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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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納維斯甚至深刻地反思了自己是不是警惕性降低了, 不然怎麽連周圍的魔法元素的湧動都沒有發現。
當然他也可以說是因為墨須子的實力太強了，他們這樣的強者完全可以做到不聲不響地致人於死地，根本不可能給他們察覺的機會。
可是, 納維斯不一樣, 他對元素還是很敏感的，於是, 在這一刻, 小家夥難得的茫然了起來，甚至懷疑起了自己。
謝熙辰反倒很不要臉地說：“所以我說是像啊, 本身，墨須子老師就沒有使用魔法元素, 你怎麽能感受到共鳴呢？”
納維斯哽住，不理解：“那這樣，也不能算是魔法了吧？”
如果真這樣解釋的話, 謝熙辰給出的這個例子就很不合理了, 這些猜想到底只是猜想，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的。
謝熙辰卻搖了搖頭, “孩子, 你對魔法的定義是什麽？”
“是能夠讓你使出各種各樣神奇的法術？是利用魔法元素進行的一項儀式？還是通過對神明的信仰，得到的來自神明的饋贈？”
納維斯楞怔住了：“我……”
他眉頭微微皺起, 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自己對魔法的定義。
他想告訴斯克裏奇, 魔法就是魔法, 魔法是魔法師們通過念魔法咒, 引起周圍魔法元素的共鳴, 然後發出去的法術。
可當他正準備說出口時，他驚訝地發現, 這個定義似乎沒有那麽地準確。
比如光明教會的教徒們，他們確實也念咒，但他們有時候使用的魔法，是禱告相關，也就是意味著，他們使出的魔法是來自神明的饋贈。
那樣的魔法，或許會引起周圍的光明元素的共鳴，但是理論上來說，他們念的不是魔法咒，是禱告。
那這樣的情況下，說魔法咒，就不太準確了。
更關鍵的是，謝熙辰突然舉了個例子：“來自深海的海妖，他們在大海上可以操縱海水，也可以利用自己的歌聲，引誘水手們下海。”
“雖然這些年，海妖們漸漸潛入深海不再出現，人們也漸漸將海妖的存在當成傳說，但他們是存在的不是嗎？他們操縱大海，也需要念魔法咒嗎？他們的歌聲，算不算魔法呢？”
“再泛一些，那些能夠噴出火球，水球的魔獸，是否也是會魔法呢？它們的魔法，是不是都是用魔法咒念出來的呢？”
納維斯張張嘴：“不是，可它們……”
納維斯矛盾極了。
魔獸使用的只是很簡單的魔法，甚至說根本不是利用魔法，而是一種本能，人類卻沒有這種本能，人類是需要學習的，所以人類需要念魔法咒。
納維斯說服自己，卻很難讓自己相信。
“納維斯，千百年，甚至上萬年來，所有的人類都是這麽學習魔法過來的。他們通過魔法天賦確定自己能否學會魔法，然後通過魔法咒，使出魔法，漸漸地成為眾多種族中，最強大的那幾個種族。”
“於是他們說，我們人類不像精靈族天生能擁有風系木系天賦，我們不像矮人族善於鍛造，我們沒有龍族的強健軀體，我們不屑和黑暗種族為伍，但我們無與倫比的魔法天賦。我們發現的魔法咒，讓我們有無限可能，成為大陸的主宰。”
“他們用千百年的經驗告訴你，只要有魔法天賦，使用魔法咒輔助，就可以使用魔法，變得強大，還給了你很多已經論證過的結論，你相信了，你也從這一條路開始，慢慢地順著前人的軌跡往上走，你逐步完善前輩們的理論，將魔法天賦論發揚光大。”
納維斯聽到這，好像懂了些，他低聲補充：“可是我卻沒去論證，是不是沒有魔法天賦，沒有魔法咒，就不能學習魔法。”
“是不是，真的只有這麽一條學習魔法的路。”
“是的，你很聰明小家夥，”謝熙辰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含笑道，“你看，他們都說，沒有魔法天賦就不能學習魔法，可我做到了，我找到了精神力轉變為魔力的方法，於是這一條不可能，已經被破除了。”
“那難道只有這一條路嗎？精神力轉變為魔力，首先得將精神力偏向激發出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時刻，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我甚至不敢讓芬妮過多宣揚精神力的激發，因為會出現更多的難以估量的後果。”
“學習魔法的道路是無止盡的，既然有精神力這一條路，那肯定也有別的道路，就像成神的方式不止一種，就像世間的法則不止一類。而挑戰不可能，尋找更深更遠的可能，恰恰是我們學習魔法中，最令人目眩神迷的地方。”
納維斯好像懂了一些，但又好像沒有懂，斯克裏奇和他說的都是可能性，都是可以延申的方向，卻沒有過於詳盡的例子，讓他始終踩在雲端，找不到落腳點。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扯了扯謝熙辰衣袖，小聲地問：“您能多說一些嗎？我感覺自己現在像是進入了鏡子迷宮裏，哪裏都是路，哪裏都找不到路。”
“當然可以。”謝熙辰非常樂意給學生講課。
太過於深奧的，或者不是他們目前能做到的，他不會去說，但他可以給小家夥一點提示，關於怎麽鉆空子的。
“首先，孩子，好好想一想，對於大家來說，魔法是什麽？”
納維斯思索了一下，“是使用出來的法術。”
難道觀察不到魔法元素共鳴，就不算使用魔法了嗎？怎麽可能，那他們觀察不到大導師們的魔法軌跡，難道大導師們使用的就不是魔法了嗎？
就像斯克裏奇舉過的例子一樣，哪怕是一個水球，一個火球，人們更在意的是能否發出這個水球，火球，而不是在意這個水球火球是靠魔法元素發出來的。
謝熙辰笑意加深：“其次，納維斯，你仔細想一想，尤金老師和墨須子老師使用‘魔法’的時候，有念魔法咒嗎？”
這個納維斯很肯定：“沒有！”
尤金和墨須子很少使用魔法，尤金主要負責煉金課，加上他自己是黑巫師，幾乎沒有他出手的機會。
但是納維斯見過，尤金幫他封印眼睛裏的東西的時候，尤金的魔法，甚至可以說是瞬發的。
而墨須子就更不用說了，想要收親傳弟子的墨須子特別賣力，在納維斯被他打的時候也經常炫技。
謝熙辰笑得跟狐貍一樣狡猾：“那你的檢驗人員不是找到了嗎？選擇相對貼合的理論猜想，查閱書籍，有什麽看不透的，去找相關的檢驗人員觀察，實驗，甚至是模擬，不就好了？”
