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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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這個年代信息極度不發達, 顏若還不知道個體供應證的事情，真沒想到街道辦主任要主動幫她。
梁紅旗說：“你這個酒鋪頻頻遭針對，其實是我連累了你, 這些我都知道，我也過意不去，能幫就幫一把。”
顏若趕緊拿了營業執照跟食品經營許可證，跟母女倆一起出發。
走進胡同, 看四周沒人，梁安說：“顏若你肯定猜不到我們去找誰□□，找我爸。”
顏若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她知道梁紅旗離婚獨立撫養閨女, 而且應該是離婚多年。
梁安接著八卦：“其實我媽也不知道能不能辦下來呢。你也要有辦不下來的心裏準備, 我媽這麽積極的去幫你□□，就是擔心到時候你知道有這個證，□□的人也故意卡你, 畢竟這證還在試行呢。”
顏若說：“哦, 原來是這樣，謝謝梁主任。”
梁安開始八卦她父母離婚的事情, 顏若沒想到在去辦要緊大事兒的路上還能吃瓜。
梁安說她媽六十年代末曾經被下放，為不牽連父子倆人，父母離婚, 梁主任的好友幫她照顧梁安，但那閨蜜過得也不好, 離婚後獨自帶娃, 梁安父親t還得照顧那對母子倆, 本來說他們先假結婚搭夥生活，這樣方便帶兩個孩子不被人說閑話。
三年後梁紅旗下放回來, 渣爹卻不肯離婚跟她再覆婚，就這樣梁紅旗徹底單身了。
但是顏若有些事情不明白，提問：“之前茶攤的競爭還有現在酒鋪的競爭跟你父親有關系嗎？”
顏若覺得自己被牽連真是無妄之災，還是弄清楚一些更好。
這回由梁紅旗來說：“對，我以前只知道是百貨大樓的祈同文跟我作對，前不久才知道祈同文是我前夫現任的遠房親戚，也額就是他小舅子，所以相當於是我前夫現任在針對我，也就是前夫在針對我。”
顏若：好吧，不難理解，但是有點繞。
反正因為她參與了酒鋪的競爭，現在她被牽扯進去。
等路上人多，他們就不在聊天，梁紅旗帶她們到區物資局下屬的物資協作辦公室，大喇拉的走了進去。
於是顏若見到傳說中的渣前夫，四十多歲，戴眼鏡，一幅領導派頭，看梁紅旗向來找茬的，穩坐在椅子上沒動，但全身戒備：“工作日你來幹什麽？有事兒私下裏說。”
梁紅旗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當然有事兒，你給辦個個體供應證，辦完我馬上就走。”
前夫哥的名字叫查南，查主任隨意掃了顏若一眼，說：“你消息倒是靈通，但是，辦不了，現在是試行，只給個體戶中能為老百姓提供優質服務的辦，再說要□□你別來找我，找辦事員。”
梁紅旗嗤笑：“我來都來了，你能搪塞推脫得過去？不打無準備之賬，你不辦的話我就把這封信讓你所有領導同事都知道。”
查南只看了一眼泛黃的陳舊信封就變了神色，原先靠著椅背坐著，現在坐得筆直，雙臂環胸說：“你什麽意思？”
梁紅旗哼了一聲：“以前我為保全兩個人，不，加上梁安三個人的顏面，這件事保密，但你覺得我這個歲數還要面子嗎，倒是你會被所有人戳脊梁骨，查主任，你想想你還能有前途可言嗎？”
查南朝門口看了一眼，終於從座位上坐起，走到門口把門關嚴，轉過身來嚴厲地說：“梁紅旗，這麽多年我們都沒紅過臉，這件事情早就過去，你別想胡作非為，歲數大了晚節不保。”
梁紅旗語氣倒是很輕松：“恐怕晚節不保的人是你，在單位名聲臭了的人也會是你。不要那麽多廢話，辦，還是不辦？”
“梁主任，你是幹部，你這是在威脅我，你為了外人威脅我？還是你在找茬？”查南的臉黑綠黑綠的。
“你別那麽多廢話，趕緊辦，我都懶得看見你，我媽要不是來□□，她更不想看見你，也不願提關於你的任何一個字，你有沒有點自知之明。”梁安看她爸就氣得牙癢癢，已經不想在這兒繼續待下去。
