肖晗心裏卻越發的洶湧澎湃，是遺落了寶貝又失而覆得的心情，是為自己的東西變的越來越美好而感慨，朝露還是從前的朝露，一樣的心軟，一樣的美麗，曾經的離開也是為了讓他無所顧忌，放手去施展自己的抱負。
他是太子沒錯，地位高崇，不容侵犯，但年幼也因不受寵的緣故而遭人欺淩，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不少的傷疤，他沒有將這些傷疤展露給任何人看過，也沒人見過他最脆弱的時候，除了懷中的朝露。
從宴上到這會已經過去快兩個時辰了，他的酒氣早已散了不少，但酒意似乎還縈繞在腦海中，懷裏摟著的是心愛的姑娘，心情早已是激蕩不已，他悄悄壓抑了自己好幾次，呼吸又平覆，呼吸又平覆，朝露又怎會什麽都不知，靠在他懷裏，聽著他越來越急的心跳和愈發不穩重的呼吸，她終於仰臉看著他。
黑夜裏依然精致的下頜線就在她眼前，她身量不高，只堪堪到他胸口的位置，她喚了一聲：“肖晗。”
男人低頭，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即刻便湊上前一下就銜住了那薄薄的雙唇，一觸即離，她有些羞澀的拂走耳畔的亂發，想問他是不是有些難受，若是難受的話她不介意可以幫幫他，但這話委實有些開不了口，倒也沒想讓她開再次口，肖晗已經從方才那個吻裏讀出了她的意思。
那只被蠟油燙傷的手這會扣住她的腰肢，也沒用多大的力氣，下一瞬人就到了他的懷中，就像他所說，情到深處，幹柴烈火，暌違了兩年，八百多個日日夜夜的兩人怎經得起這樣的撩撥。
沒有誰迎合誰，亦是不存在誰又冒犯了誰，熟悉的身體和熟悉的味道，只需要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想要什麽，朝露側坐在他懷裏，不過一會功夫，唇上，頰上，脖頸上就都是他留下的東西，外面玉盤高掛，十五的月亮沒有一點的盈虧，圓圓滿滿的，就像此時的他們，嚴絲合縫的緊貼著，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欲望和輪廓，肖晗更是嘗到了玉盤上久違的紅漿果的味道。
呼吸漸漸急促，氣氛逐漸升溫，已經快要被欲，望支配的朝露喪失了所有的思考，兩只細細的胳膊搭在肖晗的肩上，美麗的天鵝頸吃力又幸福的向上仰著，是在汲取新鮮的空氣，肖晗的手還在她腰上作亂，先是打著圈圈，後來是輕輕摩挲，現在又變成了揉捏，她快要受不住了，就像一團被烈日灼曬到快要燃燒的幹柴，可就在她忍不住的時候，肖晗卻撤走了雙手。
相比於她的迷惘，肖晗這會更理智一些，他面容冷靜克制的替她穿好已經滑落在手臂上的衣服，這是他心愛的寶貝，就算久別重逢也要考慮場合。
他薄唇微抿，手上動作利落，穿好衣服還貼心的細細為她整理被弄亂的頭發，沒一會朝露又變回了之前端莊美麗的樣子，托著她的下巴，他克制的親吻了她的唇角，安撫道：“這是在車上，今日不行。”
朝露沒有言語，看起來有些失落的點點頭，依舊維持著靠在他心口的姿勢。
感受到她的情緒後，肖晗湊到她耳邊說了句什麽，成功引起她的羞憤，緊握的拳頭也撓癢似的擂在他心口，肖晗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覺得這會哪怕她用的是刀，也依然甘之如飴。
馬車也是在這會停下來的，兩人沒有立即下去，雙雙平覆了許久的呼吸和情緒之後，肖晗才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問：“我送你回去。”
倒也沒有拒絕，還是和上車時一樣，肖晗牽著她手輕輕托著，另一只虛虛護著：“小心。”
肖晗還記掛著明日要來接她的事情，牽著她一邊往屋裏走，嘴裏一邊囑咐，就快靠近屋門的時候，手上一道力量將他拉回，他順著朝露的目光就過看去，就見漆黑的墻角下有兩個人影，一高一矮，靠的很近，在那裏竊竊私語，肖晗皺眉，以為又是兩個不懷好意的黑心男人。
