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們這對母女也真是
關燈
小
中
大
第69章 你們這對母女也真是
（你見過那個學生忽然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不胡思亂想的）
他們從京都河趕回來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找宿雨。
被風子箏的事情一攪和，宿雨險些忘了這一茬。
他們回學校的消息勢必瞞不住。
秦冥、薄宴庭、伊景萬三人早早就等在了他們回宿舍的必經之路。
“要見嗎？”尚初陽成征詢宿雨的意見。
她嘆息，“不見又能躲到哪裏去。”
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 甚至未來的幾年都需要擡頭不見低頭見。
“別硬撐，實在不想見, 我幫你拒了他。”尚初陽可不想她再來個忽然暈倒。
許洛之也給足她底氣, “見他也沒事，有我在呢, 你想揍他還是罵他都可以。”
“……沒有你們說的那麽誇張，我只是有時候沒有辦法控制我這個身體, 哪裏有你們想的那麽弱。”
宿雨話是這麽說，但是真正下車的時候，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內心的覆雜，躲在尚初陽身後。
薄宴庭一看到他們下車, 立即問：“你們還好嗎？我們收到消息, 風左輔君對你們出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宿雨, 她有沒有對你怎麽樣？是不是——”秦冥的話被宿雨又往後躲的動作打斷, 神色難掩受傷。
尚初陽：“她沒把我們怎麽樣，倒是你們, 怎麽都跑來了？不是說今天你們有事兒嗎？”
“本來是有事兒, 但是風左輔君忽然大動作，再大的事情……也得靠後。”薄宴庭也不知道想到什麽，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但很快又恢覆清明, 嚴肅地說：“風左輔君在這個節骨眼動你們, 十有八九是想警告我們四大家族什麽。”
伊景萬煩躁地撓頭, “可是為什麽啊？我們又沒有做什麽。她警告我們什麽？”
“你們想多了，”許洛之嘁笑一聲，“或者你們最近做了什麽虧心事，怕風左輔君查？”
“你少胡說八道！”伊景萬怒目相視，末了看向尚初陽，用嫌棄的口吻：“你和小雨最近怎麽一直和這家夥在一起？”
“什麽叫我這個家夥？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許洛之起了惡作劇之心，“以後我們還要一起行動，你說氣不氣。”
“你！！”伊景萬氣的拳頭都握緊了。
“你少說兩句。”尚初陽警告了眼許洛之，卻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接著前面的問題，“風左輔君應該不是想警告我們四大家族什麽，具體什麽原因現在我們也不確定。”
不確定？秦冥沈思片刻，視線不由自覺轉到還躲在尚初陽身後的宿雨上。難道……
薄宴庭：“無論是什麽原因，我們都不能坐以待斃。阿陽，左輔佐君背後是聶家，聶家消息網掌控天下事。”
暫時壓下火氣的伊景萬：“但我真的想不通，這風左輔君為什麽要真對我們四大家族，上次的演練我們表現得還不夠好？”
“或者還可以更好，畢竟我們四大家族承載的，可不僅僅是我們背後的家族，更是風理國的未來排面。”薄宴庭吐了一口氣，視線不經意一轉，見宿雨還躲在尚初陽身後不出聲，不由得樂了，“小雨啊，你一直躲在阿陽身後，幹嘛，怕我們吃了你啊？”
宿雨瞬間成了焦點。
她暗暗用勁兒，直到把尚初陽的襯衣都揪皺了，才探出頭來，揮揮手：“嗨……”
她臉上的笑肉眼可見的僵硬，傻傻揮手的樣子，還怪搞笑，不一會兒就將氣氛調開來。
伊景萬連氣都不生了，笑道：“嗨什麽嗨，你身體怎麽樣了？前兩天可沒少嚇我們，說暈就暈的。”
宿雨連連搖頭，“沒事兒了，現在吃嘛嘛香，”
秦冥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見她始終沒有擡眼看他，薄唇幾次開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行了，也別在這裏幹站著，換個地方坐。”尚初陽提議，避免宿雨繼續尷尬的局面。
許洛之：“直接去訓練場，反正也沒過多久就要夜訓。”
宿雨立即有了對視的目標，“直接去？不換衣服嗎？”
“當然換啊，”許洛之擡手戳了戳她額頭，“都先回去換衣服，訓練場匯合。”
宿雨：“哦哦，好哦。”
“傻。”許洛之笑。
兩人看似親密的舉動，讓其他人都睜大眼睛，滿是驚訝。
伊景萬不滿道：“小雨，你現在都和許洛之這家夥那麽熟了？不合適吧？”
“你管我們熟不熟。”許洛之冷哼，按著宿雨的腦袋往車門推，“尚初陽，回去換衣服了。”
“嗯。”尚初陽沖三人點點頭，也轉身上車。
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的三人倒是有些緩不過神來。
伊景萬不確定道：“許洛之那家夥，是被小雨收服了嗎？”
“也可能是和阿陽達成了什麽共識。”薄宴庭揣摩了片刻，才轉身，“走吧，我們也回宿舍換衣服。”
“等等我。”伊景萬連忙跟上去，等都上了車才發現秦冥還站在原地，“阿冥，你傻楞著幹嘛呢！走了！”
秦冥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眼他們離開的方向沈默了片刻 ，轉身上車。
宿雨終究還是知道了真相……
——
回到宿舍，許洛之笑宿雨，“剛剛怎麽躲著不敢出來說話，不是說不躲嗎。”
“要你管！”她氣哼哼地回自己的房間。
門一關，捂著臉嘆息。
說歸說，真對上秦冥那雙滿是關心的眼睛，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騙了她不假，如今的關心也不假，哪怕在另一個世界他們的結局並不好。
宿雨沈沈嘆了一口氣，將與秦冥重逢後經歷的每一件事都回憶了一遍。
可仔細深究，秦冥之所以要冒充韓冥的身份，又有幾分是他本人的意思？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又願意到死都用別人的身份活著。
說到底，秦冥也是受害者罷了。
加上受害者的濾鏡，對秦冥便多了幾分同情。
待會兒見面，爭取好好聊一聊，把話聊開。
做好心理建設，宿雨迅速換上軍訓服出門，見客廳裏空蕩蕩的，不厚道地喊了一聲：
“你們換個衣服怎麽那麽慢，磨嘰死了。”
她的聲音落下沒有多久，兩側的房間門十分默契地打開。
許洛之雙手環胸靠在門邊上，確定她神色無異，才挑眉道：“喲，小宿雨，你這麽急，這是想通了？不躲了？”
“想通了想通了，你們都好了是吧，好了就走吧，去訓練場。”她沒理會許洛之的取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先走去門口穿鞋。
尚初陽跟上去，“真想通還是像剛才那樣，又躲起來？”
“不躲不躲，本來我也不是真的面對不了他，是這個身體的確有時候我沒有辦法完全掌控。剛剛我雖然躲起來了，但身體起碼是按我自己的想法來執行。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再暈倒。”穿好鞋後，她又催後面磨磨蹭蹭的許洛之，“你快點兒，不然不等你，讓你自己去！”
“哦豁！小宿雨，你現在完全不把我當哥哥了是吧？你看看你現在有半點把我當哥哥的態度嗎？”
“那也是你這個哥哥拖拖拉拉的不像話。你快點兒啊！”
“快快快，你就知道快，你們兩把地兒都占了，不給我挪個位兒我怎麽快！讓讓，趕緊的！”
“啰唆！給你給你！你快點兒！”
嬉嬉鬧鬧，到了訓練場才停下來。
秦冥他們還沒有到，班上的同學倒是來了幾個，看到他們的到來，還主動過來問候幾聲。
在休息區坐下，宿雨身心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仰望遠處的夜空，心情莫名的好。