怎麽才能讓剛剛入門的小朋友通過鉆法則的空子來找到其他學習魔法的可能性呢？
簡單啊，找擅長鉆空子的人來觀察輔助唄！
剛剛好，他們斯克裏奇學院別的沒有，就是異世來客管夠！
能跨越一整個世界的，就算有校校的幫忙，自身也是在研究法則的那種存在了，鉆法則的空子，他們最在行。
同樣的，他們在這個世界使用的各種實力，都是在法則範圍內，或者擦著邊地使用的。
這樣的存在，輔助小家夥發現一小條學習魔法的路子，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若是找不到足夠的理論資料，甚至可以創造新的一條路子！
納維斯可不知道墨須子和尤金是異世來客，但墨須子和尤金確實和傳統的魔法有很大差別，這意味著，斯克裏奇給的這條路子，是正確的。
他眼睛緩緩睜大。
好，好像真的是這樣！
謝熙辰還在循循善誘：“他們之前坑你坑了那麽多次，還總是欺負你，現在不就是你找場子回來的時候了嗎？”
“去纏著他們，要是他們煩了，你撒撒嬌，他們肯定會很樂意掰碎了跟你說的，甚至要是關系處得不錯的話，還可以讓他們幫你改進一下作業內容，是不是很棒？”
納維斯瘋狂心動，不住地點頭：“謝謝老師，我懂了！”
其實他也沒那麽笨，知道斯克裏奇這麽建議，肯定有些小心思在裏面的。
但這個建議，它真的太友好了！
不僅是作業相關，納維斯自己也對這方面很感興趣，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納維斯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在老師忙碌的時候去打擾老師們的！
小家夥瞬間積極不已，拎著作業本就要去圖書館找資料。
“等一下，老師話還沒說完呢！”謝熙辰哭笑不得，小家夥的行動力實在太強了，希望自己同事們能受得住。
納維斯很是乖巧地抱著書本看向謝熙辰。
謝熙辰先是翻出了一個長長的卷軸。
“裏面有我整理出來的相關聯的書單，你確定了方向後，可以根據這個書單進行準確的檢索，減少無謂的時間。”
雖然卷軸看著有些厚的樣子，但納維斯還是很感動。
這麽厚的書單，斯克裏奇得整理多久啊！
果然，斯克裏奇真的只是想讓他學到更多，得到一個和大家一樣的機會，才不是故意折騰他！
納維斯好久都沒有受到這樣的關心了，或者說，從小到大，他很少得到來自親人的關懷，可來到斯克裏奇後，好像收獲了很多的家人。
有恨鐵不成鋼磨練他的老師，也有時刻註意關心他的老師，這些都是讓他努力前進，力爭留下的動力。
而在留下後，斯克裏奇的出現，更是讓納維斯有種隱隱的，眼眶微濕的感覺。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老師都這麽關心同學的一點一滴，但他知道，他抗拒不了這種如水般緩緩潤過，溫柔撫平他曾經的不甘和孤獨的愛意。
不是因為天賦，不是因為爵位，只是因為他這個人，他所有的缺陷都不會被罵，而是被擔憂，他的努力也會被看進眼裏，被重視。
納維斯低著頭，瘋狂眨眼，將這一瞬的委屈咽回去，然後笑容燦爛地點頭：“老師我知道了。”
這一聲老師，納維斯叫得心甘情願。
謝熙辰沒有過多關註小家夥已經紅彤彤的眼眶，小孩也是要面子的。
他又摸出了幾張紙，“第二件事，入學手續，之前我趕著出門，只和你簽了個很簡單的協議，現在需要補上這些手續。”
謝熙辰聲音柔和下來：“補上後，你就是斯克裏奇的一員了。”
納維斯抿唇，重重點頭，一絲不茍地在這些紙張上簽上自己名字，甚至都沒註意到上面標註的某些“苛刻”條約。
比如，小家夥必須以榮譽學生的身份畢業，不然就得一直留級。
他不看，謝熙辰也不提醒，早晚會看見的。
等納維斯全都簽好了，他才再一次笑容加深：“好了，既然是斯克裏奇的學生了，記得抓緊時間還貢獻點，斯克裏奇不許貸款的噢。”
納維斯：“？”
倒不是謝熙辰的話有什麽問題，只是這個專場太突兀，讓納維斯大眼睛都茫然起來。
怎麽……突然跳到還債了？
事實證明，他們的校長還可以更跳躍。
收起入學的各種證明和手續，謝熙辰讓納維斯湊近，說是要檢查一下他眼睛裏被封印的東西。
這讓納維斯有些局促起來：“這個，這個其實是，是……”
他有些難以啟齒，畢竟自己得到這個東西的手段並不光彩。
謝熙辰洗耳恭聽：“你說，老師聽著呢。”
略微得到些勇氣，納維斯小聲解釋起來。
兩年前，納維斯成為初級魔法師的時候，他接了一個c級委托。
——運送一尊雕像回去給委托人。
納維斯去了，那個時候的莊園雖然廢棄，但是周圍來往著眾多的黑衣蒙面人，納維斯花費了老大的力，才得到了接近雕像的機會。
“但是，很奇怪，那個雕像好像有股很奇怪的能力，它能夠隨意地翻找我不愉快的時候，放大我的心情，然後讓我選擇讓出身體給它。”
說實話，納維斯自己確實有很多時候想不開，但絕對不是要死的那種，他從小最堅定的信念，就是要活得比誰都好。
但是當雕像發現不奏效後，出現了更猛烈的攻勢，加上時間久了，納維斯擔心會被外面的人發現，於是，他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我讓雕像進入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和對方爭奪身體使用權。”納維斯說到這，也有些懊惱和不好意思，“當時很驕傲，覺得它不可能爭奪過我，反倒是給我提供了不少的魔力，讓我差一點就能晉升中級魔法師。”
沒想到，雕像也是以退為進，想在好好餵養自己看重的軀體後，再進行掠奪，他差點栽了。
謝熙辰越聽越覺得這個劇情熟悉，到後來，他已經只剩下了沈默。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和他有關系吧？
他沈吟片刻：“讓老師看看你的眼睛。”
納維斯聽話地湊了上去，睜大了那只金黃色的眼睛。
這只眼睛自從被尤金和墨須子聯手封印後，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閉上完好的那邊眼睛後，他就成了睜眼瞎。
謝熙辰仔細地觀察眼周，然後探入精神力，溫聲安撫納維斯：“放松，別緊張，你是安全的。”
納維斯非常光棍地放松下來，完全不設防地打開了自己的精神海。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謝熙辰精神力什麽時候探入的。
這也是謝熙辰自身的原因，他的精神力的親和力很高，或者說模擬性很高，這也是他能成功給學生激發精神海的原因之一。
