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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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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控訴

臥室的門被關上了一瞬間,溫以瑾的心臟跟著猛地跳動,她的背緊貼著門,看到眼前的大床,心裏閃爍著濃烈的不安,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晚上她和南騫堯發生的事情。

她怕他又撲過來。

見溫以瑾閃閃躲躲的樣子,南騫堯冷哼一聲,他知道她在怕什麽,他也沒心情說那些讓她放心之類的暖男話,他也不知道他氣起來會做什麽。

說不定,他待會兒會直接“教訓”她。

南騫堯切入主題,“找到工作了?還是跳舞?”

溫以瑾“嗯”了一聲,“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你還真是不死心。”他的眼神比冬日裏的寒風還要冷,“既然這麽不想要你的腿,當初應該直接截肢,拼死拼活地保住幹什麽?”

溫以瑾雙拳握緊,強忍著怒氣說道:“我知道,之前我找工作,屢次失敗,全都是你從中作梗,你就是不想讓我好過,你到底有多恨我?”

她甚至感覺南騫堯對她的愛遠遠比不上他對她的恨,要是不夠恨,他怎麽會忍心讓她找不到工作?

迎上女人憤憤的視線,南騫堯冷哼一聲,“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幹什麽?那些人給你安排更好的工作你不要,非要跳舞幹什麽?是你自己太固執。”

那事的確是他幹的,他就是不想讓溫以瑾跳舞,她的腿不行還非要跳,他要是不管著,她非得把她自己折騰壞。

“是我固執,還是你狠心,還是你自以為是?”溫以瑾憤怒道:“南騫堯,你能不能不要再幹涉我的生活了?我求你了,到底讓我怎麽做,你才能不打擾我,如果可以,我願意跪下求你!”

別說跪了,就算磕頭她都願意,只要這男人別再騷擾她。

“溫以瑾,你為了跳舞連自己的腿都不要了嗎?你別忘了那次受傷你的腿差點就截肢了!如果再受傷,天王老子下來也保不住你!”

南騫堯眉頭緊蹙,額上的青筋暴,英俊的面容此刻仿佛被暴風雨吹得扭曲而猙獰。

他要是不在乎她,他管她的閑事幹什麽?

“我不要你管,保不住腿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想要過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要再幹涉我的工作,任何後果我自己承擔!”

她已經受夠了跟他一次一次講道理,她很想不顧一切地罵他一頓,帶臟字的那種。

溫以瑾強忍住喘息,盡量平覆心情說道:“如果因為你的原因,我失去了這份工作,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南騫堯的眼神冰冷而銳利,仿佛要將人瞬間擊潰,散發著不可忽視的威懾力。

忽然,他冷笑一聲,“你不早就莫名其妙的恨上我了,從你莫名其妙跟我離婚那天開始!”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些事,即便他當時當著她的面親手燒掉了他們的結婚證,他也不解氣。

莫名其妙這個詞,從他一句話裏出現了兩次,溫以瑾突然聽笑了。

“你覺得我是莫名其妙地跟你離婚嗎?南騫堯,你為什麽就不想想你的問題?你為什麽覺得我離開你是我自己的發瘋,是我莫名其妙?”

“難道不是嗎?你要是沒發瘋,為什麽放著南太太不當?我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讓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你什麽都不用做,只要享福就行!我平時是忙了點,可是只要你乖乖等我回家,我哪一次不是寵……”

“南騫堯,我是你的狗嗎?!”溫以瑾突然咆哮了起來,忍無可忍地打斷他的話,“每一次只能被動地乖乖等你回家?只要我聽話,你就扔根骨頭給我,摸摸我的腦袋,把我抱在懷裏!我要是不聽話了,你就教訓我,或者晾我幾天,直到我聽話為止!”

南騫堯突然被溫以瑾這句話斥住,眼神睖睜幾秒後,胸中湧起一股劇烈的怒火,“你瘋了麽?我什麽時候把你當成我的狗?你自己貶低你自己,他賴在我身上?”

