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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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白日裏撞見的那一幕直到現在都還縈繞在她腦中, 雖不大清楚那名女子究竟是誰，但皇伯母的心思她大抵也能猜的七七八八，左不過就是想撮合肖晗和她身邊那名女子罷。
亂糟糟的馬場上, 周圍都是一片的狼藉，可他們兩人偏還是一身矜貴的模樣, 身上所著的衣物規整的一絲不茍，就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透出的氣度都是那麽的如出一轍。
朝露是提前回來的, 直到這會都還一直在慶幸自己沒有踏出最後那一步,
只因她回來後借著行館內那有些模糊的銅鏡收拾自己時，也被那意料之外的狼狽給驚的楞怔住。
額頭和臉頰的大部分地方都被覆上了黑黑的東西，或許是馬場外的泥漿, 又或許是庫房裏那三寸厚的浮塵, 她今日在場上來來回回的跑了那麽多次，臉上早就起了不知起多少的汗液，又混著這麽些汙穢的東西在一處, 一張臉都不大辨認的出來本來的面目了。
若讓她就以這幅樣子出現在肖晗和那名女子的面前，不說旁的,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慚形穢, 無地自容。
她沒忍住在心裏喟嘆了一口氣, 躺在那有些不大習慣的榻上翻轉了好久都沒能入睡，今天白日的陽光甚好, 在那場上的泥漿和土腥氣都散去過後，剩下的就是那空山新雨後般的青草香了。
窗外黑夜裏透進的風都帶了些青草的味道，可她還是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肖晗同那女子站在一處, 皇後在一旁言笑晏晏得看著兩人，他們不管是外貌和氣度, 都是那麽的般配，對，她難得用了般配這兩個字眼。
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就是那麽的般配。
這會屋內只有她一人，夜深人靜的漆黑之中，那些在白日被壓抑，來不及釋放的情緒就會在此刻源源不斷的流露出來，疏導不及還會因此而受到反噬。
她仰躺在榻上，努力閉眼暗示著自己不要去想，但越是如此反而會適得其反，腦子是越來越清醒，睡意卻沒有加深一星半點，她頗有些煩悶的拉過身上的薄衾蓋在頭上，欲蓋彌彰似的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焦躁煩悶之際，就聽見那自門扉處傳來了些動靜，那在深夜裏早已變得尤其敏銳的五感讓她一下就變得警覺起來，她不及多想，方才還有些混沌的思緒一下就清明起來。
這兒是皇家的馬場，因著這場馬球要持續整整兩日的緣故，今日的三場對陣結束過後那些一道前來的百官及其他們的親眷也會宿在這裏，等到明日一早，勝出的三個隊伍會重新抽簽，才會再次進行最後的對戰。
而今日的場面屬實是有些混亂的，想要混入那麽一兩個歹人也不是不可，她掌心氤氳出潮潮的汗液，還沒思考出來要如何去應對的時候，蒙在身上的薄衾陡然被人掀開。
如同一個在冰窟裏被凍的戰栗不已的兔子，被人突然拽了出去，身上回溫的太過突然，那顫抖的感覺都沒能散去就又陷入新的囹圄之中，緊張不已。
這會的她也是如此，掩藏在薄衾之中太久，身上都被潮熱的呼吸侵的身有薄汗，偏因為擔心自己這會的處境，指尖都有些微微的發抖。
沒有預料之中的圖謀不軌，她也沒有即時就大聲呼救，只因來人是做慣了‘梁上君子’的肖晗，就在掀開薄衾的那一瞬間她就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她意識尚還有些楞怔，肖晗自是有所察覺，在她榻前坐下的時候，胸腔中還發出鈍鈍的笑聲。
“被嚇到了？”
正說著，那有力的大手隨之就將她撈起，方才還被枕在腦袋下的迎枕也被他置於後背上，左右不過片刻的時間，朝露就能同他四目相對了。
驟然的失去了薄衾的籠罩，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泛涼，肖晗發覺她楞神的有點過久了，語氣中有些詫異：
“真被嚇傻了？”
說完，伸手就欲往前一探，空白的腦子裏一瞬間就回籠了所有的思緒，她及時就抓住他往前的手，偏頭躲開，語氣有些寡淡：
“沒有的。”