探入別人精神海後，他很少會受到排斥，但他強大的精神力不是納維斯能夠比擬的，甚至只要他想，只是多花些時間，還能將納維斯精神海中的封印小球擊碎，蘊養納維斯的精神海。
但這個不著急，他得先了解情況。
靈活的精神力像是一根根絲線一樣，順著封印細小的縫隙混入其中，一眼看見了那個渾濁的灰白色小球。
謝熙辰遲疑片刻，試探著模擬對方的精神力，然後混進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消息。
在接觸到小球的瞬間，小球似乎炸毛了一瞬，它左顧右盼到處張望著，確定周圍封印很嚴實沒有機會突破後，這才慢慢地又收了回去。
謝熙辰一直沒有繼續，他在利用精神力慢慢安撫小球，直到對方放松警惕，這才繼續往裏探。
探到一定程度後，出現在謝熙辰面前的，一共是七幅畫面。
第一個很熟悉，就是他用教學棒直接擊碎血獸的地方，那只血獸明明已經死亡，但被一個黑衣人抱走了，到了一個完全沒有光亮的房間裏。
另外六個……是一模一樣的神像。
難道，這個想要重生的神，切片了？
還可以這麽做嗎？
謝熙辰發現自己的知識有了缺口。
他盡量不驚動小球，慢慢從納維斯的精神海退了出來，陷入沈吟。
“你被封印的這個精神體，可能暫時不能擊碎。”
納維斯快速眨眼，緩和一直睜開眼睛的酸澀，聽到謝熙辰的回答後也不在意：“沒關系，總有一天能解決的。”
謝熙辰點頭，解釋道：“你吞噬的，應該是一個已經隕落的神明。”
這個，納維斯隱隱有了些猜測，知道這個消息後，他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太失態。
他等著謝熙辰的話語。
謝熙辰先給他解釋了神靈困境，以及之前為什麽突然爆發，然後才繼續說現在的問題：“從理論上來說，神靈出現了多個神靈困境，每一個都蘊含祂的靈魂，這是很難解釋的。但事實上就是發生了，我們不能猜到原因。”
“但這是好事，正因為祂分裂了自己的靈魂，你才有機會，不被祂吞噬，然後得到救助的機會。”
納維斯隱隱好像猜到了什麽：“您的意思是……？”
謝熙辰眨眨眼：“有老師們在，幫你欺騙神明保護你還是不成問題的，既然祂自己分成了這麽多片，你又恰到好處地吞了最弱的一片，不把別的都收入囊中，豈不是很可惜？”
納維斯：“？”真，真是他想的這樣啊？
縱然納維斯再自信，這個時候也有些不敢自信了。
“老師，那是一位神明，隕落了，也是一位曾經的神明，可我只是一位中級魔法師。”
謝熙辰振振有詞：“就因為你是中級魔法師，神明暫時才不會和你撕破臉，又因為你的天賦，神明願意多等等你，這不就是你的機會嗎？”
“納維斯，機會是靠搶過來的，不是等過來的。”
他這話說得跟土匪似的，但隱隱也是有那麽點道理。
天時地利人和，就差個人和了，那不得努力一波？
饒是納維斯，也想不出自己拒絕的理由，他很蠢蠢欲動。
對他來說，神明是遙遠的，但他還有很長的成長時間，為什麽不去搏一個可能性呢？
納維斯猶豫幾秒，咬牙問謝熙辰：“那我應該怎麽辦？”
謝熙辰這次思考得很久。
納維斯緊張起來。
是不是有些困難？如果太困難的話，能得到一部分的力量也是可以的，比如立刻擊碎他腦海中的那個小球。
謝熙辰唔了半天，翻找自己的祖母綠戒指，總算翻出了一副……單邊眼鏡。
和他那個差不多，但他戴著的無度數，只是為了好看。
“你該戴眼鏡了納維斯，不然很影響你的學習的。”
納維斯：“……”
他磕磕巴巴地問：“就，就只是戴眼鏡嗎？”
“不然呢？”謝熙辰笑著回應，“別的是老師們該操心的問題，你只需要做到好好學習就好了呀。”
納維斯訕訕地接過眼鏡，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他想象中很讓他感動的場景，卻沒有那麽地讓他激動。
他定定地看著眼睛好幾秒，試探性地戴了上去，是斯克裏奇的同款，看著非常的精致漂亮，視野也都清晰了起來。
納維斯總覺得有些別扭：“謝謝老師。”
“不客氣，去忙吧。”謝熙辰笑瞇瞇地目送小家夥離開。
【恭喜宿主觸發成就任務，納維斯的心事（20/100）！】
伴著校校的提示音，謝熙辰打開了小家夥的學籍檔案，入學手續辦完後，他能看到的資料也更多了。
其中就包括好感度。
令謝熙辰驚訝的是，納維斯的好感度和別的學生大相徑庭。
他的好感度顯示很多人，和別的只有關鍵的親人不同，而且，納維斯的好感度面板上，甚至還有老師和博瑞！
最令謝熙辰感到震驚的是，在好感度顯示中，哪怕是納維斯的父母，對納維斯的好感都是清一色的0，若不是好感度顯示沒有負數，謝熙辰都不敢想象，是不是會出現負值。
“怎麽會這樣……”
謝熙辰不理解地上下翻了翻，若不是教師好感度和博瑞的好感度是正常的八十分以上，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好感度顯示出現了bug。
校校像是得了應激一樣，在謝熙辰否認的時候立刻出來解釋：“很正常啊，你原本二十個苗苗都很受寵愛那才不正常吧？”
謝熙辰卻眉頭緊縮：“可納維斯來學校的時候，是他母親親自送來的，他和他母親關系也很密切，怎麽可能也是0？”
但說著，謝熙辰也隱隱猜到了些原因。
果然，校校說的和他想的，分毫不差。
“埃德蒙公爵是一個花心的公爵啊，他情人無數，私生子女都可以自稱是公爵之子，埃德蒙夫人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當然得對納維斯好了。”
但這個不代表她就一定喜歡納維斯，甚至說得無情一些，若是納維斯出事了，廢了，沒有用了，她可能為了自己的地位，會再生一個，或者認私生子女中較有能力的一個，為自己的養子女。
這才是真正的貴族家庭。
謝熙辰沈默很久，沈沈嘆了口氣：“難怪這個心事任務觸發得這麽簡單。”
他對小家夥充滿了憐惜。
“看來以後得多多關照小家夥一點了。”
校校安靜如雞。
直到確定謝熙辰沒有別的舉動後，才小心翼翼地冒出來：“你說的多關照，是多塞知識點的那種嗎？”
謝熙辰反問：“你怎麽能這麽想？校校，我們合作了這麽久，你圍觀了我這麽久，怎麽能把我想象得那麽社畜呢？”
校校：“……”
謝熙辰表示自己是真的關心，只是多關照孩子內心而已，他能塞多少知識點，是看他的上限在哪的。
校校不信，因為轉頭它就發現謝熙辰給墨須子和尤金發了消息，說自己幫他們找了個親近孩子展現自己的機會，能不能收弟子，看他們自己的了。
校校心想，真不愧是卷王的憐愛，就是樸實無華，充滿了真誠，一點都不弄虛作假。
