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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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輪回的境界◎
第二次來到【松金礦】, 華雲小隊駕輕就熟，兩分鐘就穿過了入口大廳，來到後方的重疊通道。
寬闊的隧道口還是那副碎裂鏡子的模樣，無數碎片懸在空中, 內裏諸多畫面層層疊疊。
“話說, 傅小哥你看到的畫面是什麽樣？”
在江茜做演奏準備的時候，孫何尚和傅遠游在探討碎片中的影像畫面, 他們兩人在同一時間盯著同一塊碎片, 盡量從同一角度去觀察。
然而兩人觀察到的影像卻不完全相同, 只能說背景看起來差不多，都是某個雨夜下的大都市街頭, 但街頭的片段卻發生在兩個地方，孫何尚看到的是一家面館裏三人在等餐，傅遠游看見的則是一家購物中心前兩輛轎車追尾。
這種“各看各的”的狀態和荒野上的西部與沙丘相疊加的狀態很不一樣。
沙丘的疊加不論誰去看，看到的都是西部地圖元素和沙丘地圖元素的雜糅混合, 並沒有因為觀察者不同而內容不同。那些沙地裏的甲蟲、西部的蜈蚣, 不論誰去看它們都是一個樣。
“好了，我要開始了。”
江茜抱著便攜式的管風琴, 一手握持風箱, 一手放在鍵盤上，高高的音管在她胸口左側, 微弱氣流緩緩流動，吹動她的耳畔、發絲。
這次不需要其他人伴奏, 有江茜的風琴主音即可, 於是其他三人退開, 站在通道兩側應對其他情況。
看眾人站好位置, 江茜左手按壓風箱, 右手彈奏起來。
旋律響起。
來自【銅管風琴】的生日歌比藍星的生日快樂歌更加靈動，節奏多變且更抓人耳朵。很像那種輕音樂的廣告曲，旋律一起來，就十分有記憶點。
甚至孫何尚在聽過一次之後，每次都會不自覺地跟著哼唱：“噠林噠林噠林噠林……”
旋律持續。
前方的碎片畫面忽然顫動起來。
幾乎是跟著江茜的彈奏，隨著音管中空氣的震動，碎裂鏡面一般的通道口一起震顫。
“當啷！”
一聲脆響，鏡面再次崩裂，一塊碎片脫離出來，逐漸放大，在眾人眼前展開。
像一塊大的全身鏡，鏡面內的畫面是一條臺階，乍看之下和江茜她們腳下的臺階一模一樣，像是鏡面反射，但細看起來其中的光線顯然更昏暗一些。
孫何尚向裏面丟了個石子。
石子穿過鏡面，落在鏡面內的臺階上，噠噠噠滾落下去，回聲陣陣。
伴隨著回聲，鏡面進一步擴大，很快占據了整個通道口，鏡面邊緣逐漸和通道融合，最後接縫消失。
向下的階梯打開了。
宋鑫隊長的【土元素】背著設備率先進入。
待召喚物們放好發信器，江茜幾人也踏上臺階，往更金礦更深層探索。
到了這裏，宋鑫隊長更加確信目標納維離此不遠了。
因為在下層臺階的兩側，石壁上鑲嵌著一面面形狀各異的鏡子，每一個鏡面中都有一個納維的身影。
盡管他們的裝束和年齡各不相同，但是從基本的五官臉型判斷就是緝拿資料上的納維無疑。
江茜這一路向下的過程，從幾十個鏡面中看見了幾十個不同的納維，他們在不同的世界背景中做著各自的事情。
有的戴著圓頂禮帽揮舞魔杖，有的穿著樹皮鎧甲手持長矛，還有的駕駛飛機在空中向人招手。
當然也有些相同之處，那就是不論哪個納維，最終都會和兩個孩子進行互動，互動多了還會有一個女子出來，形成合家歡聚的場面。
所有鏡面裏的納維，都是喜笑顏開的，沈浸在幸福中的。這表情和江茜她們的任務資料反差極大。
只看任務照片的話，你甚至會懷疑納維這輩子可能從未笑過，那深黑的眉頭，刀刻般的法令紋，時刻扭曲著的嘴角，緊繃的腮幫子，完全是一個不好惹的形象。哪怕他笑起來，也絕對不是鏡面裏這種和諧溫馨的父親形象。起碼看資料中，江茜完全想象不出。
“這些鏡子是不是有點像【輪回】？額我是說那個測試技能。”