她這放松的姿態讓尚初陽都忍不住好奇，短短時間內，她究竟是做了什麽心理建設，轉變那麽大，“宿雨，說說你現在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怎麽感覺你們今天一直在問我怎麽想？還能怎麽想啊，也就那樣。畢竟都是另一世界認識的人、發生的事情，現在放不下的人不是我，是他們。真要說難受的還是他們，不是我。”這麽一想，她可不就輕松了。
許洛之細想也讚同，不過，“難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想知道，我姐的身份？”
宿雨：“有什麽好想的，認識我的人那麽多，難道他們都在這裏，我就得全部都認識他們，確定他們的身份？那我到底是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還是續那個世界的前緣？”
尚初陽不做考慮替她回答：“當然是在這裏重新開始。”
“那不就是了。而且你姐那麽篤定我是假的，那就表示她對我了解不夠深，甚至在哪一個方面誤會了我。但既然她不願意找我求證，我幹嘛還要主動跑去證明自己。”
“得，我也算是看出來了，現在你這個狀態就是，我們說一句，你能回十句。”看她心情好，許洛之心情也好，便也由著她。
直到秦冥他們的到來。
原本渾身輕松的人才收斂幾分，和他們正常的打招呼。
“你們來啦！坐~”
“心情那麽好。”秦冥在他們對面坐下，見許洛之緊緊挨著宿雨，語氣一轉，帶著幾分試探，“阿陽，以後我們是不是要改口，叫這位老許了？”
老許？
這稱呼把許洛之弄笑了，拳頭都控制不住捏得哢哢響，“老許？你們不是阿陽就是小雨的，擱我這兒就是老許？我不是你們同齡人？”
伊景萬冷笑，“啊不然叫你老之？我們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就怕別人聽了以為我們沒素質，開口閉口都是老子老子，發音還不標準。”
許洛之：“……”
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伊景萬不說還好，一說大夥兒才發現，許洛之這名字還真不好叫。
宿雨：“可是為什麽一定要用老子開頭啊？洛之也好聽。”
“……等等，”薄宴庭聽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難道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麽許洛之這家夥忽然和我們那麽熟嗎？我記得沒錯的話，前不久我們還是死對頭。”
“不是說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個隊的，後面也一個班，以後少不得一起行動的時候。”伊景萬倒是對接受許洛之的加入沒有什麽，只不過他十分好奇，問尚初陽，“阿陽，你不是和小雨是男女朋友嗎？你女朋友和許洛之這家夥靠那麽近，你不吃醋？”
嘿？這問題問得好！許洛之嘁笑，擡起胳膊光明正大地搭在宿雨的肩膀上，“這都吃醋的話，那他估計以後天天都要泡在醋桶裏了。”
“你這樣我都不吃醋的話，那我這個男朋友不當也罷！”尚初陽冷著臉將他的手甩開，又將宿雨摟在懷裏，警告道：“男女有別，你們現在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怎麽了，她再怎麽長大也是我妹，我抱我妹，你管得著嗎！”許洛之有恃無恐，又要擡起胳膊壓過來。
中途被宿雨擋住，嫌棄道：“差不多得了你們。”
話題都被他們打亂了。
倒是薄宴庭抓住了關鍵詞，“所以，哥哥，妹妹？什麽情況？”
這倒是個好機會，宿雨用手肘撞了撞許洛之的，說：“我剛認的哥哥，比親哥還親的那種。”
伊景萬\\薄宴庭：“？？”
除了秦冥，兩人都不同程度地表現出驚愕的反應。
也是，換成她也不能接受，死對頭忽然變成自己隊友的哥哥。
伊景萬：“不是，我們錯過了什麽了嗎？小雨，你和許洛之？你們？”
“對，我們，怎麽了。”許洛之得意地又摟住宿雨的肩膀。
尚初陽冷著臉，一把掰開，咬牙道：“大舅哥，差不多得了。”
“能不能娶到我家妹子還不確定，少攀關系。”許洛之適可而止，視線不經意撞上秦冥的，一頓，語氣變得認真了幾分，“你們既然是我妹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家族那些破事兒與我妹無關，有什麽事情我們私下解決。”
“這還需要說麽，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幾人難得達成共識。
或者，是現在確實需要他們合作。
“咱們接著說說風左輔君的事情。”
風子箏的事情，的的確確讓他們感到了威脅，也正是因為這種威脅，才讓他們能那麽快摒棄前嫌。
於是宿雨主動把風子箏邀請他們去左輔君府做客的事情說了出來，並說：“或者她真的只是單純想見一下我，畢竟上次我在演練中的表現是得到過她認可的，如果不是我忽然暈倒，她也許早就來找我了？”
薄宴庭：“……如果真像你說的只是單純的見你，那還好說。就怕她是個鴻門宴。”
“要不然我們明天一起去？”秦冥不太讚同宿雨就這樣‘自投羅網’式的去左輔君府。
“不行，真出什麽事兒，我們還能在外面想想辦法，裏應外合。”伊景萬想了想，又說出自己的顧慮，“我們畢竟還是四大家族的繼承人，直接威脅生命安全應該不至於，就是不知道她會怎麽刁難。”
“不管怎麽樣，明天就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也許真是我們想太多。”盡管許洛之更傾向於，風子箏也許真的只是為了見宿雨。
薄宴庭冷哼，“怎麽是我們想太多，每次四大家族被國君府發難不是風左輔佐君在背後挑唆？”
幾人還想繼續討論，奈何閻境若已經到來，不得已只能暫停這個話題。
“同學們，距離我們的軍訓總考核還是剩下幾天的時間……”
軍訓即將結束，宿雨甚至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險些忘了，她初來這個學校的原因。
這段時間發生太多的事情，她幾乎是被這些事情牽著鼻子走，才勉強適應眼下發生的種種。
更別提……
休息間隙，秦冥找到宿雨，“我們……談談？”
“……好。”該來的，躲不掉。
和尚初陽、許洛之打過招呼，兩人便往一旁的空蕩草坪走去。
等到了無人的區域，兩人剛開始還很拘謹。
“你……”
“你……”
幾乎是異口同聲。
相對沈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秦冥先開了口。
“你都知道了？”
至於是知道了什麽，宿雨幾乎不用猜測，輕點頭，嘆息，“我起初很難接受。”
秦冥沈默了兩秒，緩緩說：“我並非為自己開脫，而是當年那種情況，你的病情不容樂觀，韓家也急需一個繼承人坐鎮，便從福利院找到了我，讓我替代已經死去的韓冥繼續生活。那時……我在福利院過得並不算好，所以在明知自己的人生從此再沒有自己的姓名，甚至還要去騙一個心盲眼瞎的女孩兒的情況，也甘願去了。宿雨，對不起。”
“……許洛之跟我說了一些，雖然我記得不太清，但仔細想想，也能理解一二。他們想要救活我，而我也確實需要……我那天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韓冥時，也許並不是難受你騙我，也不是介意你冒充韓冥的生活。更多的，應該是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深深的失望與厭惡。”宿雨說著，擡頭對他露出真心實意地微笑，“秦冥，我也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在那個世界的二十年，我過得太窩囊了，如果我勇敢一些，大膽一些，也不會稀裏糊塗、自艾自憐的過活。更不會到死都沒發現你的身份，甚至……連真正的韓冥為救我而死都想不起來。”
“你別這麽說自己。”秦冥不讚同她的話，“你想不起來不是你的原因，而是當時醫院為了救你，請了大量的心理專家為你記憶催眠。甚至為了防止你想起有輕生的念頭，還會每年借著身體檢查為由，給你加深記憶催眠。好幾次，你都在睡夢中無意識叫真正的韓冥，只是每次醒來，你都會忘記。”