害怕朝露受驚，本打算先送進去再去驅趕，就聽到身後的朝露一聲驚呼：“表姐，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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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賞月的結束, 這會長街上的人都在準備往回走，路上已經有些水洩不通，馬車也不如來時那般快, 走走停停，也將窗外行人說話的聲音漏了些進來, 肖晗這會有的是時間來聽她慢慢說。
朝露聽見他的話先是抿唇想了一會，要說所謂的善事, 那些其實在她眼裏根本就算不上, 畢竟當初孑然一身的來到遙城時她也沒少受過旁人的幫助。
這個問題有些難，肖晗隨即又換了一個：“那換一個問題，昭昭你跟孤說說, 在遙城的這兩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聞言後她唇角隨之上翹, 眼神裏流露出的是些許的驕傲：“但你要答應，一會聽到任何都不會生氣。”
他含笑的點頭答應，窗外是斷斷續續的人聲, 車內是朝露好聽的聲音。
故事並不長，只是剛一開始的時候聽起來有那麽些難受, 一個孤身一人來此的女子, 沒有任何傍身的技藝, 剛來這兒的時候，她不僅不會做飯, 就連生火也不會，每次都過了許久的用膳時間了，她的竈房裏還冒的斷斷續續的青煙，嗆咳的聲音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好心人, 見她一臉被煙熏的黑黢黢，放在一旁竈臺上的米還是米, 菜還是菜的才明白她的窘境。
“蕭姑娘有難處怎麽不說啊，街坊四鄰的能幫的都會幫。”
兩位鄰居大嬸一日都沒見過她，屋頂上也沒有生火的樣子，擔心出來什麽事趕緊前來看看，一來就見到她這幅狼狽的樣子，刀子嘴豆腐心大概也是女人的天性，他們也不懂什麽是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朝露只知道在他們七嘴八舌傾囊相授下自己很快就學會了生火和做飯。
而獨居的女子最容易遭來不安好心的男人，哪怕朝露自稱自己是個喪夫的寡婦也沒能杜絕那些貪婪的目光。
“那時候我的屋子每日都會上三道鎖，最難的時候我連燈都不敢滅，一個時辰就要醒來看一次……”肖晗默默的聽著，指節一直在摩挲著她手腕上的那串珠子，這些都是在內廷不曾有過的經歷，有好的，有壞的，危險的，難受的，她都沒有抱怨，默默承受和經歷過後而今還能坦然的說出來。
“那時候怕不怕？”他憐惜的問到。
朝露點點頭，繼續說：“自然是怕的，畢竟這種事我從未遇到過，那些人也是真的很壞，蹲守在我屋子周圍了許久，摸清了我的習慣，也幸而那天夜裏刮起了大風，隔壁大嬸忘了關窗戶被發出的聲響吵醒，這才發現了那幾個不懷好意的人，後來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發現那人已經被大家制服在了巷子裏。”
遙城的情況特殊，這裏魚龍混雜，即便多年過去也會發生她曾經遭遇過的事情，人在窮困潦倒的時候總會做出些極端的事情來，典賣妻兒，拋妻棄子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她不是菩薩，不能普度眾生，但既受了別人的恩，也想因此做些什麽。
肖晗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感覺，是他在年少時得了一塊美玉，無暇又漂亮，他很是喜愛，所以將這塊美玉一直揣在懷裏，且保護的很好，美玉美則美矣，但始終是缺了些什麽，因為一次意外，美玉脫離了他的懷抱，他以為美玉會因此受到壞人的覬覦而受傷折損，日日夜夜的擔憂，但卻在他找回美玉的時候才發現，在外游歷的兩年像是經過了精雕細琢，美玉不僅沒有折損反而變得更美了，邊緣發光發亮，從內而外蘊透出他不曾發現的光，而朝露就是那塊美玉，肖哈才兩年不見她就已經成長了不少，就像他手下壓著的這串珠子，光滑圓潤更甚從前。
“後來呢？”他眼裏最開始浮現出的心疼漸漸被欣慰取代。
