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85 章
這是肖晗少見的有如此灰敗的樣子, 至少朝露沒見過，除卻在西戎初見他時受傷的那會，之後哪怕是在皇帝對他進行責罰的時候, 也沒見他有這幅模樣。
對今日之事，他似乎不願多說, 朝露也就沒有繼續逼問，溫熱的呼吸就這樣落在她耳畔, 都覺得那呼吸輕輕淺淺的, 沒什麽力氣，頹敗的很，夜夜都相擁共眠的愛人, 怎能猜不到對方藏有心事, 朝露心裏喟嘆了一口氣，也沒再說旁的，只伸手環上他的窄腰, 墊腳，圈緊。
“沒抱夠可否晚上慢慢抱, 晚膳都熱了好幾次了, 再不用, 又該涼了。”
氣氛被她一句揶揄之言打破，肖晗含笑的吻了吻她的側頰, 雙手順著肩膀而下，牽著她的手一道來了桌案前。
“好在身邊還剩下昭昭陪著我，不然這孤枕寒衾，涼羹冷炙只怕是熬不過去。”
“貧嘴。”
也許是心境的變化, 最近肖晗的嘴裏總是時不時的說些這這種情話，同他此前相比, 簡直判若兩人，絲毫不見臊，朝露臉頰還有些紅，面對他說的這些話還是有些不大習慣，不過現在是真的要用膳了，只得一個眼神警告過去，才終於讓他止住了嘴。
而今的東宮已經不再如當初的那般惹眼，粗茶淡飯他們已經用了很長一段時日，說來也是奇怪，之前在朝陽殿金尊玉貴養著的時候，沒有下午的那份點心，她的舊疾還時不時的要疼上一兩次，如今境遇不如從前了，她的舊疾反倒沒有再疼過，想來這病就同人一般，也會審時度勢，不該來的時候便識相的不再來，可饒是如此，他們依舊沒有抱怨，一頓溫馨的晚膳就在一個有著安慰的擁抱後安靜的用完。
肖晗今晚要比往常都要沈默，但這份沈默只持續到上榻之前，朝露沒去細究這份沈默的具體原因，只覺得今晚的肖晗要的尤其厲害，胳膊上那賁張的肌肉這次她連掐都掐不進去了，腦後又被人輕而易舉的掌住，她今夜有心想安慰他，順從的接受他給予的一切，結束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滿是肖晗的東西，初秋的夜裏，已經有些寒意，事畢之後，依舊需要埋入他溫熱的胸膛才能緩和過來，他已經沈睡過去，朝露卻還清醒的在他懷中。
她今夜也有心事，隱隱覺出肖晗是想要證明些什麽的似的，她無法不多想，次日，再次將肖晗送出去後，她遣人去喚了瞿恒過來，盧旭這會還在北地，肖晗身邊能用的就只剩一個瞿恒了。
“昨夜皇兄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又說了些什麽？”
她如今也不再迂回，想問什麽便直接說了，瞿恒本還想隱瞞，但轉念一想到兩人如今的關系，也沒了繼續隱瞞的必要，他默了一瞬，腦子裏過了過事情，才對著朝露開口：
“自從夜宴之後，便沒什麽人來尋殿下了，殿下心氣高，從不主動向人低頭，只昨夜是三皇子所求，殿下才不得不見……”
地點自然是在勤政殿，肖旭是懂怎麽羞辱人的，勤政殿自來就是皇帝批閱奏本的地方，只這些年一直都是肖晗在用，裏面的一應陳設和桌案的擺放都是按照肖晗的喜好來的，而今肖晗暫落泥潭，他便堂而皇之的將勤政殿納為他肖旭的落腳處。
不僅大改了殿內的擺件和位置，桌案上之前肖晗用過的東西也全都換了，奏本的擺放，就連文房四寶也一並換成他喜歡的。
就像是鳩占鵲巢，末了還要被他狠狠的羞辱一番，就在肖晗曾經批閱奏本的地方，兄弟倆於北地的事情產生了極大的分歧。
起因是北地的官員來信，說北地另外五城正逐步將城池固化，重修工事等提上日程，只主三城之前大刀闊斧的重整用掉了不少朝廷撥來的款項，而今五城要重整便顯得捉襟見肘了。
“本皇子瞧著，這些人就是貪得無厭，這封信的目的不過就是想讓朝廷再撥些款項過去，可知這山高水遠，安能知曉他們究竟是真的用做固防，還是中飽私囊，皇兄以為呢？”
