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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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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魏琰喉頭微動, 終是克制住了骨髓裏的麻癢。

稍稍直起身,二人不再彼此相貼。

密不透風的人墻走了,涼意再度襲來, 打在顧蘭枝滑膩如膏脂的肌膚上,又是一陣戰栗。

她下意識抱緊了雙肩,只是到底比不上他的溫暖。

魏琰及時扯過衾被, 蓋在她身上,“時辰不早了, 早些歇息。”

他也必須盡快離開,否則……

反正, 他從來沒有這麽難熬過。

確保衾被將顧蘭枝整個人都裹了進去,魏琰準備離開,擡眸時不經意落在她緋紅的眼角。

腫脹著, 濕漉漉的,好似剛哭過。

是他的行為, 嚇到她了麽?

魏琰眸色黯了黯,“對不起……”

他真是記吃不記打,前幾日顧蘭枝才說過, 不願嫁他的, 今夜定然被他嚇壞了。

外頭雨勢太大,魏琰一時半會走不了, 只好轉到凈室去,一頭紮進涼水裏。

冷靜冷靜,就好了。

聽著凈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顧蘭枝扭頭看去。

他的傷沒好, 不能碰水。

顧蘭枝想喊他,想阻止他, 聲音卻卡在喉嚨裏。

驀地,突然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思緒又岔開了。

她為什麽要等著魏琰來占有她?

明明,是她先貪圖他的身子,她應該在這段關系裏占據主動權才是。

其實,除了不能嫁他,做些別的,也無關緊要吧。

只要那個人是魏琰,她不覺得吃虧。

僅剩不多的一點道德岌岌可危,顧蘭枝很想不管不顧一次。

她這麽想,也這麽做了,光潔小巧的腳踩在腳踏上,慢慢走到銅鏡前,褪下外衫,借著幽微的燭火,打量鏡中的自己。

面若春水,曲線玲瓏,就連肌膚都嫩得能掐出水來,白的白,紅的紅,每一處都生得恰到好處。

沒道理,魏琰對她不動心。

她明明能感受到,魏琰吻她時的嫉妒,瘋狂,因為她去見了別的男人。

為什麽臨到關鍵時刻,他又下意識的要退縮,是她對他的吸引力還不夠?

顧蘭枝用絲帕擦幹凈臉,重新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繞過屏風走進去。

魏琰眼下無暇顧及旁的,只是靜靜泡在水裏,一點點剔除腦海中的雜念。

心無旁騖,才是正道。

三十多年他都過來了,沒道理,這一次忍不住。

他調整了呼吸,t慢慢冷靜下來,聽到腳步聲,他倏地睜眼,兇光一閃而過,待看清來人後,剛放松的身軀再次僵硬。

顧蘭枝上身只著一件淺淡的桃紅色主腰,主腰輕薄貼身,自是曲線畢露,愈發襯得細腰盈盈。

魏琰心跳隆隆,剛褪去的熱浪洶湧而來。

瘋了。

也不知道是顧蘭枝瘋了,還是他快瘋了。

魏琰強迫自己,別扭地移開目光,只是他的目光早就黏在她身上了,被迫分離,只會撕扯得他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癢。

不消片刻,有水花濺起。

顧蘭枝踩著池邊的玉階,慢慢入到水中,輕薄如紗的裙擺隨之浮起,在水面上蕩出圈圈漣漪,其下一雙修長玉腿若隱若現。

魏琰更不敢看了。

握緊了拳,胸膛起伏,艱難地轉過身要離開。

“魏琰。”

女聲柔媚,軟綿綿的,帶著無盡的旖旎。

魏琰這下連動都不敢動了,聽著水波聲越來越近,他在池邊僵硬成了一座高大石像。

顧蘭枝終於走到他身後,看著他後背上的傷口,心又是一緊。

她慢慢擡手,撫過傷口四周的肌膚,明明是可疑又暧昧的舉動,聲音卻清澈無比,

“不是告訴過你,傷口沒好,不能碰水的嗎?”

