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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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西城區下屬派出所。
江湛一臉“你在說什麽玩意兒”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年輕警察：“你說我外甥女打電話來報警？她真有危險, 幹嘛不直接給我打電話，多此一舉打報警電話？”
年輕警察撓撓頭：“可能她覺得打報警電話更正式一點？而且打報警電話你不就可以正式出警，還不用請假？”
江湛無語：“那為什麽不直接打幺幺零？”
年輕警察：“打幺幺零不一定轉到咱們所裏吧, 她明顯還是希望你去處理呀。”
江湛：“……”
這邏輯, 聽上去居然還挺無懈可擊的。
但是, 他皺皺眉頭，說：“不對, 她住挽t舟怎麽可能會丟東西，就算丟東西, 挽舟那些人不會幫她去找嗎？”
江舒綰住的是挽舟酒店的頂層套房，本身就不太可能有人跑到頂層。而且，身為韓氏集團的大小姐，在自家酒店裏丟了東西，酒店的人當場就會幫著查清楚了吧？再不濟, 還有韓斳舟呢。
年輕警察：“安保措施再嚴格的酒店，也會有疏漏的地方，而且，丟了這麽昂貴的東西，酒店方未必願意承擔責任吧？”
江湛沒說話，這是一般情況，江舒綰那是特殊情況。
不過，年輕警察好奇問：“頭兒，你外甥女真有價值三百萬的寶石項鏈啊？”
其實這件事的奇怪之處就在這裏了。
要換個完全不搭界的人，他肯定第一時間通知同事出警了，哪裏還會站在這裏說這麽多閑話。
但是這個人自稱是江湛的外甥女。
雖說江湛最近突然多了輛價值八位數的豪車, 但說實話，所裏同事寧願相信他傍上富婆了, 也不相信他是個之前隱藏自己現在突然開始高調的富二代。
哪個富二代會在蚊蠅遍地汙水橫流的城中村老破屋裏沒日沒夜地蹲殺人犯？哪個富二代會跑去建築工地扛磚當臥底，只為了找尋一樁陳年舊案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線索？哪個富二代……會成天穿這麽一身總價不超過五百的衣服？
也因此，年輕警察聽說對方是江湛的外甥女，生怕是不懂事的女孩子故意惡作劇，才特意過來跟江湛確認。
江湛仍然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隨口答道：“價值三百萬有什麽稀奇，三千萬的她都有。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事就很奇怪，江小綰就不是那種會大驚小怪的性格，丟個項鏈就覺得有犯罪集團要綁架她，她根本就不是這種會過度聯想到人。”
年輕警察臉上的表情非常覆雜，心想擁有價值三百萬的項鏈不是重點嗎，這太是重點了好不好？
他忍不住說：“這怎麽會是過度聯想？江小姐既然這麽有錢，犯罪分子盯上她甚至打主意綁架她其實也非常有可能的。不過幸好這個案子本質上還是盜竊案，是歸咱們所裏管的，要不你趕緊帶人過去看看？”
如果是有組織有團夥的綁架案，就歸刑偵甚至是重案組了。
江湛點點頭：“行，我去看看。”
年輕警察：“要不我再去喊幾個人吧，對了，再申請配兩把槍？畢竟江小姐也說了，可能是團夥作案，酒店裏還突然多了不少神秘的藍衣男子。”
江湛心想，這就更奇怪了好不好，住在自己家的酒店裏，酒店多了什麽神秘的藍衣男子，她讓酒店經理一查不就知道了，哪裏用得著報警？
要不是確信沒人會膽子大到假借他人名義報警，江湛都要懷疑報警的人是不是江舒綰了。
剛剛他就在嘗試撥江舒綰的電話，但是一直沒撥通。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江湛看了眼，是江舒綰發來的微信：小舅舅，快來！
江湛：“……”
好吧，就是江小綰。
他馬上再次打電話過去，那邊卻依然是一陣忙音。
江湛皺了皺眉頭，掛掉電話後回覆微信：馬上來，你到底什麽情況？！
他抓起車鑰匙，邊走邊吩咐：“你喊幾個人讓他們趕緊跟上，我先走。”
江湛莫名想起上次上四村的事情。
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並沒有想象中那麽了解江舒綰，因為以他從前對江舒綰的了解，上次她就不應該會去上四村。
但實際上她就是去了，而且膽大包天到，直接跟人販子團夥的人周旋上了。
一直乖巧溫順的外甥女，似乎遲來的進入了叛逆期。
江湛越想心頭越是突突直跳，他幾步上車，一腳油門，車子轟地一聲沖出了派出所。
劇烈的油門轟鳴聲讓很多人在吵嚷的辦公室裏探出了頭，一間窄小的審訊室裏，一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用誇張的語調說：“喲，你們所裏還有這麽拉風的車呢，阿Sir？”
