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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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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幾日後,謝離轉危為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飽含愛憐的眼。

“離兒。”

“殿下?”

林沂將人抱進懷裏,親了親他的頭,“嗯。”

“殿下什麽時候回來的?”

“我只恨回來得太晚,害你受這一苦。”

謝離驀地眼眶一紅,心裏還是有些怨的,別開頭看向床裏面。

林沂心痛不已,捧著他的臉細細親吻:“對不起,再不會留你一人。”

“殿下,藥好了。”花顏端來湯藥,看見謝離醒過來,激動地叫了聲“太子妃”。

謝離揚起微弱的笑,擡手把人招到旁邊寬慰:“我沒事啦,不要擔心。”

花顏哽咽地應了聲,看了眼太子,自覺退出去。

林沂舀起一勺藥輕輕吹涼餵給謝離,眼裏始終含著脈脈溫情。

謝離默不作聲一口一口喝下,待湯藥見底,躺回床上拉住林沂的手,一動不動看著他,一句話不肯說。

林沂收緊手,俯身與他貼臉,用幾近氣音的聲響訴說情意,甜言蜜語海誓山盟許了個遍都不得反饋,轉而說起路上趣事逗他開心,幾次下來,謝離一瞬沒繃住笑出了聲。

“笑了就不許再傷懷好不好,是我沒有處理好一切,無辜牽連你,你可以埋怨我,朝我出氣,但不要傷自己身。”林沂揉揉他的臉說。

謝離淡下笑,抱住他蹭了蹭:“看在你笑話說得好聽的份上,不與你生氣,你也別再自責了。”

“嗯。”林沂親了下謝離的臉喟嘆:“怎的這麽心軟,我倒希望你再耍些性子。”

謝離灼灼看他,輕聲囁囁道:“我也舍不得。”

林沂怔了一瞬,埋臉到謝離脖頸間難以自抑地嘆息,胸口像被突然塞進一塊燒紅的鐵塊,燙得生疼,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

“殿下,國公世子求見。”

下人來報時,林沂正和身體痊愈的謝離在花園裏散步,聽到這人來見,隆起眉頭疑惑:“他來幹什麽?”

雲側妃小產到太子妃中毒,在太子雷厲風行下兩天就結案處置完一眾涉案人員,暫時還擱置雲側妃,只將所有罪都推到嬤嬤身上,說是此人因照顧不周害側妃流產,又心存歹念嫁禍太子妃。

明眼人都知這說辭站不住腳,但太子不容置噱,已經下了決斷,面上不說,只能在私下議論紛紛。雲側妃的母族陳家遞來無數請罪折子都沒有得到回應,躊躇莫展只能請麗妃在旁斡旋,誰知皇上皇後都只說太子私事由太子處理。

至於太子會如何處置雲側妃和陳家,外人無從得知,就連親如謝離都十分好奇。

林沂捏了捏他的臉說:“先去聽聽世子說什麽?”

譚檢一進太子府就板正跪下,等太子和太子妃出現,立即磕頭認罪:“是臣惡意引誘側妃才導致後續一切罪過,臣願一力承擔,只求殿下饒恕側妃。”

謝離睜大雙眼,一時都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面對這一出。

林沂大半註意力都在謝離身上,被他這樣子逗樂,往他身邊靠靠,朝寧海示意讓他去傳雲側妃。

在雲側妃到來之前,滿堂寂靜,譚檢伏在地上等候發落,謝離和林沂互相對視,以眼神交流。

一會,神情恍惚的雲側妃全然不見以往的端莊蹣跚出現,看到地上的男人丟魂似的跌落,聞聲的譚檢擡起頭想把人扶起,礙於前頭的太子只能忍下,“地上涼,你快起來。”

雲側妃崩潰大哭:“你來幹什麽,和你有什麽關系。”

譚檢還是一副隨性模樣,眼神卻十分認真,笑說:“我是你孩子的爹,怎麽和我無關?”