宿雨苦笑：“……說到底，還是我太脆弱。哪怕是到現在，我想不起和許洛之的點點滴滴，甚至連許洛之曾經為我而死的經過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既然已經確定了許洛之就是真正的韓冥，那也算是再續你們之前的緣分。從此，這個世界上，你又多一個親人。宿雨，你還願意，讓我……繼續當照顧你的哥哥嗎？”
能說出這話，也就變相說明，他放下了曾經。
宿雨也忍不住笑了，點頭，“好啊，還是我占了便宜，一下子多了兩個哥哥。”
可不是，這兩個哥哥的來頭還不小，讓本來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麽落腳之處的宿雨，一下子多了兩個極為強大的支柱。
“那說好了，以後——”
“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身份一旦轉換，前不久還難以接受的真相，反而不那麽重要。
以後她不僅有真正的韓冥哥哥，還多了一位秦冥哥哥。
“對了，宿雨，京都河那邊……”秦冥猶豫了片刻，才接著說：“關於蘇家，你了解多少？”
好心情瞬間被破壞，她沈沈嘆了一口氣，“蘇淩泉，我知道那是我父親。”
秦冥驚訝了一瞬，哭笑不得道：“怪不得，這樣一來也就解釋得通了。在裟羅國……抱歉，那時候嚇到你了吧？”
“是有些，那時候你都快有些魔怔了吧？隨隨便便就找個人，還強迫別人當你的女朋友。”宿雨故意用取笑的語氣，也變相承認了之前在裟羅國的人是她。
秦冥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解釋說：“那段時間經常夢到你……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結，剛好在醫院遇到你，也不知怎的，就有了那股沖動。”
宿雨好笑不已，但也沒再取笑他，“不管怎樣，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把這來之不易的新生活過得更好。”
秦冥笑著點頭，“好。”
“對了，有事情剛好問問你，你知道我那時候還有什麽比較親近的女性嗎？”宿雨想到風子箏和許菲的身份。
“比較親近的女性？”秦冥仔細想了想，搖頭，“你那時候的圈子就那麽小，能叫得出名字的女性，只有……”
宿雨主動說：“只有我後媽和阿絮。我想來想去，能叫得出名字的人也只有她們兩，是以我是真想不出來，許菲將軍到底是誰，還有……這次風左輔君給我的感覺也很奇怪，感覺她也認識我。”
秦冥驚愕，“認識你？”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宿雨把前不久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你幫我分析分析，她的手下叫我小小姐的最大原因，可能是什麽？我現在已經離開的蘇小雨的身體，之前你也幫我證實了，現在這是我自己的身體。在這邊肯定沒有什麽另外的親屬存在，那風左輔君會是什麽原因這樣大張旗鼓地找我，對我還是用那樣的態度？”
“如果她這些年死盯許家的目的是找你，那你在她心裏的分量肯定不輕。”秦冥絞盡腦汁思考了片刻，才大膽猜測，“或者，她是……阿絮？”
風子箏是阿絮？
那怎麽可能。
宿雨想也不想便否認。
“如果是阿絮的話，不可能在知道是我後，還不來與我相遇啊。”不過提起在這個，宿雨到底是沒忍住，問：“秦冥，你要不然跟我說說，阿絮的事情，她……真的被我害死了嗎？”
秦冥想也不想便否認，“不是你害死阿絮。”
“可我後媽她——”
“她騙你的。”
他反駁得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反而讓宿雨確定，阿絮之死，無論如何都和她脫不了幹系。
“但她的死，還是和我有關，是吧？你不用瞞著我，我現在心態不同以往，能受得住真相的。”
“不是你受不受得住真相，而是真相本身……你，”秦冥再三猶豫，最終敗在她求知欲的眼神中，嘆息，“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阿絮的身份我也沒有摸透，她的死訊傳來時你又住了院。我只能肯定，阿絮之死十之八九與你有關，但具體是什麽原因，我也查不透。”
“……好吧，”宿雨難掩失望，“如果阿絮也能來到這個世界就好了，我爸爸那樣……都能來這裏，那麽好的阿絮，怎麽就不可以呢。”
“別氣餒，也許哪一天她就來了？”秦冥沒忍住拍拍她的頭，“別想那麽多，一切有我、和許洛之他們在，在這裏，你再也不是一個人。”
“嗯！對！我不再是一個人了！”宿雨一掃剛剛的郁悶。
正巧，集合的哨聲響起，這次交談只能暫停。
不過——
回去的路上，秦冥還是說出自己這兩天的發現。
“蘇家家主……他確診心臟病，沒多少時間了。我聽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你真的不考慮再見見他？”
心臟病？
是被她氣出來的心臟病嗎？
宿雨沈默了一會兒，十分肯定地搖頭，“不了，就算見到了又能怎麽樣？怪他當年的決定？還是給他送終？算了吧，我……不願意。”
說她沒良心也好，不孝也好，她就是做不到，原諒蘇淩泉。
“好，那就不見。”怕她多想，秦冥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或者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在裟羅國，有人給你立了一座碑墓，只是對方的手段實在厲害，我查了許多年都查不出立碑之人是誰。”
宿雨：“碑墓？是不是七尺墓園那裏？”
秦冥點頭，“對，你知道？”
“之前收養我的爺爺奶奶就葬在那裏，我有一次剛好經過看到過，原本我以為立碑的人是你。”
“不是我，我那時候始終覺得你沒死，怎麽會給你立碑。”秦冥搖頭，眼看就要接近同學們，便說：“這件事情我繼續查，等有結果再告訴你。”
也只能這樣了。
回到大部隊，宿雨還沒來得及和尚初陽他們說一聲，閻境若叫了集合，不得已只能按捺住述說的沖動。
一直等到夜訓結束。
原以為會來找宿雨的許菲卻始終不見蹤影。
直到回到宿舍沒多久，許洛之就拿著手機滿臉嚴肅地找宿雨。
“我姐來了。”
宿雨：“在哪裏？”
許洛之在她身邊坐下，“差不多是我們夜訓即將結束的時候。”
“那怎麽不見她？”他們回來的時候什麽人也沒遇到。
“人已經到了訓練場門口，但被一通電話召回國君府了。”許洛之說著，眉頭緊皺，“風左輔君的手筆。”
怪不得他表情那麽嚴肅。
隨即楞住，反應過來，“風左輔君為什麽要阻止你姐姐見我？”
許洛之：“我也想不透這點。我總覺得，風左輔君知道我們另一個世界的身份，但她是誰，我真的猜不出來。”
“別想了，明天總能知道她找宿雨的真實目的，現在想再多都是徒勞。”尚初陽從廚房走出來，“過來吃夜宵。”
“你話說得輕松，但你見過那個學生忽然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不胡思亂想的。”許洛之吐槽，但去餐廳的速度一點兒也不慢。
宿雨落後一些，十分不讚同地反駁，“風左輔君才不是班主任，她那樣的，應該是教導主任才對。”
“教導主任一般都是抓打架和早戀的，你說說你犯了什麽紀律？”
“那當然是打架啊！”
“打架？難道不是早戀嗎？我收到消息，風左輔君的人可沒少為難你尚家。”
“嗯？還有這種事？”
“你們要這麽說的話……怪不得這段時間尚家各處的生意總被刁難，難不成真是因為我和宿雨談戀愛造成的？”
……
顧慮再多，風府來接人的車還是準時準點來到訓練場。
他們雖然拒絕了風府的專車接送，但風子箏還是派了車過來，只為帶路。
前往左輔君府的路上，三人因為剛結束下午的訓練，身上黏答答不說，又累又困。
許洛之：“連回去換個衣服的時間都不留，是怕節外生枝？”
“難道你不怕？你姐派來的人都被攔在校外。”尚初陽晃了晃手機上收到的最新消息。