做筆錄的警察冷冷說：“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外面，眼袋耷拉的所長從最東側的辦公室跑出來：“什麽情況？”
仍然站在原地的年輕警察嚴肅道：“所長，有大案子。”
所長頂著一腦門問號，不過仍然迅速地抓住了問題的重點：“有大案子還不趕緊讓人跟上，讓他一個人去當超級英雄呢？”
年輕警察：“知道了，所長。”
就算只是項鏈被盜，三百萬的項鏈，對他們所來說也算是驚天大案了，何況當事人還感受到了生命安全收到威脅……
現在有了所長的親自指示，他完全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呃，不是，是嚴格按照領導指示通知同事去支援江湛了。
*
江湛剛走進挽舟酒店，一個面帶微笑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來，語氣親切但有分寸地問：“是江先生吧，您好，我是酒店的經理，我姓周。”
似乎是看出江湛的疑惑，他說：“江小姐讓我在這裏等您的。”
江湛挑了下眉：“你怎麽確定就是我？”
周經理維持著笑容：“江小姐向我仔細描述過您的外貌特征，當然，最主要是她還給我發了一張您的正面照。”
江湛嘴角抽了抽，問：“她現在在哪裏，房間嗎？”
周經理點點頭：“是的，江小姐在房間裏，不過她邀請了劇組的人在她房間裏讀劇本，所以不太方便接待您，她事先吩咐過，江先生來了以後，讓我直接帶您去監控室就可以了。”
江湛原本是想直接找到江舒綰問清楚怎麽回事的，但她房間裏還有其他人，而且既然江舒綰現在是安全的……他同意了周經理的安排：“先去監控室。”
十分鐘後，江湛坐在監控室的屏幕前，看著周經理熟練地指揮工作人員調出昨天的視頻，並打開另一個軟件，然後視頻開始過濾沒有人的部分，自動播放有人出現的畫面。
在江湛的要求下，首先切出來的是頂層走廊的畫面。
這段畫面並不長，因為除了早出晚歸的江舒綰，出現在走廊裏的只有打掃的阿姨和送餐的服務員，停留時間都非常短暫。
沒有什麽可疑的。
目前來看，嫌疑人只能是打掃的阿姨和送餐的服務員，哦，還有兩個在房間裏待到深夜才出來的男明星……江湛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站在他身後的周經理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既詫異於從江舒綰房間出來的男明星中並沒有那位季先生，又擔憂於江小姐似乎與多位男明星過從甚密，也就是說，他家英俊多金的老板的情敵似乎更多了。
或許，他真的應該向韓總適當地透露一下這種危機情況了。
周經理無奈地想。
江湛請工作人員把鏡頭切換到酒店大門。
酒店大門口進出的人員就多了，視頻緩慢地播放著。所幸，酒店被劇組包下來，劇組拍戲的時候，進出的人並不多，給他們節省了不少工作量。
江湛接到同事的電話，其他人已經到酒店門口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並沒有直接進來。
江湛想了想，讓他們現在酒店外圍觀察一下地形，另外，看看附近有沒有所謂的神秘藍衣男子出沒。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瞥見屏幕上的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身材粗壯、戴著口罩的男人，鏡頭裏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經驗豐富的江湛還是從他裸露在外的的手的顏色上看出了幾分端倪。
這人的膚色偏黑。
很像西南區域省份人的膚色。
眾所周知，S市是個臨海的城市，空氣非常濕潤，除了最東邊靠打漁為生的漁村漁民，城市裏的人普遍皮膚偏白。
不是說沒有偏黑偏黃皮膚的人，而是哪怕皮膚偏黑偏黃，也不會是這種偏向棕紅的膚色。
江湛迅速掛掉電話，搶過工作人員手中的鼠標，暫停畫面並放大。
這一瞬間，敏銳的直覺讓他迅速把這個人跟內部通緝系統的某幾個人聯系起來。
江湛的目光變得銳利，整個人都氣場瞬間變得冷厲。
工作人員膽戰心驚地往後退了退，求助地看向周經理，周經理淡定地壓著聲音說：“本月加1K獎金。”
工作人員立刻坐直了，甚至主動說：“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想抓取這個人的行動軌跡，我來吧？”
江湛凝視著屏幕，無聲地點點頭。
工作人員在鍵盤上操作了幾下，很快t，這個人在酒店內部出現的所有畫面都被調了出來。
在看到江舒綰與這個人單獨乘坐電梯時，江湛幾乎屏住了呼吸。哪怕明知道這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江湛的心還是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攝像頭隱約拍到，男人出電梯以後似乎還回頭看了江舒綰一眼。