魏琰閉上眼睛,額上有水珠順著他的臉龐滾落。

“下次不會了。”

他盡可能的平覆內心,裝作若無其事一般,擡腳要往上走。

顧蘭枝去夠他的手腕,“我扶你。”

魏琰宛若觸電,“不用。”

他急忙抽回手,指甲不慎劃過顧蘭枝的手臂,疼得她輕呼一聲。

“怎麽了?”

魏琰下意識轉過臉來,語氣焦急的問。

顧蘭枝委屈極了,垂下的鴉睫懸著淚珠,聞言擡起臂膀送到魏琰面前。

赫然是一道紅痕,在她吹彈可破肌膚上,格外明顯。

比起魏琰的傷,這點劃痕根本不算什麽,可顧蘭枝就是想哭。

什麽心意,什麽美色,都不如幾顆眼淚來的管用。

果然,魏琰不好再走開,只是握住她的手,不知所措。

她那樣嬌嫩,只是指甲一劃,就能受傷。

魏琰眼神變了又變,似懊惱,似悔恨,最後定定落在她潮紅的小臉上。

顧蘭枝止住了啜泣,怯生生看他。

怎麽和她想的不一樣了?

她原以為,即便不動她,也不該是這樣鋒利的眼神,鋒利的像劍一樣,要將她整個人剖開,掏出她的心。

“顧蘭枝。”

魏琰語氣凝重,“這不是能開玩笑的。”

顧蘭枝眼睛閃了閃,盡管心虛,還是鼓足了氣,“我沒有開玩笑。”

魏琰抓起她光裸的臂膀,“這還不算開玩笑?”

顧蘭枝嘴唇抖了一下,又變得煞白。

她難道賭錯了?

魏琰說的喜歡她,根本就是在哄騙她,其實本質裏,還是嫌惡她的。

嫌她臟麽?

顧蘭枝看了眼自己光潔無暇的手臂,再看向魏琰皺緊的眉,整個人如墜冰窟。

是她不自量力了。

顧蘭枝自嘲一笑,收回手,要邁上另一側的玉階。

一股大力傳來,又將她往後拽去,她腳底一滑,跌進男人的懷抱裏,濺起的水花撒了她一臉,將她剛補上的胭脂沖刷殆盡。

魏琰低下頭,將她眼尾的水珠吻去。

“枝枝,你別後悔。”

他的聲音低沈又空靈,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近在咫尺,薄唇在她臉上,一寸一寸的吸吮,親吻。

