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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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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他了

馮正卿跪在地上哭得不像樣,嚎啕大哭的模樣,狼狽不堪。

這哭聲過於刺耳,南騫堯有些心煩,冷漠道:“別哭了。”

馮正卿不理他,繼續哭。

南騫堯將手裏的酒瓶摔在地板上,“我讓你別哭了!你是廢物嗎?就知道哭!”

瞬間,馮正卿的哭聲止住。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南騫堯,不服氣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翻出了南騫堯跪在地上哭的視頻,舉到他面前諷刺:“你還不好意思罵我是廢物,你比我更廢,好歹我在這裏哭沒人看到,可是你他媽在路邊哭被人拍下來了!全國都知道了,哦不,全球都知道了!”

南騫堯:“……”

關於這個視頻,南騫堯今天一早就知道了,昨晚他哭的時候,估計是被路人又或者哪個八卦媒體跟蹤偷拍。

他本該動用一些資源和手段將這視頻下架,全網刪除,不是難事,可是事情已經鬧這麽大了,現在人盡皆知,刪了也來不及,肯定有很多人私下裏把這視頻保存,他也懶得管了。

“南騫堯,你看看你自己,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臭不要臉!”馮正卿聲淚俱下地控訴,“被老婆甩了很痛苦吧?你他媽自己痛苦的要死,你還攛掇我離婚!是,的確是我自己有很大的問題,可是咱們可是朋友呀,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至少得跟我說實話,告訴我你離婚之後很痛苦。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實話?為什麽?為什麽?”

但凡他知道南騫堯離了婚之後過得很痛苦,那麽自己離婚的事肯定要好好考慮一下。

南騫堯倒好,假裝一副爽快的樣子,醉生夢死,蒙蔽所有人。

“我很痛苦。”

南騫堯忽然說出這四個字,聲音極端的冷靜,說完之後他緩緩地走到馮正卿面前。

再堅硬的鋼鐵,也有能夠折斷他的力量,南騫堯此刻像是被折斷的鋼筋,而且是脆斷。

撲通一聲,他單膝跪倒在地,接著,洶湧的淚水從眼眶中溢出,“我很痛苦。”

他多想當著溫以瑾的面告訴她這四個字。

可是,這只會讓她更討厭他。

馮正卿先是楞住,可是在聽到南騫堯第二遍說“我很痛苦”這4個字的時候,情緒再也繃不住,又哭了。

這輩子的眼淚都在今天流完了。

“南騫堯,你這個混蛋,你終於承認了,你他媽也有脆弱的時候,你終於像個人了!”

馮正卿突然原諒他了。

這哭聲帶動了南騫堯心裏的悲傷感,他也跟著哭了起來。

兩個大男人面對面哭,最後直接抱在了一起,痛哭流涕,一言難盡。



夜裏刮起了風,窗戶半開著,窗簾被風卷起,掃過地上的兩個男人。

馮正卿和南騫堯並排坐在地板上靠著墻,兩個人都醉的不輕。

馮正卿不耐煩地將窗簾扯到了一邊,他打了個嗝,這會兒被醉意籠罩,也顧不得氣南騫堯,醉醺醺地說道:“你怎麽住這種破地方呀?你破產了?”

哪有金窩銀窩不住,跑來住狗窩的。

南騫堯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小房子,他抱著酒瓶輕笑了一聲,“小地方挺好,我樂意。”

那晚他借著酒勁和阿瑾發生關系,那是他離婚之後睡過的最好的一晚。

在那個他嫌棄的不行的小房子裏,度過了美滿的一夜。

後來再回到自己的家裏,那房子太大了,也太華麗,他怎麽也睡不著,四周空蕩蕩的,說話好像都有回應。

他本以為自己無所畏懼,可是,他卻有點害怕了,不知那股恐懼從何而來。

這些話他自然不會跟馮正卿說。

馮正卿很多時候都搞不懂南騫堯到底在想什麽。

不過他莫名其妙的事,幹的也不是一件兩件了,馮正卿也不再追問。

他苦笑一聲,“你還真是陰險,自己不爽拖我下水。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離你遠遠的。”

南騫堯:“既然你想離婚,做兄弟的當然推你一把了。”

馮正卿轉過頭,皺著眉,“怎麽,你還不覺得自己錯了?”

南騫堯冷哼,“對或錯重要嗎?我就算承認自己錯了,你老婆能回來?”

“你……”馮正卿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你真是卑鄙無恥!”