傅遠游在頌泰事件中當過後援，當時的拜神測試給他印象極深。尤其是測試人員混亂的精神狀態，讓他這個跳大神的都覺得詭異。
此時一見到鏡子裏的畫面，他立刻就想起曾經測試人員的描述，這些各式各樣的納維，不就像是納維拜神【輪回】後產生的幻想世界嗎？
江茜也有同樣的想法，在這礦坑第二層，納維是不是正在做拜神的儀式呢？
果然，當幾人進入第二層的大廳，馬上就見到了一座魔盆BOSS的雕像。
雕像前還跪著一個男人。
男人披頭散發，低垂著頭，短斧和頭盔放在身邊，正好被雕像的陰影覆蓋。
根據面孔辨認，此人是納維的一位助手，名叫依山·格林，同樣是輪回組織的成員，級別不如納維，但也屬於分支中層。
“有呼吸，無意識。”
宋鑫隊長初步判斷，她和孫何尚繼續前進，用召喚物探索大廳，傅遠游和江茜留在原地，進一步檢查依山·格林的情況。
兩人施展了一番醫療和感知技能，各種點數檢定過後，確定依山·格林正處於【輪回】技能發動狀態。
“他的發動時間這麽長？”
江茜詫異，曾經測試的時候，許多測試人員都是在拜神的一瞬間經歷了數天的幻覺，那這個依山·格林的拜神持續這麽久，輪回的幻覺能有多長？幾年？幾十年？
如果對方是從血皮西部空間動蕩的時候開始拜神的，那到現在持續的幻覺時長恐怕足夠普通人活好幾輩子了。
要是把他喚醒，他還能記得自己是誰嗎？
“這裏還有一個，是本傑明·楊。”
前方宋鑫隊長高舉燈光，向江茜打信號，示意她再多拿一臺保護櫃出來裝人。
江茜裝好依山·格林，扛著櫃子去宋鑫隊長那裏。
在大廳隔墻的第二段裏，又有一座雕像，前面同樣跪著一個男人。
光頭，斷門牙，脖子有字母紋身，確認身份是納維的二號幫手本傑明·楊。
江茜和傅遠游對其進行檢查，確定本傑明·楊同樣處於【輪回】技能效果中。
“裝箱。”
四人一起向後探索，又是一層隔墻，走過中門，大廳第三段有一些生活痕跡，篝火堆、睡袋、吃過的食品包裝、煙蒂和一些瓶子。
江茜在睡袋旁邊看到了一些劃痕，劃痕很有規律，都是五個五個組合，很像是在記錄統計什麽次數。
“三個睡袋，和資料對得上。”
孫何尚整理了一下現場，不止是睡袋，很多雜物都能大致看出這裏有三個人的生活軌跡。
其中食物垃圾逐漸減少，推測是三個人分段進入【輪回】狀態。
“這劃痕應該是最後一個人留下的。”
繼續往後走，又過了一扇門，兩側圍墻從磚墻邊成了自然石壁，說明這裏已是大廳的最後一段。
照亮這裏的空間，地面平整如車庫一般。
光線被阻擋，一座三米高的雕像，投影長長。
在最後的大廳中間，果然也有一座魔盆BOSS的雕像，比前面的雕像規格要高一些，這座雕像身上的紋路畫了色彩，有點像彩陶。
一旁仍有一些鐵皮罐頭，裏面裝著顏料，畫筆散亂扔在地上。
在這些顏料後方，江茜看到了納維的身影。
一個穿著黑色硬皮護甲的男人，頭發和胡須修剪得整齊，衣著整潔，他黑色肩甲的外袍幾乎一塵不染，就好像時裝設計師一樣精致。
“怎麽關了好幾天，他竟然沒長胡子？”
孫何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出任務到現在，他的胡茬都出來了，跪在這裏的納維卻好像剛剛刮過胡子一樣。
對方現在的模樣甚至比資料裏的證件照都要幹凈整潔。
“來確認一下。”
宋鑫隊長帶頭幹活，照例開始確認身份、確認狀態。
孫何尚半蹲下去，扶起對方的胳膊開始搜身。
江茜和傅遠游則扶著對方的脖子和額頭，檢查身體狀態。
宋鑫隊長則是控制召喚物在房間出入口警戒，同時開始啟動安全櫃程序，準備裝人。
一番檢查工作很順利，沒有什麽驚險刺激。江茜幾人直接將納維裝進櫃子。
納維·克拉克，依山·格林，本傑明·楊，本次任務的三個目標任務全部到案。
華雲小隊在大廳放下最後的標記，準備動身離開。
江茜卻在此時想起了一件事。
她在得到這個任務的時候，終端上也得到了魔盆營地的一個任務。
任務要求是“吞下【真正的納維】”。
而現在她們把裝著納維的保護櫃放進了魔盆營地中，這個任務並沒有進入完成狀態，同樣也沒有出現獎勵。