下一個畫面，男人出現在酒店走廊上，觀察了下周圍後，敲開了某個房間的門。
視頻回到了男人走進酒店大門的那個畫面。
工作人員：“沒有了，攝像頭拍到這個人的畫面就這麽幾個。”
江湛想了想，說：“退回到剛才那個畫面。”
工作人員依言照做。
江湛點了點酒店客房的門：“所以，這個人進入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也就是說，他現在仍然在房間裏？”
工作人員茫然點頭：“應該是吧。”
江湛問：“這個房間裏住的是誰？”
這個問題工作人員沒辦法回答，他扭頭看向周經理。
周經理猶豫了下，這涉及到客戶的隱私，按理他們是不能對外透露的，不過江舒綰之前特意解釋過，說是警方過來調查一個案子，讓他們盡量配合，出了什麽事，她會負責的。
既然未來老板娘說會負責，而且是配合協助警方，周經理想了想還是說：“這時劇組女主演丁鳳嬌女士的房間。”
他們這家酒店主要做的就是劇組的生意，相較於普通客人，娛樂圈明星的服務需求會更多、更細碎。
比如二番的房間不能比一番的大啦，比如某些人私底下關系不好房間不能安排在一起啦，比如有的人鼻子敏感，入住前房間裏絕對要打掃得纖塵不染更不能有一絲異味啦。
總之各種各樣的需求，五花八門的。
周經理作為認真負責的酒店管理人，是會親自跟進客人的入住需求的，所以劇組一些主創人員的房間號他都有印象。
江湛點點頭，拿手機撥了個電話：“查個人，要快。”
周經理也給客房部打了個電話，掛掉電話後，他臉上表情略有些微妙，說：“從昨晚開始，丁鳳嬌女士叫了幾次客房服務，主要是送餐服務，分別是晚上八點、夜裏十二點、今天早晨十點和下午三點，食物份量都非常大。除此之外，還更換過兩次床單，不過，她並沒有讓清潔人員入內。”
他說得比較含蓄，不過懂的都懂。
工作人員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丁鳳嬌他當然知道，他甚至還看過好幾部她演的影視劇，千嬌百媚的姨太太、艷壓群芳的舞娘，都是他的心頭好。
她在網上營銷的人設還是艷而不俗、美而矜持呢，沒想到私底下玩得這麽花。
工作人員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江湛沒有察覺到工作人員的情緒，他微微皺起眉頭，思考這裏面的邏輯。
顯然，男人跟丁鳳嬌關系匪淺，不過正因此，他反倒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通緝犯，女明星，似乎根本沒辦法聯系在一起。
現在看來，這件事倒更像是，男人偷偷摸摸到酒店來跟女明星偷情，這麽一來，裹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形跡可疑，似乎也都解釋得通了。
只是一個桃色事件嗎？
可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五分鐘後，江湛收到了同事發來的丁鳳嬌的資料。
作為公眾人物，獲取丁鳳嬌的資料顯然比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路人要容易得多，唯一的難度，是剔除掉網絡上那些以假亂真的信息，梳理出真實的信息。
比如網絡資料上，她的年齡是二十八歲，但實際她是三十歲。
比如網絡資料上，她出生地是桂省四平縣柳安鎮，但實際她證件上的出生地卻是南省寧平縣的柳原鎮。這兩個鎮在地圖上看是相鄰的，距離非常近，但從地名上看卻分屬兩個省，似乎完全不搭界。
據說兩鎮群眾來往密切，柳原鎮的經濟不如柳安鎮，鎮醫院的設施水平也不如柳安鎮，所以柳原鎮不少人治病生孩子都會跑去柳安鎮。
不排除丁鳳嬌是柳原鎮人，但在柳安鎮出生的可能性。
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但是。
南省寧平縣柳原鎮。
江湛盯著這幾個字瞇了瞇眼。
和那名外號黑虎的通緝犯來自同一個地方。
現在，疑點又增加了一條。
那麽，怎麽才能確定這個看上去是跑來酒店跟女明星偷情的人是不是通緝犯？
或者說，是不是黑戶？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還有另外一個麻煩。
同事打來電話，說他們在酒店外圍遇見了幾個藍衣男子，雙方起了一些爭執，如果不表明身份，對方似乎想要動手。
江湛忍不住揉了揉額角，問周經理：“最近酒店周邊有沒有出現什麽可疑的人？”
周經理露出茫然而疑惑的表情：“沒有吧？”
他們酒店的安保工作一向做得很好，昨夜韓總親自派來十多名武力值過人的保鏢充實進安保隊伍後，他們的安保水平更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說一句銅墻鐵壁也不為過了。
江湛看一眼周經理，心說韓斳舟手底下這些人還真是挺盲目自信的，如果安保措施真的那麽到位，江舒綰的項鏈又是怎麽丟的？
