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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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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晚星

“啪嗒”的關門聲隨之落下。

周亦揚頓在原地, 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心裏的難過與失落達到了頂點。

垂落至兩側的手緊緊攥起。

犯錯的人是他,心裏還想著她的人也是他, 就是可惜, 梁初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梁初楹了。

她的目光,好像再也不會落向他。

……

緊趕慢趕,終於在三天後, 梁初楹完成了晚禮服的初稿,自己尚且還算滿意, 便將設計圖發給了陸蔓看, 並跟她約定見面,需要當場溝通溝通意見。

見面的地方就訂在陸蔓家。

還沒去過陸蔓家,也不知道她家到底住哪兒, 她等著她給她發定位信息,卻等來一句話:【陸蔓:定位就先不給你發了, 有人會來接你。】

以為她說的是派司機來接她, 梁初楹沒多想, 隨手回了個好,然後下樓等在路邊。

五六月的天氣逐漸帶了些許溫度, 她衣服穿的很薄,淺藍色的襯衫和深藍牛仔褲,烏黑的秀發被紮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玉白的脖頸。

樹影沙沙, 葉片在風中搖晃,落一地明亮的光點。

一些也落在梁初楹的身上。

沒等一會兒就有車過來了, 是那輛很熟悉的大G,熟悉到只看這輛車, 就知道這輛車上的人。

陸景淮開著車穩穩停在她身邊,扭過頭來,從半開的副駕駛車窗裏看她。太陽光線很刺眼,他戴了副墨鏡,架在鼻梁上,唇角輕扯著一勾,有種說不出來的拽痞感。

“等很久了?”

“怎麽是你?”梁初楹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他此刻已經摘下了墨鏡,露出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跟他對視時,總有種能被他看進心底的錯覺。

梁初楹咽了咽嗓,微挪開了點視線。

下意識的問:“你姑姑叫你來接我的?”

“不然呢?”

“……”

“想清楚沒,”車裏的人催促,“想清楚了就上車。”

梁初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系好安全帶後,陸景淮才發動車子向前駛去。道路兩旁的樹影在接連後退,碎碎點點的光斑也從車前掠過。

車裏安靜得過分,只有前面擺臺的某個小物件“滴答滴答”的響著聲音,這倒讓梁初楹有幾分不自在起來。

稍瞥了眼旁邊開車的陸景淮。

他今天沒有穿很正式的西裝,身上只有一件圓領白T,隨意又散漫,有幾分鄰家男孩的氣息。深邃的一雙眼落向前方,側臉精致。

認真又專註的樣子,特別的吸引人。

那視線不知怎麽就大大方方的落了過去,直到陸景淮出聲,她才後知後覺的收回了目光。

“你一直盯著我幹嘛?”

突兀的男音響在車內,梁初楹心裏“咯噔”一聲,她扭回頭去,“沒幹嘛……”

底氣不足的語氣暴露她此刻心裏的心虛,陸景淮抽空朝這邊掃了眼。她今天把頭發都高高紮起,側臉柔軟,耳廓微紅,向下垂落的眼睫輕顫著,像是陽光底下欲欲展翅盈飛的蝴蝶。她被浸潤在一寸一寸劃過的光裏,溫柔又美好。

陸景淮勾唇輕笑,散漫的音調裏有股刻意的壞,懶拽懶拽的,“怎麽,覺得我帥啊?”

“……”

是真沒見過他這麽不要臉的人。

梁初楹當下就否認,“哪裏帥了,陸景淮,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自戀,也不要總愛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不然你幹嘛一直盯著我,”他死乞白賴的,微挑著眉梢沖她笑,“不就是覺得我帥。”

“……”

一口氣梗在喉嚨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梁初楹抿了抿唇,已經做好了放棄抵抗的準備。

誰知下一秒,陸景淮的一句話差點嗆死她。

“莫非你喜歡我?”

“……”

這人是真的得寸進尺!

梁初楹此刻是真沒好氣,皺著眉一臉嫌棄的看他,“你瞎說什麽呢,我會看上你?”

耳根後的顏色卻逐漸變深。

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到陸景淮那裏卻變得平平無奇,他甚至還挺自信的反問:“萬一呢。”

“沒有萬一!”梁初楹很堅定的說:“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

“……”

一路鬥嘴也算有趣,陸景淮很喜歡看梁初楹紅著臉氣息不穩的反駁。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裏萌動著好多情緒,他特別愛看。

直到車子開到了陸蔓家,他才沒再繼續逗她。

兩人從地下停車場乘坐電梯去十五樓,門鈴按響後沒幾秒,就有人踩著拖鞋上前來開門。

“嗑噠”一聲,門被打開,露出陸蔓那張漂亮的臉。

“你們來了,”陸蔓的視線從陸景淮身上掃到梁初楹臉上停下,笑容迎面,招呼著他們,“快進來。”

將他們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陸蔓朝著裏屋的某個房間喊:“思謙,快出來看誰來了。”

易思謙從自己的房間裏跑出來,在看到客廳裏的梁初楹和陸景淮時,驚喜連連,一雙眼睛睜得溜圓。

他直接跑過去沖進了梁初楹的懷抱裏。

“姐姐!!!”

