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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灼的日記本已經很久沒更新了, 今晚回去,她又添上了新的一頁。

雖然最後聽到江嘉言在小陽臺跟他朋友說的話,讓溫灼心裏有些隱隱難過, 但是自己也能想明白。

喜歡這種情緒, 是一種主觀性很強的, 且是單方面的情感。

她喜歡江嘉言,並不代表就要想著要江嘉言來接受這份喜歡,他如何選擇,那始終都是他的自由。

唯一讓溫灼該感到惋惜的,是她生平第一段情愫,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以前溫灼只會在日記本裏記下開心的事情,今天卻把這些也一起給記下來了,等合上日記本時,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

今天發生了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雖然有些小插曲, 但溫灼仍然把今天定義為“溫灼前十七年最有意義的一天”。

然後躺在床上, 看著桌子上擺放的那束花, 慢慢入睡。

文藝節就是高二學生最後的放松了,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娛樂過去之後, 接下來的學習時光就開始慢慢緊張,為步入嚴酷的高三做準備。

有一個讓溫灼煩惱的事情發生了。

她模樣漂亮,在那天的朗誦節目上又有了比較出彩的一個舉動, 於是不少男生春心萌動, 來打聽她的消息, 時常跑來十七班的走廊看溫灼。

更有一些膽子大的,就找別人要她的聯系方式。

溫灼經過上一次李天巖的事情, 已經對這些事產生了心理陰影,聽範倚雲說有人在打聽她的聯系方式時,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好友的申請方式全部禁用,直接杜絕了別人能夠加她好友這件事。

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人會攔在教室門口,或者其他地方,找溫灼要微信。

溫灼一開始還不好意思拒絕,支支吾吾地撒謊說自己沒有。

但是次數多了,她也感到了厭煩,學會了婉拒,將好好學習搬出來當做理由。

當然也有那臉皮比較厚的高中生,除了學習什麽都做,有大把的時間來糾纏溫灼,美其名曰“追女朋友”。

溫灼被煩擾得太厲害,範倚雲就給她出了主意,說如果她換上一個情侶頭像的話,那些騷擾她的人就會少很多。

於是當晚回去,溫灼就換了一個十年前非常潮流的帶字傷感頭像,配字:不求天長地久。

沒一會兒,江嘉言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江嘉言:頭像是什麽意思?

溫灼回:這是情侶頭像,你看得出來嗎?

江嘉言當然看得出來,他都快氣死了,這幾天一直有人纏著溫灼,還有人不長眼把消息都發到他的微信上,問他溫灼有沒有男朋友。

這些高中生,一個個地不好好學習,也不知道在整什麽幺蛾子。

他正心煩的時候,就看見溫灼換上了情侶頭像,還是那種十年前,高中小情侶用得最火爆的那一款。

江嘉言嘗試打了幾條回覆,都刪掉了,最後按下了通話鍵。

溫灼本來正在等著江嘉言的回覆的,卻沒想到聊天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閃了幾下,然後突然一個電話就進來了。

她嚇了一大跳,手機差點沒拿穩,看見是江嘉言打來的,頓時非常緊張。

猶豫了片刻,她按下接通鍵,把手機貼在耳邊,小聲道:“餵、餵。”

江嘉言本來有氣,但是一聽到電話筒裏傳出來小心翼翼的聲音,通過一層電子設備,顯得更加軟糯,於是一下氣就消了。

他問:“是誰啊?”

有些懶散的聲音傳過來,讓溫灼的心跳咚咚跳個不停,她回:“什麽是誰?”

“跟你換情侶頭像的人。”他說。

“沒有誰。”溫灼第一次跟男生打電話,心裏別提多緊張了,做賊心虛地一直往門處看,小聲說:“是範範說如果我換上情侶頭像的話,騷擾我的人就會減少很多,我不想再應付那些人了。”

“真會出這種餿主意。”江嘉言聽著,就笑了起來,顯然並不讚同範倚雲的說法。

溫灼緊張地用手指在書上面摳來摳去,說:“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江嘉言說:“我等會給你發個頭像,你換上就可以了,不要換情侶頭像,如果被老師看見了你怎麽解釋啊?是不是?”

他越說,語氣就越柔軟,到了後面竟然有一種在哄小孩的感覺,像是喃喃低語,在溫灼的耳朵盤旋著。

於是她只剩下臉紅,什麽都回答不了,“好。”

“嗯。”江嘉言放松姿態,與她閑聊,“吃夜宵了嗎?”

“沒有,回家之後都不吃東西。”

“那你在幹嘛,寫作業沒?”

“打算換了這個頭像就去寫作業的。”

江嘉言就說:“可不能偷偷玩手機,寫完作業就早點睡覺,知道嗎?”