聽梁安這樣說話，查南臉更臭了：“梁安，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不過他很快拿了單子讓顏若填寫，還要填寫需要的各種物資大致用量，考慮到生意會越來越好以及自家也可以用，米面糧油煤副食全部填上，並且全填的三倍。
她甚至靈機一動，寫上了卷煙這個品類，她現在是直接去酒廠拉酒，不用跟煙酒糖公司打交道，但要經營香煙這個品類就需要煙酒糖公司供貨。
原先街道辦經營酒鋪的時候沒有賣香煙，顏若沒有貨源渠道，也就沒賣。
她的營業執照上倒是有香煙這一項。
老百姓對煙的需求更大，要是她的酒鋪同時能賣煙就牛了，也不知道查主任能不能管得上煙酒糖公司。
並且她還問：“查主任，我的酒鋪深受群眾歡迎消耗特別大，如果以後需要添加什麽品類以及提高額度的話是不是還可以來找您。”
梁紅旗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來找查主任。”
查南掃了眼顏若填得表格，心中腹誹這年輕女掌櫃還真不少填。
看著查南黑著臉在個體供應證上蓋完章，梁紅旗把供應證拿過來，仔細查看無誤之後遞給顏若，然後對查南說：“沒想到是你在針對我，你聯合你媳婦還有你小舅子針對我，我當然要狠狠回擊，這只是個開始。查主任，你們兩口子最好安分守己。”
顏若接過供應證也仔細看了看然後收進挎包。
查南以為開了證，對方多少能收斂一些，沒想到更為囂張，臉又黑又臭：“梁主任，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搞錯了，誤解，沒有人針對你。”
他有種非常糟糕的預感，他平靜的生活將要被打亂。
梁紅旗起身，收起臉上未達眼底的笑意：“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真不明白的話就去搞清楚。”
她招呼二人：“咱們走吧。”
剛走到門外，梁紅旗突然想起竟想著供應證的事兒，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兒，於是折返回來。
查南剛在椅子上坐好，肩膀都垮了下去，見好不容易送走的瘟神又轉了回來，垮著臉問：“還沒說完？”
梁紅旗這次主動關上門，不緊不慢地又一字一頓地說：“你針對我可以，不要讓無辜的人受連累，以後不要再針對祥福酒鋪，否則我絕對不客氣。”
她的話，字字鏗鏘有力。
顏若在心裏哇了一聲，這是為她的酒鋪出頭，真是意外之喜，她頓時覺得這個女人真的非常霸氣。
能坐穩街道辦主任的位子是有原因的。
她現在感受到了被人罩著的感覺。
查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什麽祥福酒鋪，你到底在說什麽？我都沒聽說過，行了，說完就走。你也是幹部，不要在這兒鬧事。”
梁紅旗大手一揮：“走。”
三人這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顏若腳步輕快，心情愉快，解決物資供應問題，酒鋪的發展就完全沒有障礙。
現在她這個個體戶並不比國營的或者集體的低人一等，以前是靠之前的集體酒鋪得到糧油副食供應，現在是名正言順得到供應。
這是顏若第一次坐享其成，不費吹灰之力順利拿到證件。
當然這也是她之前給茶攤出主意的功勞，其實還是她靠自己的能力得到的。
顏若看了眼手表，提議：“快到吃午飯時間，你們還沒在我酒鋪喝過酒，今天梁主任幫了我的大忙，要不到我酒鋪喝酒吧，我有葡萄酒。”
梁安率先開口：“走吧，媽，我還沒去過酒鋪呢，哪個酒鋪都沒去過。”
梁紅旗對閨女好的很，說：“行，那走吧。”
酒鋪只有麻辣兔肉跟涼菜，擔心她們倆吃不習慣，路過熟食鋪，顏若買了燒雞、豬肚跟豬蹄，還買了幾個火燒。
回到酒鋪，時間還早著呢，只有兩桌客人，顏若讓他們找座位坐下，自己去廚房處理買來的熟食，燒雞撕開，豬肚切成肚絲涼拌，豬蹄剁成小塊，另外把兔肉跟每樣涼菜都盛了一疊，擺在桌子上看著還挺豐盛。