顧蘭枝癱倒在他懷裏,突然就失去對身體的掌控,只想這麽靠著他,什麽也不去想,不去做。

就任他擺布好了。

又有水珠自她鬢發,臉頰上滑落,魏琰錯失了吻住的時機,報覆性的碾上了她的唇。

唇角相貼,滾燙又柔軟,煞白的唇飛速染上了紅。

鮮紅欲滴,惹人采擷。

粗糙的大掌在她濕漉漉的後頸處游移,慢慢來到肩頭一側的細帶上,輕輕一挑,好似鋒刃劃過,細帶被利索的斬斷,倏地崩開了,有什麽東西歪歪斜斜的,往下掉落。

屏風外,殘存的一點燭火跳躍兩下,滅了,連帶著昏暗的凈室也陷入了漆黑。

魏琰動作一頓,停住了。

顧蘭枝眼睫顫了顫。

真是不巧。

這般的黑,她要如何展示自己,如何讓他看見她的好。

算了,看不見也不打緊,總有別的法子讓他知道。

顧蘭枝如此想著,勾住魏琰的手,讓那抹滾燙落在她最得意之處。

殺人時,魏琰的手都穩穩的,卻在此刻莫名發顫,僅是一瞬,他下意識蜷起五指,可是這並不能將她推得更遠,反而握到了不該碰的。

掌心似被野火燎過,灼得生疼,他下意識要躲避,可顧蘭枝按住了他,他動不了,只能偏過頭去。

顧蘭枝不懂,習武之人的感官究竟有多敏銳,夜間視物,絕無問題。

她還執著的勾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她實在迷戀他的溫度。

魏琰只覺全身血液都在逆轉,沸騰,想沖破枷鎖,與她一起瘋狂,想讓她自由自在的盛放。

可這件事上,魏琰沒有主動的餘地。

她太軟,太柔了,又嬌氣,動一下便氣喘籲籲,要哭的,根本承受不了他的肆意妄為。

只是邪念已生,如何壓制,總有些不聽話的念頭在他控制他,就像眼下,五指已經張開了,胡亂的,又輕又急的幾下。

不出意外,顧蘭枝發出幾聲短促,似哭似泣的喘息。

他的氣息,他的溫度,他的一切,都令她頭腦昏昏,心亂如麻。

魏琰未經人事,並不懂,以為她難受,便又收住了,不敢妄動。

顧蘭枝也隨著他停下的動作清醒過來,張口欲罵,門外響起伽羅的聲音。

“侯爺,王大人求見。”

顧蘭枝呆了呆,便被魏琰摟著出了水面,一張澡巾將她再次裹得嚴嚴實實。

“知道了。”魏琰一面窸窸窣窣的穿衣,一面回答。

這些私事,他向來不用人伺候,動作自然飛快,走時叮囑她,“你先歇息,我晚點再回來。”

“魏……”

顧蘭枝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熄滅的燈燭被人重新點燃,眼前一切漸漸清晰起來,她快步繞過屏風,只來得及看到魏琰的背影。

緊接著,他的身影倒映在門窗上,顧蘭枝看著影子越走越遠,失落感如同屋外的雨水,從四面八方湧了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魏琰一路腳步疾馳,伽羅險些跟不上他。

“侯爺,其實您不用這麽著急的。”

一個內閣次輔,一個新上任的欽差,再位高權重,也不值得自家侯爺如此。

魏琰哪裏是在乎什麽王大人,此刻他一顆心還在砰砰亂跳,諸多情緒翻湧,五味雜陳。

王氏父子,他們最好是真的有事求見。

穿過曲折蜿蜒的長廊,來到正廳,王氏父子趕緊起身施禮。

魏琰擡手打斷,示意他們有話快說。

王傳之與兒子對視一眼,再次作揖,“聽說侯爺在平江園裏遇襲了,下官憂心不已,所以……”

“區區小賊而已,傷不了我。”

小廝端來茶盞,魏琰坐下,抿了一口,語氣輕慢。

王傳之暗暗觀察,瞧著,似乎氣色正常,甚至面頰紅潤,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

忙賠笑道,“侯爺無事便好,無事便好,就是,下官還有個不情之請。”

終於到正題了,魏琰頓時警惕,銳利的眸光掃過他身後的王聿。

王聿被他看得通體生寒,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是我兒如今的身子還需靜養,這欽差怕是做不成了,加上他又丟了官印,下官想,索性讓他回京向陛下請罪,至於江南之事,下官任憑侯爺差遣。”

王聿年輕氣盛,雖有才幹,到底少了歷練,行事不夠周全,王傳之哪裏還敢讓王聿再淌江南這趟渾水。

原來只是這件事。

魏琰松了口氣,“可以,不知令公子打算何時回京?”

王傳之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早打聽到了,平江園這兩日在準備回京事宜,“這一點,還是隨侯爺安排。”

言下之意,要隨他與顧蘭枝一道了?

魏琰有些不悅,但顧及王聿證人的身份,只好應下,“明日一早啟程,只是錦衣衛行動速度快,小王大人的身子能否吃得消?”