雲側妃大驚,雙手雙腳爬過去死死捂住他的嘴:“閉嘴,你胡說什麽,你怎麽敢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

接著放開人,挪向堂上的太子:“殿下,是我不知廉恥,是我心生歹念害了太子妃,都是我的錯。”

“你一個人怎麽不知廉恥,當然得有合謀,你小時候連快凍死的鳥都會捂在胸口試圖救治,怎麽會想去謀害別人,一定是那個嬤嬤的主意。”譚檢語氣激動道。

“別人的主意,她明知不對,不僅不阻止甚至縱容順水推舟,與主謀有何區別?”林沂敲了敲桌子沈聲說。

譚檢臉一僵,咬咬牙大聲道:“縱使如此,側妃也是迫於無奈,禍源都在臣,請殿下降罪。”

“住口,誰要你頂罪,”雲側妃用力推了他一把,言辭恨恨:“你算什麽東西,不過玩弄一場,少在這故作姿態。”

“我是不是故作姿態你不知道嗎?”譚檢轉頭看她,那雙向來不羈的眼眸是深不見底的情愫,“幼時你說羨慕飛鳥自由,我便在黎州買了一處莊園,豢養成群的飛鳥,三年前去陳家提親,想和你一起住進飛鳥園,可陳家說你是要當娘娘的人,已經許了太子。太子品性皆優確是良人,我只能藏起心思,哪曾想你過得一點都不好,雲兒,你一點都沒察覺到我的心意嗎?”

雲側妃呆住,回憶起那段郎騎竹馬繞床弄青梅的時光,她自小被管束頗多,唯獨和譚檢在一起能得些快樂,譚檢對她的好始終銘刻心腑,可婚姻大事不由她做主,情竇初開也容不得她放肆。

雲側妃已然說不出話,捂著臉泣不成聲,譚檢心疼地抱住她。

謝離目睹這一幕,心裏有些觸動,歷來女子命運都難由自己做主,嘆息之際覺手上一緊,偏頭看向身邊的人,朝他莞爾一笑,歪頭在他肩頭靠了靠。

林沂親昵親了下謝離的額頭,又敲了敲桌子正色道:“說完了嗎?”

譚檢松開懷抱看向太子,鄭重其事說:“殿下,我自擔所有責任,貶為庶人,求殿下輕饒雲兒。”

“譚檢!”雲側妃急切拉住他的手,譚檢輕拍以示安慰。

雲側妃甩開人,對林沂祈求:“殿下曾說有愧於我,現下我犯此大錯,不求饒恕,只求殿下顧念那點愧疚不計較譚檢之過。”

“雲兒!”

“呵,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林沂冷笑道:“一個與側妃私通,一個意圖謀害太子妃,誰告訴你們有資格給對方求饒的?”

雲側妃與譚檢俱驚:“不敢。”

林沂沖寧海擡了下下巴,寧海會意端上一杯酒到雲側妃面前,“殿下念在過往情分上,不會將你所犯之錯公之於眾,全你與陳家體面,但死罪難免。”

譚檢情緒激昂不住磕頭念叨:“殿下求您...”

雲側妃卻釋然下來,止住譚檢柔聲說:“別這樣,是我辜負你,早日忘了我找個好姑娘吧。”說完甩頭毅然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只片刻劇痛就從胸口蔓延全身。

譚檢僵了一秒,抱住疼得慘叫的人不敢松開,眼看著胸前的人慢慢停下掙紮,最後了無生息。

“至於你,剝奪世子爵位,貶為庶人。”林沂淡淡道。

“是,殿下,可否容草民帶走雲兒的屍身,我想帶她回黎州葬於飛鳥園。”

“隨你。”

“謝殿下。”

謝離默默註視譚檢失魂落魄抱起雲側妃的屍身一步步走出太子府,直到看不見身影,轉頭盯著林沂好一會,古怪地說:“雲側妃真的死了嗎?”

“自然,雖然一切都是嬤嬤策劃的,但她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林沂言辭鑿鑿道。

謝離微瞇眼審視:“殿下,你說過不會再逗趣我的。”

林沂卸下裝模作樣,捂唇咳了咳:“是心絞藥摻了些昏死藥,日後當會落下心疾,現下會昏死個三五日,能不能醒過來全看譚檢感情夠不夠深了。”

“哼,就知道。”

林沂傾身親吻謝離的唇笑笑:“知我者離兒也。”

雲側妃之事了結,林沂又陪伴謝離幾日便回到朝堂專註邊關戰事,商議頗久才定下出征的日子於一月後。

謝離伏在枕頭上仰視準備寬衣的人說:“那我需要準備什麽嗎?”