溫以瑾:“你有沒有認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是平等的?如果有的話你就不會一次又一次這樣!在你眼裏我就是你的寵物,就算不是狗也是貓,是兔子!我跟寵物的區別,只是我和你多了一張結婚證而已!

“……”

南騫堯的氣息越發緊繃,如同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獸,隨時準備著發動攻擊,“那你呢?有把我當成你的丈夫嗎?如果有,你心裏不痛快為什麽不跟我說?為什麽一聲不響的就留下離婚協議書離開?你離婚之前有跟我談一談嗎?你根本就不把我當成你的丈夫!”

“我如果不把你當成我的丈夫,我怎麽會容忍你不低於一萬次地告訴我等你忙完再說這種話。”

溫以瑾悍然地反駁道:“你捫心自問,多少次我想告訴你,可是你總說你忙!你拍著你的胸口再問問你自己,我有多少次嘗試著跟你說我的感受,結果你是怎麽回應我的?”

無論她如何克制,可是那股本能的痛苦還是匯聚成眼淚洶湧地從她眼眶中流出。

“你每次都說是我太閑了,是我想多了,是我胡思亂想,你再算算,這種類似的話你說了多少次?說完之後你有多少次故意晾著我,等我自己平覆心情,然後你再回來抱著情緒穩定的我,然後沾沾自喜認為你的操作很正確。南騫堯,你做這些,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不但知道,我還故意配合你,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容忍你,我甚至把問題都歸結在我自己身上。可是我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配合,換來的是你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敷衍!”

南騫堯:“……”

他的喉嚨像是梗住,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溫以瑾接著說:“我們離婚之前,你出差那一次,你臨走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你還記得嗎?”

南騫堯凝眸看她,回想起他們離婚之前,他曾去找過她,在那家咖啡店裏,他問她為什麽要跟他離婚,他想知道原因。

溫以瑾當時也問他,還記不記得出差前,他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曾回憶過一次,現在再回憶起來,自然印象深刻。

[你只是太閑了,所以胡思亂想]

這就是那次出差前,他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

回想起這句話,南騫堯表情瞬間凝滯,眼神變得迷茫,仿佛迷失一般不知所措。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麽,卻又停滯在了半空中,表情凝固在一股猶豫不決的狀態。

在他楞住的那一刻,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停滯了。

上次在咖啡店,他這麽問她的時候,他想起那句話,覺得憤怒、可笑,可是現在她又問他,他再回想起那句話,結合她今天跟他說的那些,他好像漸漸明白過來。

溫以瑾冷笑一聲,“你現在是不是還覺得我瘋了?不就是一句話,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居然小題大作要跟你離婚!”

她用力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接著說道:“你感覺那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可是跟你結婚這5年,你有沒有想過我聽過多少遍了?類似的話,你說過2萬遍3萬遍,還是4萬遍?根本不止!你有沒有想過我承受過多少萬次的打擊?”

南騫堯發抖的唇張了張,“我不是故意的。”

“沒錯。”她又哭又笑,“所以我才沒恨你,就是因為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無意的話,成千上萬遍地說,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她哽咽著說出每一個字,聲音仿佛是被悲傷扭曲的音符,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滑落,每一滴都帶著她心中最深的哀傷和無助。

她不再擦眼淚,不管不顧了,一邊哭一邊說:“所以你指責我莫名其妙跟你離婚,一聲不響地留下結婚離婚協議書,你知道我有多寒心嗎?你一點都意識不到你自己的問題在哪裏。好,你沒問題,我把所有的錯誤攬在我自己身上!可是……可是我們結了婚之後,你還是來糾纏我?你承認吧,你分明就是不甘心而已!你害得我找不到工作,看到那些不如我的人都成功了,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就是因為你提醒了所有人,不要招聘我!”