查看終端的任務列表，此任務仍保持著進行中狀態，反覆點擊，也看不到後續進展。
“我們抓到的可能不是真的納維？”
宋鑫隊長聽說江茜提出的情況，同樣覺得可疑。
老實說進入礦坑以來，一切都太順利了。華雲小隊就好像進入了無人區一樣，就連西部暴徒們都沒有再對她們進行過騷擾，按理說外人來了他們金礦，他們在門口又吃了一場敗仗，這時候不正應該趁著對手進入金礦的時候，組織人手來圍堵麽。
而事實是對方根本沒有出動，這讓華雲提前給前哨營地發求援信號的行為顯得很多餘。
“暴徒放任不管，會不會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們一旦進入金礦，就再也出不去了？”
孫何尚話音剛落，前方宋鑫隊長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額怎麽不走了，我隨便說說的。”
“不，不是我不走，是沒路了。”
宋鑫隊長調整【光亮術】方向，照亮通道轉角。
剛才她的【土元素】正從這裏通過，往一層階梯隧道滾動。
然而此時光線照過去，已經沒有半點土元素的影子，甚至就連通道的階梯都只剩下兩階，再後面只有一片黑暗，連光線都照不進去。
“隊長，這邊界好像在動。”
傅遠游指著轉角側墻的石壁，石壁上的黑色邊界參差不齊，當眾人凝視它的時候，那邊界立刻張開密密麻麻的蒼蠅腿，沿著墻壁爬行、擴大。
速度之快，只是眨眼間黑邊就覆蓋到了幾人的左側，壓住了光亮術的大半光線，並且向著宋鑫隊長的左臂蓋了過來。
“退！”
宋鑫隊長立刻用土元素同化石壁，試圖通過改變石壁形狀的方式讓黑邊繞路。
然而這樣的操作只是徒勞，當土元素將石壁翹起，當江茜幾人後撤不過半步，就這麽短的時間，黑邊已經掠至之人身後，轉角的黑暗如一張大嘴，一口將華雲小隊全部吞下。
“隊長？”
“老孫！”
“遠游？”
江茜喊了個便，沒有人回答。
腳下的臺階也沒了，江茜在黑暗中下墜，氣流不斷從下方吹來，托著她。
就這麽一直墜落了幾分鐘，江茜開始看見微光，看見天邊的雨雲。
接著是嘩啦啦的雨水，燈火斑斕的夜市，啪唧一下，她雙腳著地，鞋跟踩到井蓋旁，濺起一窪積水。
“嗚喲，這麽大孩子踩什麽水。”
身旁一個阿姨正在擦她的電動車車座，另一只手隔著雨披向江茜擺動，示意她不要亂踩，水都濺到她褲腳了。雖然那褲腳和小皮鞋早已被雨水泡濕。
江茜連連道歉，走回人行道上。
街燈下，綠化旁，人來人往。
有情侶撐著傘打情罵俏，有網約車司機向路邊乘客招手要好評，還有腳步匆匆的外賣員，提著水珠滿滿的打包袋，小跑向購物中心。
細雨中，商場外墻的廣告色彩鮮艷，美麗的異域模特展示紅唇美妝。
江茜看著陌生的路牌，陌生的街頭，陷入沈思。
她掐了掐自己的臉，疼是疼但沒有醒。
自己是穿越了嗎。
還是說陷入【輪回】技能的狀態了。
宋隊她們呢。
華雲四人是一起被黑暗吞噬的，江茜覺得自己要是落入這環境裏，宋隊長她們應該也在才對。
不，好像也不對，如果是輪回技能，那每個人的幻覺並不會交叉，起碼之前測試的時候，那麽多測試人員，還沒有誰報告在幻覺中見到彼此的。
這下真是麻煩了，江茜開始回憶，突破幻覺的方法。
她現在應該算進入質疑階段了，接下來只要通過推理，強化異樣感，大概就能脫離。
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呢？江茜再次審視街頭。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竟然還有手機。
江茜在身上摸了摸，才在外套內兜裏找到自己的手機。
這種放置位置並不是她的習慣，算是一個異樣感。江茜牢牢記住，隨後她拿出手機，查看剛才提示的消息。
是一條微信：