沒錯過她這個動作，再聽她這語氣和情緒就略感不對，黑夜裏他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又想起了自己今夜來此的初衷：
“你今日都去哪兒了，孤找了一日都不見你。”
他下場之後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找她，馬場周圍看了沒有，以為她在那高臺，可當他隨著皇後和那什麽江瓊兒一道上去了之後，那犄角旮旯裏都沒見到她人。
那會父皇和母後還在一道看馬球，他不能沒規矩的扔下大家獨自離開，最終只能耐著性子看到了最後，才能抽出身來找她。
散場過後的馬場人來人往，他裏裏外外的找了好幾圈才在那位禮部主事的口中聽到她提前回來的消息，當即就想來尋她的，偏又遇上皇後遣人來尋他，說什麽讓他陪著一道用膳，他推脫不了，只好去了。
等到了後才知，不僅有父皇和母後，連那什麽江瓊兒也在，他一門心思都牽掛在她身上，晚膳都沒怎麽吃，疲於應付到了最後才終於脫身來此。
今日是他暌違數年後的第一次打馬球，也算是之前答應過她的事，勝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說與她聽，卻沒想到千方百計來見到她之後，這人竟像個悶葫蘆一樣的不吱聲。
他是沒什麽耐心的性子，等的太久心裏難免會胡思亂想，尤其像這會，明明人就在自己面前，卻怎麽都摸不透她這會心中所思，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他心裏有些慌亂，朝露越是不回答，他心裏就越急。
“昭昭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是哪裏有什麽不妥嗎？”
語氣裏透著著急，關切的心情是騙不了人的，可朝露還是不開口，不知在想什麽。
他隨即說了好大一通的軟話，過了有那麽一會才聽到眼前人仍舊舉棋不定的話語：
“我一直都在的，只是你沒看到我罷。”
沈默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回答了最開始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的，肖晗乘勝追擊：
“那你怎不出來見我？”
為什麽呢？朝露直到這會也是在這樣問自己，是害怕在皇後面前兩人那過於自然到已經超乎兄妹的相處，還是在意皇後身側那名女子的存在，亦或單單只是不想見他？
忽然間覺得這個問題好難，那些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說服不了自己也說服不了眼前這個精明的男人，她苦思冥想了好久，依然是不得其法。
臉上那略顯難為的表情沒能躲開在夜裏男人依然淩厲的目光，在她的又一次擰眉過後，肖晗終於是嗅到了什麽不對，試探性的引導：
“是不想見我，還是看到了什麽不喜歡的事物？”
她既說她一直都在，只是自己沒有看到，那是否說明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了她的眼睛，包括結束的時候，母後帶著江瓊兒過來引薦給他？
他問完之後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察覺有了那麽一絲的動容之後，他不禁笑了，再出口的時候已經沒了方才的試探，而是篤定。
“昭昭看到了？”
又是沒頭沒尾的話，但他確信她能聽懂。
朝露擡眸看了他一眼，又有什麽聽不懂的呢？自然說的是看到了皇伯母領著另一名姑娘來同他有說有笑的事情，困擾著她一晚上的不也正是這件事，她苦惱於自己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的秘密，心裏自然也是介意他同旁的女子接觸。
可苦惱有什麽用，介意又怎麽樣，兩人的關系只要一日不能窺見天光，這些事就會一直阻在他們之間，像被堵在胸臆間的一根刺，雖不至於要了人性命，但呼吸之間總有不順暢之意，甚覺難受。
既被猜中了心事，就沒法再躲藏，片刻之後她也就給了回應：
“她就是皇伯母這次替你相中的女子吧？”
肖晗本以為她是要同自己別扭一番的，他甚至就在剛才都已經做好了要如何解釋的準備，可她就這樣軟軟的一句話，讓他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他湊過去坐在她身側，伸手就將她撈起坐在自己身上，語氣裏滿是低哄：
“既說你都看到了，那總也看到孤沒怎麽搭理她吧？”
