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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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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孟雲紓失魂落魄地離開大廈走在這大道上,來往車輛過客行色匆匆,都與她擦肩而過,和她來時一般沒什麽不同。她失神地走著,與路人撞肩而過,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只是短短的幾天,那些她以為是真的,卻全都是假的。她信賴的、她盼望的,人或事,全都變了。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全都在腦海過了一遍,如同潮水般一遍又一遍地沖刷拍打著她的大腦。她幾經崩潰,覺得身體搖搖欲墜。

忽地一聲鳴笛,將她的思緒拉回半道,微轉過頭望去,車窗搖下,竟是紀桉。

“雲紓,別走了!你身體還沒好,你快上車,我送你回醫院。這裏離醫院太遠了,你走不到的!”

孟雲紓停下腳步呆望著紀桉,她只看到紀桉那緊張的神色和不停張閉的嘴巴,但她此刻的耳邊卻只剩下了一道刺耳的嗡聲,其餘的什麽也聽不見。楞怔了幾秒,視線卻不自覺地順著身後的方向看到了晝嵐大廈那熠熠生輝的字標,她略略低眸,毫無血色的臉頰暴露在陽光下,似是一股微風便能將她吹倒。

睫羽輕眨,眸光與光束融合,明明清澈透亮,但眸底卻總是染上了一層厚厚的寂哀。她朝著紀桉的方向回望過去,她想說些什麽,但卻突然覺得腦子裏的幻燈片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關閉鍵,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言語,只覺心頭一緊,瞳孔前方驟然一暗,她便消失了意識,徑直跌倒在了地上。恍惚間,她的雙眼還未完全合上,隱隱約約她看見了遠處有一個男人朝自己奔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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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耳邊響起了像泉水滴落在石頭上所發出的聲響,悠悠慢慢,逐漸清晰,真切到仿佛流淌進血液一般。在迷霧的困境中,她看不見方向,卻能隱約聽見泉水間夾雜著幾聲低泣,回蕩在這個幽靜的空間裏顯得多了幾分淒清。忽地眼前出現了一道白光,她順著光束的方向走了過去,眉宇間輕動了動,再次睜眼,卻發現已經不再是那嘈亂的街道上,而是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房間。

“阿紓,天吶,上天保佑,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你在這躺了好久好久,我怎麽叫你都不應,擔心死我了!”

抽泣聲裏滿是急切與擔憂,孟雲紓的腦袋順著聲音側了側,卻發現竟是徐安夏站在了自己的身旁。剛剛蘇醒的她有些晃神,額頭處貼了紗布,還有些暈乎乎的。她緩慢地環顧著病房看了一圈,視線才停落在徐安夏的身上,聲音如撕裂般沙啞開口:“安夏?你怎麽會在這?”

徐安夏擡手將眼角的淚珠擦去,吸了吸鼻子,依舊是哽咽地抽泣著:“是一個叫紀桉的男人給我打的電話,他說你生病住院了,讓我過來一趟。我當時一聽還以為是詐騙電話,所以還把他給臭罵了一頓,但是當我掛斷電話後打給你的時候,卻又顯示無人接聽。我這才覺得事情有可能是真的,所以就立馬火急火燎地就趕了過來。果不其然,一進到病房就看見了你直挺挺地躺在這。醫生說你撞到了腦袋但所幸沒什麽大礙,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這才導致的昏倒。你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還把自己弄進醫院了,你都快要把我嚇死了。”

聽著徐安夏的描述,她也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同時對紀桉的感激之情又不禁重了幾分。她現在憔悴得不像樣,加上剛剛偷跑出去身體又遭受到了寒風的侵擾,導致高燒覆發,現在的臉色更是慘白得嚇人。

為了不讓徐安夏擔心,她還是強撐著力氣扯了扯嘴角,朝著徐安夏露出了一個不算好看的微笑,反過來安慰道:“我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就是有點發燒而已。”

徐安夏何曾看過好友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好一陣心悸,緩和了情緒許久,這才繼續問道:“那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的第二天給我打電話離開孟家的嗎?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樣?啊等下,難道,難道是孟家人把你弄成這樣的?!”