好久沒點蠟的校校習以為常地給新加入這個大家庭的納維斯，點了一排蠟。
——
被點蠟的納維斯還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麽令人感動的偏斜。
他正在前往去找老師的路上。
最近尤金和墨須子的活兒不多，該分析的學生他們也分析完了，新老師也基本了解了，旁聽生也都丟給了謝熙辰。
他們現在只需要準備一下之後開會的內容，以及出個試卷就差不多了。
非常清閑。
所以得到謝熙辰的消息時，非常心動的墨須子直接就蹦跶了起來，笑瞇瞇地出了出卷室，準備和小家夥來一個真真切切的交流。
尤金抽抽嘴角：“你都不問問謝熙辰讓他來找我們做什麽？”
墨須子非常地自信：“還有什麽是我解決不了的？那肯定是我能解決的啊！”
等他朝著小家夥展現自己的博學多識和強大的武力值，他不相信小家夥不心動！
欸，這年頭，為了傳承真的也是要豁出去臉皮了。
尤金倒是謹慎一些，當然也是因為納維斯並不是那麽符合他的選拔標準，至少納維斯可沒有黑暗系天賦。
所以，尤金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先讓一步，讓墨須子去踩踩雷，自己再決定要不要出去。
墨須子大大咧咧地出去了，還碰巧和納維斯來了個偶遇。
“喲，納維斯怎麽來了……噗！”他看著納維斯的臉，震驚不已，“你，你是謝熙辰的徒弟了？”
納維斯一楞，仔細理解了這句話，遲疑：“我……不也是你們的學生嗎？”
“不不不，不是這種學生，是親傳學生！”墨須子給小家夥比劃了大半天，納維斯才理解了墨須子的意思。
他搖搖頭，斯克裏奇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或者說，他並沒有收專屬學生的意思。
墨須子震撼不已：“不是？那你這眼鏡什麽意思？不是和他搞師生眼鏡嗎？”
媽的，他差點以為謝熙辰發消息給他是為了炫耀！
瞧瞧這眼鏡戴著，不說話的時候跟謝熙辰像是親父子一樣，看得墨須子手上雞皮疙瘩都起了。
還好，還好不是……
“這個？”納維斯捏了捏眼鏡，反應過來，“噢，這是斯克裏奇給我的，因為我眼睛封印了那個東西後，看東西有些模糊，他不想讓這個影響我的學習。”
墨須子欲言又止，看著這眼鏡，感覺更奇怪了。
“算了算了，先進來再說，”他單手攬過納維斯的肩膀，生拉活拽地帶著人往辦公室走，一邊走一邊問納維斯過來的原因。
納維斯舉了舉自己的作業，“安辰老師告訴我，您和尤金老師都不用魔法咒釋放魔法的，而我這一期的作業是發表一篇與無天賦學習魔法相關的斯特安學報，我想，您在這方面一定很有經驗，就想來尋求您的幫助，希望能得到解答。”
墨須子隨手接過那本學習魔法的猜想翻了翻，越看嘴角越抽抽。
好家夥，他直接就是好家夥，還是尤金有遠見啊！
謝熙辰那個死狐貍能給他什麽好處？這不就是把困難推給他，簡單的謝熙辰自己解決了，難的讓他想辦法解決嗎？
要是解決了還好，要是解決不了，他在孩子面前不就是一個不靠譜的老師了？
好算計，真的好算計，這就是斯克裏奇的職場嗎？
墨須子哼了一聲：“那你有想法了嗎？”
那還能難倒他墨須子嗎？
絕對不可能！
剛好，給他機會去拐帶小家夥去學他們那邊的武技！
納維斯嗯了半天：“老師，我只有一點點想法。”
“沒關系，我們一點點地順思路，”墨須子說著，表面十分沈穩，“謝熙辰這一點做的是對的，你現在還很年輕，知識的廣度和深度都不夠，貿然開辟一條新道路，是困難且幾乎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另尋出路，比如，通過不是以魔法方式的途徑，達到釋放法術的最終目的。”
納維斯嗯嗯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安辰老師也是這麽說的！”
但納維斯又懊惱起來：“只是我對這方面一點都不了解，我只是對魔法還算熟悉……”
噢，不能這麽說，他對魔法也沒有多了解，被問得一楞一楞的。
墨須子最看不得小家夥們失落了，他擼了一下納維斯濃密的半長頭發，“這有什麽的，就算是那些傳奇法師，都不一定敢說自己了解，真要說下來，除了我和尤金，這個世界怕是很難找到能給你思路的人了。”
頓了下，墨須子還是不情不願道：“謝熙辰或許也可以吧，他看著弱不禁風的，估計效果不太好。”
納維斯咳嗽幾聲，努力遮掩住笑意，認真道：“謝謝老師！”
墨須子擺擺手，對自己人他一向不客氣。
所以墨須子也很不客氣道：“真要謝我，要不把你的頭發剪了吧？”
納維斯茫然擡頭：“啊？剪，剪頭發？”
墨須子看看納維斯半長披散的頭發，又看了看那雙一綠一黃的鴛鴦眼，以及那個非常熟悉的單邊眼鏡，非常誠實道：
“崽，不是老師霸道，若是你頂著這一身和那幫小家夥見面，以後怕是被見到一次，就要被打一次。”
實在是和謝熙辰的裝束太像了。
多像呢？納維斯只要把頭發用一個小動物寶石的頭繩捆起來，乍一看過去，背影簡直像是謝熙辰變小了！
再遙遙望過去，臥槽，是單邊鏡片！
這沖擊效果老大了！
“為什麽？”納維斯不理解自己的裝束怎麽了？
難道是像斯克裏奇嗎？
納維斯想起斯克裏奇給他的關心和愛護，還是頑強地幫忙解釋了一句：“可這樣很帥氣很英俊很有學識不是嗎？能像安辰老師，是我的榮幸呀，為什麽他們會揍我？”
他的未來同學們，應該沒有那麽暴躁吧？
墨須子驚了，這謝熙辰到底是給小孩兒灌了什麽迷魂湯啊，給迷糊成這樣？
連被揍都不顧了？！
想著要是以後真收了小家夥，小家夥常年頂著青腫的臉也不太好。
墨須子還是苦口婆心地勸道：“你沒有被謝熙辰坑過，你現在不懂，你覺得謝熙辰到現在都沒被揍過是因為他博學多識帥氣英俊還關心同學嗎？”
“不是，是因為學生打不過，老師不敢打，不然，你們每天碰見的，都是一個蒙臉的謝熙辰。”
曾經，墨須子也是一個覺得謝熙辰是個好老師的天真老師。
但是吧。
好老師是真的好老師，不做人也是真的不做人，又愛又恨說的就是謝熙辰這種，明明看不慣他又打不了他，氣得人牙癢癢。
舉個讓小家夥害怕的例子。
“最新的老師契約中，第一條就是禁止毆打校長。”墨須子言盡於此。
但奈何，連謝熙辰自己都很有13數的情況，被迷糊了眼的納維斯這個時候楞是看不透。
甚至還有種，自己改變了，就是辜負了斯克裏奇對自己好的莫名想法。
他還是搖搖頭，說自己很喜歡這個發型，但要是墨須子老師不喜歡的話，他可以把頭發藏起來。
墨須子……
墨須子表示自己並不介意，但希望孩子別忘了多攢些貢獻點以備不時之需。
