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載人來

臨近春節，李姨忙著張羅過年的大事小情，她忙著操持梁家的事就沒再接過針織的活兒。

梁熙沒有機會再見到宋殃，自然無從得知那封信到底有沒有送出禾巷。

她沒空擔心太多，臺風登陸之後她就病了，每天裹著毛毯頭暈眼花去附近的西醫醫院打針。

梁思齊忙著生意，騰出時間跑了不少雜貨店給她買了個暖爐安在房裏，天天趕在晚飯之前回來和梁熙聊天。

“我今天在外頭看見的，算是新鮮貨，特意買了些。”拉著桌邊的椅子坐到床邊，梁思齊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鮮紅的櫻桃，“廚房還有，吃完再讓李姨給你洗些送上來。”

房裏只開了床頭燈，淺淺淡淡的光裏，梁熙接下那捧盈著光的精致水果，“店裏生意還忙嗎？”

“生意人忙些總比不忙好。”笑了笑，梁思齊翻了翻放在床頭的書，“過了年，我給你安排好學校，等去念書就不會整天閑著了。”

“嗯。”梁熙錯過梁思齊往窗外看，老成的嘆了口氣，“我才曉得，禾巷不會下雪，不知道今年家裏，雪大不大。”

臺風結束後一直溫暖到農歷新年。

李姨借著好天氣伺候那兩盆準備搬進屋裏的金桔，梁熙窩在沙發裏昏昏欲睡：“李姨，過年你還在家裏嗎？”

“我丈天前些年去世了，兒子是個不成器的，您來之前那幾年我也是初一之後才回去幾天。”頓了頓，李姨又補充，“兩位先生都忙，從前也不大回來過年。”

“今年總要回來吧。”

“肯定會回來的，今年您在家裏呢。”

李姨說這話時完全沒多作預想，所以除夕夜當晚，在廚房裏急得有些冒火。

梁熙還坐在餐桌前，桌上的菜熱了幾次，這會兒又涼了下來。

李姨過來端那盆涼湯時，她才啞著嗓子開口：“別熱了，我自己吃。”

“您得體諒些，這生意忙下來，不容易。”李姨皺著的眉頭被院子裏的動靜迅速撫平，“哎，我就講，這不是回來了！”

“梁熙呢”梁富成從玄關踉蹌走到餐廳，大著舌頭拍桌子，“你怎麽能吃飯！我是你爸！你爸還沒回來就不吃，老子回來都不打招呼，我今天…我今天就要好好替…替你媽教育你！”

“哎，先生您喝多了吧。”李姨著急上前拉他，回頭看見梁思齊進屋，“小梁生生你快來拉拉先生，要動手打小姐了！”

梁思齊丟了大衣跑過來，看梁熙還坐在那兒安然剝蝦，松了口氣:“爸，您喝多了，今天先上去休息吧，有什麽話等明天再說。”

雜亂的腳步聲往樓上去，李姨回廚房煮醒酒湯，梁思齊下樓坐到對面時，梁熙已經在吃第五個水餃：“阿熙，今天是臨時有……”

“我吃好了，你要吃的話讓李姨熱熱吧，菜涼了。”放下筷子，梁熙面上看不出什麽異樣，“慢用。”

進了房間也沒有開燈，梁熙在黑暗裏靜躺著，隱約能聽見隔壁巷子裏的鞭炮聲。

窗戶第一次被敲響時，梁熙從半夢半醒的邊緣回過神來。

又被敲響時，她才脫了鞋襪湊到窗邊去察看，毛玻璃看不清外頭，梁熙壯著膽子開了手電照出去：“誰？”

“我，宋殃。”

梁熙關了手電，黑色的人影印在窗上，是她等了很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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