肖旭這會同肖晗對坐，只曾經的上下關系如今已經變換了位置，他坐在上首，肖晗坐在下首，只見他這會半仰躺在太師椅上手裏捏著來信就這樣和肖晗不急不緩的說著，臉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著朝露。
“八城固防的事情一直是孤親手操辦，父皇也是清楚的，皇弟若是不信，大可一問便知。”他今日本不想同肖旭過多解釋，但事涉北地，又不得不走這一遭。
“北地固防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三城的已經完成，其他五城的自也要跟上，否則，北戎在關外虎視眈眈，等他們的人摸清事實，從最薄弱的地方開始進攻，到那時再來固防可就為時已晚了。”
北地的事一直都是他一手籌措，若不是在這次事發突然，只怕這會他已經在主持五城的固防事宜，肖旭如今半路接手，對北地情況多有不明，兩人之間有齟齬是私事，但切不可因此拿北地的邊防來開玩笑。
肖晗實事求是的說，一副誠懇的語氣，東宮太子的矜貴氣度就像刻在骨子裏的，即便如今沒落了也沒給留給肖旭就此羞辱的機會。
肖旭聞此，笑意更深，那吐不出什麽好話的嘴裏裝模作樣：“這事皇兄別往心裏去，臣弟如此沒有旁的意思，也是為了國庫考慮，皇兄應該知曉，今歲我大燕的收成無功無過，國庫也只是尚算充盈，而今北地開口要的不少，臣弟若是不問問就這麽給了，日後出了岔子可擔待不起。“
肖晗擡眼看他，眼裏的譏誚之意掩蓋不住：“三弟可有想過，去歲你自請去錦寧處理那樁貪墨案件，最後不也是不了了之，孤想，若是那樁案子了結的話，如今的國庫恐比之前充盈兩成也不止。”
坐上的人因為他的話有些羞惱，心下的火氣也因此蹭蹭的往上冒，他換了個姿勢坐，斜著眼睛看著下面的肖晗：“皇兄說的固然沒錯，今日請皇兄來也是因為我不懂北地的事務，可皇兄別忘了，即便我再怎麽不懂，父皇如今也將此事交予了我，而皇兄呢，空有一身的想法和抱負，最後還是折在了自己手裏。”
他將信疊了起來，肥大的雙手甚至顯得有些笨拙，就像他做出笨拙決定，不會有益於北地和北地的百姓，他今日的目的就是故意要肖晗難堪，這麽多年，他們許氏一脈被裴家和肖晗壓在下面已久，即便如今落魄了，肖晗身上也絲毫沒有落魄的樣子，氣度上依舊是壓了他。
這會是白日，殿內沒有燃燭，只在殿中的地方置了一個小小的香爐，他將北地千辛萬苦送來的那份東西給粗粗的疊好，走過去揭開香爐的頂蓋：“皇兄心懷天下，牽掛百姓臣弟自愧不如，但可惜啊，此事皇兄除了表達自己的意願外，做不了別的改變，最後的決策還是在臣弟。”
話落，薄薄的紙張就被投進了香爐之中，裏面原本燃的是凝神靜心的香料，這會陡然混入旁的東西後，縫隙裏流瀉出不合時宜的青煙，甚有些嗆人……
瞿恒在稟明事情過後便走了，只留下朝露一人在殿內，聽他說，昨日肖晗從勤政殿出來後並沒有直接回東宮，而而是沿著內廷裏的宮道走了好幾圈，那宮道是細石鋪成的，輔一走上去並未有多大的感覺，但這條宮道貫穿整座內廷，能從勤政殿一直走到宮門的城樓上去。
聽說昨日肖晗將這條宮道一路走到了底，朝露猜，他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徹徹底底的將這座內廷看得更加清楚，眼睛的視野畢竟有限，只有在自己親自丈量過後才能明白這內廷給予自己的是什麽，他幼年的不幸發生在這內廷之中，青年的意氣風發也在這裏獲得，卻是沒料到最後還有一道，叫做無能為力。
那宮道上的石子給他腳底烙上了一種叫疼痛的印子，他想用這樣得方式來記得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昨日回來的遲，今日他便早些回，一進殿就能看到朝露坐在裏面殷切以盼，自如的一個擁抱，好似例行的關心詢問：
“今日又去了何處？”
因為皇伯父態度和緩的緣故，肖晗得以接觸到一些無傷大雅的瑣碎事，雖說做不了最終的決策，但能離曾經自己最熟悉的事情近一些，有何不可？