不過現在顯然有比項鏈更緊急的事情，江湛於是說：“你們酒店附近出現了一些可疑的藍衣男子，我下去處理一下，你們也查看一下近期酒店周圍的監控，看看他們到底是想做什麽。”
周經理更茫然了：“酒店周圍？可疑的藍衣男子？”
等到江湛大踏步走出去後，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是韓總派過來的保鏢啊！”
他親自挑選了一套藍色的沖鋒衣給他們作為制服，低調卻不沈悶，還能讓江小姐一眼就在人群中辨認出他們，從而體會到韓總的用心良苦。
怎麽就成可疑的藍衣男子了？
周經理匆匆追了出去。
*
酒店樓上，羅慶堯房間裏。
制片人應玉山打了一圈電話後，嘆了口氣，說：“羅導，我問了一圈，所謂的更嚴重的問題，沒有任何人聽聞過相關的消息，你不會是被有心人挑撥了吧？這部電影的女主角，虎視眈眈的人可不少，難說是不是有人還沒有放棄。”
如果是別人說，羅慶堯自然也不會信。
但提醒他的人是季涵章，且不說他認識季涵章多年，相信他的人品，就說應玉山說的什麽對女主角虎視眈眈，故意挑撥好讓他換人，這些理由在季涵章這裏根本都不成立。
羅慶堯百分之百相信，季涵章跟他一樣，都只是希望電影能順順利利。
但是他不能這樣跟應玉山說。
這件事雖然是季涵章提醒的他，但羅慶堯是個有擔當的人，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不管季涵章在意不在意，他都不會把他牽扯進來。
丁鳳嬌要記恨，記恨他就可以了。
羅慶堯撇撇嘴：“有沒有可能是你的人脈不夠廣，問的人不夠多呢？”
應玉山：“……”
他發現羅慶堯現在似乎就是篤定丁鳳嬌有問題了，只能試著換個角度：“行吧，咱們就假定丁鳳嬌有問題吧，可這件事畢竟涉及到大筆的資金，不是我們說了就算的，還有幾個投資人，他們不一定會同意我們這麽操作的，到時候如果撤資或者是要求賠償……”
羅慶堯擺擺手：“你打電話跟他們溝通，他們要撤資也沒關系，我們回頭再繼續找投資人。”
應玉山：“……”
說得這麽輕松，最後還不是得他求爺爺告奶奶地去拉投資？
羅慶堯名氣是大，電影拍得也確實是好，可問題是他拍戲費錢的名聲也大呀，拉投資還真不是那麽好拉的，尤其是在莫名其妙跟女主演解約的情況下。
但是應玉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說服羅慶堯了。
他唉聲嘆氣了半天，最後還是拿出手機，挨個撥打投資人的電話。
如應玉山所料，幾個投資人對他們這種戲拍到一半卻要更換女主角的行為表示了極大的不理解，認為他們這根本就是沒把投資人的錢當錢，態度好一點的，委婉表示不會再追加投資，態度差一點的，直接破口大罵，表示要追究他們的違約責任。
應玉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撥通了最後一位投資人的電話。
年輕女孩的聲音響起，應玉山後知後覺想起，這位投資人好t像還要過一個群演的名額，說是要在劇組演個背景板體驗體驗。他最近手頭有另外一個項目在忙，把這件事交托給王有德以後，也沒有再詢問後續，也不知道這位出手大方的江小姐還有沒有在劇組裏。
“哦，您稍等。”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似乎旁邊有不少人，片刻後，隨著一聲關門聲，喧鬧聲似乎被阻隔在門外了，應玉山聽見電話那頭重新響起女孩的聲音：“應總，你找我有事嗎？”
應玉山把打電話的用意簡單說了一下，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果然，突然接到這樣的電話，誰都會難以接受的吧，再有錢的人，聽到一下子至少要損失上千萬，都會很憤怒吧？
這位投資人年紀比較輕，可能沒有經歷過人生的挫折，所以更無法接受，以至於想罵都不知道該從哪裏罵起了吧？
應玉山忍不住說：“江小姐，我知道你很難接受……”
然後，他的話被對方打斷了：“應總，我支持劇組的決定，相信羅導做一切決定都是為了讓電影更好，另外，如果資金不夠的話，我可以追加投資的。”
應玉山：“哦哦，你能理解就好，哦，啊，不是，你願意追加投資？！”
掛斷電話後，應玉山呆楞了半天，抓著羅慶堯激動道：“羅導，最後一位投資人說願意追加投資！”
羅慶堯雲淡風輕，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這麽好的電影，投資人想要追加投資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應玉山：“……”
跟這些搞藝術的人真是無話可說。
同一時間，頂樓套房裏，江舒綰捏著掛斷的電話，面露疑惑。
劇組怎麽突然就要跟丁鳳嬌解約了呢，這好像跟吃瓜系統預測的不一樣？
幹擾物要被自動剔除掉了。
但她的剔除計劃也已經開始實施了。
行吧，就當多管齊下了。