“有什麽好攔的，我姐昨晚從國君府回來臉色就一直不好，今天早早就趕回邊境鎮守，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手筆。人都被趕走了，也不知道她急什麽。”就連他的人，風子箏都用了手段把人拖住，許強許巍都不例外。
尚初陽的人也多半是趕不過來的，即便趕得過來，也靠近不了半分左輔君府。
宿雨見他們兩人氣場實在是冷得厲害，不由得說：“你們冷著臉大半天，差不多差不多得了。風左輔君難不成真能活吞了我們不成？”
“活不活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現在無異於是羊入狼口。”許洛之說著，沒忍住按住宿雨的腦袋一陣□□，“你個小沒心沒肺的，哥哥們都是在擔心誰啊！”
“擔心我擔心我，可說不定人家真的只是單純地請我們到府上做客呢？”宿雨覺得他們一直都在將風子箏往壞處想，“再說，你們不是也控制風子羽嗎？風左輔君真想對我們做點兒什麽，總要顧慮一下風子羽這位小君主吧！”
“就怕她到時候喪心病狂……”許洛之冷哼。
宿雨：“安啦安啦，隨機應變，三個臭皮匠，怎麽著也能頂一個諸葛亮。”
話是這麽說，但等車子真正行駛進入左輔君府，宿雨也沒忍住手心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他們下車沒有多久，風子箏就派人來傳話，只單獨面見宿雨，尚初陽和許洛之隨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會有人攔著他們。
這招著實厲害，但也抵不過人在屋檐下，尚初陽和許洛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宿雨被人帶走。
負責引路的是一名女官，一路上肅穆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但所到之處，對她們的態度都格外恭敬。
與其說是對引路女官的態度恭敬，不如說是對女官身後的宿雨。
宿雨時刻都精神緊繃，尤其是再次見到阿瑤，以及聽到他說：
“小小姐，您來了。”
不僅小小姐，連您的尊稱都出來了。
見面的地方是個極其古雅的竹臺水榭，還沒走近就能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
宿雨不太了解音樂，但也能聽出彈琴的人心不在焉。
引路女官將宿雨帶到阿瑤面前後便停了下來沒再往前，阿瑤則做了請的示意，便落在宿雨半步之外，一邊帶路一邊小聲說：
“小姐幾乎一夜沒睡，今早上起來身子就不大好，還請小小姐待會兒多順著些小姐。”
這話說得奇怪，宿雨沒敢答應，而是問：“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為什麽叫我小小姐嗎？”
阿瑤沈默了兩秒，才說：“您待會兒就知道了。”
故弄玄虛？還是不能說？
可惜轉眼他們就已經來到竹簾前，隔著竹簾也能模模糊糊看到裏面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顯然裏面除了風子箏，還有另一個男人。
而阿瑤將她帶到竹簾旁，幫她掀起竹簾便止步不再往前。
宿雨從裏面男人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問阿瑤，“裏面的男人是？”
“那位是聶家家主聶無修，小小姐，請。”阿瑤再次做出請示。
聶家？掌握天下信息的聶家家主聶無修，也是風子箏的第一心腹。這個陣仗，怎麽看都像是鴻門宴。
但來都來了，怎麽能走回頭路。
“……多謝。”
“請。”
宿雨低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訓服，又正了正頭上的帽子，才走進去。
再往裏走，又是一道竹簾。
琴聲已經停止，以及原本背對著門口的聶無修也轉過身，隔著一道竹簾看著她的到來，以及——
“是宿雨來了吧？快進來，等你半天了。”
爽朗又自來熟的男聲傳了出來。
這聲音聽著倒是讓人不自覺感到親近。
宿雨腳步一頓，又克制心中那抹異樣，掀起最後一道竹簾。
映入眼簾的是古香古色的竹木座椅布置，風子箏坐在靠窗的榻榻米上，一旁放著一架古琴，此時正一臉病態地看著她的到來。
而聶無修則站在風子箏身側，目光灼灼有神地打量宿雨，不等風子箏開口，率先說：“我早說過她這雙眼睛像你，你還不信。”
眼睛像……誰？
宿雨疑惑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風子箏。
一語驚醒夢中人。
自從知道身體是她自己的之後，她就沒少照鏡子，將自己的模樣完完整整地刻入腦海中。
等反應過來時，宿雨已經擡起手，擋住自己視線中的風子箏，只露出她的眼睛。
這樣一對比……
“宿雨，抱歉，原本應該是我親自去接你，無奈我這身體……”
風子箏出聲打斷宿雨的思緒，她如同驚弓之鳥，連忙放下手，“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系。”風子箏搖搖頭，指了指對面的榻榻米，“你坐，讓我好好看看你。”
好好看看……她麽？
心中那個突然冒出的異想天開的念頭，在此刻不受控制的無限放大。
還不等宿雨動，聶無修又開口說：“就是，別幹站著，坐坐坐，也讓叔叔好好看看。”
叔叔？
宿雨往前的腳步一頓，又往後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喉嚨發緊道：“我還是站著好些，兩位有話，不妨直說。”
她這樣警惕的樣子，讓聶無修下意識看向風子箏，見她眸色黯然，心下一急，忙轉頭對宿雨說：“你這孩子，讓你坐你就坐。”
說完又給宿雨使眼色。
宿雨原本緊張的心臟，倒是被他那張大臉使出來的眼色給逗地放松了些。
只是坐在風子箏對面是怎麽也接受不了的，便左右瞧了瞧，看到一旁還有會客用的桌椅，便走了過去坐下，“我坐這裏就好。”
她疏離的態度，又讓風子箏神色暗淡了幾分。
聶無修：“……”
這個小丫頭片子！！
好在，風子箏也沒有勉強，而是微微後撤一些換了個躺著的姿勢，視線卻始終停留在宿雨身上，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來。
“你一定很好奇，他們為什麽這麽對你吧？”
宿雨點點頭，一頓，補充道：“我其實更好奇您為什麽……”
“我？我啊……”後面的話嘴巴一張一合，就是沒有聲音出來。
宿雨等了一會兒也只是等來她執著不肯移開的視線，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形象，“我身上有什麽不妥嗎？您一直看著我。”
“……沒什麽不妥。”說完，又不再開口繼續盯著她。
宿雨被她盯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只能用左顧右盼來掩飾。
就這麽冷場了一會兒，還是聶無修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我說你們這對母女也真是——”
咻咻兩下，兩道視線同時聚在聶無修身上。
尤其是宿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剛剛說什麽？”
“我——”原本還想繼續說的聶無修，在風子箏警告的眼神下，不得不閉上嘴。
“宿雨，我……”
“等等！”
宿雨控制不住自己混亂如麻的思緒，擡手打斷風子箏的話，站起身剛想擡步離開，又不甘心回頭，咬牙問：“母女？”
風子箏猶豫了片刻，在宿雨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宿雨忍不住想笑。
什麽母女？哪裏來的母女？
她的出生也帶走了她母親的命，她哪裏來的母親？
只是還不等她提出質疑，聶無修又忍不住開口說：“小侄女兒，你是箏箏的女兒，箏箏有個小名叫簌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簌簌。
否認的話，被這兩個字堵的嚴嚴實實。
宿雨腿一軟，整個人都控制不住踉蹌兩步，才險險穩住身體，不敢置信地看向急的想下榻榻米的風子箏，顫聲反駁：
