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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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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定情

幸得有你,相伴一生。

翌日, 顧今月沒能趕上早膳。

食不知味地吃過午膳後便在外間美人榻上小憩,她累得整個人懨懨的,渾身無力。

風輕妄昨晚上不知道是犯了什麽混, 完全沒有往日的溫柔耐心,動作甚至稱得上粗魯。

顧今月暗暗叫苦,即便表現出不適和難受也沒換得他半分憐惜。

一晚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不知道多少次,她恍恍惚惚睡了過去,朦朧間似乎聽見輕微的開門聲。

然而她累到來不及思考就昏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半夢半醒間察覺一絲涼意, 本能瑟縮身體往後退了幾寸。

這一下不知道又怎麽捅了馬蜂窩, 下一刻就被強硬地攤開四肢, 炙熱的胸膛溫暖著她。

鐵壁般的雙手強硬地圈她在懷, 叫她動彈不得, 插翅難逃。

淩冽的風雪肆意狂亂地吹著枝頭上含苞待放的梅花, 又急又兇, 差點將花枝折斷。

明明只是一個花骨朵卻偏偏叫風雪找到了空隙, 強硬地鉆進去逼它綻放在黑寂的冬夜。

顧今月想睜開眼出言阻止, 眼皮卻好像壓了千斤墜似的, 只能閉眸發出語焉不詳的低泣。

他似乎在確認什麽,在她耳邊喘著粗氣, 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低喃,可惜她意識早已混沌, 無法思考辨別。

外面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猛然回神才驚覺自己剛剛在想什麽東西,捂住滾燙的臉, 心裏又把風輕妄罵了一遍。

“阿嚏~”

門口響起下人們的問候, 風輕妄神清氣爽地走來, 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夫人剛剛是不是在心裏編排我。”

顧今月心虛地挪開視線,偏過頭去看案幾上的漏刻,不知不覺已過酉時,外面想必天都黑了。

風輕妄在她發楞的時候走過來,彎腰屈指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賠笑道:“你要罵我當面罵出來豈不暢快,憋在心裏可別把自己憋出病來。”

顧今月沒見過還有人提這種要求,詫異地望著他,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從自己匱乏的罵人詞匯中找了個最狠的:“王八蛋。”

風輕妄眼睛微瞇,沈聲道:“你罵誰呢?”

顧今月才不怕他,眼珠子提溜轉來轉去,不看他也不接話。

“全天下也就你敢罵我,”風輕妄忽地將她攔腰抱起,“看我怎麽教訓你,省得你要爬到我頭上來。”

她以為他又要做那檔子事,嚇得連忙求饒:“我真的不行了……”見他腳步不停又趕緊道:“我餓了,咱們用晚膳吧。”

風輕妄停住腳步,低頭看她一臉怯生生的模樣,眼尾泛紅,瞳孔放大,眼神無措又茫然。本來沒什麽旖念楞是被她勾起一股子惡念,思緒不可避免的想到昨晚上。

他在得知嬴嵐與她見面後那種憤怒、驚懼、甚至是恐慌……急不可耐地確認她的存在,還在他身邊,讓她哭,讓她笑的人都是自己。

定定神,他平覆呼吸假咳兩聲,裝成一副正經模樣:“別招我,你知道我對你一向沒什麽抵抗力。”

顧今月怒目圓瞪,不過見他腳步是向外而非裏屋,一顆提著的心稍稍放下。

“看。”風輕妄揚了揚下巴淡淡道。

她轉過頭,發現外面如白晝一般明亮。屋檐下,樹梢上,路兩旁都掛滿了花燈。又往天上望去,空中也懸掛著一排排形態各異的花燈,寂靜的夜晚一下子熱鬧起來。

粗粗掃了一眼,發現昨日在朱雀大街上看到樣式應有盡有,一個不落。尤其是抄手游廊下掛著一排兔子形狀的花燈,正是她想要的那個。

“昨日有事無法陪你賞燈,索性叫人買了些回來掛在府裏,你想要什麽樣的都有。”風輕妄低頭輕吻她的嘴角,笑著問:“我昨日失約向你道歉,今天補一個,可以麽?”