就是不知道，江湛同志能不能順利抓到那幾名通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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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區下屬派出所。
江湛一臉“你在說什麽玩意兒”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年輕警察：“你說我外甥女打電話來報警？她真有危險, 幹嘛不直接給我打電話，多此一舉打報警電話？”
年輕警察撓撓頭：“可能她覺得打報警電話更正式一點？而且打報警電話你不就可以正式出警，還不用請假？”
江湛無語：“那為什麽不直接打幺幺零？”
年輕警察：“打幺幺零不一定轉到咱們所裏吧, 她明顯還是希望你去處理呀。”
江湛：“……”
這邏輯, 聽上去居然還挺無懈可擊的。
但是, 他皺皺眉頭，說：“不對, 她住挽t舟怎麽可能會丟東西，就算丟東西, 挽舟那些人不會幫她去找嗎？”
江舒綰住的是挽舟酒店的頂層套房，本身就不太可能有人跑到頂層。而且，身為韓氏集團的大小姐，在自家酒店裏丟了東西，酒店的人當場就會幫著查清楚了吧？再不濟, 還有韓斳舟呢。
年輕警察：“安保措施再嚴格的酒店，也會有疏漏的地方，而且，丟了這麽昂貴的東西，酒店方未必願意承擔責任吧？”
江湛沒說話，這是一般情況，江舒綰那是特殊情況。
不過，年輕警察好奇問：“頭兒，你外甥女真有價值三百萬的寶石項鏈啊？”
其實這件事的奇怪之處就在這裏了。
要換個完全不搭界的人，他肯定第一時間通知同事出警了，哪裏還會站在這裏說這麽多閑話。
但是這個人自稱是江湛的外甥女。
雖說江湛最近突然多了輛價值八位數的豪車, 但說實話，所裏同事寧願相信他傍上富婆了, 也不相信他是個之前隱藏自己現在突然開始高調的富二代。
哪個富二代會在蚊蠅遍地汙水橫流的城中村老破屋裏沒日沒夜地蹲殺人犯？哪個富二代會跑去建築工地扛磚當臥底，只為了找尋一樁陳年舊案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線索？哪個富二代……會成天穿這麽一身總價不超過五百的衣服？
也因此，年輕警察聽說對方是江湛的外甥女，生怕是不懂事的女孩子故意惡作劇，才特意過來跟江湛確認。
江湛仍然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隨口答道：“價值三百萬有什麽稀奇，三千萬的她都有。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件事就很奇怪，江小綰就不是那種會大驚小怪的性格，丟個項鏈就覺得有犯罪集團要綁架她，她根本就不是這種會過度聯想到人。”
年輕警察臉上的表情非常覆雜，心想擁有價值三百萬的項鏈不是重點嗎，這太是重點了好不好？
他忍不住說：“這怎麽會是過度聯想？江小姐既然這麽有錢，犯罪分子盯上她甚至打主意綁架她其實也非常有可能的。不過幸好這個案子本質上還是盜竊案，是歸咱們所裏管的，要不你趕緊帶人過去看看？”
如果是有組織有團夥的綁架案，就歸刑偵甚至是重案組了。
江湛點點頭：“行，我去看看。”
年輕警察：“要不我再去喊幾個人吧，對了，再申請配兩把槍？畢竟江小姐也說了，可能是團夥作案，酒店裏還突然多了不少神秘的藍衣男子。”
江湛心想，這就更奇怪了好不好，住在自己家的酒店裏，酒店多了什麽神秘的藍衣男子，她讓酒店經理一查不就知道了，哪裏用得著報警？
要不是確信沒人會膽子大到假借他人名義報警，江湛都要懷疑報警的人是不是江舒綰了。
剛剛他就在嘗試撥江舒綰的電話，但是一直沒撥通。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江湛看了眼，是江舒綰發來的微信：小舅舅，快來！
江湛：“……”
好吧，就是江小綰。
他馬上再次打電話過去，那邊卻依然是一陣忙音。
江湛皺了皺眉頭，掛掉電話後回覆微信：馬上來，你到底什麽情況？！
他抓起車鑰匙，邊走邊吩咐：“你喊幾個人讓他們趕緊跟上，我先走。”
江湛莫名想起上次上四村的事情。
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並沒有想象中那麽了解江舒綰，因為以他從前對江舒綰的了解，上次她就不應該會去上四村。
但實際上她就是去了，而且膽大包天到，直接跟人販子團夥的人周旋上了。
一直乖巧溫順的外甥女，似乎遲來的進入了叛逆期。
江湛越想心頭越是突突直跳，他幾步上車，一腳油門，車子轟地一聲沖出了派出所。
劇烈的油門轟鳴聲讓很多人在吵嚷的辦公室裏探出了頭，一間窄小的審訊室裏，一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混混用誇張的語調說：“喲，你們所裏還有這麽拉風的車呢，阿Sir？”
做筆錄的警察冷冷說：“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外面，眼袋耷拉的所長從最東側的辦公室跑出來：“什麽情況？”