林沂隨手扔下裏衣躺上床將人撈進懷裏摟著,撫摸謝離的臉頰低頭親吻含糊道:“不用,人跟著我就好。”

親了會,謝離抵住林沂胸口沈吟:“過兩日就是婉儀大婚,還好沒有錯過。”

“是嗎,和誰?”

“張齡月。”

“嗯?是誰?”

謝離戳戳他的臉:“是不是非三公九卿不能入你的眼呀?”

林沂輕笑:“哦,想起來了,新晉博士,尚書令竟能同意?”

“婉儀本就不想成婚,好不容易松口,她爹能有什麽不同意的。”

林沂隨口應了聲,不太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人事,對方若不是謝離的閨中好友,他都不一定能記住名字。

兩日後程婉儀大婚,謝離很早就到程家欲送婉儀出嫁。

太子妃親臨,程家自是驚喜萬分,程母本在閨房陪女兒,待謝離來就騰出空間給她們姐妹說話。

姨婆正在為程婉儀梳妝,頭不能亂動,只能通過銅鏡與謝離說上幾句。

等梳妝完成,姨婆也出去,只留程婉儀和謝離。

兩人對視好一會,忽地不約而同笑出來。

程婉儀忸怩地抓住謝離的手搖晃:“感覺好奇怪啊,你成婚那時也這樣嗎?”

謝離想到成婚當日的忐忑不安恐懼萬分,根本分不出心神體驗新婚的趣味,但也不能和程婉儀細說,故閃爍其詞道:“是呀,大差不差啦。”

程婉儀盯著他看了片刻,慢慢靠近他的臉擠眉道:“那洞房是什麽滋味呀,真有話本上寫的那麽銷魂?”

謝離一把推開程婉儀的頭,羞恥地說:“害不害臊啊,不是說要假夫妻嗎,還問這個做甚?”

程婉儀聳聳肩:“既是美妙事,可以享受一下嘛,快說,我思量思量要不要試試?”

謝離拒絕回答,裝沒聽見似的低頭剝花生吃。

“就我們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難不成你和太子沒同房,還是太子不行啊?”

“噗-”謝離忍不住笑起來,咬了下唇,擡眸瞥了她一眼,吃完幾粒花生拍了下程婉儀的頭說:“激我也不告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這不是隨便的事,別貪一時之歡以後後悔。”

程婉儀努努嘴,同樣拿起花生剝著吃,邊念叨:“只要他不做什麽壞事連累我,我照舊過日子,各不相幹。”

謝離莞爾:“嗯,你想清楚就好,我一個月後要隨殿下參軍,或許三五年不得回來,若受了委屈或想念我,可給我寫信。”

“哇,去裕北嗎?聽說很艱苦呀。”

“還好吧,勝在自由。”

程婉儀點點頭:“自由值萬金。”

許久後,有其他閨中好友過來送程婉儀,一群姐妹熱熱鬧鬧交談不知時間流逝就到達吉時。

謝離在最前頭看向來迎親的張齡月,初見對方還是陳腐呆板的書生,此刻披上新袍亦是儀表堂堂,緊張中透著喜悅,像終於迎娶到心上人般激動。

他忽然很看好程婉儀未來的生活,有人愛護又縱得自在。

送完親,謝離就離開程府,心中感慨頗多,快到太子府又讓人轉道去東宮。

因太子要出征,東宮上下都十分忙碌,謝離進去時見得多是行色匆匆的幕僚。

他來過不少次,不需要任何人通傳引路,自顧就進到麗正殿,遠看太子還在議事,默默到後面等候。

桌上擺放很多書,謝離暫時沒心思看,鋪開紙張專於臨字,連林沂靠近都不知道。

“‘車遙遙,馬憧憧。君游東山東覆東,安得奮飛逐西風’...離兒有心事?”

謝離嚇一跳,手肘推了下身後的人,放下筆說:“友人出閣,難免有些感慨。”

“看這詩,還以為想的是我呢。”林沂吃味道。

謝離轉過身與他面對面,擡手捏了捏臉笑說:“是與不是重要嗎?反正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林沂揚起唇角拉人入懷,“永不分開。”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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