顧今月未曾料到他會如此在意這件事。明明不過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他竟然用心至此。心裏說不出的感動,對他昨晚上不知節制的那一點不滿也在漫天燈火照耀下消失無蹤。

眼角染上濕意,勾住他脖後脖頸的雙臂攏了攏,頭貼在他胸前,仔細聽著平穩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悄悄加速跳動。

“風輕妄,幸得有你,相伴一生。”

顧今月仰頭凝視他,柔暖的燈火下他的臉輪廓線條分明,鼻翼側邊投射下一小塊陰影,顯得人五官格外立體。那雙幽黑的眼眸還映著光,為他添上一份神秘與驚艷,令人心馳神往。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倏地漲紅臉,馬上羞赧地別過頭,嘴角抿著一條直線。

然而她明顯感覺風輕妄倏地渾身一緊,接著手掌不可抑止地顫抖,慢慢往裏收緊,直到將她牢牢圈死在懷中。

他微微彎下脖頸,急促炙熱的氣息剛好拍在她後耳根,燙得她發癢發麻。

“顧今月,幸得有你,相伴一生。”

他語氣鄭重,像個虔誠的信徒對著佛祖起誓:“我會用生命來護你一世平安。”

顧今月的頭轉過來,目光迎上他翻湧著無數溫柔的黑眸。

她眼底掠過一絲驚艷,揚起下巴主動靠近他。

無數暖黃的燈火照耀著相擁的兩人,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漸漸合攏,哪怕是無端吹來的狂風,也無法將其分割。

這個冬天再冷,也抵不過兩顆火熱的心挨在一起。

屋內寒風瑟瑟,帳內暖意氤氳。

一番纏綿後她仰面躺在床上,閉眸微微喘息,腦子裏一片空白。

半年來在風輕妄不要錢如流水似的珍貴藥材調養下,顧今月如今身體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大部分時間都能清醒地堅持到最後。

一只手扶上額間撩開她濕漉漉的鬢發,身體微僵一瞬,等一會兒發現他並無其他深意後又放松了下來,任由始作俑者替她整理發絲。

“我想等天暖和了,去皇覺寺上個香。”顧今月為了以防萬一,趕緊岔開話題,又怕耽誤他正事,補了句:“你若不得空閑,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頭上的動作頓了頓,又耐心地撥開遮擋住她視線的碎發別至而後,風輕妄啞著嗓子問:“怎麽忽然想去上香了,平日也沒見你對求神拜佛一事感興趣。”

顧今月睜開一只眼偷瞧他,見人一臉平靜,神色認真又悄悄紅了臉,把頭偏過一側背對著他,又閉上眼。

過了半晌,她才嘟囔道:“都……大半年了,還麽有消息,我害怕有什麽問題……”說著把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神色拘謹局促不安。

風輕妄聽後楞了一下,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他輕笑一聲把她的臉掰回來,頭湊上來啞著嗓子打趣道:“那你不如多求求我。”

顧今月還來不及反應,所有拒絕之語全都被擋在了他激狂的吻裏。

一陣天旋地轉,不知今夕何夕。

顧今月發現自從元宵節後,她被約束得更嚴格了。但凡流露出一點兒想出門的意思,便有無數人跪在她面前規勸,緊接著不到一個時辰風輕妄便會出現在她面前,半哄半強硬地拖她回房。

她還發現府中無端多了許多陌生的臉孔,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一群人跟著,還會突然冒出其他人影。某次走在路上不經意瞥見房檐上有個人,她嚇了一跳,隨伺的婢女低聲解釋是家裏的護衛。

當時她就覺得奇怪,既然是防外人的,為何總感覺視線落在她身上,倒像是監視她似的。

除此之外,她的一舉一動隨時都會有人回稟上去,最難以令她忍受的是身邊的人個個呆若木雞,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但凡她問點什麽,她們只會伏跪不起,一問三不知。

碧柔有事告假,也不知何時才歸,從三最近也很少出現。之前碧柔在時他會找機會偷溜過來看她,時不時還帶點新奇的小玩意兒。

她看兩人歡喜冤家似的覺得有趣,如今同時消失,無端生出一份寂寞。

一場驚雷劈開三尺寒冰,初春時節雨水綿綿,潤物細無聲。

顧今月以手支額坐在府中臨水亭內,看著一池的初荷嫩芽心情稍霽。春風送來幾朵柳絮,她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夫人,初春天寒,小心著涼,我們不若還是回房罷。”新來的婢女出聲提議,口氣隱含強硬。

顧今月掃了一圈,小小的涼亭除了她還圍著四個人,寸步不離地貼著她。

她眉頭緊皺,嘴角下沈,冷冷道:“我不回,你要怎麽樣?”