沒等孟雲紓開口說話,徐安夏便氣沖沖地一巴掌拍到了床墊上,發出了一聲悶響。即便聲音不大,但孟雲紓還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憤怒。見狀,孟雲紓趕緊擡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了一下她想要沖跑出去與孟家人對峙的沖動。一五一十地將昨晚的事情都告訴給了徐安夏,甚至包括今早看到的新聞以及前去找尋裴歧珘的事情也一並告訴了她。

徐安夏聽完後先是震驚,眼睛瞪得溜圓,她氣憤地站起身,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懣,嚷嚷著就要沖出去:“孟向德那老東西,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養了這麽大的女兒他是怎麽忍得下心的!我非要過去問問,他到底是不是瘋了!他這麽喜歡章家,他怎麽不嫁過去啊!”

“欸,夏夏,冷靜點,別去。”徐安夏是個急性子,當她聽到好友遭受了這樣的變故,她定是沈不住氣的。但好在孟雲紓也是知道她性子的,千鈞一發之際還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好聲勸說了許久,這才把徐安夏給稍稍穩了下來。

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可徐安夏依舊是氣鼓鼓的模樣,內心的憋著的氣正是無處發洩:“我就是生氣,他們家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這就是剝奪人身自由,非法拘禁,就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

徐安夏又是不停地咒罵了幾句,直到把心裏的氣給罵下去了一些,這才肯短暫歇息片刻喝了點水潤潤早已幹涸了的嗓子。

剛剛她確是被孟向德給氣到了,如今回過神後,徐安夏才猛地想起了孟雲紓的後半段話:“等等,你剛剛是說,裴歧珘要娶孟以蔓?為什麽啊,孟家這樣的品行這樣的人他也娶嗎?我一直以為他是站在你這邊的,怎麽到頭來他倒是成你的對立面了。”

枕頭墊在腰後,孟雲紓半倚在床頭,她沈默半響沒有說話。她對於裴歧珘的這個舉動沒有任何的怨恨,只是單純的不理解。或許也是因為夾雜了自己對孟家的個人恩怨,所以才導致自己如此莽撞地沖到了他的公司。但經過剛剛昏迷的那段時間,她似乎又一下子想通了許多......

良久,她才緩緩道:“其實我剛剛想了很久,我去找裴先生已經是沖動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就和他毫不相識,他肯救我,實在是因為他好心。孟家在庾城的地位也是提得上名號的,他若是娶了孟以蔓,那兩家也只會是強強聯合,百利而無一害。我與裴先生僅是見過幾次面的情分,總不能因為我說了幾句話,就讓他放棄了娶孟氏千金的打算。那樣的話,我豈不是成為罪人了。”

徐安夏聞言重重嘆了口氣,眼睛看向孟雲紓,眸底泛著無盡的擔憂:“可是,孟家的人品並不好,他通過你的口中也是知道了的。裴氏作為庾城最大的集團勢力,地位更是不用說。就算是聯姻,他也有的是選擇。幹嘛非得選擇一個比他低這麽多,名聲還不好的孟家啊。”

眸光黯淡,內心如同黑夜般愈見低沈,她閉上雙眼,只是輕輕嘆息道:“怎麽選擇是裴先生自己的事情,我們說到底只是一個陌生人,又怎麽能幹涉他的決定。”

“哼,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孟家這會估計都開心到睡不著了吧。”徐安夏臉色並不好看,語氣明晃晃皆是鄙夷,“按我說,雲紓,不如你去嫁給裴歧珘。這樣一來既可以氣到孟向德那老東西,二來,孟家為了得到裴氏的庇佑,也絕不敢再對你說一個不字,以後見著你還得夾著尾巴做人呢。”

孟雲紓聽罷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只當她是氣急了才提出的這個想法,輕笑一聲,自逗趣道:“裴先生憑什麽娶我啊,而且他要娶的是孟氏千金,我可不是。”

“你怎麽不是?你現在可還在孟家的戶口本上,關系那一欄寫的可是親女兒。就算退一步講,新聞上說的是求娶孟氏千金,又沒指明是哪位千金。如果裴歧珘真是為了利益,那他娶誰還不都是一樣。”

此時的徐安夏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訴說著,孟雲紓側轉過頭看向窗外,玻璃倒影出她黯然的雙眸,窗門口那棵僅掛著幾片殘葉的枯樹在蕭瑟的冷風下也顯得格外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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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同時