造孽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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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維斯甚至深刻地反思了自己是不是警惕性降低了, 不然怎麽連周圍的魔法元素的湧動都沒有發現。
當然他也可以說是因為墨須子的實力太強了，他們這樣的強者完全可以做到不聲不響地致人於死地，根本不可能給他們察覺的機會。
可是, 納維斯不一樣, 他對元素還是很敏感的，於是, 在這一刻, 小家夥難得的茫然了起來，甚至懷疑起了自己。
謝熙辰反倒很不要臉地說：“所以我說是像啊, 本身，墨須子老師就沒有使用魔法元素, 你怎麽能感受到共鳴呢？”
納維斯哽住，不理解：“那這樣，也不能算是魔法了吧？”
如果真這樣解釋的話, 謝熙辰給出的這個例子就很不合理了, 這些猜想到底只是猜想，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的。
謝熙辰卻搖了搖頭, “孩子, 你對魔法的定義是什麽？”
“是能夠讓你使出各種各樣神奇的法術？是利用魔法元素進行的一項儀式？還是通過對神明的信仰，得到的來自神明的饋贈？”
納維斯楞怔住了：“我……”
他眉頭微微皺起, 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自己對魔法的定義。
他想告訴斯克裏奇, 魔法就是魔法, 魔法是魔法師們通過念魔法咒, 引起周圍魔法元素的共鳴, 然後發出去的法術。
可當他正準備說出口時，他驚訝地發現, 這個定義似乎沒有那麽地準確。
比如光明教會的教徒們，他們確實也念咒，但他們有時候使用的魔法，是禱告相關，也就是意味著，他們使出的魔法是來自神明的饋贈。
那樣的魔法，或許會引起周圍的光明元素的共鳴，但是理論上來說，他們念的不是魔法咒，是禱告。
那這樣的情況下，說魔法咒，就不太準確了。
更關鍵的是，謝熙辰突然舉了個例子：“來自深海的海妖，他們在大海上可以操縱海水，也可以利用自己的歌聲，引誘水手們下海。”
“雖然這些年，海妖們漸漸潛入深海不再出現，人們也漸漸將海妖的存在當成傳說，但他們是存在的不是嗎？他們操縱大海，也需要念魔法咒嗎？他們的歌聲，算不算魔法呢？”
“再泛一些，那些能夠噴出火球，水球的魔獸，是否也是會魔法呢？它們的魔法，是不是都是用魔法咒念出來的呢？”
納維斯張張嘴：“不是，可它們……”
納維斯矛盾極了。
魔獸使用的只是很簡單的魔法，甚至說根本不是利用魔法，而是一種本能，人類卻沒有這種本能，人類是需要學習的，所以人類需要念魔法咒。
納維斯說服自己，卻很難讓自己相信。
“納維斯，千百年，甚至上萬年來，所有的人類都是這麽學習魔法過來的。他們通過魔法天賦確定自己能否學會魔法，然後通過魔法咒，使出魔法，漸漸地成為眾多種族中，最強大的那幾個種族。”
“於是他們說，我們人類不像精靈族天生能擁有風系木系天賦，我們不像矮人族善於鍛造，我們沒有龍族的強健軀體，我們不屑和黑暗種族為伍，但我們無與倫比的魔法天賦。我們發現的魔法咒，讓我們有無限可能，成為大陸的主宰。”
“他們用千百年的經驗告訴你，只要有魔法天賦，使用魔法咒輔助，就可以使用魔法，變得強大，還給了你很多已經論證過的結論，你相信了，你也從這一條路開始，慢慢地順著前人的軌跡往上走，你逐步完善前輩們的理論，將魔法天賦論發揚光大。”
納維斯聽到這，好像懂了些，他低聲補充：“可是我卻沒去論證，是不是沒有魔法天賦，沒有魔法咒，就不能學習魔法。”
“是不是，真的只有這麽一條學習魔法的路。”
“是的，你很聰明小家夥，”謝熙辰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含笑道，“你看，他們都說，沒有魔法天賦就不能學習魔法，可我做到了，我找到了精神力轉變為魔力的方法，於是這一條不可能，已經被破除了。”
“那難道只有這一條路嗎？精神力轉變為魔力，首先得將精神力偏向激發出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時刻，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我甚至不敢讓芬妮過多宣揚精神力的激發，因為會出現更多的難以估量的後果。”
“學習魔法的道路是無止盡的，既然有精神力這一條路，那肯定也有別的道路，就像成神的方式不止一種，就像世間的法則不止一類。而挑戰不可能，尋找更深更遠的可能，恰恰是我們學習魔法中，最令人目眩神迷的地方。”
納維斯好像懂了一些，但又好像沒有懂，斯克裏奇和他說的都是可能性，都是可以延申的方向，卻沒有過於詳盡的例子，讓他始終踩在雲端，找不到落腳點。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扯了扯謝熙辰衣袖，小聲地問：“您能多說一些嗎？我感覺自己現在像是進入了鏡子迷宮裏，哪裏都是路，哪裏都找不到路。”
“當然可以。”謝熙辰非常樂意給學生講課。
太過於深奧的，或者不是他們目前能做到的，他不會去說，但他可以給小家夥一點提示，關於怎麽鉆空子的。
“首先，孩子，好好想一想，對於大家來說，魔法是什麽？”
納維斯思索了一下，“是使用出來的法術。”
難道觀察不到魔法元素共鳴，就不算使用魔法了嗎？怎麽可能，那他們觀察不到大導師們的魔法軌跡，難道大導師們使用的就不是魔法了嗎？
就像斯克裏奇舉過的例子一樣，哪怕是一個水球，一個火球，人們更在意的是能否發出這個水球，火球，而不是在意這個水球火球是靠魔法元素發出來的。
謝熙辰笑意加深：“其次，納維斯，你仔細想一想，尤金老師和墨須子老師使用‘魔法’的時候，有念魔法咒嗎？”
這個納維斯很肯定：“沒有！”
尤金和墨須子很少使用魔法，尤金主要負責煉金課，加上他自己是黑巫師，幾乎沒有他出手的機會。
但是納維斯見過，尤金幫他封印眼睛裏的東西的時候，尤金的魔法，甚至可以說是瞬發的。
而墨須子就更不用說了，想要收親傳弟子的墨須子特別賣力，在納維斯被他打的時候也經常炫技。
謝熙辰笑得跟狐貍一樣狡猾：“那你的檢驗人員不是找到了嗎？選擇相對貼合的理論猜想，查閱書籍，有什麽看不透的，去找相關的檢驗人員觀察，實驗，甚至是模擬，不就好了？”
怎麽才能讓剛剛入門的小朋友通過鉆法則的空子來找到其他學習魔法的可能性呢？