莫盆友：任務【真正的納維】有新進展，請在這裏找到【納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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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人觀察到的影像卻不完全相同, 只能說背景看起來差不多，都是某個雨夜下的大都市街頭, 但街頭的片段卻發生在兩個地方，孫何尚看到的是一家面館裏三人在等餐，傅遠游看見的則是一家購物中心前兩輛轎車追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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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要開始了。”
江茜抱著便攜式的管風琴, 一手握持風箱, 一手放在鍵盤上，高高的音管在她胸口左側, 微弱氣流緩緩流動，吹動她的耳畔、發絲。
這次不需要其他人伴奏, 有江茜的風琴主音即可, 於是其他三人退開, 站在通道兩側應對其他情況。
看眾人站好位置, 江茜左手按壓風箱, 右手彈奏起來。
旋律響起。
來自【銅管風琴】的生日歌比藍星的生日快樂歌更加靈動，節奏多變且更抓人耳朵。很像那種輕音樂的廣告曲，旋律一起來，就十分有記憶點。
甚至孫何尚在聽過一次之後，每次都會不自覺地跟著哼唱：“噠林噠林噠林噠林……”
旋律持續。
前方的碎片畫面忽然顫動起來。
幾乎是跟著江茜的彈奏，隨著音管中空氣的震動，碎裂鏡面一般的通道口一起震顫。
“當啷！”
一聲脆響，鏡面再次崩裂，一塊碎片脫離出來，逐漸放大，在眾人眼前展開。
像一塊大的全身鏡，鏡面內的畫面是一條臺階，乍看之下和江茜她們腳下的臺階一模一樣，像是鏡面反射，但細看起來其中的光線顯然更昏暗一些。
孫何尚向裏面丟了個石子。
石子穿過鏡面，落在鏡面內的臺階上，噠噠噠滾落下去，回聲陣陣。
伴隨著回聲，鏡面進一步擴大，很快占據了整個通道口，鏡面邊緣逐漸和通道融合，最後接縫消失。
向下的階梯打開了。
宋鑫隊長的【土元素】背著設備率先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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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裏，宋鑫隊長更加確信目標納維離此不遠了。
因為在下層臺階的兩側，石壁上鑲嵌著一面面形狀各異的鏡子，每一個鏡面中都有一個納維的身影。
盡管他們的裝束和年齡各不相同，但是從基本的五官臉型判斷就是緝拿資料上的納維無疑。
江茜這一路向下的過程，從幾十個鏡面中看見了幾十個不同的納維，他們在不同的世界背景中做著各自的事情。
有的戴著圓頂禮帽揮舞魔杖，有的穿著樹皮鎧甲手持長矛，還有的駕駛飛機在空中向人招手。
當然也有些相同之處，那就是不論哪個納維，最終都會和兩個孩子進行互動，互動多了還會有一個女子出來，形成合家歡聚的場面。
所有鏡面裏的納維，都是喜笑顏開的，沈浸在幸福中的。這表情和江茜她們的任務資料反差極大。
只看任務照片的話，你甚至會懷疑納維這輩子可能從未笑過，那深黑的眉頭，刀刻般的法令紋，時刻扭曲著的嘴角，緊繃的腮幫子，完全是一個不好惹的形象。哪怕他笑起來，也絕對不是鏡面裏這種和諧溫馨的父親形象。起碼看資料中，江茜完全想象不出。
“這些鏡子是不是有點像【輪回】？額我是說那個測試技能。”
傅遠游在頌泰事件中當過後援，當時的拜神測試給他印象極深。尤其是測試人員混亂的精神狀態，讓他這個跳大神的都覺得詭異。