她的雙手緊握著衣擺,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你是南騫堯,有權有勢,你一句話大家都得聽你的,你高高在上慣了,什麽事情都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用你的金錢和權力解決,哪怕是對待我,你也用這種方式。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跳舞,舞蹈是我的生命,我甚至不惜跟你離婚,放棄一切優渥的生活,我也要去跳舞,這是為了什麽?”

“你如果不知道,代表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只在乎你自己,你如果知道你還故意這麽做,那也代表你也不在乎我,你所有的為我好,全都是你自以為是的自我感動!你只是為了讓你自己心裏舒服!”

在她一邊哭一邊說,整個世界仿佛都沈浸在她的悲傷中,每一個字、每一滴眼淚都帶著無盡的痛苦,心口如被插上一根毒刺。

“即便你出差前跟我說那句話,我也依然沒想過跟你離婚,你知道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什麽嗎?”

這句話,她是在問他。

南騫堯微顫的唇張了張,問道:“是什麽?”

溫以瑾撕心裂肺道:“那天我以為你要出差回來了,我滿心歡喜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是時候了,我想和你生個孩子,我想和你有愛的結晶,我想滿足你當父親的心願。”

南騫堯心頭一顫,如同一股電流穿越全身,他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可思議,內心湧起洶湧的海浪,他難以置信地呆立在原地。

溫以瑾接著說:“可是你忙,沒空回我,後來我有打給你,想告訴你這件事,我都已經說出來了,結果你還在忙著工作,根本就沒有認真聽。然後你讓我重新說一遍,可是我能聽出來你那句話充滿了不耐煩,好像我耽誤了你的時間。最後你又說出了那句,平時你經常說的話。等我回去,別想太多。”

“這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離婚,可是就在掛了手機的那一瞬間,我想要跟你離婚,雖然第一次產生那樣的想法,但是我明白,我是認真的。”

把離婚掛在嘴邊的人,不一定會真的離婚,可是平時不聲不響,絕對不輕易提離婚的人,有一天提出了離婚,那就是真的了。

南騫堯:“……”

終於將這些話說出來,溫以瑾心裏舒服極了,她以為她永遠都不會告訴南騫堯,可是現在她終於忍不住了,就算她說出來,這個男人會鄙視她,會不屑,甚至會諷刺她,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大男子主義的樣子,她也不管了。

這些話憋在她心裏,日日夜夜,匯聚成洪水,終於突破了堤壩,一股腦地傾瀉而下。

雖然還有很多她沒有說,比如她心裏一直很痛苦,不得不去找心理咨詢師定期做心理治療,要不然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比如她的腿時常痛,可是她也不敢告訴他,怕他煩。

南騫堯默默聽完溫以瑾的控訴,他的眼神凝重深沈,如同被一團黑雲所籠罩,心臟如同被一把利刃所割裂,鮮血瞬間湧出。

溫以瑾忽然諷刺的笑了,“南騫堯,我曾經愛過你,5年的時間,我對你的那些忍耐和包容,我給過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算是還了你曾經對我的好,可是現在我受夠你了!受夠你的敷衍,受夠你一天天說那些讓我寒心的話,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

她轉身握住門把手將門打開。

門外正在偷聽的幾個人沒料到門突然被打開,一股腦地沖了進來,站在最前面的南修永砰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後面幾個人也差點摔倒,幸好南宏旻及時扶住門框,另一只手摟住妻子,而周文媛抓住旁邊的蔣月禎。

南修永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往後退了幾步。

溫以瑾震驚地看著門外聚集的四個人。

眾人的表情尷尬又困窘,嘴角微微揚起的笑容顯得勉強而不自然。

他們的身體後退了幾步,仿佛是想要逃離這尷尬的局面,但卻顯得笨拙而不自然。

溫以瑾無奈一笑,這下好了,他全家都知道了,指不定要在背後怎麽說她呢。

“不好意思,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再見。”溫以瑾直接越過眾人離開。

“嫂子,我送你。”蔣月禎匆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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