他悶聲笑笑，胸腔內傳出的聲音只會讓朝露覺得心安。
“以前不曾覺得你關心過我，而今被你日日記掛著，我又覺得不大習慣。”
她伸手在他胸膛上輕輕掐了一把，如願的聽到男人的吸氣聲，不滿的控訴：“皇兄這是在嫌我啰嗦了？”
他有些無奈捏了捏她的臉頰：“我若是嫌你啰嗦，昨夜又怎會讓你一直喚我的名字？”
就像烏金西墜時天邊緋紅的晚霞顏色，蹭的一下就浮上她的臉頰，任誰也想不到，紅帳裏顛鸞倒鳳之時清冷自持的太子也會變得浮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他是不假思索的信手捏來，一遍遍的問她，是誰在愛她，她如今又在誰的榻上，她一次次的回答，嗓子都幹了，男人下手的力氣又重，撞的她嚶嚶額額的，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音，眼前白光一閃，才終於翻他睡去。
朝露並不排斥他說那些話，可在榻上說和在這白日裏說，又是兩碼事，她瞪了他一眼，推開後又拍了拍他欲再次伸過來的手：“不許再說了。”
關於他昨日見了肖旭，又繞著內廷走了一圈的事情，既他不願主動說，朝露也就不再問，她在暗示自己不要去多想，但每當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眠之時，看著肖晗困倦不已早已熟睡過去的面龐，又不免浮起心酸和心疼。
東宮和帝後的關系雖說有所緩和，但而今替皇帝處理政事的依舊是肖旭，朝露知曉他心裏難受，曾經能將所有事都掌握於手的他，如今一下失去所有，自然是不習慣，但兩人都為對方存了一點秘密在心裏，沒有誰主動捅破，直到這日，朝露同往常一樣，送走肖晗準備回東宮之時，卻在殿門外看到等待已久的皇後。
“昭昭，不知本宮能不能進去同你說說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這是肖晗少見的有如此灰敗的樣子, 至少朝露沒見過，除卻在西戎初見他時受傷的那會，之後哪怕是在皇帝對他進行責罰的時候, 也沒見他有這幅模樣。
對今日之事，他似乎不願多說, 朝露也就沒有繼續逼問，溫熱的呼吸就這樣落在她耳畔, 都覺得那呼吸輕輕淺淺的, 沒什麽力氣，頹敗的很，夜夜都相擁共眠的愛人, 怎能猜不到對方藏有心事, 朝露心裏喟嘆了一口氣，也沒再說旁的，只伸手環上他的窄腰, 墊腳，圈緊。
“沒抱夠可否晚上慢慢抱, 晚膳都熱了好幾次了, 再不用, 又該涼了。”
氣氛被她一句揶揄之言打破，肖晗含笑的吻了吻她的側頰, 雙手順著肩膀而下，牽著她的手一道來了桌案前。
“好在身邊還剩下昭昭陪著我，不然這孤枕寒衾，涼羹冷炙只怕是熬不過去。”
“貧嘴。”
也許是心境的變化, 最近肖晗的嘴裏總是時不時的說些這這種情話，同他此前相比, 簡直判若兩人，絲毫不見臊，朝露臉頰還有些紅，面對他說的這些話還是有些不大習慣，不過現在是真的要用膳了，只得一個眼神警告過去，才終於讓他止住了嘴。
而今的東宮已經不再如當初的那般惹眼，粗茶淡飯他們已經用了很長一段時日，說來也是奇怪，之前在朝陽殿金尊玉貴養著的時候，沒有下午的那份點心，她的舊疾還時不時的要疼上一兩次，如今境遇不如從前了，她的舊疾反倒沒有再疼過，想來這病就同人一般，也會審時度勢，不該來的時候便識相的不再來，可饒是如此，他們依舊沒有抱怨，一頓溫馨的晚膳就在一個有著安慰的擁抱後安靜的用完。
肖晗今晚要比往常都要沈默，但這份沈默只持續到上榻之前，朝露沒去細究這份沈默的具體原因，只覺得今晚的肖晗要的尤其厲害，胳膊上那賁張的肌肉這次她連掐都掐不進去了，腦後又被人輕而易舉的掌住，她今夜有心想安慰他，順從的接受他給予的一切，結束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滿是肖晗的東西，初秋的夜裏，已經有些寒意，事畢之後，依舊需要埋入他溫熱的胸膛才能緩和過來，他已經沈睡過去，朝露卻還清醒的在他懷中。