仍然站在原地的年輕警察嚴肅道：“所長，有大案子。”
所長頂著一腦門問號，不過仍然迅速地抓住了問題的重點：“有大案子還不趕緊讓人跟上，讓他一個人去當超級英雄呢？”
年輕警察：“知道了，所長。”
就算只是項鏈被盜，三百萬的項鏈，對他們所來說也算是驚天大案了，何況當事人還感受到了生命安全收到威脅……
現在有了所長的親自指示，他完全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呃，不是，是嚴格按照領導指示通知同事去支援江湛了。
*
江湛剛走進挽舟酒店，一個面帶微笑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來，語氣親切但有分寸地問：“是江先生吧，您好，我是酒店的經理，我姓周。”
似乎是看出江湛的疑惑，他說：“江小姐讓我在這裏等您的。”
江湛挑了下眉：“你怎麽確定就是我？”
周經理維持著笑容：“江小姐向我仔細描述過您的外貌特征，當然，最主要是她還給我發了一張您的正面照。”
江湛嘴角抽了抽，問：“她現在在哪裏，房間嗎？”
周經理點點頭：“是的，江小姐在房間裏，不過她邀請了劇組的人在她房間裏讀劇本，所以不太方便接待您，她事先吩咐過，江先生來了以後，讓我直接帶您去監控室就可以了。”
江湛原本是想直接找到江舒綰問清楚怎麽回事的，但她房間裏還有其他人，而且既然江舒綰現在是安全的……他同意了周經理的安排：“先去監控室。”
十分鐘後，江湛坐在監控室的屏幕前，看著周經理熟練地指揮工作人員調出昨天的視頻，並打開另一個軟件，然後視頻開始過濾沒有人的部分，自動播放有人出現的畫面。
在江湛的要求下，首先切出來的是頂層走廊的畫面。
這段畫面並不長，因為除了早出晚歸的江舒綰，出現在走廊裏的只有打掃的阿姨和送餐的服務員，停留時間都非常短暫。
沒有什麽可疑的。
目前來看，嫌疑人只能是打掃的阿姨和送餐的服務員，哦，還有兩個在房間裏待到深夜才出來的男明星……江湛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站在他身後的周經理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既詫異於從江舒綰房間出來的男明星中並沒有那位季先生，又擔憂於江小姐似乎與多位男明星過從甚密，也就是說，他家英俊多金的老板的情敵似乎更多了。
或許，他真的應該向韓總適當地透露一下這種危機情況了。
周經理無奈地想。
江湛請工作人員把鏡頭切換到酒店大門。
酒店大門口進出的人員就多了，視頻緩慢地播放著。所幸，酒店被劇組包下來，劇組拍戲的時候，進出的人並不多，給他們節省了不少工作量。
江湛接到同事的電話，其他人已經到酒店門口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並沒有直接進來。
江湛想了想，讓他們現在酒店外圍觀察一下地形，另外，看看附近有沒有所謂的神秘藍衣男子出沒。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瞥見屏幕上的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身材粗壯、戴著口罩的男人，鏡頭裏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經驗豐富的江湛還是從他裸露在外的的手的顏色上看出了幾分端倪。
這人的膚色偏黑。
很像西南區域省份人的膚色。
眾所周知，S市是個臨海的城市，空氣非常濕潤，除了最東邊靠打漁為生的漁村漁民，城市裏的人普遍皮膚偏白。
不是說沒有偏黑偏黃皮膚的人，而是哪怕皮膚偏黑偏黃，也不會是這種偏向棕紅的膚色。
江湛迅速掛掉電話，搶過工作人員手中的鼠標，暫停畫面並放大。
這一瞬間，敏銳的直覺讓他迅速把這個人跟內部通緝系統的某幾個人聯系起來。
江湛的目光變得銳利，整個人都氣場瞬間變得冷厲。
工作人員膽戰心驚地往後退了退，求助地看向周經理，周經理淡定地壓著聲音說：“本月加1K獎金。”
工作人員立刻坐直了，甚至主動說：“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想抓取這個人的行動軌跡，我來吧？”
江湛凝視著屏幕，無聲地點點頭。
工作人員在鍵盤上操作了幾下，很快t，這個人在酒店內部出現的所有畫面都被調了出來。
在看到江舒綰與這個人單獨乘坐電梯時，江湛幾乎屏住了呼吸。哪怕明知道這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江湛的心還是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攝像頭隱約拍到，男人出電梯以後似乎還回頭看了江舒綰一眼。
下一個畫面，男人出現在酒店走廊上，觀察了下周圍後，敲開了某個房間的門。
視頻回到了男人走進酒店大門的那個畫面。
工作人員：“沒有了，攝像頭拍到這個人的畫面就這麽幾個。”