“這不可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你見過那個學生忽然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不胡思亂想的）
他們從京都河趕回來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找宿雨。
被風子箏的事情一攪和，宿雨險些忘了這一茬。
他們回學校的消息勢必瞞不住。
秦冥、薄宴庭、伊景萬三人早早就等在了他們回宿舍的必經之路。
“要見嗎？”尚初陽成征詢宿雨的意見。
她嘆息，“不見又能躲到哪裏去。”
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 甚至未來的幾年都需要擡頭不見低頭見。
“別硬撐，實在不想見, 我幫你拒了他。”尚初陽可不想她再來個忽然暈倒。
許洛之也給足她底氣, “見他也沒事，有我在呢, 你想揍他還是罵他都可以。”
“……沒有你們說的那麽誇張，我只是有時候沒有辦法控制我這個身體, 哪裏有你們想的那麽弱。”
宿雨話是這麽說，但是真正下車的時候，還是沒控制住自己內心的覆雜，躲在尚初陽身後。
薄宴庭一看到他們下車, 立即問：“你們還好嗎？我們收到消息, 風左輔君對你們出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宿雨, 她有沒有對你怎麽樣？是不是——”秦冥的話被宿雨又往後躲的動作打斷, 神色難掩受傷。
尚初陽：“她沒把我們怎麽樣，倒是你們, 怎麽都跑來了？不是說今天你們有事兒嗎？”
“本來是有事兒, 但是風左輔君忽然大動作，再大的事情……也得靠後。”薄宴庭也不知道想到什麽，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但很快又恢覆清明, 嚴肅地說：“風左輔君在這個節骨眼動你們, 十有八九是想警告我們四大家族什麽。”
伊景萬煩躁地撓頭, “可是為什麽啊？我們又沒有做什麽。她警告我們什麽？”
“你們想多了，”許洛之嘁笑一聲，“或者你們最近做了什麽虧心事，怕風左輔君查？”
“你少胡說八道！”伊景萬怒目相視，末了看向尚初陽，用嫌棄的口吻：“你和小雨最近怎麽一直和這家夥在一起？”
“什麽叫我這個家夥？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許洛之起了惡作劇之心，“以後我們還要一起行動，你說氣不氣。”
“你！！”伊景萬氣的拳頭都握緊了。
“你少說兩句。”尚初陽警告了眼許洛之，卻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接著前面的問題，“風左輔君應該不是想警告我們四大家族什麽，具體什麽原因現在我們也不確定。”
不確定？秦冥沈思片刻，視線不由自覺轉到還躲在尚初陽身後的宿雨上。難道……
薄宴庭：“無論是什麽原因，我們都不能坐以待斃。阿陽，左輔佐君背後是聶家，聶家消息網掌控天下事。”
暫時壓下火氣的伊景萬：“但我真的想不通，這風左輔君為什麽要真對我們四大家族，上次的演練我們表現得還不夠好？”
“或者還可以更好，畢竟我們四大家族承載的，可不僅僅是我們背後的家族，更是風理國的未來排面。”薄宴庭吐了一口氣，視線不經意一轉，見宿雨還躲在尚初陽身後不出聲，不由得樂了，“小雨啊，你一直躲在阿陽身後，幹嘛，怕我們吃了你啊？”
宿雨瞬間成了焦點。
她暗暗用勁兒，直到把尚初陽的襯衣都揪皺了，才探出頭來，揮揮手：“嗨……”
她臉上的笑肉眼可見的僵硬，傻傻揮手的樣子，還怪搞笑，不一會兒就將氣氛調開來。
伊景萬連氣都不生了，笑道：“嗨什麽嗨，你身體怎麽樣了？前兩天可沒少嚇我們，說暈就暈的。”
宿雨連連搖頭，“沒事兒了，現在吃嘛嘛香，”
秦冥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見她始終沒有擡眼看他，薄唇幾次開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行了，也別在這裏幹站著，換個地方坐。”尚初陽提議，避免宿雨繼續尷尬的局面。
許洛之：“直接去訓練場，反正也沒過多久就要夜訓。”
宿雨立即有了對視的目標，“直接去？不換衣服嗎？”
“當然換啊，”許洛之擡手戳了戳她額頭，“都先回去換衣服，訓練場匯合。”
宿雨：“哦哦，好哦。”
“傻。”許洛之笑。
兩人看似親密的舉動，讓其他人都睜大眼睛，滿是驚訝。
伊景萬不滿道：“小雨，你現在都和許洛之這家夥那麽熟了？不合適吧？”
“你管我們熟不熟。”許洛之冷哼，按著宿雨的腦袋往車門推，“尚初陽，回去換衣服了。”
“嗯。”尚初陽沖三人點點頭，也轉身上車。
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的三人倒是有些緩不過神來。
伊景萬不確定道：“許洛之那家夥，是被小雨收服了嗎？”
“也可能是和阿陽達成了什麽共識。”薄宴庭揣摩了片刻，才轉身，“走吧，我們也回宿舍換衣服。”
“等等我。”伊景萬連忙跟上去，等都上了車才發現秦冥還站在原地，“阿冥，你傻楞著幹嘛呢！走了！”
秦冥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眼他們離開的方向沈默了片刻 ，轉身上車。
宿雨終究還是知道了真相……
——
回到宿舍，許洛之笑宿雨，“剛剛怎麽躲著不敢出來說話，不是說不躲嗎。”
“要你管！”她氣哼哼地回自己的房間。
門一關，捂著臉嘆息。
說歸說，真對上秦冥那雙滿是關心的眼睛，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騙了她不假，如今的關心也不假，哪怕在另一個世界他們的結局並不好。
宿雨沈沈嘆了一口氣，將與秦冥重逢後經歷的每一件事都回憶了一遍。
可仔細深究，秦冥之所以要冒充韓冥的身份，又有幾分是他本人的意思？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又願意到死都用別人的身份活著。
說到底，秦冥也是受害者罷了。
加上受害者的濾鏡，對秦冥便多了幾分同情。
待會兒見面，爭取好好聊一聊，把話聊開。
做好心理建設，宿雨迅速換上軍訓服出門，見客廳裏空蕩蕩的，不厚道地喊了一聲：
“你們換個衣服怎麽那麽慢，磨嘰死了。”
她的聲音落下沒有多久，兩側的房間門十分默契地打開。
許洛之雙手環胸靠在門邊上，確定她神色無異，才挑眉道：“喲，小宿雨，你這麽急，這是想通了？不躲了？”
“想通了想通了，你們都好了是吧，好了就走吧，去訓練場。”她沒理會許洛之的取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先走去門口穿鞋。
尚初陽跟上去，“真想通還是像剛才那樣，又躲起來？”
“不躲不躲，本來我也不是真的面對不了他，是這個身體的確有時候我沒有辦法完全掌控。剛剛我雖然躲起來了，但身體起碼是按我自己的想法來執行。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再暈倒。”穿好鞋後，她又催後面磨磨蹭蹭的許洛之，“你快點兒，不然不等你，讓你自己去！”
“哦豁！小宿雨，你現在完全不把我當哥哥了是吧？你看看你現在有半點把我當哥哥的態度嗎？”
“那也是你這個哥哥拖拖拉拉的不像話。你快點兒啊！”
“快快快，你就知道快，你們兩把地兒都占了，不給我挪個位兒我怎麽快！讓讓，趕緊的！”
“啰唆！給你給你！你快點兒！”
嬉嬉鬧鬧，到了訓練場才停下來。
秦冥他們還沒有到，班上的同學倒是來了幾個，看到他們的到來，還主動過來問候幾聲。
在休息區坐下，宿雨身心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仰望遠處的夜空，心情莫名的好。