她今夜也有心事，隱隱覺出肖晗是想要證明些什麽的似的，她無法不多想，次日，再次將肖晗送出去後，她遣人去喚了瞿恒過來，盧旭這會還在北地，肖晗身邊能用的就只剩一個瞿恒了。
“昨夜皇兄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又說了些什麽？”
她如今也不再迂回，想問什麽便直接說了，瞿恒本還想隱瞞，但轉念一想到兩人如今的關系，也沒了繼續隱瞞的必要，他默了一瞬，腦子裏過了過事情，才對著朝露開口：
“自從夜宴之後，便沒什麽人來尋殿下了，殿下心氣高，從不主動向人低頭，只昨夜是三皇子所求，殿下才不得不見……”
地點自然是在勤政殿，肖旭是懂怎麽羞辱人的，勤政殿自來就是皇帝批閱奏本的地方，只這些年一直都是肖晗在用，裏面的一應陳設和桌案的擺放都是按照肖晗的喜好來的，而今肖晗暫落泥潭，他便堂而皇之的將勤政殿納為他肖旭的落腳處。
不僅大改了殿內的擺件和位置，桌案上之前肖晗用過的東西也全都換了，奏本的擺放，就連文房四寶也一並換成他喜歡的。
就像是鳩占鵲巢，末了還要被他狠狠的羞辱一番，就在肖晗曾經批閱奏本的地方，兄弟倆於北地的事情產生了極大的分歧。
起因是北地的官員來信，說北地另外五城正逐步將城池固化，重修工事等提上日程，只主三城之前大刀闊斧的重整用掉了不少朝廷撥來的款項，而今五城要重整便顯得捉襟見肘了。
“本皇子瞧著，這些人就是貪得無厭，這封信的目的不過就是想讓朝廷再撥些款項過去，可知這山高水遠，安能知曉他們究竟是真的用做固防，還是中飽私囊，皇兄以為呢？”
肖旭這會同肖晗對坐，只曾經的上下關系如今已經變換了位置，他坐在上首，肖晗坐在下首，只見他這會半仰躺在太師椅上手裏捏著來信就這樣和肖晗不急不緩的說著，臉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著朝露。
“八城固防的事情一直是孤親手操辦，父皇也是清楚的，皇弟若是不信，大可一問便知。”他今日本不想同肖旭過多解釋，但事涉北地，又不得不走這一遭。
“北地固防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三城的已經完成，其他五城的自也要跟上，否則，北戎在關外虎視眈眈，等他們的人摸清事實，從最薄弱的地方開始進攻，到那時再來固防可就為時已晚了。”
北地的事一直都是他一手籌措，若不是在這次事發突然，只怕這會他已經在主持五城的固防事宜，肖旭如今半路接手，對北地情況多有不明，兩人之間有齟齬是私事，但切不可因此拿北地的邊防來開玩笑。
肖晗實事求是的說，一副誠懇的語氣，東宮太子的矜貴氣度就像刻在骨子裏的，即便如今沒落了也沒給留給肖旭就此羞辱的機會。
肖旭聞此，笑意更深，那吐不出什麽好話的嘴裏裝模作樣：“這事皇兄別往心裏去，臣弟如此沒有旁的意思，也是為了國庫考慮，皇兄應該知曉，今歲我大燕的收成無功無過，國庫也只是尚算充盈，而今北地開口要的不少，臣弟若是不問問就這麽給了，日後出了岔子可擔待不起。“
肖晗擡眼看他，眼裏的譏誚之意掩蓋不住：“三弟可有想過，去歲你自請去錦寧處理那樁貪墨案件，最後不也是不了了之，孤想，若是那樁案子了結的話，如今的國庫恐比之前充盈兩成也不止。”
坐上的人因為他的話有些羞惱，心下的火氣也因此蹭蹭的往上冒，他換了個姿勢坐，斜著眼睛看著下面的肖晗：“皇兄說的固然沒錯，今日請皇兄來也是因為我不懂北地的事務，可皇兄別忘了，即便我再怎麽不懂，父皇如今也將此事交予了我，而皇兄呢，空有一身的想法和抱負，最後還是折在了自己手裏。”