溫灼應:“我知道。”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地閑聊幾句,然後江嘉言說不耽誤她學習時間,掛斷了。

溫灼看著手機發呆。

很快,江嘉言就發來一條信息,是一張純白底的圖片,上面印著兩個大大的黑字:勿擾。

底下是一行小字:早戀遭雷劈。

溫灼真心覺得這個頭像不錯,馬上就換上了。

沒多久範倚雲就發來信息:真行啊你這頭像,太有檔次了。

溫灼藏了一份私心,沒告訴別人這張圖片是江嘉言給她的。

一個星期之後,學校的官網發布了文藝節當年的完整視頻,溫灼下載了拿給父母看。

雖然文藝節當天,一家三口已經去餐廳慶祝過了,但是看了這個視頻之後,溫宗元與林昕一致決定,再帶溫灼出去慶祝一下。

於是周末的時候去爬了松市周邊一座不太高的山,溫灼拍了照片發了朋友圈,收獲一堆點讚祝賀,還有江嘉言的私信問候。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溫灼再也不提她喜歡江嘉言的事,江嘉言也從未表露過對那天生日會上溫灼所做的事的看法。

剩下的學習緊張起來,溫灼平覆心情後很快就投入到學習狀態裏,將之前因為排練詩朗誦而落下的一些知識點反反覆覆地鞏固練習。

每天高強度的學習讓她感到疲憊,於是晚上回去倒是睡得更香了。

就在溫灼以為,高二的下學期就要每天都這麽度過的時候,有些事情突然奇怪了起來。

江嘉言一開始給她發消息的次數並不頻繁。

有時候隔個兩三天才會發一次,有時候連續好幾天晚上都發,只不過類型不同。

如果是隔個兩三天才發一次信息,江嘉言就會跟她聊很多,雖然大部分都是他在問,溫灼老老實實地回答,但總能從天文扯到地裏,從淮城扯到松市,甚至從一萬年前的大爆炸扯到今晚的夜宵。

總之聊的內容很廣,持續時間很長。

如果是連續好幾天晚上都發,那內容就是一些今天老師講的新知識點,和一些江嘉言認為比較難的題目,給溫灼說了之後就不多說別的,然後以晚安做結束語。

溫灼很是摸不著頭腦。

約莫持續了半個月,江嘉言突然開始給她打電話。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什麽壞心思故意拿捏溫灼,總之他的每一通電話,溫灼都不會掛斷,盡管她在忙著寫那些厚厚的作業,也還是會接起來,將手蜷縮在通話口,小聲問:“江嘉言,我今晚的作業好像寫不完了,可以明天晚上再打電話嗎?”

江嘉言就會在那邊笑出聲。

但他並不同意,只說:“我跟你一起寫,你有什麽不會的題可以當場問我,我給你講解起來方便。”

溫灼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去拒絕,於是找了耳機掛在耳朵上,將手機放在一旁,自己悶頭寫題。

一開始她不好意思開口問江嘉言題目,如果寫作業遇到不會的就空著。

但江嘉言像是猜準了這些,直接就點出幾道難度比較高的題,問她答案是什麽。

這些題裏中大部分溫灼都解不出來,當然也說不出答案,於是江嘉言就在電話裏充當暫時的家教,細細地給她講解。

江嘉言成績好,比誰都明白,大量地去刷一些已經會的題目其實沒什麽太大的用處,理科題跟文科不一樣,只要學會解題方法,熟練掌握解題思路,那麽不管這些知識點怎麽變著法地出,解題過程都大差不大。

所以他給溫灼講的那些題,都是她不會,或者是沒有熟練掌握的。

這比她悶著頭去完成那一張張厚厚的課後作業要好得多。

之前做同桌的時候,溫灼已經習慣了江嘉言給他講題,帶著他學習,雖然這中間有一段時間的空缺,但是江嘉言從電話裏給她講解的時候,溫灼還是很快就能夠適應,不僅能夠聽懂,還能很快地將題給做出來。

而且江嘉言有一個非常厲害的技能。

他能精準地察覺到溫灼是不是在走神,一旦溫灼思緒飄遠,註意力有些松散了,他就會停下講題,低低喊她的名字。

“溫灼,你在聽嗎?”

溫灼就趕忙回聲應答,然後不敢再走神。

白天學習,晚上補課,這下可算是把溫灼給累死了。

睡覺的時候,做夢都在寫那些根本寫不完的試卷,江嘉言還拿著教棍在旁邊監督,只要溫灼的筆一停下,他就敲溫灼的腦袋。

或許是有了正當的理由,江嘉言給她打電話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以至於到了六月份,江嘉言每天晚上都會準時給溫灼打電話,然後帶著她寫題。

這樣的刻苦,溫灼的成績理所當然地一再往上拔高,月考的時候直接就考進了班級的前十名。

範倚雲拿著她各科成績驚嘆不已,連聲說溫灼偷偷補課。

這話歪打正著地說對了,溫灼一臉心虛,回頭看了江嘉言一眼。

卻不想正好就對上了江嘉言的視線,他彎著眼眸笑了笑。

夜晚的電話教學,似乎成了兩人的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直到六月中旬,報名保送生的時候到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江嘉言要報名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說自己不會參加保送。

這件事非同小可,章華立即聯系了江嘉言的父親,江譽顯然不知道這事兒,聽說之後當場大發雷霆。

第二天江嘉言就沒來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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