梁初楹張開著手穩穩接住他,垂著眼的笑容很溫柔,“思謙。”

在她懷裏抱了好久,易思謙才探出一顆小腦袋來,往陸景淮的方向瞥,他也禮貌的喊了聲:“哥哥。”

“哼,現在才想起我?”陸景淮就坐在梁初楹的身邊,黑著一張臉,還上手捏了捏易思謙的鼻子,故作兇神惡煞,“小鬼。”

易思謙一雙提溜大的眼睛天真無邪,“當然呀,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姐姐。”

說完後,陸景淮的臉就更黑了。

陸蔓從廚房裏端了一壺水走過來,彎腰給他們倒水,聽見易思謙的話,也跟著彎了唇角。她看一眼窩在別人懷裏的兒子,輕聲說:“思謙,不許對哥哥不禮貌。”

易思謙癟了癟小嘴巴,又回過頭去看陸景淮,他很認真的跟他說對不起,稚嫩的聲音奶聲奶氣,小心翼翼的。

唯恐害怕陸景淮又生氣了。

梁初楹看著懷裏的軟包子又萌又可愛,扭頭一看陸景淮還是臭著一張臉,有點忍不住說:“誒,差不多行了,他還是個小孩子,你讓著點他。”

“我為什麽要讓著他?”

“……”

梁初楹汗顏,“他還是個孩子啊。”

“那我也是個孩子。”他懶洋洋的靠著沙發,翹起二郎腿,優哉游哉道。

“……”這幼稚勁兒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梁初楹抿抿唇,據理力爭,“可你比他大,你是他哥哥,哥哥得讓著弟弟。”

陸景淮偏不聽這個理,“誰規定的?”

“我……”

說不過他,梁初楹幹脆放棄,不再跟他爭辯,“沒誰規定的。”

“所以,”他接著她那句話往後說:“易思謙小朋友能跟你撒嬌,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姐姐?”

他刻意咬重這個稱呼。

梁初楹渾身一緊,只覺得他那聲姐姐帶著點不懷好意。

耳後冒著滾燙的熱,有點後悔把頭發紮起來了。

好在陸蔓過來的及時,叫走了易思謙,也順便叫走了陸景淮。

客廳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她在她旁邊坐下,也讓她暫時擺脫焦灼難安的處境。

梁初楹將速寫本拿給陸蔓看,那套她覺得很滿意也很適合的晚禮服得到了陸蔓的認可,喜歡都寫進了陸蔓的眼睛裏,她將速寫本合上遞還給她。

“真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厲害。”陸蔓很滿意的說:“你設計的這件裙子我很喜歡,感覺跟以前的晚禮服比起來,這件裙子似乎更搭。”

都快要把她誇上天了,梁初楹謙虛的笑了笑,“您過獎了,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

“我可一點沒過獎,你是真的很棒。”陸蔓笑著說:“你師父啊,看人最準,你以後啊,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很優秀的國際設計師。”

梁初楹靦腆,但也不得不說,心裏翻湧起一層層開心,喜悅的心情像是讓她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借您吉言了,我會好好努力的。”

這話題也就說到這兒了,陸蔓突然提起,“楹楹,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宴會?”

“我?”梁初楹有點驚訝,“和你們?”

陸蔓點頭,解釋,“這次的宴會面向國際,會來很多知名的人物,也有業界很出名的設計師,跟他們多交流交流,說不定會對你有一定的幫助。”

梁初楹是有一點心動的,同樣的,她也有顧慮,“可是我都不認識那些人。”

“你放心吧,到時候我會讓陸景淮跟著你的。”她好像已經安排好了她的所有,胸有成竹。

“陸景淮也去嗎?”