朝露狡黠的一笑，而後看著他：“後來啊，後來就遇上了李大人了啊，你是太子，我又是你妹妹，因著這層關系他對我多有照料，後來在他的治理下留在遙城的人越來越多，不谙世事的孩童也越來越多，他便問我可不可以進官學當夫子，你是知道的，我在內廷裏學到的東西出了宮後就一文不值，也只有你讓我入太學學的東西是我能在此的安身立命之本…”
事情就是如此的順理成章又水到渠成，她來到遙城受他人所助，當遙城需要她的時候她又義無反顧的站出來，那些個孩童入學的時候年歲已經不小，性子可堪頑劣，她亦是付諸了不少的心血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方才那人也是？”
她想了想後才道：“他的弟弟是我的學生，曾經也是出了名的紈絝，但聽說之前他們兄弟倆都不是這樣的…”
來了遙城見慣了世間百態後才明白以前肖晗將她保護的多好，她曾經也同這些人一樣，只是命運眷遇上了肖晗才有了今天，如今朝廷上能堪大用的臣子大多已經年歲不小，她亦是聽肖晗提起過，現在的大燕亟需用人，而每次三年一次的會試便是唯一的選人途徑，她不求學館裏的學生人人都可以做大官，但至少不能像她當初一樣，在陳汙爛垢裏面差點死掉，所以對小意爹娘和瑾銘兄弟倆的規勸她是真心實意的。
“以前在內廷，肖旭他們笑話我，說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說我粗鄙愚笨，是你在他們面前據理力爭的維護我，讓我進了太學，有了學識才有了今日，而今我所想的也是一樣，既然我可以，那為何他們不行，他們只是一時的誤入歧途，並不代表他們是天生的壞人，若是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們或許日後也能為你所用，為朝廷出一份力。”
“我受了你的好，但卻不能為做些什麽，實在受之有愧，”她反手捏住他的手指，語氣裏多有自責“而進學館當夫子也是覺得想為你也為遙城盡一份自己的綿薄之力。”
當時除了想著要回報遙城對自己的好外，還有一部分緣由也是因為他，雖說她的所為與他相比不過只是滄海一粟，但自己總歸也算是他分憂了一二。
肖晗認真的在聽，她話落之後他便接著道：“誰說你沒為我付出？若不是你求母後將大哥留下，我或許至今都無法來尋你。”
她笑笑，故作一張苦臉：“可也是因為我，才讓大哥急匆匆回京，還為此錯失了一段良緣。”
“那孤便更要用功些了，至少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不僅要選賢舉能，還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不讓那些孩子再被爹娘典賣或則拋棄，連同那些有願在一起的有情人也不能再讓他們分開。”
那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愛意，是對萬名的責任，亦是對她的愛意。
他這話說的很是篤定，朝露在黑夜裏看了他一眼，忽覺兩人之間隔著的距離還是有些遙遠，她如今正在努力想與他並肩，但無奈兩人身份使然，升鬥小民同天潢貴胄之間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點，他為國為民，她卻只能在遙城這偏安一隅，有些事說來簡單，想來卻不是那麽容易。
就同裴劭和那位姑娘一樣，緣分一事從來都說不清楚，明明對彼此互相愛慕卻遺憾失之交臂，她現下也是如此，自覺而今的自己還有些不配站在肖晗身旁，這些微弱之力比起他的所言所說起來，實在太過渺小。
肖晗不再發問，她索性也不再言語，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車轅壓著並不平整的路面一下一下的滾過的聲音，說不清是種怎樣的心情。
馬車外這會已經越來越安靜了，肖晗心裏卻越發的洶湧澎湃，是遺落了寶貝又失而覆得的心情，是為自己的東西變的越來越美好而感慨，朝露還是從前的朝露，一樣的心軟，一樣的美麗，曾經的離開也是為了讓他無所顧忌，放手去施展自己的抱負。