此時一見到鏡子裏的畫面，他立刻就想起曾經測試人員的描述，這些各式各樣的納維，不就像是納維拜神【輪回】後產生的幻想世界嗎？
江茜也有同樣的想法，在這礦坑第二層，納維是不是正在做拜神的儀式呢？
果然，當幾人進入第二層的大廳，馬上就見到了一座魔盆BOSS的雕像。
雕像前還跪著一個男人。
男人披頭散發，低垂著頭，短斧和頭盔放在身邊，正好被雕像的陰影覆蓋。
根據面孔辨認，此人是納維的一位助手，名叫依山·格林，同樣是輪回組織的成員，級別不如納維，但也屬於分支中層。
“有呼吸，無意識。”
宋鑫隊長初步判斷，她和孫何尚繼續前進，用召喚物探索大廳，傅遠游和江茜留在原地，進一步檢查依山·格林的情況。
兩人施展了一番醫療和感知技能，各種點數檢定過後，確定依山·格林正處於【輪回】技能發動狀態。
“他的發動時間這麽長？”
江茜詫異，曾經測試的時候，許多測試人員都是在拜神的一瞬間經歷了數天的幻覺，那這個依山·格林的拜神持續這麽久，輪回的幻覺能有多長？幾年？幾十年？
如果對方是從血皮西部空間動蕩的時候開始拜神的，那到現在持續的幻覺時長恐怕足夠普通人活好幾輩子了。
要是把他喚醒，他還能記得自己是誰嗎？
“這裏還有一個，是本傑明·楊。”
前方宋鑫隊長高舉燈光，向江茜打信號，示意她再多拿一臺保護櫃出來裝人。
江茜裝好依山·格林，扛著櫃子去宋鑫隊長那裏。
在大廳隔墻的第二段裏，又有一座雕像，前面同樣跪著一個男人。
光頭，斷門牙，脖子有字母紋身，確認身份是納維的二號幫手本傑明·楊。
江茜和傅遠游對其進行檢查，確定本傑明·楊同樣處於【輪回】技能效果中。
“裝箱。”
四人一起向後探索，又是一層隔墻，走過中門，大廳第三段有一些生活痕跡，篝火堆、睡袋、吃過的食品包裝、煙蒂和一些瓶子。
江茜在睡袋旁邊看到了一些劃痕，劃痕很有規律，都是五個五個組合，很像是在記錄統計什麽次數。
“三個睡袋，和資料對得上。”
孫何尚整理了一下現場，不止是睡袋，很多雜物都能大致看出這裏有三個人的生活軌跡。
其中食物垃圾逐漸減少，推測是三個人分段進入【輪回】狀態。
“這劃痕應該是最後一個人留下的。”
繼續往後走，又過了一扇門，兩側圍墻從磚墻邊成了自然石壁，說明這裏已是大廳的最後一段。
照亮這裏的空間，地面平整如車庫一般。
光線被阻擋，一座三米高的雕像，投影長長。
在最後的大廳中間，果然也有一座魔盆BOSS的雕像，比前面的雕像規格要高一些，這座雕像身上的紋路畫了色彩，有點像彩陶。
一旁仍有一些鐵皮罐頭，裏面裝著顏料，畫筆散亂扔在地上。
在這些顏料後方，江茜看到了納維的身影。
一個穿著黑色硬皮護甲的男人，頭發和胡須修剪得整齊，衣著整潔，他黑色肩甲的外袍幾乎一塵不染，就好像時裝設計師一樣精致。
“怎麽關了好幾天，他竟然沒長胡子？”
孫何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出任務到現在，他的胡茬都出來了，跪在這裏的納維卻好像剛剛刮過胡子一樣。
對方現在的模樣甚至比資料裏的證件照都要幹凈整潔。
“來確認一下。”
宋鑫隊長帶頭幹活，照例開始確認身份、確認狀態。
孫何尚半蹲下去，扶起對方的胳膊開始搜身。
江茜和傅遠游則扶著對方的脖子和額頭，檢查身體狀態。
宋鑫隊長則是控制召喚物在房間出入口警戒，同時開始啟動安全櫃程序，準備裝人。
一番檢查工作很順利，沒有什麽驚險刺激。江茜幾人直接將納維裝進櫃子。
納維·克拉克，依山·格林，本傑明·楊，本次任務的三個目標任務全部到案。
華雲小隊在大廳放下最後的標記，準備動身離開。
江茜卻在此時想起了一件事。
她在得到這個任務的時候，終端上也得到了魔盆營地的一個任務。
任務要求是“吞下【真正的納維】”。
而現在她們把裝著納維的保護櫃放進了魔盆營地中，這個任務並沒有進入完成狀態，同樣也沒有出現獎勵。
