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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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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有關於在那個雨夜裏發生的事情, 一直在朝露腦的海裏中反覆的浮現,夜裏做夢,不是肖晗滿帶雨水又一臉壞笑的樣子, 就是他拉著自己的手說他不會放棄的話,那是愛她的人, 也是她所愛的人,即便是在夢裏, 朝露都能感覺到自己那即將出口的回答和已經亂了的心跳。

她開始陷入猶豫之中, 事情已經脫離了她最初的想法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在蔓延,而最可怕的是,她竟然真的開始動搖, 男人的嘴真是厲害, 不過幾日的光景,幾句話的功夫就能撩的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開始心神蕩漾,屋外的雨滴還打的劈啪作響, 遙城已經許久沒有下過這樣纏纏綿綿的細雨,雨絲飛舞, 彌散在空氣中輕而易舉將人環繞其中, 擾人心緒。

朝露被擾的有些心煩, 不想再去聽那聲音,索性將被子蒙過頭頂強行自己入睡, 卻不想再夢裏又是在同那人糾纏…

本以為再次戳破那層窗戶紙的兩人相處起來多少會有些尷尬,但肖晗卻非常自如,如他所言,當朝露次日準備出門去衙署的時候, 他已經等候在巷口了,他昨日說了會來接她。

事情讓她詫異到不知該說什麽, 本以為他只是說說,但現在看來似乎……

“我可以自己去。”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看著肖晗那意味不明的笑臉覺出些不對來。

“孤不過是想著順路搭了同僚去衙署罷了,難不成是蕭夫子自己誤會了什麽?”他就坐在車裏,骨節分明的大手撩開車窗的一角就這樣看著她,語氣有些促狹:

“還是說,蕭夫子聽了昨晚的話已經想明白了,願意給孤這個立場?既如此,那孤倒是不介意下去親自抱你上車。”

“你!”

若是乖乖上車,便是普通的同僚關系,若是不上車就是在給他愛人的立場,暗示他抱自己上車。

朝露曾在衙署裏看到過他們審訊犯人,明明是面上帶笑好好商量的樣子,字裏行間卻隱隱有逼迫之意,純純的笑面虎所為。

而今肖晗這語氣和神色就像回到了在京城時他脅迫自己的樣子,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他便高興,明知她最怕的就是惹人眼,偏這裏是巷口,人來人往的地方,倘若她就此溜走,她一點也不懷疑他說會抱她上車的話,她暗地的咬咬牙,憤恨的瞪了車裏人兩眼,最後只得乖乖上車。

她就沒見過這樣無賴的人,明明身份是太子,卻盡做出這種逼迫人的事,朝露氣惱,卻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反抗,比起他那些威脅人的手段和方法,她實在及不上。

而肖晗卻在看到她憋屈到有口難言的時候,心裏反倒覺得順暢無比,說不出來的愉悅,甚至比得上他處理好幾樁大事情的那種愉悅。

同朝露之間的事情變得順暢之後,手上那些覆雜的事情也漸漸清晰起來,而裴劭的到來也的確給了他很大的助益,昨日粗略處理的那些事這會他已經在細究裏面的細枝末節了。

且也好在有裴劭在其中,至少三人在共處的時候,肖晗都是規規矩矩的,一心都撲在遙城的公務上,兩人之間也是再正常不過的相處,所談論的話題也僅止於眼下有關遙城的事務。

朝露雖一心想同他劃開界限,但如此這般的朝夕相處也在有意無意中增加了兩人對彼此的了解,朝露此前甚少見到肖晗做事的時的樣子,之前在內廷,勤政殿她不便過去,後來兩人的事情暴露之後她便搬去了東宮,肖晗也因此受到皇帝的懲處,收回他手上的權利,以致他只能在一側旁聽枯坐,失去話語權。

她自是沒見過肖晗同官員們斡旋的樣子,看似隨意的三言兩語間就能將覆雜的事情抽絲剝繭,問的對方是啞口無言,一個簡單得案子也能看出遙城的各級官員和衙署之間那不清不白的關系,無形的壓迫力一直籠罩在衙署之中,下首的官員們一個個都如臨大敵,還沒等他過多問詢也就自行抖落,是以肖晗來此前後才不過半月的光景,便將其中能藏汙納垢的角落給清掃的差不離了。

朝露將這些看在眼裏,心裏也是在暗嘆,分開的兩年的確將他變的足夠耀眼,也更像一位的儲君,幼年的他已經經歷過戰亂的苦楚,所以不想在讓遙城的百姓再經歷一次,那些疾言厲色的話和色厲內荏的樣子,都是他對百姓的交代和對他東宮身份的詮釋。

她心裏欣慰不已,但面上卻依舊裝作淡然的模樣,也害怕被他看出自己故意掩藏的心思,只每每在他埋頭做事的時才偷偷去打量他,他垂首看案冊有些久了,仰了仰有些僵硬的脖頸,朝露偷偷從餘光裏看到他按在脖子上手背的傷已經快要痊愈了。

沒註意看的入了迷,被他發覺後看了過來,她才故作忙碌的遮掩,沒忽略他嘴裏發出的輕笑,臉頰又隱隱開始發熱。

這些日子朝露一直跟在二人身後替他們查漏那些已經完成的事務,也得益於官學夫子這個職位和先前在內廷中替皇後打理瑣事,她從剛開始的生疏到現在的得心應手也不過短短幾日的時間。

有些習慣就藏在潛移默化的相處之中,輕易不會讓人察覺,但等到自然而然發生的時候,又驚覺是那麽的熟悉,就好比肖晗在寫字的時候習慣用濃稠的墨汁,朝露前些年受其影響也是亦然,這天,裴劭硯臺裏的墨汁用完還來不及研磨新的,她那日的墨汁用的少些,硯臺裏還剩許多,便主動將硯臺借給裴劭用,裴劭寫字習慣了不濃不淡的質地,乍然一用的時候不禁發出驚嘆:

“小妹這寫字的習慣怎和殿下一樣,墨汁都喜歡磨的濃濃的。”

她楞怔了一會,臉頰紅了半晌也沒回答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肖晗給糊弄了過去。

秋天來臨人容易犯困,朝露午膳過後會有小憩的習慣,肖晗沒說什麽,只不動聲色的讓人在朝露書案後面的一小塊地方放了一張臥榻。

再比如,肖晗如今日日都會去巷口接她,朝露言語雖不大讚同,但也默默接受,二人雖說路上不多話,但都對彼此的做法心照不宣。

兩人之間的關系如今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步,無人之時肖晗仍舊會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來惹她,但也僅在她能接受的程度之內,她從不予以回應,卻依舊會羞惱,兩人說是愛人又差了些意思,說是好友又勝過好友,肖晗如今的所為就像溫水煮青蛙,慢火燒冷竈,在一步步的侵蝕她本來堅持的原則。

好在衙署的事情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肖晗雖說偶爾對她不正經,卻也清楚的知曉自己的職責,許多事務已經進行到了關鍵的地方,大家俱是不敢掉以輕心,朝露也擔心自己會因為經驗不足會累及二人,半絲都不敢松懈,長時間心緒上的全神貫註會在短暫的結束之後變得精疲力竭。

江瓊兒見此也甚覺心疼,每每見朝露回來的時候都是一副提不起力氣的樣子就不免說道:“不若你同表哥說說,明日先暫且不去衙署,在屋裏好好修養修養?”

她半閉著眼睛困倦的搖頭:“他這次來遙城也是為了百姓做事,如今我們三人各司其職,缺一不可,萬不能因為我一人所致就此壞了大事,且我已經答應了他,就不能在這會退出。”

如她所言,事情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她也隨著兩人在衙署忙的白晝不分,連喝水都是半闔著眼強打的精神。

江瓊而兒見狀打趣:“我且看你們兩人如今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分開了兩年似的,昭昭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朝露面露窘迫,也不知該如何去解釋,只好囫圇的含糊過去:“大家畢竟相識一場…”

“可我怎未曾見過昭昭你替李大人分擔事務呢?”

眼見辯駁不過,她索性閉口不再談,朝露也不知為何,這兩年江瓊兒不止一次的在暗示自己可以同肖晗再續前緣,也是難得今日兩人都在屋裏,朝露沒忍住也就問出了口。

江瓊兒倒也坦誠,略一思索過後便也就說出自己想法:“昭昭之前不是還在取笑我,說我膽子小,喜歡別人卻還躲著不見?”

朝露皺眉努著嘴:“是我先問表姐的。”

江瓊兒笑談:“你且先聽我說。”

“那聽表姐的意思,可是現在後悔了?”

江瓊兒這次沒有猶豫,直截了當的點頭承認:“也是來了遙城才覺出後悔,若當初自己勇敢一些,哪至於會到如今的地步,有時候錯過一次便是一輩子,而今再想見一次,怕也是難了……”

由來男女之間的感情原本就是一件糾纏不清的事情,沒有誰對誰錯,亦沒有孰是孰非,有的只有當初的沖動和而今的無奈和後悔。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表哥既能追你到這遙城說明他已經想的很清楚,昭昭,你現在是當局者迷,但表姐可看得清楚,你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肯定是不一的。”

“我已經因為自己的膽小和能緣分失之交臂了一次,而今後悔也無法挽回,但昭昭你不同,表哥能出現在這裏就是你們緣分未盡,你若這次不好好抓住,等到它真的不見了,你便會像我這樣,”她擡頭看了朝露一眼,語重心長的又說“再者,事情已經過了兩年,你又怎知現在的他沒有能力保護你?就當再給彼此一個機會,結果如何全憑天意。”

朝露繼續沈默,江瓊兒沒再說話,低頭繼續寫著手中的信箋,她的爹娘前些日子來信,說已經放任她離家玩鬧了許久,她而今年歲不小了,也該收收心回家待嫁了,她近來正為了這事煩擾,在想方設法的拖延著歸期,或許也是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或許同她愛慕的那名男子,還會有相見的可能。

日子就在三人這樣日漸的相處中緩慢的流過,之前堆積的那些沈屙舊案已經被三人處理了不少,同關外蠻子們有牽扯的那些官員都被肖晗一一揪出重懲,在我大燕的土地上絕不允許有同蠻子勾結圖謀我大燕百姓的事情發生,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僅是官員,錢家在其中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錢川已經遞了拜帖了好幾日了,殿下真的不出去見見?”太陽就快下山,裴劭看著日漸暗下來的天色後還是問了肖晗兩句。

“他既這個時候能來見孤,便說明他心裏有鬼。”

同錢家和關外有聯系的人都在一一被清算,錢川和錢家直到這會還能安然無恙在此,不過是因為其中關系過於盤根錯節又牽連甚廣,若真的要連根拔起,遙城勢必會引起不小的動蕩,屆時這裏又會回到同之前幾年想同的境況,但若就此放任不理,那些蠡蟲就像活在米缸裏一樣,愈發的肆無忌憚,甚至會加速遙城走向坍塌。

“孤已經向京城去信,讓吏部繼續挑選合適的人來遙城,錢家同關外聯系甚密,非一朝一夕能拔除…”

朝露看著他揉捏額頭的樣子,也知曉這事並不輕松,強龍難壓地頭蛇的古來道理,也是可見,如今事情已經逐漸進入艱難的行進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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