簡單啊，找擅長鉆空子的人來觀察輔助唄！
剛剛好，他們斯克裏奇學院別的沒有，就是異世來客管夠！
能跨越一整個世界的，就算有校校的幫忙，自身也是在研究法則的那種存在了，鉆法則的空子，他們最在行。
同樣的，他們在這個世界使用的各種實力，都是在法則範圍內，或者擦著邊地使用的。
這樣的存在，輔助小家夥發現一小條學習魔法的路子，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若是找不到足夠的理論資料，甚至可以創造新的一條路子！
納維斯可不知道墨須子和尤金是異世來客，但墨須子和尤金確實和傳統的魔法有很大差別，這意味著，斯克裏奇給的這條路子，是正確的。
他眼睛緩緩睜大。
好，好像真的是這樣！
謝熙辰還在循循善誘：“他們之前坑你坑了那麽多次，還總是欺負你，現在不就是你找場子回來的時候了嗎？”
“去纏著他們，要是他們煩了，你撒撒嬌，他們肯定會很樂意掰碎了跟你說的，甚至要是關系處得不錯的話，還可以讓他們幫你改進一下作業內容，是不是很棒？”
納維斯瘋狂心動，不住地點頭：“謝謝老師，我懂了！”
其實他也沒那麽笨，知道斯克裏奇這麽建議，肯定有些小心思在裏面的。
但這個建議，它真的太友好了！
不僅是作業相關，納維斯自己也對這方面很感興趣，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納維斯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在老師忙碌的時候去打擾老師們的！
小家夥瞬間積極不已，拎著作業本就要去圖書館找資料。
“等一下，老師話還沒說完呢！”謝熙辰哭笑不得，小家夥的行動力實在太強了，希望自己同事們能受得住。
納維斯很是乖巧地抱著書本看向謝熙辰。
謝熙辰先是翻出了一個長長的卷軸。
“裏面有我整理出來的相關聯的書單，你確定了方向後，可以根據這個書單進行準確的檢索，減少無謂的時間。”
雖然卷軸看著有些厚的樣子，但納維斯還是很感動。
這麽厚的書單，斯克裏奇得整理多久啊！
果然，斯克裏奇真的只是想讓他學到更多，得到一個和大家一樣的機會，才不是故意折騰他！
納維斯好久都沒有受到這樣的關心了，或者說，從小到大，他很少得到來自親人的關懷，可來到斯克裏奇後，好像收獲了很多的家人。
有恨鐵不成鋼磨練他的老師，也有時刻註意關心他的老師，這些都是讓他努力前進，力爭留下的動力。
而在留下後，斯克裏奇的出現，更是讓納維斯有種隱隱的，眼眶微濕的感覺。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老師都這麽關心同學的一點一滴，但他知道，他抗拒不了這種如水般緩緩潤過，溫柔撫平他曾經的不甘和孤獨的愛意。
不是因為天賦，不是因為爵位，只是因為他這個人，他所有的缺陷都不會被罵，而是被擔憂，他的努力也會被看進眼裏，被重視。
納維斯低著頭，瘋狂眨眼，將這一瞬的委屈咽回去，然後笑容燦爛地點頭：“老師我知道了。”
這一聲老師，納維斯叫得心甘情願。
謝熙辰沒有過多關註小家夥已經紅彤彤的眼眶，小孩也是要面子的。
他又摸出了幾張紙，“第二件事，入學手續，之前我趕著出門，只和你簽了個很簡單的協議，現在需要補上這些手續。”
謝熙辰聲音柔和下來：“補上後，你就是斯克裏奇的一員了。”
納維斯抿唇，重重點頭，一絲不茍地在這些紙張上簽上自己名字，甚至都沒註意到上面標註的某些“苛刻”條約。
比如，小家夥必須以榮譽學生的身份畢業，不然就得一直留級。
他不看，謝熙辰也不提醒，早晚會看見的。
等納維斯全都簽好了，他才再一次笑容加深：“好了，既然是斯克裏奇的學生了，記得抓緊時間還貢獻點，斯克裏奇不許貸款的噢。”
納維斯：“？”
倒不是謝熙辰的話有什麽問題，只是這個專場太突兀，讓納維斯大眼睛都茫然起來。
怎麽……突然跳到還債了？
事實證明，他們的校長還可以更跳躍。
收起入學的各種證明和手續，謝熙辰讓納維斯湊近，說是要檢查一下他眼睛裏被封印的東西。
這讓納維斯有些局促起來：“這個，這個其實是，是……”
他有些難以啟齒，畢竟自己得到這個東西的手段並不光彩。
謝熙辰洗耳恭聽：“你說，老師聽著呢。”
略微得到些勇氣，納維斯小聲解釋起來。
兩年前，納維斯成為初級魔法師的時候，他接了一個c級委托。
——運送一尊雕像回去給委托人。
納維斯去了，那個時候的莊園雖然廢棄，但是周圍來往著眾多的黑衣蒙面人，納維斯花費了老大的力，才得到了接近雕像的機會。
“但是，很奇怪，那個雕像好像有股很奇怪的能力，它能夠隨意地翻找我不愉快的時候，放大我的心情，然後讓我選擇讓出身體給它。”
說實話，納維斯自己確實有很多時候想不開，但絕對不是要死的那種，他從小最堅定的信念，就是要活得比誰都好。
但是當雕像發現不奏效後，出現了更猛烈的攻勢，加上時間久了，納維斯擔心會被外面的人發現，於是，他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我讓雕像進入了自己的身體，然後和對方爭奪身體使用權。”納維斯說到這，也有些懊惱和不好意思，“當時很驕傲，覺得它不可能爭奪過我，反倒是給我提供了不少的魔力，讓我差一點就能晉升中級魔法師。”
沒想到，雕像也是以退為進，想在好好餵養自己看重的軀體後，再進行掠奪，他差點栽了。
謝熙辰越聽越覺得這個劇情熟悉，到後來，他已經只剩下了沈默。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和他有關系吧？
他沈吟片刻：“讓老師看看你的眼睛。”
納維斯聽話地湊了上去，睜大了那只金黃色的眼睛。
這只眼睛自從被尤金和墨須子聯手封印後，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閉上完好的那邊眼睛後，他就成了睜眼瞎。
謝熙辰仔細地觀察眼周，然後探入精神力，溫聲安撫納維斯：“放松，別緊張，你是安全的。”
納維斯非常光棍地放松下來，完全不設防地打開了自己的精神海。
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謝熙辰精神力什麽時候探入的。
這也是謝熙辰自身的原因，他的精神力的親和力很高，或者說模擬性很高，這也是他能成功給學生激發精神海的原因之一。
探入別人精神海後，他很少會受到排斥，但他強大的精神力不是納維斯能夠比擬的，甚至只要他想，只是多花些時間，還能將納維斯精神海中的封印小球擊碎，蘊養納維斯的精神海。