“你們是喝紅葡萄酒還是白葡萄酒？”顏若問。
兩人都說喝紅葡萄酒，顏若拿來酒跟三個高腳玻璃杯，梁安看了後說：“你這杯子還挺講究。”
顏若笑道：“是專門拿來待客用的。”
她倒好葡萄酒，舉杯：“我能拿到個體供應證是大事兒，感謝梁主任幫助我，我敬你一杯，來，梁安，一起吧。”
三人碰杯，梁紅旗見她把供應證看得這麽重，很高興能幫她一把，說：“要是真因為我影響到酒鋪的生意，那我可過意不去，你拿到證我也替你高興。”
聊的多了，又聊到查南，顏若說：“梁主任，查主任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現在有事業，有閨女，單身比很多沒離婚的過得強的多，單身不受男人束縛，其實過得更精彩。”
梁安頻頻點頭：“是吧，查主任肯定配不上我媽，離婚絕對是好事兒，這麽多年我媽為了我才跟他和平共處，但其實我媽都懶得搭理他。”
梁紅旗讚道：“顏若你這種思想很好，現在很多婦女即使婚姻不順也要湊合著過，不願意離婚，即便想離婚也會遇到重重阻礙，我現在在推動一件事，不管是民政局離還是法院判離，讓離婚變得容易。”
顏若覺得梁紅旗可真是女強人，有不一般的思想，也不是一般人。
梁紅旗給她們講了她自己關於推動女性能快速方便離婚的各種想法，顏若說：“現在離婚要單位開證t明，要是想離婚的話到民政局馬上就能辦下來，或者到法院一起訴，法院就能判離就好了，真希望能實現離婚自由。”
到法院起訴，法院都不一定判離，這不是離譜嗎！
梁紅旗眼神晶亮：“顏若，我聽說你們小夫妻倆感情非常好，作為一個擁有幸福婚姻的女性，你居然能有這種先進思想。剛好，我也是這樣想的。”
想不到顏若這麽年輕，夫妻和睦都能理解她的思維，她對顏若簡直相見恨晚。
梁安聽得有點發懵，她從來沒考慮過這些，她還沒結婚呢，哪兒有心思考慮離婚的事情。
等到店裏顧客增多，她們也吃完午飯，母女兩人去上班，顏若回家。
在酒鋪門口，顏若跟梁安說：“你以後有空可以來找我玩兒，我不是在店鋪裏就是在後面屋裏，可以叫上秦文荷，或者帶上你朋友都行，我請客。”
梁安笑道：“我會經常來，你可別覺得煩哦。”
顏若也笑：“我當然不會覺得煩，我還怕無聊呢。”
晚上等秦審墨回家，顏若馬上把供應證拿給她看，秦審墨問：“也沒聽說你要辦這個證，怎麽辦下來的。”
顏若說：“這證是新出的，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很順利就拿到。”
她賣了個關子：“供應科的查主任親自給我辦的，看上面有他的簽字。”
秦審墨頓時興致大增，問道：“你認識這個人？他怎麽會親自給你□□？”
顏若興致勃勃地把□□過程說了一遍。
秦審墨聽完：“……嗯。”
很意外，很驚喜。
真想不到還能這樣□□。
他由衷為顏若感到高興：“有了這個證，以後你在物資方面就不會受轄制。”
“對，以前酒鋪靠的是街道辦集體經濟，各供應單位沒給斷了供應，現在是名正言順能得到供應，我明天就去試用一下這個證。”顏若很期待地說。
——
本來想第二天就去試用她的個體供應證，可顏若做了個美好溫馨的夢，導致她六點二十才醒過來，她能聽見倆娃在院子裏說話，甜寶說：“咱們好久沒放飛鴿子了，周日叫舅舅舅媽去放飛嗎，法寶？”
一會甜寶又說：“我去跟舅舅舅媽說。”
顏若拉了下被角，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不想動，似乎只要一動夢中的美好就會變得粉碎。
在夢裏，她是秦家世交的閨女，跟秦審墨有六歲的年齡差，但是青梅竹馬，大學畢業後順理成章跟他結婚，他們生了一雙活潑可愛的兒女，夫妻恩愛，生活如蜜裏調油。
法寶跟甜寶的媽媽都沒有去世，法寶沒有因為打擊不開口說話，甜寶甜美可愛。
她跟四個大姑子小姑子親如姐妹，婆婆待她如親生女兒。
沒有什麽波折，他們每個小家庭都很正常，比一般的家庭溫馨得多。
夢裏真是什麽都有，有寵愛她的父母，有愛她的秦審墨，法寶跟甜寶在各自父母身邊成長。