他是太子沒錯，地位高崇，不容侵犯，但年幼也因不受寵的緣故而遭人欺淩，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不少的傷疤，他沒有將這些傷疤展露給任何人看過，也沒人見過他最脆弱的時候，除了懷中的朝露。
從宴上到這會已經過去快兩個時辰了，他的酒氣早已散了不少，但酒意似乎還縈繞在腦海中，懷裏摟著的是心愛的姑娘，心情早已是激蕩不已，他悄悄壓抑了自己好幾次，呼吸又平覆，呼吸又平覆，朝露又怎會什麽都不知，靠在他懷裏，聽著他越來越急的心跳和愈發不穩重的呼吸，她終於仰臉看著他。
黑夜裏依然精致的下頜線就在她眼前，她身量不高，只堪堪到他胸口的位置，她喚了一聲：“肖晗。”
男人低頭，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即刻便湊上前一下就銜住了那薄薄的雙唇，一觸即離，她有些羞澀的拂走耳畔的亂發，想問他是不是有些難受，若是難受的話她不介意可以幫幫他，但這話委實有些開不了口，倒也沒想讓她開再次口，肖晗已經從方才那個吻裏讀出了她的意思。
那只被蠟油燙傷的手這會扣住她的腰肢，也沒用多大的力氣，下一瞬人就到了他的懷中，就像他所說，情到深處，幹柴烈火，暌違了兩年，八百多個日日夜夜的兩人怎經得起這樣的撩撥。
沒有誰迎合誰，亦是不存在誰又冒犯了誰，熟悉的身體和熟悉的味道，只需要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想要什麽，朝露側坐在他懷裏，不過一會功夫，唇上，頰上，脖頸上就都是他留下的東西，外面玉盤高掛，十五的月亮沒有一點的盈虧，圓圓滿滿的，就像此時的他們，嚴絲合縫的緊貼著，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欲望和輪廓，肖晗更是嘗到了玉盤上久違的紅漿果的味道。
呼吸漸漸急促，氣氛逐漸升溫，已經快要被欲，望支配的朝露喪失了所有的思考，兩只細細的胳膊搭在肖晗的肩上，美麗的天鵝頸吃力又幸福的向上仰著，是在汲取新鮮的空氣，肖晗的手還在她腰上作亂，先是打著圈圈，後來是輕輕摩挲，現在又變成了揉捏，她快要受不住了，就像一團被烈日灼曬到快要燃燒的幹柴，可就在她忍不住的時候，肖晗卻撤走了雙手。
相比於她的迷惘，肖晗這會更理智一些，他面容冷靜克制的替她穿好已經滑落在手臂上的衣服，這是他心愛的寶貝，就算久別重逢也要考慮場合。
他薄唇微抿，手上動作利落，穿好衣服還貼心的細細為她整理被弄亂的頭發，沒一會朝露又變回了之前端莊美麗的樣子，托著她的下巴，他克制的親吻了她的唇角，安撫道：“這是在車上，今日不行。”
朝露沒有言語，看起來有些失落的點點頭，依舊維持著靠在他心口的姿勢。
感受到她的情緒後，肖晗湊到她耳邊說了句什麽，成功引起她的羞憤，緊握的拳頭也撓癢似的擂在他心口，肖晗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覺得這會哪怕她用的是刀，也依然甘之如飴。
馬車也是在這會停下來的，兩人沒有立即下去，雙雙平覆了許久的呼吸和情緒之後，肖晗才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問：“我送你回去。”
倒也沒有拒絕，還是和上車時一樣，肖晗牽著她手輕輕托著，另一只虛虛護著：“小心。”
肖晗還記掛著明日要來接她的事情，牽著她一邊往屋裏走，嘴裏一邊囑咐，就快靠近屋門的時候，手上一道力量將他拉回，他順著朝露的目光就過看去，就見漆黑的墻角下有兩個人影，一高一矮，靠的很近，在那裏竊竊私語，肖晗皺眉，以為又是兩個不懷好意的黑心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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