那江瓊兒是裴家的遠親，這次也是千裏迢迢來京城裴家探親的，適逢又遇上朝裏辦馬球賽，也不知怎生回事的，就這樣一來二去裴家就將江瓊兒給推了上來，這事裴家沒有大肆宣揚，只說是府裏的表小姐，直到今日到了場上，皇後才驚覺那人是裴家家主帶來的，連忙上前問起後才知曉這前因後果來。
肖晗也是在結束之後經由皇後引薦才知曉有這麽個人。
“你看到她的那會，孤也剛看到，如此說，昭昭可明白？”
他這是在向她下保書，也是怕她沒想通這件事的關節又陷入那些亂七八糟的死胡同裏。
朝露聽明白了他說的話，可心裏的有一道坎卻始終有些越不過，她擡頭看著他，欲語還休，唇角翕翕合合了好幾次，最後才下定決心道：
“可皇伯母喜歡她，興許還想聘來給你當太子妃。”
這才是她壓在心裏的大石頭，比之他們兩人而言，肖晗同那江瓊兒就沒有那麽多的束縛可言，身份上沒有羈絆，又巧合般的門當戶對，更重要的是，皇後喜歡她。
而他們呢，外人面前是相敬如賓的兄妹，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不能說不合時宜的話，就連對彼此的愛意都不能在人前顯露，甚至想說些體己的心裏話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可以，躲躲藏藏，鬼鬼祟祟。
也許是她方才的那句話過於委屈，腔調裏都帶了些幾不可查的情緒在裏面，肖晗心底那柔軟之處被潮意撫的泛濫，他捏著她的手，想要將自己的心思全然剖白在此處：
“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你花心思去想她，你只需要知道孤這輩子認定了的人是你就行了，旁的，都不準去想。”
也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怯意和退意，肖晗沒法在無動於衷，他下頜貼著她的額頭，默了好一會，半是威脅，半是認真的道：
“是又忘了皇兄說的了，你既答應，就不能輕易說結束。”
“再有，昭昭身上都有孤的名字了，再想嫁別人也是不行了，這輩子只能嫁皇兄。”
他這會倒脫口而出自己是皇兄，可他當初執意的不讓她入皇家的玉牒的時候，端的也不過是今日這幅心思，朝露沒在說話，只默默貼在他挺括的胸膛上聽著那裏頭傳來讓她安心的咚咚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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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糟糟的馬場上, 周圍都是一片的狼藉，可他們兩人偏還是一身矜貴的模樣, 身上所著的衣物規整的一絲不茍，就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透出的氣度都是那麽的如出一轍。
朝露是提前回來的, 直到這會都還一直在慶幸自己沒有踏出最後那一步,
只因她回來後借著行館內那有些模糊的銅鏡收拾自己時，也被那意料之外的狼狽給驚的楞怔住。
額頭和臉頰的大部分地方都被覆上了黑黑的東西，或許是馬場外的泥漿, 又或許是庫房裏那三寸厚的浮塵, 她今日在場上來來回回的跑了那麽多次，臉上早就起了不知起多少的汗液，又混著這麽些汙穢的東西在一處, 一張臉都不大辨認的出來本來的面目了。
若讓她就以這幅樣子出現在肖晗和那名女子的面前，不說旁的,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慚形穢, 無地自容。
她沒忍住在心裏喟嘆了一口氣, 躺在那有些不大習慣的榻上翻轉了好久都沒能入睡，今天白日的陽光甚好, 在那場上的泥漿和土腥氣都散去過後，剩下的就是那空山新雨後般的青草香了。
窗外黑夜裏透進的風都帶了些青草的味道，可她還是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肖晗同那女子站在一處, 皇後在一旁言笑晏晏得看著兩人，他們不管是外貌和氣度, 都是那麽的般配，對，她難得用了般配這兩個字眼。
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就是那麽的般配。
這會屋內只有她一人，夜深人靜的漆黑之中，那些在白日被壓抑，來不及釋放的情緒就會在此刻源源不斷的流露出來，疏導不及還會因此而受到反噬。