沒有輟學，沒有後媽的磋磨，一切都很美好。
她覺得也許那是平行世界，平行世界裏她跟秦審墨過著不一樣的幸福生活，倆娃跟秦家人也都過著不一樣的生活。
在夢中，她甚至能感覺到秦審墨的體溫，熾熱溫暖的懷抱，讓她恍惚到底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
熟悉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秦審墨進了屋，看她睜著眼睛，便大踏步走到她這一側，坐在床沿上溫聲問她：“沒睡好，看你氣色不好。”
顏若唇角彎出好看的弧度：“睡得很好，做了個美夢。”
秦審墨視線停留在她波光瑩瑩的眼睛下面的淡青色上，說：“都有黑眼圈了，做的是噩夢吧。”
顏若聲音柔軟得像棉花：“你來抱抱我。”
秦審墨從她軟糯的語氣中聽出了撒嬌的意味，顏若以前都沒跟他撒過嬌，聽得他心裏像是有羽毛拂過，既然媳婦主動，他就不客氣了！
他迅速脫掉外套，脫掉褲子，甚至脫了毛衣毛褲，速度快到令人發指，他掀開被子說：“往那邊挪，給我騰點地方。”
顏若：“……”
她感覺說完這句話沒兩秒鐘，秦審墨已經鉆進她的被窩裏。
“你至於把衣服都脫了嗎？”顏若覺得好笑。
“我從外面進來身上涼，怕冰到你，這不是還穿著秋衣秋褲！”
秦審墨可不想等顏若反悔，伸出長臂把她往自己懷裏攬，下巴貼著她的額頭，把她密不透風地摟在懷裏。
顏若柔軟的身體緊貼著秦審墨堅實的胸膛，他的身體很硬，觸碰間很有彈性，體溫像火炙烤一樣，他的心跳密集得像鼓點，那種踏實安定的感覺跟在夢裏一模一樣。
她感覺很惆悵，夢中的生活多好啊，好吧，她是個能知足的人，現在也還湊合。
顏若把臉往他脖頸間蹭了蹭，讓自己更舒適一些，秦審墨對媳婦突然的親昵簡直受寵若驚，感覺身體裏有電流蕩開到處逃竄，有力的手臂繼續收緊，兩人嚴絲合縫地貼合，他似乎想把她往自己身體裏按。
顏若現在覺得應該有平行世界了，要不夢裏擁抱的感覺跟現在怎麽會分毫不差呢。
兩人就這樣擁抱著，直到甜寶在院子裏大喊：“舅舅，舅媽吃早飯吧。”
“起來吧，晚上再抱。”秦審墨低頭輕輕親了下她的額頭說。
“好，起床吧。”顏若說。
甜寶這乖巧可愛的一嗓子把她徹底拉回了現實世界。
要不是要去試用供應證她上午就想睡個回籠覺，可現在要打起精神來趕緊去吃飯。
秦審墨把剛脫下的衣服重新穿好，又抱了抱她說：“我去把倆娃叫進來，在外面呆半天了。”
等顏若穿好衣服出門，倆娃已經乖乖坐在餐桌旁等吃飯，顏若攥了攥法寶冰涼的小手說：“早上外面冷，少在外面呆著。”
“知道了，舅媽，我們不冷。”甜寶響亮地說。
早飯是豆漿、炸醬面，吃完早飯，顏若被夢境帶來的溫情跟失落一掃而空，送倆娃去上學後她先等顏安平來送野兔，把兔肉放進鍋裏再去進貨。
——
拿到供應證的顏若有足夠的底氣，平時騎二八大杠覺得車子太高有點費勁，今天蹬得格外輕快。
到了副食品公司，她平時找的人都是銷售員錢艷，等她忙完，顏若叫了她一聲，錢艷立刻滿臉難色地走過來說：“顏若，今天沒法給你進貨，你啥貨都拿不了，那你的酒鋪怎麽營業？”
顏若問：“為啥進不了貨？昨天還可以，怎麽今天就不行了？”
錢艷說：“我也不知道，我們領導說的，我當時就給你求情了，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顏若不動聲色地問：“別人有這樣的嗎？”
錢艷搖頭：“有進貨資格的個體戶本來就不多，就說不讓你進貨。”
看來這張證來得可真及時。
“為啥不讓我進貨，原因你知道嗎？”顏若問。
錢艷說：“誒，你怎麽這麽冷靜，一點都不著急呢，我都替你著急，原因就是你是個體戶，你想想是不是你得罪什麽人了？讓人家給你卡了？”
她想了想又說：“我聽說現在有個體供應證，但我還沒見過，要不你去辦個這個證試試，你能辦出來嗎？”
顏若從挎包裏掏出一張卡片來，遞到錢艷面前，問她：“是不是有這個證就可以了。”
錢艷接過去看了看說，馬上驚喜地說：“顏若，你能拿到這個證，可真有本事。”