她這放松的姿態讓尚初陽都忍不住好奇，短短時間內，她究竟是做了什麽心理建設，轉變那麽大，“宿雨，說說你現在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怎麽感覺你們今天一直在問我怎麽想？還能怎麽想啊，也就那樣。畢竟都是另一世界認識的人、發生的事情，現在放不下的人不是我，是他們。真要說難受的還是他們，不是我。”這麽一想，她可不就輕松了。
許洛之細想也讚同，不過，“難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想知道，我姐的身份？”
宿雨：“有什麽好想的，認識我的人那麽多，難道他們都在這裏，我就得全部都認識他們，確定他們的身份？那我到底是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還是續那個世界的前緣？”
尚初陽不做考慮替她回答：“當然是在這裏重新開始。”
“那不就是了。而且你姐那麽篤定我是假的，那就表示她對我了解不夠深，甚至在哪一個方面誤會了我。但既然她不願意找我求證，我幹嘛還要主動跑去證明自己。”
“得，我也算是看出來了，現在你這個狀態就是，我們說一句，你能回十句。”看她心情好，許洛之心情也好，便也由著她。
直到秦冥他們的到來。
原本渾身輕松的人才收斂幾分，和他們正常的打招呼。
“你們來啦！坐~”
“心情那麽好。”秦冥在他們對面坐下，見許洛之緊緊挨著宿雨，語氣一轉，帶著幾分試探，“阿陽，以後我們是不是要改口，叫這位老許了？”
老許？
這稱呼把許洛之弄笑了，拳頭都控制不住捏得哢哢響，“老許？你們不是阿陽就是小雨的，擱我這兒就是老許？我不是你們同齡人？”
伊景萬冷笑，“啊不然叫你老之？我們倒是沒有什麽意見，就怕別人聽了以為我們沒素質，開口閉口都是老子老子，發音還不標準。”
許洛之：“……”
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伊景萬不說還好，一說大夥兒才發現，許洛之這名字還真不好叫。
宿雨：“可是為什麽一定要用老子開頭啊？洛之也好聽。”
“……等等，”薄宴庭聽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難道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麽許洛之這家夥忽然和我們那麽熟嗎？我記得沒錯的話，前不久我們還是死對頭。”
“不是說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個隊的，後面也一個班，以後少不得一起行動的時候。”伊景萬倒是對接受許洛之的加入沒有什麽，只不過他十分好奇，問尚初陽，“阿陽，你不是和小雨是男女朋友嗎？你女朋友和許洛之這家夥靠那麽近，你不吃醋？”
嘿？這問題問得好！許洛之嘁笑，擡起胳膊光明正大地搭在宿雨的肩膀上，“這都吃醋的話，那他估計以後天天都要泡在醋桶裏了。”
“你這樣我都不吃醋的話，那我這個男朋友不當也罷！”尚初陽冷著臉將他的手甩開，又將宿雨摟在懷裏，警告道：“男女有別，你們現在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怎麽了，她再怎麽長大也是我妹，我抱我妹，你管得著嗎！”許洛之有恃無恐，又要擡起胳膊壓過來。
中途被宿雨擋住，嫌棄道：“差不多得了你們。”
話題都被他們打亂了。
倒是薄宴庭抓住了關鍵詞，“所以，哥哥，妹妹？什麽情況？”
這倒是個好機會，宿雨用手肘撞了撞許洛之的，說：“我剛認的哥哥，比親哥還親的那種。”
伊景萬\\薄宴庭：“？？”
除了秦冥，兩人都不同程度地表現出驚愕的反應。
也是，換成她也不能接受，死對頭忽然變成自己隊友的哥哥。
伊景萬：“不是，我們錯過了什麽了嗎？小雨，你和許洛之？你們？”
“對，我們，怎麽了。”許洛之得意地又摟住宿雨的肩膀。
尚初陽冷著臉，一把掰開，咬牙道：“大舅哥，差不多得了。”
“能不能娶到我家妹子還不確定，少攀關系。”許洛之適可而止，視線不經意撞上秦冥的，一頓，語氣變得認真了幾分，“你們既然是我妹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家族那些破事兒與我妹無關，有什麽事情我們私下解決。”
“這還需要說麽，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幾人難得達成共識。
或者，是現在確實需要他們合作。
“咱們接著說說風左輔君的事情。”
風子箏的事情，的的確確讓他們感到了威脅，也正是因為這種威脅，才讓他們能那麽快摒棄前嫌。
於是宿雨主動把風子箏邀請他們去左輔君府做客的事情說了出來，並說：“或者她真的只是單純想見一下我，畢竟上次我在演練中的表現是得到過她認可的，如果不是我忽然暈倒，她也許早就來找我了？”
薄宴庭：“……如果真像你說的只是單純的見你，那還好說。就怕她是個鴻門宴。”
“要不然我們明天一起去？”秦冥不太讚同宿雨就這樣‘自投羅網’式的去左輔君府。
“不行，真出什麽事兒，我們還能在外面想想辦法，裏應外合。”伊景萬想了想，又說出自己的顧慮，“我們畢竟還是四大家族的繼承人，直接威脅生命安全應該不至於，就是不知道她會怎麽刁難。”
“不管怎麽樣，明天就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也許真是我們想太多。”盡管許洛之更傾向於，風子箏也許真的只是為了見宿雨。
薄宴庭冷哼，“怎麽是我們想太多，每次四大家族被國君府發難不是風左輔佐君在背後挑唆？”
幾人還想繼續討論，奈何閻境若已經到來，不得已只能暫停這個話題。
“同學們，距離我們的軍訓總考核還是剩下幾天的時間……”
軍訓即將結束，宿雨甚至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險些忘了，她初來這個學校的原因。
這段時間發生太多的事情，她幾乎是被這些事情牽著鼻子走，才勉強適應眼下發生的種種。
更別提……
休息間隙，秦冥找到宿雨，“我們……談談？”
“……好。”該來的，躲不掉。
和尚初陽、許洛之打過招呼，兩人便往一旁的空蕩草坪走去。
等到了無人的區域，兩人剛開始還很拘謹。
“你……”
“你……”
幾乎是異口同聲。
相對沈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秦冥先開了口。
“你都知道了？”
至於是知道了什麽，宿雨幾乎不用猜測，輕點頭，嘆息，“我起初很難接受。”
秦冥沈默了兩秒，緩緩說：“我並非為自己開脫，而是當年那種情況，你的病情不容樂觀，韓家也急需一個繼承人坐鎮，便從福利院找到了我，讓我替代已經死去的韓冥繼續生活。那時……我在福利院過得並不算好，所以在明知自己的人生從此再沒有自己的姓名，甚至還要去騙一個心盲眼瞎的女孩兒的情況，也甘願去了。宿雨，對不起。”
“……許洛之跟我說了一些，雖然我記得不太清，但仔細想想，也能理解一二。他們想要救活我，而我也確實需要……我那天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韓冥時，也許並不是難受你騙我，也不是介意你冒充韓冥的生活。更多的，應該是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深深的失望與厭惡。”宿雨說著，擡頭對他露出真心實意地微笑，“秦冥，我也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在那個世界的二十年，我過得太窩囊了，如果我勇敢一些，大膽一些，也不會稀裏糊塗、自艾自憐的過活。更不會到死都沒發現你的身份，甚至……連真正的韓冥為救我而死都想不起來。”
“你別這麽說自己。”秦冥不讚同她的話，“你想不起來不是你的原因，而是當時醫院為了救你，請了大量的心理專家為你記憶催眠。甚至為了防止你想起有輕生的念頭，還會每年借著身體檢查為由，給你加深記憶催眠。好幾次，你都在睡夢中無意識叫真正的韓冥，只是每次醒來，你都會忘記。”