他應該被他氣的奪門而去才對,可沒想到跟南騫堯坐在一起喝酒了。

反正他們倆都是同路人,都是得到了之後不珍惜,失去了才開始後悔,算是難兄難弟了。

而且離婚的事也不能完全怪難南騫堯,是他自己送人頭。

馮正卿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低頭看到南騫堯裹著紗布的右手,忽然想起什麽,往前爬了幾下,從地上拿起自己的手機又回來,點開南騫堯跪在路邊痛哭的視頻。

“餵,這個到底怎麽回事啊?你想老婆也不用想成這個樣子了,自己躲在被窩哭不就得了,怎麽在外面就哭起來了?”

他今天看到這視頻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差點以為是不是時空錯位,這根本就不像是南騫堯會幹的事兒。

南騫堯是那種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砍他的腦袋,他也絕對不會低頭的人。

“阿瑾之前跟我說了一些話。”南騫堯將南修永過生日那天的事情告訴了馮正卿。

馮正卿聽完之後,如醍醐灌頂,“臥槽,你……”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南騫堯。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該罵的,他前妻肯定也罵過了,他也懶得再多罵幾句,沒什麽意義。

“因為你前妻跟你說的那些話,所以你崩潰了?可是你就算崩潰,也不至於以那種誇張的方式吧。你這一崩潰,華領市值跟著崩了幾千億。”

南騫堯目光空洞,他絲毫不在意股票大跌的事情,“她還有一些事沒告訴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馮正卿問:“什麽事情?”

南騫堯踉蹌地從地上起身,拉開櫃子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扔在馮正卿懷中,跌坐在椅子裏。

馮正卿一頁一頁地翻看這些文件,這分明是心理治療的記錄。

患者是溫以瑾。

而溫以瑾的心理咨詢師是趙新知。

溫以瑾甚至在治療過程中表達過自己曾經想一死了之。

馮正卿震驚道:“這……你是從哪弄來的?”

南騫堯:“之前我看到趙新知跟溫以瑾在一起,我讓人查了,知道他是心理咨詢師,可是我只把他當成了奸夫,完全沒有想到他給我老婆做了三年的心理治療。”

當時妒忌的火焰包圍了他,讓他變得偏執,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直到那天溫以瑾跟他說了她心裏的委屈和絕望後,他整夜睡不著,想了很多。

他突然想到趙新知的職業,才總算聯想到這個可能。

原本他想直接去問趙新知,可那家夥是個陰險狡詐的,不可能告訴他實話。

於是,他讓人去調查趙新知之前工作的地方,溫以瑾的確定期去那裏做心理治療。

這些記錄還在,只不過是保密的。

拿記錄的工作人員,問南騫堯要了不少辛苦費,號稱為了拿這些記錄,她觸犯了五條法律。

南騫堯看到這些資料,正好是溫以瑾的生日那天。

那天,才是他真正崩潰的時候,他萬萬沒有想到,真實情況比溫以瑾那天控訴的還要嚴重。

這些心理治療記錄裏,樁樁件件全是她的絕望痛苦和害怕。

她不敢告訴他這個丈夫,就只能去找別人傾訴,因為她的丈夫根本就不想聽她說什麽。

但是這些記錄裏,仍然有很多關於他的好話。

她沒有跟趙新知說他的不好,反而在給她不稱職的丈夫找理由。

這讓南騫堯如鯁在喉。

一個白天,他胸中的情緒都在積累,直到晚上忍不住去她聚會的地方看了她一眼,離開之後他就繃不住了,在路邊崩潰。

他從來沒有崩潰過,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第一次感覺到了崩潰的滋味,就像壓抑了千年的火山,熊熊爆發不可收拾。

馮正卿總算理解南騫堯為什麽會崩潰,這心理治療過程簡直是溫以瑾的血淚史。

她本來就因為腿受傷,被迫退出心愛的舞蹈團,夠絕望了,結果她老公還給她帶了更多的絕望。

原本可以給她遮風擋雨的男人,最後成了帶給她風雨的人,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這可能不是什麽大事,可是長年累月一點一滴地積累,在當時那個環境之下,對人的心理傷害是很大的。

這些東西就像狠狠抽了南騫堯的嘴巴子,讓他意識到他有多混蛋。

馮正卿:“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南騫堯:“你呢?你打算怎麽辦?”

馮正卿茫然:“我不知道,我老婆抽了我一耳光,恨我恨的要死。”

南騫堯:“我也不知道,她不想看到我。”

兩個男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大眼瞪小眼。”

馮正卿鼻子一酸,又有點想哭了。

南騫堯都不知道的事兒,自己能怎麽辦?他老婆還大著肚子呢,連帶著孩子都不要他了。

好歹南騫堯就被一個人拋棄,而他被兩個人拋棄。

南騫堯:“跟你說件事。”

馮正卿:“什麽事?”

南騫堯:“剛剛咱倆抱頭痛哭的事別說出去了。”

馮正卿:“明白。”

他要是說出去,那丟臉的可不僅是南騫堯,還有自己。

他可不想跟南騫堯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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