她仰躺在榻上，努力閉眼暗示著自己不要去想，但越是如此反而會適得其反，腦子是越來越清醒，睡意卻沒有加深一星半點，她頗有些煩悶的拉過身上的薄衾蓋在頭上，欲蓋彌彰似的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
焦躁煩悶之際，就聽見那自門扉處傳來了些動靜，那在深夜裏早已變得尤其敏銳的五感讓她一下就變得警覺起來，她不及多想，方才還有些混沌的思緒一下就清明起來。
這兒是皇家的馬場，因著這場馬球要持續整整兩日的緣故，今日的三場對陣結束過後那些一道前來的百官及其他們的親眷也會宿在這裏，等到明日一早，勝出的三個隊伍會重新抽簽，才會再次進行最後的對戰。
而今日的場面屬實是有些混亂的，想要混入那麽一兩個歹人也不是不可，她掌心氤氳出潮潮的汗液，還沒思考出來要如何去應對的時候，蒙在身上的薄衾陡然被人掀開。
如同一個在冰窟裏被凍的戰栗不已的兔子，被人突然拽了出去，身上回溫的太過突然，那顫抖的感覺都沒能散去就又陷入新的囹圄之中，緊張不已。
這會的她也是如此，掩藏在薄衾之中太久，身上都被潮熱的呼吸侵的身有薄汗，偏因為擔心自己這會的處境，指尖都有些微微的發抖。
沒有預料之中的圖謀不軌，她也沒有即時就大聲呼救，只因來人是做慣了‘梁上君子’的肖晗，就在掀開薄衾的那一瞬間她就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氣息。
她意識尚還有些楞怔，肖晗自是有所察覺，在她榻前坐下的時候，胸腔中還發出鈍鈍的笑聲。
“被嚇到了？”
正說著，那有力的大手隨之就將她撈起，方才還被枕在腦袋下的迎枕也被他置於後背上，左右不過片刻的時間，朝露就能同他四目相對了。
驟然的失去了薄衾的籠罩，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泛涼，肖晗發覺她楞神的有點過久了，語氣中有些詫異：
“真被嚇傻了？”
說完，伸手就欲往前一探，空白的腦子裏一瞬間就回籠了所有的思緒，她及時就抓住他往前的手，偏頭躲開，語氣有些寡淡：
“沒有的。”
沒錯過她這個動作，再聽她這語氣和情緒就略感不對，黑夜裏他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又想起了自己今夜來此的初衷：
“你今日都去哪兒了，孤找了一日都不見你。”
他下場之後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找她，馬場周圍看了沒有，以為她在那高臺，可當他隨著皇後和那什麽江瓊兒一道上去了之後，那犄角旮旯裏都沒見到她人。
那會父皇和母後還在一道看馬球，他不能沒規矩的扔下大家獨自離開，最終只能耐著性子看到了最後，才能抽出身來找她。
散場過後的馬場人來人往，他裏裏外外的找了好幾圈才在那位禮部主事的口中聽到她提前回來的消息，當即就想來尋她的，偏又遇上皇後遣人來尋他，說什麽讓他陪著一道用膳，他推脫不了，只好去了。
等到了後才知，不僅有父皇和母後，連那什麽江瓊兒也在，他一門心思都牽掛在她身上，晚膳都沒怎麽吃，疲於應付到了最後才終於脫身來此。
今日是他暌違數年後的第一次打馬球，也算是之前答應過她的事，勝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說與她聽，卻沒想到千方百計來見到她之後，這人竟像個悶葫蘆一樣的不吱聲。
他是沒什麽耐心的性子，等的太久心裏難免會胡思亂想，尤其像這會，明明人就在自己面前，卻怎麽都摸不透她這會心中所思，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他心裏有些慌亂，朝露越是不回答，他心裏就越急。
“昭昭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是哪裏有什麽不妥嗎？”
語氣裏透著著急，關切的心情是騙不了人的，可朝露還是不開口，不知在想什麽。
他隨即說了好大一通的軟話，過了有那麽一會才聽到眼前人仍舊舉棋不定的話語：
“我一直都在的，只是你沒看到我罷。”
沈默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回答了最開始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的，肖晗乘勝追擊：
“那你怎不出來見我？”
為什麽呢？朝露直到這會也是在這樣問自己，是害怕在皇後面前兩人那過於自然到已經超乎兄妹的相處，還是在意皇後身側那名女子的存在，亦或單單只是不想見他？