但這個不著急，他得先了解情況。
靈活的精神力像是一根根絲線一樣，順著封印細小的縫隙混入其中，一眼看見了那個渾濁的灰白色小球。
謝熙辰遲疑片刻，試探著模擬對方的精神力，然後混進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消息。
在接觸到小球的瞬間，小球似乎炸毛了一瞬，它左顧右盼到處張望著，確定周圍封印很嚴實沒有機會突破後，這才慢慢地又收了回去。
謝熙辰一直沒有繼續，他在利用精神力慢慢安撫小球，直到對方放松警惕，這才繼續往裏探。
探到一定程度後，出現在謝熙辰面前的，一共是七幅畫面。
第一個很熟悉，就是他用教學棒直接擊碎血獸的地方，那只血獸明明已經死亡，但被一個黑衣人抱走了，到了一個完全沒有光亮的房間裏。
另外六個……是一模一樣的神像。
難道，這個想要重生的神，切片了？
還可以這麽做嗎？
謝熙辰發現自己的知識有了缺口。
他盡量不驚動小球，慢慢從納維斯的精神海退了出來，陷入沈吟。
“你被封印的這個精神體，可能暫時不能擊碎。”
納維斯快速眨眼，緩和一直睜開眼睛的酸澀，聽到謝熙辰的回答後也不在意：“沒關系，總有一天能解決的。”
謝熙辰點頭，解釋道：“你吞噬的，應該是一個已經隕落的神明。”
這個，納維斯隱隱有了些猜測，知道這個消息後，他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太失態。
他等著謝熙辰的話語。
謝熙辰先給他解釋了神靈困境，以及之前為什麽突然爆發，然後才繼續說現在的問題：“從理論上來說，神靈出現了多個神靈困境，每一個都蘊含祂的靈魂，這是很難解釋的。但事實上就是發生了，我們不能猜到原因。”
“但這是好事，正因為祂分裂了自己的靈魂，你才有機會，不被祂吞噬，然後得到救助的機會。”
納維斯隱隱好像猜到了什麽：“您的意思是……？”
謝熙辰眨眨眼：“有老師們在，幫你欺騙神明保護你還是不成問題的，既然祂自己分成了這麽多片，你又恰到好處地吞了最弱的一片，不把別的都收入囊中，豈不是很可惜？”
納維斯：“？”真，真是他想的這樣啊？
縱然納維斯再自信，這個時候也有些不敢自信了。
“老師，那是一位神明，隕落了，也是一位曾經的神明，可我只是一位中級魔法師。”
謝熙辰振振有詞：“就因為你是中級魔法師，神明暫時才不會和你撕破臉，又因為你的天賦，神明願意多等等你，這不就是你的機會嗎？”
“納維斯，機會是靠搶過來的，不是等過來的。”
他這話說得跟土匪似的，但隱隱也是有那麽點道理。
天時地利人和，就差個人和了，那不得努力一波？
饒是納維斯，也想不出自己拒絕的理由，他很蠢蠢欲動。
對他來說，神明是遙遠的，但他還有很長的成長時間，為什麽不去搏一個可能性呢？
納維斯猶豫幾秒，咬牙問謝熙辰：“那我應該怎麽辦？”
謝熙辰這次思考得很久。
納維斯緊張起來。
是不是有些困難？如果太困難的話，能得到一部分的力量也是可以的，比如立刻擊碎他腦海中的那個小球。
謝熙辰唔了半天，翻找自己的祖母綠戒指，總算翻出了一副……單邊眼鏡。
和他那個差不多，但他戴著的無度數，只是為了好看。
“你該戴眼鏡了納維斯，不然很影響你的學習的。”
納維斯：“……”
他磕磕巴巴地問：“就，就只是戴眼鏡嗎？”
“不然呢？”謝熙辰笑著回應，“別的是老師們該操心的問題，你只需要做到好好學習就好了呀。”
納維斯訕訕地接過眼鏡，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他想象中很讓他感動的場景，卻沒有那麽地讓他激動。
他定定地看著眼睛好幾秒，試探性地戴了上去，是斯克裏奇的同款，看著非常的精致漂亮，視野也都清晰了起來。
納維斯總覺得有些別扭：“謝謝老師。”
“不客氣，去忙吧。”謝熙辰笑瞇瞇地目送小家夥離開。
【恭喜宿主觸發成就任務，納維斯的心事（20/100）！】
伴著校校的提示音，謝熙辰打開了小家夥的學籍檔案，入學手續辦完後，他能看到的資料也更多了。
其中就包括好感度。
令謝熙辰驚訝的是，納維斯的好感度和別的學生大相徑庭。
他的好感度顯示很多人，和別的只有關鍵的親人不同，而且，納維斯的好感度面板上，甚至還有老師和博瑞！
最令謝熙辰感到震驚的是，在好感度顯示中，哪怕是納維斯的父母，對納維斯的好感都是清一色的0，若不是好感度顯示沒有負數，謝熙辰都不敢想象，是不是會出現負值。
“怎麽會這樣……”
謝熙辰不理解地上下翻了翻，若不是教師好感度和博瑞的好感度是正常的八十分以上，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好感度顯示出現了bug。
校校像是得了應激一樣，在謝熙辰否認的時候立刻出來解釋：“很正常啊，你原本二十個苗苗都很受寵愛那才不正常吧？”
謝熙辰卻眉頭緊縮：“可納維斯來學校的時候，是他母親親自送來的，他和他母親關系也很密切，怎麽可能也是0？”
但說著，謝熙辰也隱隱猜到了些原因。
果然，校校說的和他想的，分毫不差。
“埃德蒙公爵是一個花心的公爵啊，他情人無數，私生子女都可以自稱是公爵之子，埃德蒙夫人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當然得對納維斯好了。”
但這個不代表她就一定喜歡納維斯，甚至說得無情一些，若是納維斯出事了，廢了，沒有用了，她可能為了自己的地位，會再生一個，或者認私生子女中較有能力的一個，為自己的養子女。
這才是真正的貴族家庭。
謝熙辰沈默很久，沈沈嘆了口氣：“難怪這個心事任務觸發得這麽簡單。”
他對小家夥充滿了憐惜。
“看來以後得多多關照小家夥一點了。”
校校安靜如雞。
直到確定謝熙辰沒有別的舉動後，才小心翼翼地冒出來：“你說的多關照，是多塞知識點的那種嗎？”
謝熙辰反問：“你怎麽能這麽想？校校，我們合作了這麽久，你圍觀了我這麽久，怎麽能把我想象得那麽社畜呢？”
校校：“……”
謝熙辰表示自己是真的關心，只是多關照孩子內心而已，他能塞多少知識點，是看他的上限在哪的。
校校不信，因為轉頭它就發現謝熙辰給墨須子和尤金發了消息，說自己幫他們找了個親近孩子展現自己的機會，能不能收弟子，看他們自己的了。
校校心想，真不愧是卷王的憐愛，就是樸實無華，充滿了真誠，一點都不弄虛作假。
好久沒點蠟的校校習以為常地給新加入這個大家庭的納維斯，點了一排蠟。
——
被點蠟的納維斯還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多麽令人感動的偏斜。