“我昨天拿到的。”顏若說。
她跟顏若已經算是熟人，由衷地替顏若高興，“我這就去登記，你等我一下。”
看她拿著證往辦公區跑，顏若跟了上去，說：“我跟你一起去。”
“就是我們科長不讓你進貨的，我們一塊兒去找他。”錢艷又把卡片遞還給顏若。
他們到了科長辦公室，科長打量顏若幾眼說：“你就是祥福酒鋪掌櫃的吧。”因為顏若外貌實在出色，他對顏若有印象。
顏若點頭稱是，對方馬上公事公辦地說：“真不巧，上級來了通知，你是個體戶，以後沒法給你供應。”
這個娘們長得實在好看，她哭啊鬧啊，說盡好話央求他，跟他嬌滴滴地撒嬌再送點禮，說不定他可以去找找關系幫她一把。
“就因為我是個體戶就沒法供應，以前不是供應得很正常？”顏若問，她想從對方嘴裏問出點話來，“哪個領導不允許的？”
科長看著面前俊俏的臉，目光逐漸猥瑣，把事情說得非常嚴重，語氣油膩至極：“你知道嚴重t後果吧，你的酒鋪斷了供應壓根就開不下去，過兩天酒鋪就得關張。”
手中有點實權他就裝腔作勢：“我很同情你們這些個體戶，不過也不是沒有變通的辦法，錢艷你先出去，我們兩個聊聊。”
看來什麽都問不出來，面對油膩的目光，顏若一陣惡寒，根本就不想再跟他廢話，輕笑一聲：“我看不必聊了。”
說完，不跟他廢話，馬上把證“嘭”地一下拍在桌子上，拍得桌子都抖了幾抖連上面的縫隙都裂得更大了一些：“您看，個體供應證，您認識物資辦公室的查主任吧，查主任昨天親手給我開的，章都是他親自蓋的。”
“你跟查主任很熟？”科長看向供應證，聲音都變形了，很意外地問，“還是查主任親手給你開的？”
據他所知，拿到這證的人可真不多，不是有關系就是拖爺爺告奶奶拿到的。
顏若豪氣點頭：“昂，您說呢，你認得出查主任的字跡嗎？不熟我能這麽早就拿到證？”
科長全部齷齪心思立刻一掃而空，聲音神情都變得正常甚至諂媚，原來祥福酒鋪的掌櫃是查主任的熟人。
“查主任親手給我開的證管用嗎？”顏若問，對方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可真是精彩，她巴不得多欣賞一會兒。
“管用，你早拿出來啊，小錢，快給她安排。”科長擺擺手，聲音甚至帶著點討好地說。
顏若此刻真覺得痛快，供應證管用，把查南拉出來也非常管用。
錢艷給顏若做了登記，說以後不用再拿證過來。
出了辦公室，錢艷哈哈笑個不停，說：“你看到我們科長那張臉了吧，我還沒見過他這麽吃癟，走，你要進啥貨，我幫你拿。”
還是平常那些東西，豆腐，豬皮，醬油等各種調料，看到還有油供應，顏若回去拿了油桶，兩桶油放在店鋪，一桶油放在家裏吃。
以前她家油不夠吃，只能吃高價油，現在能吃上平價油多香啊。
“有這個證就穩妥了，你的酒鋪以後物資供應都不會有問題。”錢艷替她高興。
顏若把東西都拎在手裏說：“你休班的時候過去喝酒，可以帶你的朋友過去。”
錢艷痛快地說：“行，我有空過去，還沒去你那兒看過呢。”
回到酒鋪，顏若趕緊讓田春蘭做鹵菜，她拎著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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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代信息極度不發達, 顏若還不知道個體供應證的事情，真沒想到街道辦主任要主動幫她。
梁紅旗說：“你這個酒鋪頻頻遭針對，其實是我連累了你, 這些我都知道，我也過意不去，能幫就幫一把。”
顏若趕緊拿了營業執照跟食品經營許可證，跟母女倆一起出發。
走進胡同, 看四周沒人，梁安說：“顏若你肯定猜不到我們去找誰□□，找我爸。”
顏若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她知道梁紅旗離婚獨立撫養閨女, 而且應該是離婚多年。