忽然間覺得這個問題好難，那些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說服不了自己也說服不了眼前這個精明的男人，她苦思冥想了好久，依然是不得其法。
臉上那略顯難為的表情沒能躲開在夜裏男人依然淩厲的目光，在她的又一次擰眉過後，肖晗終於是嗅到了什麽不對，試探性的引導：
“是不想見我，還是看到了什麽不喜歡的事物？”
她既說她一直都在，只是自己沒有看到，那是否說明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了她的眼睛，包括結束的時候，母後帶著江瓊兒過來引薦給他？
他問完之後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察覺有了那麽一絲的動容之後，他不禁笑了，再出口的時候已經沒了方才的試探，而是篤定。
“昭昭看到了？”
又是沒頭沒尾的話，但他確信她能聽懂。
朝露擡眸看了他一眼，又有什麽聽不懂的呢？自然說的是看到了皇伯母領著另一名姑娘來同他有說有笑的事情，困擾著她一晚上的不也正是這件事，她苦惱於自己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的秘密，心裏自然也是介意他同旁的女子接觸。
可苦惱有什麽用，介意又怎麽樣，兩人的關系只要一日不能窺見天光，這些事就會一直阻在他們之間，像被堵在胸臆間的一根刺，雖不至於要了人性命，但呼吸之間總有不順暢之意，甚覺難受。
既被猜中了心事，就沒法再躲藏，片刻之後她也就給了回應：
“她就是皇伯母這次替你相中的女子吧？”
肖晗本以為她是要同自己別扭一番的，他甚至就在剛才都已經做好了要如何解釋的準備，可她就這樣軟軟的一句話，讓他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他湊過去坐在她身側，伸手就將她撈起坐在自己身上，語氣裏滿是低哄：
“既說你都看到了，那總也看到孤沒怎麽搭理她吧？”
那江瓊兒是裴家的遠親，這次也是千裏迢迢來京城裴家探親的，適逢又遇上朝裏辦馬球賽，也不知怎生回事的，就這樣一來二去裴家就將江瓊兒給推了上來，這事裴家沒有大肆宣揚，只說是府裏的表小姐，直到今日到了場上，皇後才驚覺那人是裴家家主帶來的，連忙上前問起後才知曉這前因後果來。
肖晗也是在結束之後經由皇後引薦才知曉有這麽個人。
“你看到她的那會，孤也剛看到，如此說，昭昭可明白？”
他這是在向她下保書，也是怕她沒想通這件事的關節又陷入那些亂七八糟的死胡同裏。
朝露聽明白了他說的話，可心裏的有一道坎卻始終有些越不過，她擡頭看著他，欲語還休，唇角翕翕合合了好幾次，最後才下定決心道：
“可皇伯母喜歡她，興許還想聘來給你當太子妃。”
這才是她壓在心裏的大石頭，比之他們兩人而言，肖晗同那江瓊兒就沒有那麽多的束縛可言，身份上沒有羈絆，又巧合般的門當戶對，更重要的是，皇後喜歡她。
而他們呢，外人面前是相敬如賓的兄妹，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不能說不合時宜的話，就連對彼此的愛意都不能在人前顯露，甚至想說些體己的心裏話要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可以，躲躲藏藏，鬼鬼祟祟。
也許是她方才的那句話過於委屈，腔調裏都帶了些幾不可查的情緒在裏面，肖晗心底那柔軟之處被潮意撫的泛濫，他捏著她的手，想要將自己的心思全然剖白在此處：
“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你花心思去想她，你只需要知道孤這輩子認定了的人是你就行了，旁的，都不準去想。”
也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怯意和退意，肖晗沒法在無動於衷，他下頜貼著她的額頭，默了好一會，半是威脅，半是認真的道：
“是又忘了皇兄說的了，你既答應，就不能輕易說結束。”
“再有，昭昭身上都有孤的名字了，再想嫁別人也是不行了，這輩子只能嫁皇兄。”
他這會倒脫口而出自己是皇兄，可他當初執意的不讓她入皇家的玉牒的時候，端的也不過是今日這幅心思，朝露沒在說話，只默默貼在他挺括的胸膛上聽著那裏頭傳來讓她安心的咚咚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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