宿雨苦笑：“……說到底，還是我太脆弱。哪怕是到現在，我想不起和許洛之的點點滴滴，甚至連許洛之曾經為我而死的經過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既然已經確定了許洛之就是真正的韓冥，那也算是再續你們之前的緣分。從此，這個世界上，你又多一個親人。宿雨，你還願意，讓我……繼續當照顧你的哥哥嗎？”
能說出這話，也就變相說明，他放下了曾經。
宿雨也忍不住笑了，點頭，“好啊，還是我占了便宜，一下子多了兩個哥哥。”
可不是，這兩個哥哥的來頭還不小，讓本來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麽落腳之處的宿雨，一下子多了兩個極為強大的支柱。
“那說好了，以後——”
“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身份一旦轉換，前不久還難以接受的真相，反而不那麽重要。
以後她不僅有真正的韓冥哥哥，還多了一位秦冥哥哥。
“對了，宿雨，京都河那邊……”秦冥猶豫了片刻，才接著說：“關於蘇家，你了解多少？”
好心情瞬間被破壞，她沈沈嘆了一口氣，“蘇淩泉，我知道那是我父親。”
秦冥驚訝了一瞬，哭笑不得道：“怪不得，這樣一來也就解釋得通了。在裟羅國……抱歉，那時候嚇到你了吧？”
“是有些，那時候你都快有些魔怔了吧？隨隨便便就找個人，還強迫別人當你的女朋友。”宿雨故意用取笑的語氣，也變相承認了之前在裟羅國的人是她。
秦冥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解釋說：“那段時間經常夢到你……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結，剛好在醫院遇到你，也不知怎的，就有了那股沖動。”
宿雨好笑不已，但也沒再取笑他，“不管怎樣，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把這來之不易的新生活過得更好。”
秦冥笑著點頭，“好。”
“對了，有事情剛好問問你，你知道我那時候還有什麽比較親近的女性嗎？”宿雨想到風子箏和許菲的身份。
“比較親近的女性？”秦冥仔細想了想，搖頭，“你那時候的圈子就那麽小，能叫得出名字的女性，只有……”
宿雨主動說：“只有我後媽和阿絮。我想來想去，能叫得出名字的人也只有她們兩，是以我是真想不出來，許菲將軍到底是誰，還有……這次風左輔君給我的感覺也很奇怪，感覺她也認識我。”
秦冥驚愕，“認識你？”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宿雨把前不久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你幫我分析分析，她的手下叫我小小姐的最大原因，可能是什麽？我現在已經離開的蘇小雨的身體，之前你也幫我證實了，現在這是我自己的身體。在這邊肯定沒有什麽另外的親屬存在，那風左輔君會是什麽原因這樣大張旗鼓地找我，對我還是用那樣的態度？”
“如果她這些年死盯許家的目的是找你，那你在她心裏的分量肯定不輕。”秦冥絞盡腦汁思考了片刻，才大膽猜測，“或者，她是……阿絮？”
風子箏是阿絮？
那怎麽可能。
宿雨想也不想便否認。
“如果是阿絮的話，不可能在知道是我後，還不來與我相遇啊。”不過提起在這個，宿雨到底是沒忍住，問：“秦冥，你要不然跟我說說，阿絮的事情，她……真的被我害死了嗎？”
秦冥想也不想便否認，“不是你害死阿絮。”
“可我後媽她——”
“她騙你的。”
他反駁得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反而讓宿雨確定，阿絮之死，無論如何都和她脫不了幹系。
“但她的死，還是和我有關，是吧？你不用瞞著我，我現在心態不同以往，能受得住真相的。”
“不是你受不受得住真相，而是真相本身……你，”秦冥再三猶豫，最終敗在她求知欲的眼神中，嘆息，“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阿絮的身份我也沒有摸透，她的死訊傳來時你又住了院。我只能肯定，阿絮之死十之八九與你有關，但具體是什麽原因，我也查不透。”
“……好吧，”宿雨難掩失望，“如果阿絮也能來到這個世界就好了，我爸爸那樣……都能來這裏，那麽好的阿絮，怎麽就不可以呢。”
“別氣餒，也許哪一天她就來了？”秦冥沒忍住拍拍她的頭，“別想那麽多，一切有我、和許洛之他們在，在這裏，你再也不是一個人。”
“嗯！對！我不再是一個人了！”宿雨一掃剛剛的郁悶。
正巧，集合的哨聲響起，這次交談只能暫停。
不過——
回去的路上，秦冥還是說出自己這兩天的發現。
“蘇家家主……他確診心臟病，沒多少時間了。我聽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你真的不考慮再見見他？”
心臟病？
是被她氣出來的心臟病嗎？
宿雨沈默了一會兒，十分肯定地搖頭，“不了，就算見到了又能怎麽樣？怪他當年的決定？還是給他送終？算了吧，我……不願意。”
說她沒良心也好，不孝也好，她就是做不到，原諒蘇淩泉。
“好，那就不見。”怕她多想，秦冥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或者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在裟羅國，有人給你立了一座碑墓，只是對方的手段實在厲害，我查了許多年都查不出立碑之人是誰。”
宿雨：“碑墓？是不是七尺墓園那裏？”
秦冥點頭，“對，你知道？”
“之前收養我的爺爺奶奶就葬在那裏，我有一次剛好經過看到過，原本我以為立碑的人是你。”
“不是我，我那時候始終覺得你沒死，怎麽會給你立碑。”秦冥搖頭，眼看就要接近同學們，便說：“這件事情我繼續查，等有結果再告訴你。”
也只能這樣了。
回到大部隊，宿雨還沒來得及和尚初陽他們說一聲，閻境若叫了集合，不得已只能按捺住述說的沖動。
一直等到夜訓結束。
原以為會來找宿雨的許菲卻始終不見蹤影。
直到回到宿舍沒多久，許洛之就拿著手機滿臉嚴肅地找宿雨。
“我姐來了。”
宿雨：“在哪裏？”
許洛之在她身邊坐下，“差不多是我們夜訓即將結束的時候。”
“那怎麽不見她？”他們回來的時候什麽人也沒遇到。
“人已經到了訓練場門口，但被一通電話召回國君府了。”許洛之說著，眉頭緊皺，“風左輔君的手筆。”
怪不得他表情那麽嚴肅。
隨即楞住，反應過來，“風左輔君為什麽要阻止你姐姐見我？”
許洛之：“我也想不透這點。我總覺得，風左輔君知道我們另一個世界的身份，但她是誰，我真的猜不出來。”
“別想了，明天總能知道她找宿雨的真實目的，現在想再多都是徒勞。”尚初陽從廚房走出來，“過來吃夜宵。”
“你話說得輕松，但你見過那個學生忽然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不胡思亂想的。”許洛之吐槽，但去餐廳的速度一點兒也不慢。
宿雨落後一些，十分不讚同地反駁，“風左輔君才不是班主任，她那樣的，應該是教導主任才對。”
“教導主任一般都是抓打架和早戀的，你說說你犯了什麽紀律？”
“那當然是打架啊！”
“打架？難道不是早戀嗎？我收到消息，風左輔君的人可沒少為難你尚家。”
“嗯？還有這種事？”
“你們要這麽說的話……怪不得這段時間尚家各處的生意總被刁難，難不成真是因為我和宿雨談戀愛造成的？”
……
顧慮再多，風府來接人的車還是準時準點來到訓練場。
他們雖然拒絕了風府的專車接送，但風子箏還是派了車過來，只為帶路。
前往左輔君府的路上，三人因為剛結束下午的訓練，身上黏答答不說，又累又困。
許洛之：“連回去換個衣服的時間都不留，是怕節外生枝？”
“難道你不怕？你姐派來的人都被攔在校外。”尚初陽晃了晃手機上收到的最新消息。
“有什麽好攔的，我姐昨晚從國君府回來臉色就一直不好，今天早早就趕回邊境鎮守，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手筆。人都被趕走了，也不知道她急什麽。”就連他的人，風子箏都用了手段把人拖住，許強許巍都不例外。
尚初陽的人也多半是趕不過來的，即便趕得過來，也靠近不了半分左輔君府。