江湛想了想，說：“退回到剛才那個畫面。”
工作人員依言照做。
江湛點了點酒店客房的門：“所以，這個人進入房間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也就是說，他現在仍然在房間裏？”
工作人員茫然點頭：“應該是吧。”
江湛問：“這個房間裏住的是誰？”
這個問題工作人員沒辦法回答，他扭頭看向周經理。
周經理猶豫了下，這涉及到客戶的隱私，按理他們是不能對外透露的，不過江舒綰之前特意解釋過，說是警方過來調查一個案子，讓他們盡量配合，出了什麽事，她會負責的。
既然未來老板娘說會負責，而且是配合協助警方，周經理想了想還是說：“這時劇組女主演丁鳳嬌女士的房間。”
他們這家酒店主要做的就是劇組的生意，相較於普通客人，娛樂圈明星的服務需求會更多、更細碎。
比如二番的房間不能比一番的大啦，比如某些人私底下關系不好房間不能安排在一起啦，比如有的人鼻子敏感，入住前房間裏絕對要打掃得纖塵不染更不能有一絲異味啦。
總之各種各樣的需求，五花八門的。
周經理作為認真負責的酒店管理人，是會親自跟進客人的入住需求的，所以劇組一些主創人員的房間號他都有印象。
江湛點點頭，拿手機撥了個電話：“查個人，要快。”
周經理也給客房部打了個電話，掛掉電話後，他臉上表情略有些微妙，說：“從昨晚開始，丁鳳嬌女士叫了幾次客房服務，主要是送餐服務，分別是晚上八點、夜裏十二點、今天早晨十點和下午三點，食物份量都非常大。除此之外，還更換過兩次床單，不過，她並沒有讓清潔人員入內。”
他說得比較含蓄，不過懂的都懂。
工作人員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丁鳳嬌他當然知道，他甚至還看過好幾部她演的影視劇，千嬌百媚的姨太太、艷壓群芳的舞娘，都是他的心頭好。
她在網上營銷的人設還是艷而不俗、美而矜持呢，沒想到私底下玩得這麽花。
工作人員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江湛沒有察覺到工作人員的情緒，他微微皺起眉頭，思考這裏面的邏輯。
顯然，男人跟丁鳳嬌關系匪淺，不過正因此，他反倒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通緝犯，女明星，似乎根本沒辦法聯系在一起。
現在看來，這件事倒更像是，男人偷偷摸摸到酒店來跟女明星偷情，這麽一來，裹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形跡可疑，似乎也都解釋得通了。
只是一個桃色事件嗎？
可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五分鐘後，江湛收到了同事發來的丁鳳嬌的資料。
作為公眾人物，獲取丁鳳嬌的資料顯然比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路人要容易得多，唯一的難度，是剔除掉網絡上那些以假亂真的信息，梳理出真實的信息。
比如網絡資料上，她的年齡是二十八歲，但實際她是三十歲。
比如網絡資料上，她出生地是桂省四平縣柳安鎮，但實際她證件上的出生地卻是南省寧平縣的柳原鎮。這兩個鎮在地圖上看是相鄰的，距離非常近，但從地名上看卻分屬兩個省，似乎完全不搭界。
據說兩鎮群眾來往密切，柳原鎮的經濟不如柳安鎮，鎮醫院的設施水平也不如柳安鎮，所以柳原鎮不少人治病生孩子都會跑去柳安鎮。
不排除丁鳳嬌是柳原鎮人，但在柳安鎮出生的可能性。
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但是。
南省寧平縣柳原鎮。
江湛盯著這幾個字瞇了瞇眼。
和那名外號黑虎的通緝犯來自同一個地方。
現在，疑點又增加了一條。
那麽，怎麽才能確定這個看上去是跑來酒店跟女明星偷情的人是不是通緝犯？
或者說，是不是黑戶？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還有另外一個麻煩。
同事打來電話，說他們在酒店外圍遇見了幾個藍衣男子，雙方起了一些爭執，如果不表明身份，對方似乎想要動手。
江湛忍不住揉了揉額角，問周經理：“最近酒店周邊有沒有出現什麽可疑的人？”
周經理露出茫然而疑惑的表情：“沒有吧？”
他們酒店的安保工作一向做得很好，昨夜韓總親自派來十多名武力值過人的保鏢充實進安保隊伍後，他們的安保水平更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說一句銅墻鐵壁也不為過了。
江湛看一眼周經理，心說韓斳舟手底下這些人還真是挺盲目自信的，如果安保措施真的那麽到位，江舒綰的項鏈又是怎麽丟的？
不過現在顯然有比項鏈更緊急的事情，江湛於是說：“你們酒店附近出現了一些可疑的藍衣男子，我下去處理一下，你們也查看一下近期酒店周圍的監控，看看他們到底是想做什麽。”