他將信疊了起來，肥大的雙手甚至顯得有些笨拙，就像他做出笨拙決定，不會有益於北地和北地的百姓，他今日的目的就是故意要肖晗難堪，這麽多年，他們許氏一脈被裴家和肖晗壓在下面已久，即便如今落魄了，肖晗身上也絲毫沒有落魄的樣子，氣度上依舊是壓了他。
這會是白日，殿內沒有燃燭，只在殿中的地方置了一個小小的香爐，他將北地千辛萬苦送來的那份東西給粗粗的疊好，走過去揭開香爐的頂蓋：“皇兄心懷天下，牽掛百姓臣弟自愧不如，但可惜啊，此事皇兄除了表達自己的意願外，做不了別的改變，最後的決策還是在臣弟。”
話落，薄薄的紙張就被投進了香爐之中，裏面原本燃的是凝神靜心的香料，這會陡然混入旁的東西後，縫隙裏流瀉出不合時宜的青煙，甚有些嗆人……
瞿恒在稟明事情過後便走了，只留下朝露一人在殿內，聽他說，昨日肖晗從勤政殿出來後並沒有直接回東宮，而而是沿著內廷裏的宮道走了好幾圈，那宮道是細石鋪成的，輔一走上去並未有多大的感覺，但這條宮道貫穿整座內廷，能從勤政殿一直走到宮門的城樓上去。
聽說昨日肖晗將這條宮道一路走到了底，朝露猜，他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徹徹底底的將這座內廷看得更加清楚，眼睛的視野畢竟有限，只有在自己親自丈量過後才能明白這內廷給予自己的是什麽，他幼年的不幸發生在這內廷之中，青年的意氣風發也在這裏獲得，卻是沒料到最後還有一道，叫做無能為力。
那宮道上的石子給他腳底烙上了一種叫疼痛的印子，他想用這樣得方式來記得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昨日回來的遲，今日他便早些回，一進殿就能看到朝露坐在裏面殷切以盼，自如的一個擁抱，好似例行的關心詢問：
“今日又去了何處？”
因為皇伯父態度和緩的緣故，肖晗得以接觸到一些無傷大雅的瑣碎事，雖說做不了最終的決策，但能離曾經自己最熟悉的事情近一些，有何不可？
他悶聲笑笑，胸腔內傳出的聲音只會讓朝露覺得心安。
“以前不曾覺得你關心過我，而今被你日日記掛著，我又覺得不大習慣。”
她伸手在他胸膛上輕輕掐了一把，如願的聽到男人的吸氣聲，不滿的控訴：“皇兄這是在嫌我啰嗦了？”
他有些無奈捏了捏她的臉頰：“我若是嫌你啰嗦，昨夜又怎會讓你一直喚我的名字？”
就像烏金西墜時天邊緋紅的晚霞顏色，蹭的一下就浮上她的臉頰，任誰也想不到，紅帳裏顛鸞倒鳳之時清冷自持的太子也會變得浮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他是不假思索的信手捏來，一遍遍的問她，是誰在愛她，她如今又在誰的榻上，她一次次的回答，嗓子都幹了，男人下手的力氣又重，撞的她嚶嚶額額的，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音，眼前白光一閃，才終於翻他睡去。
朝露並不排斥他說那些話，可在榻上說和在這白日裏說，又是兩碼事，她瞪了他一眼，推開後又拍了拍他欲再次伸過來的手：“不許再說了。”
關於他昨日見了肖旭，又繞著內廷走了一圈的事情，既他不願主動說，朝露也就不再問，她在暗示自己不要去多想，但每當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眠之時，看著肖晗困倦不已早已熟睡過去的面龐，又不免浮起心酸和心疼。
東宮和帝後的關系雖說有所緩和，但而今替皇帝處理政事的依舊是肖旭，朝露知曉他心裏難受，曾經能將所有事都掌握於手的他，如今一下失去所有，自然是不習慣，但兩人都為對方存了一點秘密在心裏，沒有誰主動捅破，直到這日，朝露同往常一樣，送走肖晗準備回東宮之時，卻在殿門外看到等待已久的皇後。
“昭昭，不知本宮能不能進去同你說說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