孟家

青瓷花瓶跌落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碎響,散落的瓷片灑在地上到處都是。一向自持高傲端莊的葉芹在這一刻像瘋了神,她手指指向坐在沙發上的孟向德,神色詫異帶著極大的憤怒朝他大喊道:“我不同意!你是不是瘋了!裴歧珘在這個節骨眼上說要娶蔓兒,那不是赤裸裸地要報覆我們家嗎!我們可憐的蔓兒這才剛剛回來,她在外邊受了那麽多的苦,是一天好日子都還沒過上。我天天祈求上蒼,這才可算是把我們的女兒給盼回來了,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補償她,可你倒好,竟還昏了頭想著把親女兒把火坑裏推!你還配做她的父親嗎!”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孟向德將手裏的煙頭放在煙灰缸裏撚滅,未抽完的香煙被力氣折斷粘上了煙灰,他低哼一聲,聽到老婆這樣斥責自己自然也是十分的不願。

“蔓兒可是我的親女兒,我能害她嗎!當年發生那件事情,裴歧珘才幾歲?他怎會記得?況且即便是他記得,但他都這麽大張旗鼓地昭告媒體要娶蔓兒了,難道他還敢對蔓兒做什麽事情不成?”孟向德抿著唇,橫睨了葉芹一眼,嘴巴就差沒說出婦人之見這幾個字。

但孟向德這會還是壓著情緒起身邊說邊走到葉芹身旁,手搭上她的肩膀,上下順了幾下,語氣也逐漸放緩道:“老婆,那可是裴家啊,庾城數一數二的家族啊。我們蔓兒要是嫁進裴家,一輩子吃穿不愁不說,我們孟家那可是能一夜之間擠進商圈的最頂端啊。不但可以得到裴氏的資源,那些從前看不起我們家的,現在可都得求著咱們給幾分薄面和他們合作了啊。”

可葉芹聽後非但不吃這套,反倒冷嗤一聲,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反駁道:“我女兒即便不嫁給裴家,也能不愁吃穿一輩子。你休想為了利益把我的女兒當作棋子,不管你怎麽說,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蔓兒嫁給裴歧珘的!”

眼見葉芹說得如此決絕,孟向德索性也不再裝了,儼然恢覆成了之前那副冷漠自私的模樣,大手一揮道:“你別忘了誰才是一家之主,更何況蔓兒也是我的女兒,我要她嫁給誰就得嫁給誰。”

葉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會從自己的丈夫嘴裏說出來,瞬間便覺得心灰意冷:“孟向德,你瘋了嗎?那可是咱們的親女兒啊,你要把孟雲紓嫁給章家我沒意見,但你要是敢把蔓兒嫁給裴歧珘,我堅決不同意!除非是我死了,否則我絕對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這時,樓梯處也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孟以蔓哭得通紅的雙眼從樓上跑了下來,一把撲進了葉芹的懷裏。哭聲愈演愈烈,她擡頭看著父親,哀聲道:“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嫁給一個我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男生了,我們說好畢業就結婚的,我不能背叛他。爸爸,我絕不可能同意嫁給裴歧珘!”

“你給我閉嘴!”聽到女兒的話後孟向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從今天開始,你給我把這些話咽到肚子裏去。你既然選擇了姓孟,享受了孟家的富貴榮華,婚姻大事就已經由不得你做主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盼著求著想要嫁進裴家都沒有這個機會,我不管裴歧珘是出於真心亦或是私仇,總之你要嫁給裴家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由不得你說拒絕!”

說罷,孟向德便拋下了她們母女二人,自顧自地上了樓。孟以蔓看見自己的父親對自己這麽絕情,也不禁再次失聲痛哭起來:“媽媽,我不要嫁給裴歧珘,我不要嫁給裴家!媽媽,要是早知道爸爸對我這麽狠心,我情願過回之前的苦日子,我也絕不回來當孟家的女兒了。”

“傻女兒,你說什麽呢,你是媽媽的女兒,我怎麽會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那人。”葉芹心疼地將孟以蔓抱在懷裏,撫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著,眼神也是愈發的堅定,“你放心,媽媽就只有你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我是絕不會讓你嫁進這種虎狼窩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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