“當然啊。”陸蔓說:“盛銘集團的名聲享譽全球,而他又是盛銘集團的領頭羊,像這樣的商業晚宴,他是一定要出席的。”

從來不了解這些,梁初楹自然不理解這其中的淵源,但光聽陸蔓這樣簡單的說幾句,她似乎又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陸景淮,比她想象得還要耀眼。

她心底在蠢蠢欲動。

還沒說好,身旁的女人就突然嘆了口氣。

梁初楹扭頭看向她,卻見她臉頰爬上一抹懷舊的傷感,她聽見她說:“阿淮這個孩子啊,脾氣倔性子也直,之前吃了不少苦,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他以前很辛苦嗎?”心裏頭有微妙的好奇一寸一寸的往上爬,梁初楹問得不在意,卻又緊張的抿抿唇。

陸蔓說:“苦,你想象不到的苦。”

不知道為什麽,聽陸蔓這麽說,梁初楹的心臟也跟著揪起來。

“阿淮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爸爸沒多久就跟另外一個女人結了婚,還生了個孩子,阿淮很難過,認為是父親拋棄了他跟母親,從小到大,他父親沒給他多餘的關愛,就連上高中讀大學,他都一直跟著爺爺生活。”

沒想過光鮮亮麗的陸景淮還有這麽不為人知的一面,梁初楹從小就在幸福的家庭中長大,她無法與陸景淮感同身受。

可就光是這麽聽,梁初楹也有點難受,手指下意識揪緊了衣角。

她小心翼翼的問:“他爸爸為什麽會拋棄他?”

“因為……”

“媽媽!哥哥欺負我!”

陸蔓話還沒說完,就被易思謙橫空插進來的聲音打斷。

坐在沙發這邊的人一同向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易思謙氣鼓鼓著一張臉從走廊那邊過來,抱住陸蔓的大腿,一臉委屈巴巴。

而易思謙口中那個欺負他的哥哥卻優哉游哉閑庭信步的插著兜,也朝這邊走來,幾乎沒有任何停頓與猶豫,他還是選擇了坐在梁初楹身邊。

他臉上一點兒沒有要跟小孩兒道歉的覺悟,甚至還勾唇輕笑了下。微屈的手指抵住太陽穴,懶散又漫不經心的偏著頭,聽易思謙的控訴。

“哥哥真的太過分了!”

小朋友生氣的漲紅著臉,那樣子看起來實在過分認真,梁初楹忍不住關心問道:“思謙,你們這是怎麽了?”

她身旁的陸景淮瞥她一眼。

然後就聽見易思謙小朋友告狀,“哥哥跟我打游戲,一點也不讓著我,我還是個孩子,每次都讓我輸。”

他說著說著,還有點哽咽起來,是快要哭了的模樣。

梁初楹扭頭看向陸景淮,卻猝不及防的與他對上視線,那雙漆黑的瞳孔裏,反射著幼稚的狡黠與得意。

卻在下一秒,又有所收斂。

他說:“那是因為你菜,明明都打不過我。”

遭到易思謙小朋友理直氣壯的大聲反駁:“你都沒讓著我,你怎麽知道打不過我。”

兩個大朋友被易思謙小朋友這句毫無邏輯的話戳中了笑點,梁初楹抿了抿嘴唇,只是眉眼彎了彎,而陸景淮就不一樣了,他大大方方的笑,笑得連肩膀都在顫抖,眉眼完全舒展開來,也有幾分舊時的意氣風發。

這就讓易思謙小朋友更丟面子了,“哥哥你在笑什麽!你不要笑我了!”

“小鬼,”他逗他,“我憋不住怎麽辦?”

“……”

這下連眼睛裏都開始霧蒙蒙了。

陸蔓看著他兄弟倆一個懟過去一個回過來的,有些無奈,出聲道:“你倆真是夠了,阿淮,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幼稚。”

“還有你,易思謙,我和你哥哥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男子漢大丈夫,遇到事不要掉眼淚不要哭。”

易思謙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倔強的看著陸蔓,有些細微哽咽:“媽媽我沒哭。”

那倔強的小眼神真是萌化了梁初楹的心,她向他招手,“思謙,來姐姐這兒。”

易思謙一小步一小步的挪過去。

陸蔓也在這時起身去廚房,說是去給他們弄點水果。

客廳裏就剩下他們三人。

梁初楹很輕的碰了碰那快要掉出眼淚的水靈眼睛,捧著他的臉,耐心哄道:“我們思謙最棒了,才不會哭鼻子的對不對。”

易思謙重重的點頭,“嗯。”

“那你跟姐姐說說,哥哥怎麽欺負你的?”梁初楹的聲音很溫柔,如春風拂耳,也如夏雨浸湖。

“哥哥跟我玩游戲一直讓我輸,我一局都沒贏過。”易思謙紅著眼小聲的跟梁初楹說:“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報仇。”

“哥哥欺負我,你就幫我欺負哥哥!”

他話說得可狠了。

梁初楹目色微頓,還沒從易思謙的話裏反應過來,身旁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灼熱的氣息在向她逼近,還有清淺的松木香。

神思一瞬間就被打亂,她甚至還來不及去想。

就被陸景淮占領優先,他靠近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跟她說話,低沈裏帶著啞,玩笑裏帶著壞。

“你想怎麽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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