四人面面相覷,彼此交換了一眼,出聲的那個婢女立刻下跪,恭聲道:“奴婢不敢,只是若是主子回來發現我們沒有照顧好夫人,必定會降罪。”

顧今月氣不打一處來,他們總是拿風輕妄的命令堵她。

四人生怕風吹到她,便用身體團團圍住她,密不透風的,連那一點嫩綠也看不見了。

冷著臉拂袖而去,跟著她的四個人同時松了口氣。

晚間風輕妄回來時就看見顧今月臉色不愉,對他愛答不理。一早接到下面人的信,知道她最近被看得緊,心裏不痛快。

好在這樣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

今年中秋他加冠後就把嬴嵐外放到封地上。位置他都選好了,離京城十萬八千裏,這輩子他們都別想再見面。

“怎麽了,誰惹我的嬌嬌生氣了,告訴我,我去教訓他。”風輕妄揚起討好的笑容,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

顧今月頭一偏叫他落了空,冷笑道:“你先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我就高興了。”

他兀地哈哈大笑,一點也不覺得冒犯,當即擠到她身側拿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拍。

顧今月一個不防,啪地一下拍在他臉上,嚇得立刻回頭嗎,對上一雙含笑的臉。他臉上浮著一層若有似無的紅痕,顧今月意圖收回手卻被他擒住,動彈不得。

“你這人……這人……”她漲得臉色通紅,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完整這句話。

“夫人可還生氣,”風輕妄堆滿笑意,“沒消氣再來兩下。”說著竟要再拿自己的手往臉上招呼。

顧今月拼命往想後撤,可實在是拗不過他的力氣,眼見他真要繼續打自己慌忙道:“我不生氣了,不生氣了。”

她的手堪堪停在他臉前,這次換他主動湊過來蹭了蹭她的掌心,眼神可憐巴巴望著她道:“真不生氣了?”

“不敢生氣,”顧今月趁他不妨用力一抽,這回手終於成功逃脫,沒好氣道:“哪敢跟您置氣。”

“這就是還在生氣,你若是不高興便打到你高興為止。”風輕妄換了招數,乖乖把臉伸到她面前,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可別對我擺冷臉,我受不了這個。”

顧今月那股子氣被他這麽弄一遭,頓時洩了大半,低嘆一聲:“我只是覺得自己跟犯人似的,憋得難受。”

“我給你順順氣。”他一秒變臉,正準備擡手撫上她的後背,顧今月起身避開。

“你明知道我什麽意思,”顧今月目光不善:“我覺得你在囚.禁我。”

“這話可不能亂說,”風輕妄臉色大變:“我只是怕你再走丟了。”

“在府裏如何能走丟,”顧今月毫不猶豫地戳穿他:“這都是借口!你說,到底為何這樣對我?”

風輕妄訕訕一笑,不接話。眼見顧今月真的動怒,馬上轉移話題:“你不是想去皇覺寺嗎,正好明天我無事,陪你一起去可好?”

顧今月沒想到他忽然提起這一茬,微微怔楞,回過神後用眼神上下打量他,遲疑道:“你不是不信這些嗎?”

說來也怪,在外行商做生意的人十有八九都對鬼神之說抱有敬意,甚至多有忌諱。比如女人小日子來時不得同床共枕,怕沾染上晦氣。可風輕妄完全不在意這些,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兩人幾乎是夜夜抵足而眠。

她甚至覺得他對神佛有種淡淡的敵意,平日說話百無禁忌。那次去寺廟中賞花他也未踏入大殿一步,甚至在佛祖面前動刀動槍也面不改色。

“你想去,我們就去。”風輕妄眉眼彎彎,臉上滿是寵溺之色。

*

景越宮內,嬴嵐召來雙兒,告知他自己在中秋之後就會啟程前往封地,問她如何打算。

雙兒沈默半晌,跪下道:“奴婢願跟隨三殿下一同前往封地,只不過……”

嬴嵐柔聲笑了笑:“但說無妨。”

雙兒幹巴巴道:“小姐在隨州時曾叨念要為老爺夫人在皇覺寺燃上一盞長明燈,不知奴婢是否能夠替小姐完成這個心願。”

嬴嵐聽後淡淡一笑:“這有何難,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作者有話說:

嬴風:她終於愛上我了![暗搓搓開心搓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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