周經理更茫然了：“酒店周圍？可疑的藍衣男子？”
等到江湛大踏步走出去後，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是韓總派過來的保鏢啊！”
他親自挑選了一套藍色的沖鋒衣給他們作為制服，低調卻不沈悶，還能讓江小姐一眼就在人群中辨認出他們，從而體會到韓總的用心良苦。
怎麽就成可疑的藍衣男子了？
周經理匆匆追了出去。
*
酒店樓上，羅慶堯房間裏。
制片人應玉山打了一圈電話後，嘆了口氣，說：“羅導，我問了一圈，所謂的更嚴重的問題，沒有任何人聽聞過相關的消息，你不會是被有心人挑撥了吧？這部電影的女主角，虎視眈眈的人可不少，難說是不是有人還沒有放棄。”
如果是別人說，羅慶堯自然也不會信。
但提醒他的人是季涵章，且不說他認識季涵章多年，相信他的人品，就說應玉山說的什麽對女主角虎視眈眈，故意挑撥好讓他換人，這些理由在季涵章這裏根本都不成立。
羅慶堯百分之百相信，季涵章跟他一樣，都只是希望電影能順順利利。
但是他不能這樣跟應玉山說。
這件事雖然是季涵章提醒的他，但羅慶堯是個有擔當的人，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不管季涵章在意不在意，他都不會把他牽扯進來。
丁鳳嬌要記恨，記恨他就可以了。
羅慶堯撇撇嘴：“有沒有可能是你的人脈不夠廣，問的人不夠多呢？”
應玉山：“……”
他發現羅慶堯現在似乎就是篤定丁鳳嬌有問題了，只能試著換個角度：“行吧，咱們就假定丁鳳嬌有問題吧，可這件事畢竟涉及到大筆的資金，不是我們說了就算的，還有幾個投資人，他們不一定會同意我們這麽操作的，到時候如果撤資或者是要求賠償……”
羅慶堯擺擺手：“你打電話跟他們溝通，他們要撤資也沒關系，我們回頭再繼續找投資人。”
應玉山：“……”
說得這麽輕松，最後還不是得他求爺爺告奶奶地去拉投資？
羅慶堯名氣是大，電影拍得也確實是好，可問題是他拍戲費錢的名聲也大呀，拉投資還真不是那麽好拉的，尤其是在莫名其妙跟女主演解約的情況下。
但是應玉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說服羅慶堯了。
他唉聲嘆氣了半天，最後還是拿出手機，挨個撥打投資人的電話。
如應玉山所料，幾個投資人對他們這種戲拍到一半卻要更換女主角的行為表示了極大的不理解，認為他們這根本就是沒把投資人的錢當錢，態度好一點的，委婉表示不會再追加投資，態度差一點的，直接破口大罵，表示要追究他們的違約責任。
應玉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撥通了最後一位投資人的電話。
年輕女孩的聲音響起，應玉山後知後覺想起，這位投資人好t像還要過一個群演的名額，說是要在劇組演個背景板體驗體驗。他最近手頭有另外一個項目在忙，把這件事交托給王有德以後，也沒有再詢問後續，也不知道這位出手大方的江小姐還有沒有在劇組裏。
“哦，您稍等。”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嘈雜，似乎旁邊有不少人，片刻後，隨著一聲關門聲，喧鬧聲似乎被阻隔在門外了，應玉山聽見電話那頭重新響起女孩的聲音：“應總，你找我有事嗎？”
應玉山把打電話的用意簡單說了一下，做好了挨罵的心理準備。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果然，突然接到這樣的電話，誰都會難以接受的吧，再有錢的人，聽到一下子至少要損失上千萬，都會很憤怒吧？
這位投資人年紀比較輕，可能沒有經歷過人生的挫折，所以更無法接受，以至於想罵都不知道該從哪裏罵起了吧？
應玉山忍不住說：“江小姐，我知道你很難接受……”
然後，他的話被對方打斷了：“應總，我支持劇組的決定，相信羅導做一切決定都是為了讓電影更好，另外，如果資金不夠的話，我可以追加投資的。”
應玉山：“哦哦，你能理解就好，哦，啊，不是，你願意追加投資？！”
掛斷電話後，應玉山呆楞了半天，抓著羅慶堯激動道：“羅導，最後一位投資人說願意追加投資！”
羅慶堯雲淡風輕，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這麽好的電影，投資人想要追加投資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應玉山：“……”
跟這些搞藝術的人真是無話可說。
同一時間，頂樓套房裏，江舒綰捏著掛斷的電話，面露疑惑。
劇組怎麽突然就要跟丁鳳嬌解約了呢，這好像跟吃瓜系統預測的不一樣？
幹擾物要被自動剔除掉了。
但她的剔除計劃也已經開始實施了。
行吧，就當多管齊下了。
就是不知道，江湛同志能不能順利抓到那幾名通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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