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池念本來計劃的就不算完備。

勉強運轉的大腦一陣冷熱交替後徹底宕機, 連個字都吭不出來。

場面一時間僵住了，分不清羞赧和尷尬哪種情緒的占比更高一些，池念只感覺到雙頰都熱的發燙, 咫尺的距離卻讓她避無可避，把整個人都呈在顧渺面前。

風卷著紗簾簌簌地響, 映在池念耳畔卻像是劈啪作樂的響片，只覺得聒噪吵嚷。

她腦子亂成了一團醬, 即使是布料的摩挲、風的掀裹、哪怕沙粒的滾動都在她的耳畔放大成無數倍, 讓她的感覺與思維變得更加粘稠細膩。

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

就在池念以為自己今天就要搭在這的時候。

顧渺審時度勢地給她搭了個臺階下。

他換了個姿勢, 稍側著身，臉向墻壁的方向偏了幾分, 視線也從池念身上移開了，繼而開口道：“沒事了就起來吧”

池念簡直像個上了弦的木偶，一撥一動, 下意識的跟著顧渺的指令就往起爬。

玄關的地方本就不大, 一下塞了兩個人，伸展的空間就變得更小，池念手腳僵硬地像是下一步都不知道往哪放，起到半程還趔趄地虛晃了下。

幾乎是同時, 顧渺一把就攥在了她的小臂上。

影像重演。

又是相同的觸感,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布料, 如有實質的傳遞到池念身上, 熱得那片皮膚像是要灼灼地燒起來，讓她只能喃喃地道出一句：“謝謝。”

顧渺沒再出聲, 見她站穩便松了手, 讓池念得以鼓起勇氣悄悄瞥了他一眼。

老師這個耳朵...怎麽好像也有點紅？

池念驚奇於她的發現，這下連膽子都大了, 直勾勾地盯著，非要一探個究竟。

她又伸手在自己的耳垂上撫了下，蠢蠢欲動地看著顧渺的面色，終於鼓起勇氣問了一句：“老師，家裏是不是有點太熱了？”

“......”

池念的聲音不大，卻擲地鏗鏘，當時就把她點醒了。

她這下尷尬更甚，苦著個臉慘巴巴地朝顧渺一望，簡直想找個地縫直接順著埋進去，自欺欺人地當個鴕鳥才是好。

顧渺自是沒給她回應，眸光忽明忽滅，覆雜婉轉地悠悠瞅了她一眼，便施施然拂袖而去，把門鎖拍出一道沈悶的響聲。

兩人直到臨近晚飯時才碰面。

因為始終惦記著十六的月亮，池念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把中秋佳節最好的一餐擺在花園裏吃，叮叮咣咣、大刀闊斧的剛把需要用到的工具都扔到小推車裏，就看到顧渺從二樓踏下來，問了一句：“需要幫忙嗎？”

嘿呀，正發愁呢！

池念看見顧渺眼睛都亮了，早記不得中午的氣氛情緒，趕緊招呼道：“老師，你來的正好！”

顧渺眉梢一挑，依言走上前去。

池念正好蹲在沙發對側，半身高的椅背把她擋了大半，即使顧渺站在樓梯半截也看不全面，直到靠近了才能看清。

只見她身畔放了一輛折疊拉車，車兜裏擺了杯盤碟碗和各類食材餐具，最頂上還鋪了個足有海碗口那麽大的一枚月餅。

顧渺一時間很輕易、又難以置信地將它和池念手裏的牽引短繩聯系在一起。

池念見顧渺站過來，便向旁邊讓了一步，雀躍道：“還好老師過來了，我剛剛還在和Leo商量著能不能幫幫忙。”

顧渺瞥了一眼佯裝地端莊穩重坐在池念腳邊的小犬，假意看不見它興奮搖晃的身體，依然無法想象出它是否已經達到了可以做出正向輸出的標準：“有需要直接叫我就行。”

他把袖口往上挽了半截，接過池念手裏的牽引繩搭在拉桿上，這才想起來問：“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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