查看終端的任務列表，此任務仍保持著進行中狀態，反覆點擊，也看不到後續進展。
“我們抓到的可能不是真的納維？”
宋鑫隊長聽說江茜提出的情況，同樣覺得可疑。
老實說進入礦坑以來，一切都太順利了。華雲小隊就好像進入了無人區一樣，就連西部暴徒們都沒有再對她們進行過騷擾，按理說外人來了他們金礦，他們在門口又吃了一場敗仗，這時候不正應該趁著對手進入金礦的時候，組織人手來圍堵麽。
而事實是對方根本沒有出動，這讓華雲提前給前哨營地發求援信號的行為顯得很多餘。
“暴徒放任不管，會不會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們一旦進入金礦，就再也出不去了？”
孫何尚話音剛落，前方宋鑫隊長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額怎麽不走了，我隨便說說的。”
“不，不是我不走，是沒路了。”
宋鑫隊長調整【光亮術】方向，照亮通道轉角。
剛才她的【土元素】正從這裏通過，往一層階梯隧道滾動。
然而此時光線照過去，已經沒有半點土元素的影子，甚至就連通道的階梯都只剩下兩階，再後面只有一片黑暗，連光線都照不進去。
“隊長，這邊界好像在動。”
傅遠游指著轉角側墻的石壁，石壁上的黑色邊界參差不齊，當眾人凝視它的時候，那邊界立刻張開密密麻麻的蒼蠅腿，沿著墻壁爬行、擴大。
速度之快，只是眨眼間黑邊就覆蓋到了幾人的左側，壓住了光亮術的大半光線，並且向著宋鑫隊長的左臂蓋了過來。
“退！”
宋鑫隊長立刻用土元素同化石壁，試圖通過改變石壁形狀的方式讓黑邊繞路。
然而這樣的操作只是徒勞，當土元素將石壁翹起，當江茜幾人後撤不過半步，就這麽短的時間，黑邊已經掠至之人身後，轉角的黑暗如一張大嘴，一口將華雲小隊全部吞下。
“隊長？”
“老孫！”
“遠游？”
江茜喊了個便，沒有人回答。
腳下的臺階也沒了，江茜在黑暗中下墜，氣流不斷從下方吹來，托著她。
就這麽一直墜落了幾分鐘，江茜開始看見微光，看見天邊的雨雲。
接著是嘩啦啦的雨水，燈火斑斕的夜市，啪唧一下，她雙腳著地，鞋跟踩到井蓋旁，濺起一窪積水。
“嗚喲，這麽大孩子踩什麽水。”
身旁一個阿姨正在擦她的電動車車座，另一只手隔著雨披向江茜擺動，示意她不要亂踩，水都濺到她褲腳了。雖然那褲腳和小皮鞋早已被雨水泡濕。
江茜連連道歉，走回人行道上。
街燈下，綠化旁，人來人往。
有情侶撐著傘打情罵俏，有網約車司機向路邊乘客招手要好評，還有腳步匆匆的外賣員，提著水珠滿滿的打包袋，小跑向購物中心。
細雨中，商場外墻的廣告色彩鮮艷，美麗的異域模特展示紅唇美妝。
江茜看著陌生的路牌，陌生的街頭，陷入沈思。
她掐了掐自己的臉，疼是疼但沒有醒。
自己是穿越了嗎。
還是說陷入【輪回】技能的狀態了。
宋隊她們呢。
華雲四人是一起被黑暗吞噬的，江茜覺得自己要是落入這環境裏，宋隊長她們應該也在才對。
不，好像也不對，如果是輪回技能，那每個人的幻覺並不會交叉，起碼之前測試的時候，那麽多測試人員，還沒有誰報告在幻覺中見到彼此的。
這下真是麻煩了，江茜開始回憶，突破幻覺的方法。
她現在應該算進入質疑階段了，接下來只要通過推理，強化異樣感，大概就能脫離。
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呢？江茜再次審視街頭。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竟然還有手機。
江茜在身上摸了摸，才在外套內兜裏找到自己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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