宿雨見他們兩人氣場實在是冷得厲害，不由得說：“你們冷著臉大半天，差不多差不多得了。風左輔君難不成真能活吞了我們不成？”
“活不活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現在無異於是羊入狼口。”許洛之說著，沒忍住按住宿雨的腦袋一陣□□，“你個小沒心沒肺的，哥哥們都是在擔心誰啊！”
“擔心我擔心我，可說不定人家真的只是單純地請我們到府上做客呢？”宿雨覺得他們一直都在將風子箏往壞處想，“再說，你們不是也控制風子羽嗎？風左輔君真想對我們做點兒什麽，總要顧慮一下風子羽這位小君主吧！”
“就怕她到時候喪心病狂……”許洛之冷哼。
宿雨：“安啦安啦，隨機應變，三個臭皮匠，怎麽著也能頂一個諸葛亮。”
話是這麽說，但等車子真正行駛進入左輔君府，宿雨也沒忍住手心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他們下車沒有多久，風子箏就派人來傳話，只單獨面見宿雨，尚初陽和許洛之隨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不會有人攔著他們。
這招著實厲害，但也抵不過人在屋檐下，尚初陽和許洛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宿雨被人帶走。
負責引路的是一名女官，一路上肅穆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仿佛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但所到之處，對她們的態度都格外恭敬。
與其說是對引路女官的態度恭敬，不如說是對女官身後的宿雨。
宿雨時刻都精神緊繃，尤其是再次見到阿瑤，以及聽到他說：
“小小姐，您來了。”
不僅小小姐，連您的尊稱都出來了。
見面的地方是個極其古雅的竹臺水榭，還沒走近就能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
宿雨不太了解音樂，但也能聽出彈琴的人心不在焉。
引路女官將宿雨帶到阿瑤面前後便停了下來沒再往前，阿瑤則做了請的示意，便落在宿雨半步之外，一邊帶路一邊小聲說：
“小姐幾乎一夜沒睡，今早上起來身子就不大好，還請小小姐待會兒多順著些小姐。”
這話說得奇怪，宿雨沒敢答應，而是問：“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為什麽叫我小小姐嗎？”
阿瑤沈默了兩秒，才說：“您待會兒就知道了。”
故弄玄虛？還是不能說？
可惜轉眼他們就已經來到竹簾前，隔著竹簾也能模模糊糊看到裏面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顯然裏面除了風子箏，還有另一個男人。
而阿瑤將她帶到竹簾旁，幫她掀起竹簾便止步不再往前。
宿雨從裏面男人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問阿瑤，“裏面的男人是？”
“那位是聶家家主聶無修，小小姐，請。”阿瑤再次做出請示。
聶家？掌握天下信息的聶家家主聶無修，也是風子箏的第一心腹。這個陣仗，怎麽看都像是鴻門宴。
但來都來了，怎麽能走回頭路。
“……多謝。”
“請。”
宿雨低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訓服，又正了正頭上的帽子，才走進去。
再往裏走，又是一道竹簾。
琴聲已經停止，以及原本背對著門口的聶無修也轉過身，隔著一道竹簾看著她的到來，以及——
“是宿雨來了吧？快進來，等你半天了。”
爽朗又自來熟的男聲傳了出來。
這聲音聽著倒是讓人不自覺感到親近。
宿雨腳步一頓，又克制心中那抹異樣，掀起最後一道竹簾。
映入眼簾的是古香古色的竹木座椅布置，風子箏坐在靠窗的榻榻米上，一旁放著一架古琴，此時正一臉病態地看著她的到來。
而聶無修則站在風子箏身側，目光灼灼有神地打量宿雨，不等風子箏開口，率先說：“我早說過她這雙眼睛像你，你還不信。”
眼睛像……誰？
宿雨疑惑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風子箏。
一語驚醒夢中人。
自從知道身體是她自己的之後，她就沒少照鏡子，將自己的模樣完完整整地刻入腦海中。
等反應過來時，宿雨已經擡起手，擋住自己視線中的風子箏，只露出她的眼睛。
這樣一對比……
“宿雨，抱歉，原本應該是我親自去接你，無奈我這身體……”
風子箏出聲打斷宿雨的思緒，她如同驚弓之鳥，連忙放下手，“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系。”風子箏搖搖頭，指了指對面的榻榻米，“你坐，讓我好好看看你。”
好好看看……她麽？
心中那個突然冒出的異想天開的念頭，在此刻不受控制的無限放大。
還不等宿雨動，聶無修又開口說：“就是，別幹站著，坐坐坐，也讓叔叔好好看看。”
叔叔？
宿雨往前的腳步一頓，又往後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喉嚨發緊道：“我還是站著好些，兩位有話，不妨直說。”
她這樣警惕的樣子，讓聶無修下意識看向風子箏，見她眸色黯然，心下一急，忙轉頭對宿雨說：“你這孩子，讓你坐你就坐。”
說完又給宿雨使眼色。
宿雨原本緊張的心臟，倒是被他那張大臉使出來的眼色給逗地放松了些。
只是坐在風子箏對面是怎麽也接受不了的，便左右瞧了瞧，看到一旁還有會客用的桌椅，便走了過去坐下，“我坐這裏就好。”
她疏離的態度，又讓風子箏神色暗淡了幾分。
聶無修：“……”
這個小丫頭片子！！
好在，風子箏也沒有勉強，而是微微後撤一些換了個躺著的姿勢，視線卻始終停留在宿雨身上，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來。
“你一定很好奇，他們為什麽這麽對你吧？”
宿雨點點頭，一頓，補充道：“我其實更好奇您為什麽……”
“我？我啊……”後面的話嘴巴一張一合，就是沒有聲音出來。
宿雨等了一會兒也只是等來她執著不肯移開的視線，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形象，“我身上有什麽不妥嗎？您一直看著我。”
“……沒什麽不妥。”說完，又不再開口繼續盯著她。
宿雨被她盯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只能用左顧右盼來掩飾。
就這麽冷場了一會兒，還是聶無修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我說你們這對母女也真是——”
咻咻兩下，兩道視線同時聚在聶無修身上。
尤其是宿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你剛剛說什麽？”
“我——”原本還想繼續說的聶無修，在風子箏警告的眼神下，不得不閉上嘴。
“宿雨，我……”
“等等！”
宿雨控制不住自己混亂如麻的思緒，擡手打斷風子箏的話，站起身剛想擡步離開，又不甘心回頭，咬牙問：“母女？”
風子箏猶豫了片刻，在宿雨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宿雨忍不住想笑。
什麽母女？哪裏來的母女？
她的出生也帶走了她母親的命，她哪裏來的母親？
只是還不等她提出質疑，聶無修又忍不住開口說：“小侄女兒，你是箏箏的女兒，箏箏有個小名叫簌簌，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簌簌。
否認的話，被這兩個字堵的嚴嚴實實。
宿雨腿一軟，整個人都控制不住踉蹌兩步，才險險穩住身體，不敢置信地看向急的想下榻榻米的風子箏，顫聲反駁：
“這不可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