王聿傷勢未愈,按理不能舟車勞頓,但為了江山社稷,這點疼痛他忍得。

“能。”

魏琰嗯了聲,等著他們走,可遲遲不見動靜,不由瞥了他王氏父子一眼,“還有事?”

王傳之搖頭,“沒、沒了,下官告退……”

王聿卻在此時上前,“侯爺,能否讓下官見顧娘子一面。”

魏琰原本淡定的臉色沈了下去,“為何要見?”

雖然前後見過魏琰幾回,但王聿著實不了解他的性t子,只當他是尋常一問,便如實答道,“顧娘子與下官曾是故交,又對下官有救命之恩,既然明日便要走了,下官想親自向顧娘子辭行。”

王聿根本沒料到王聿會說這種話,暗暗踹了王聿一腳。

王聿看也沒看,只靜靜等著魏琰的答覆。

魏琰擱下茶盞,挑眉,“辭行就不必了,她明日會隨本侯一道回京。”

“當真?”

王聿眼睛一亮,這豈不是說明,往後他能常常見到她了。

下一刻,魏琰的話打碎了他最後一點幻想,“枝枝是本侯的人,本侯去哪兒,自然都會帶著她,寸步不離。”

他刻意加重了“寸步不離”四字,心滿意足的在王聿臉上看到了震驚,失落,種種覆雜之色。

此話不僅王聿驚駭,伽羅同樣皺起臉。

枝枝,好肉麻的稱呼。

侯爺怎麽變成這樣了。

伽羅還是單純了,沒往他處想,直到魏琰起身離開。

送走了王氏父子,伽羅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家侯爺因為受了傷,才一直待在顧娘子的房間裏,眼下已經行動自如,怎麽還往顧娘子房裏去?

伽羅撓撓頭,便見角落裏探出一個腦袋。

半夏正沖她眨眼睛,“伽羅姐姐,今晚,我能和你住一處麽?”

伽羅驀地睜大眼睛,“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是……”

半夏趕緊噓了聲,“我原先是在娘子隔壁的耳房睡著,但……這不是已經不方便了嘛……”

她躲在耳房裏,雖然雨聲很大,卻沒能完全隔絕那些聲音,她真害怕再待下去,會聽到不該聽的動靜。

“瞧我這腦子,都不如你好使了。”

伽羅聽懂她的話,俏臉一熱,趕緊摟著半夏走遠了。

魏琰懶得理會其他人,腳步匆匆回到房間,推門進去,床榻上已經有個人睡下了。

他輕手輕腳鎖上門,往床榻走去。

“枝枝?”

魏琰試探著喚了聲。

少女背對她,呼吸平緩,已然睡著了。

原先按捺不住的激動,轉變成了說不出口的失落,魏琰站了許久,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是他自己說,讓顧蘭枝先歇息的,怪不得旁人。

魏琰認命的解下外袍,將衣服掛在屏風上,猶豫半晌,合衣躺進了被窩裏。

某種意義上,他們也算坦誠相見了,早晚,顧蘭枝都是他的人,不,準確來說,他是顧蘭枝的人,是她的裙下臣。

如此,他枕在她身側,不算逾越。

魏琰開導好自己,便安心睡在一旁,只是眼睛一閉,全是她雙頰酡紅,起伏顫抖的模樣。

衾被下,魏琰手指慢慢蜷起,仿佛這樣做,那絲滑柔膩的觸感就能揮之不去。

越想,越是煎熬難耐。

魏琰只好睜眼,望著頭頂輕微搖曳的紗帳,黑眸沈沈。

他忍不住側過身去,盡管有衾被覆蓋其上,他的眼睛依舊能分辨出她的身形,何處是肩,何處是腰,一清二楚。

他想抱抱她。

只是抱而已。

如此,今夜才能安心度過。

魏琰不再猶豫,長臂慢慢伸了過去。

即將觸碰之際,顧蘭枝轉了過來,眼裏像是漲潮的湖,泛著蕩漾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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