他正在前往去找老師的路上。
最近尤金和墨須子的活兒不多，該分析的學生他們也分析完了，新老師也基本了解了，旁聽生也都丟給了謝熙辰。
他們現在只需要準備一下之後開會的內容，以及出個試卷就差不多了。
非常清閑。
所以得到謝熙辰的消息時，非常心動的墨須子直接就蹦跶了起來，笑瞇瞇地出了出卷室，準備和小家夥來一個真真切切的交流。
尤金抽抽嘴角：“你都不問問謝熙辰讓他來找我們做什麽？”
墨須子非常地自信：“還有什麽是我解決不了的？那肯定是我能解決的啊！”
等他朝著小家夥展現自己的博學多識和強大的武力值，他不相信小家夥不心動！
欸，這年頭，為了傳承真的也是要豁出去臉皮了。
尤金倒是謹慎一些，當然也是因為納維斯並不是那麽符合他的選拔標準，至少納維斯可沒有黑暗系天賦。
所以，尤金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先讓一步，讓墨須子去踩踩雷，自己再決定要不要出去。
墨須子大大咧咧地出去了，還碰巧和納維斯來了個偶遇。
“喲，納維斯怎麽來了……噗！”他看著納維斯的臉，震驚不已，“你，你是謝熙辰的徒弟了？”
納維斯一楞，仔細理解了這句話，遲疑：“我……不也是你們的學生嗎？”
“不不不，不是這種學生，是親傳學生！”墨須子給小家夥比劃了大半天，納維斯才理解了墨須子的意思。
他搖搖頭，斯克裏奇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或者說，他並沒有收專屬學生的意思。
墨須子震撼不已：“不是？那你這眼鏡什麽意思？不是和他搞師生眼鏡嗎？”
媽的，他差點以為謝熙辰發消息給他是為了炫耀！
瞧瞧這眼鏡戴著，不說話的時候跟謝熙辰像是親父子一樣，看得墨須子手上雞皮疙瘩都起了。
還好，還好不是……
“這個？”納維斯捏了捏眼鏡，反應過來，“噢，這是斯克裏奇給我的，因為我眼睛封印了那個東西後，看東西有些模糊，他不想讓這個影響我的學習。”
墨須子欲言又止，看著這眼鏡，感覺更奇怪了。
“算了算了，先進來再說，”他單手攬過納維斯的肩膀，生拉活拽地帶著人往辦公室走，一邊走一邊問納維斯過來的原因。
納維斯舉了舉自己的作業，“安辰老師告訴我，您和尤金老師都不用魔法咒釋放魔法的，而我這一期的作業是發表一篇與無天賦學習魔法相關的斯特安學報，我想，您在這方面一定很有經驗，就想來尋求您的幫助，希望能得到解答。”
墨須子隨手接過那本學習魔法的猜想翻了翻，越看嘴角越抽抽。
好家夥，他直接就是好家夥，還是尤金有遠見啊！
謝熙辰那個死狐貍能給他什麽好處？這不就是把困難推給他，簡單的謝熙辰自己解決了，難的讓他想辦法解決嗎？
要是解決了還好，要是解決不了，他在孩子面前不就是一個不靠譜的老師了？
好算計，真的好算計，這就是斯克裏奇的職場嗎？
墨須子哼了一聲：“那你有想法了嗎？”
那還能難倒他墨須子嗎？
絕對不可能！
剛好，給他機會去拐帶小家夥去學他們那邊的武技！
納維斯嗯了半天：“老師，我只有一點點想法。”
“沒關系，我們一點點地順思路，”墨須子說著，表面十分沈穩，“謝熙辰這一點做的是對的，你現在還很年輕，知識的廣度和深度都不夠，貿然開辟一條新道路，是困難且幾乎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另尋出路，比如，通過不是以魔法方式的途徑，達到釋放法術的最終目的。”
納維斯嗯嗯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安辰老師也是這麽說的！”
但納維斯又懊惱起來：“只是我對這方面一點都不了解，我只是對魔法還算熟悉……”
噢，不能這麽說，他對魔法也沒有多了解，被問得一楞一楞的。
墨須子最看不得小家夥們失落了，他擼了一下納維斯濃密的半長頭發，“這有什麽的，就算是那些傳奇法師，都不一定敢說自己了解，真要說下來，除了我和尤金，這個世界怕是很難找到能給你思路的人了。”
頓了下，墨須子還是不情不願道：“謝熙辰或許也可以吧，他看著弱不禁風的，估計效果不太好。”
納維斯咳嗽幾聲，努力遮掩住笑意，認真道：“謝謝老師！”
墨須子擺擺手，對自己人他一向不客氣。
所以墨須子也很不客氣道：“真要謝我，要不把你的頭發剪了吧？”
納維斯茫然擡頭：“啊？剪，剪頭發？”
墨須子看看納維斯半長披散的頭發，又看了看那雙一綠一黃的鴛鴦眼，以及那個非常熟悉的單邊眼鏡，非常誠實道：
“崽，不是老師霸道，若是你頂著這一身和那幫小家夥見面，以後怕是被見到一次，就要被打一次。”
實在是和謝熙辰的裝束太像了。
多像呢？納維斯只要把頭發用一個小動物寶石的頭繩捆起來，乍一看過去，背影簡直像是謝熙辰變小了！
再遙遙望過去，臥槽，是單邊鏡片！
這沖擊效果老大了！
“為什麽？”納維斯不理解自己的裝束怎麽了？
難道是像斯克裏奇嗎？
納維斯想起斯克裏奇給他的關心和愛護，還是頑強地幫忙解釋了一句：“可這樣很帥氣很英俊很有學識不是嗎？能像安辰老師，是我的榮幸呀，為什麽他們會揍我？”
他的未來同學們，應該沒有那麽暴躁吧？
墨須子驚了，這謝熙辰到底是給小孩兒灌了什麽迷魂湯啊，給迷糊成這樣？
連被揍都不顧了？！
想著要是以後真收了小家夥，小家夥常年頂著青腫的臉也不太好。
墨須子還是苦口婆心地勸道：“你沒有被謝熙辰坑過，你現在不懂，你覺得謝熙辰到現在都沒被揍過是因為他博學多識帥氣英俊還關心同學嗎？”
“不是，是因為學生打不過，老師不敢打，不然，你們每天碰見的，都是一個蒙臉的謝熙辰。”
曾經，墨須子也是一個覺得謝熙辰是個好老師的天真老師。
但是吧。
好老師是真的好老師，不做人也是真的不做人，又愛又恨說的就是謝熙辰這種，明明看不慣他又打不了他，氣得人牙癢癢。
舉個讓小家夥害怕的例子。
“最新的老師契約中，第一條就是禁止毆打校長。”墨須子言盡於此。
但奈何，連謝熙辰自己都很有13數的情況，被迷糊了眼的納維斯這個時候楞是看不透。
甚至還有種，自己改變了，就是辜負了斯克裏奇對自己好的莫名想法。
他還是搖搖頭，說自己很喜歡這個發型，但要是墨須子老師不喜歡的話，他可以把頭發藏起來。
墨須子……
墨須子表示自己並不介意，但希望孩子別忘了多攢些貢獻點以備不時之需。
造孽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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