梁安接著八卦：“其實我媽也不知道能不能辦下來呢。你也要有辦不下來的心裏準備, 我媽這麽積極的去幫你□□，就是擔心到時候你知道有這個證，□□的人也故意卡你, 畢竟這證還在試行呢。”
顏若說：“哦, 原來是這樣，謝謝梁主任。”
梁安開始八卦她父母離婚的事情, 顏若沒想到在去辦要緊大事兒的路上還能吃瓜。
梁安說她媽六十年代末曾經被下放，為不牽連父子倆人，父母離婚, 梁主任的好友幫她照顧梁安，但那閨蜜過得也不好, 離婚後獨自帶娃, 梁安父親t還得照顧那對母子倆, 本來說他們先假結婚搭夥生活，這樣方便帶兩個孩子不被人說閑話。
三年後梁紅旗下放回來, 渣爹卻不肯離婚跟她再覆婚，就這樣梁紅旗徹底單身了。
但是顏若有些事情不明白，提問：“之前茶攤的競爭還有現在酒鋪的競爭跟你父親有關系嗎？”
顏若覺得自己被牽連真是無妄之災，還是弄清楚一些更好。
這回由梁紅旗來說：“對，我以前只知道是百貨大樓的祈同文跟我作對，前不久才知道祈同文是我前夫現任的遠房親戚，也額就是他小舅子，所以相當於是我前夫現任在針對我，也就是前夫在針對我。”
顏若：好吧，不難理解，但是有點繞。
反正因為她參與了酒鋪的競爭，現在她被牽扯進去。
等路上人多，他們就不在聊天，梁紅旗帶她們到區物資局下屬的物資協作辦公室，大喇拉的走了進去。
於是顏若見到傳說中的渣前夫，四十多歲，戴眼鏡，一幅領導派頭，看梁紅旗向來找茬的，穩坐在椅子上沒動，但全身戒備：“工作日你來幹什麽？有事兒私下裏說。”
梁紅旗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當然有事兒，你給辦個個體供應證，辦完我馬上就走。”
前夫哥的名字叫查南，查主任隨意掃了顏若一眼，說：“你消息倒是靈通，但是，辦不了，現在是試行，只給個體戶中能為老百姓提供優質服務的辦，再說要□□你別來找我，找辦事員。”
梁紅旗嗤笑：“我來都來了，你能搪塞推脫得過去？不打無準備之賬，你不辦的話我就把這封信讓你所有領導同事都知道。”
查南只看了一眼泛黃的陳舊信封就變了神色，原先靠著椅背坐著，現在坐得筆直，雙臂環胸說：“你什麽意思？”
梁紅旗哼了一聲：“以前我為保全兩個人，不，加上梁安三個人的顏面，這件事保密，但你覺得我這個歲數還要面子嗎，倒是你會被所有人戳脊梁骨，查主任，你想想你還能有前途可言嗎？”
查南朝門口看了一眼，終於從座位上坐起，走到門口把門關嚴，轉過身來嚴厲地說：“梁紅旗，這麽多年我們都沒紅過臉，這件事情早就過去，你別想胡作非為，歲數大了晚節不保。”
梁紅旗語氣倒是很輕松：“恐怕晚節不保的人是你，在單位名聲臭了的人也會是你。不要那麽多廢話，辦，還是不辦？”
“梁主任，你是幹部，你這是在威脅我，你為了外人威脅我？還是你在找茬？”查南的臉黑綠黑綠的。
“你別那麽多廢話，趕緊辦，我都懶得看見你，我媽要不是來□□，她更不想看見你，也不願提關於你的任何一個字，你有沒有點自知之明。”梁安看她爸就氣得牙癢癢，已經不想在這兒繼續待下去。
聽梁安這樣說話，查南臉更臭了：“梁安，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不過他很快拿了單子讓顏若填寫，還要填寫需要的各種物資大致用量，考慮到生意會越來越好以及自家也可以用，米面糧油煤副食全部填上，並且全填的三倍。
她甚至靈機一動，寫上了卷煙這個品類，她現在是直接去酒廠拉酒，不用跟煙酒糖公司打交道，但要經營香煙這個品類就需要煙酒糖公司供貨。
原先街道辦經營酒鋪的時候沒有賣香煙，顏若沒有貨源渠道，也就沒賣。
她的營業執照上倒是有香煙這一項。
老百姓對煙的需求更大，要是她的酒鋪同時能賣煙就牛了，也不知道查主任能不能管得上煙酒糖公司。
並且她還問：“查主任，我的酒鋪深受群眾歡迎消耗特別大，如果以後需要添加什麽品類以及提高額度的話是不是還可以來找您。”
梁紅旗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來找查主任。”
查南掃了眼顏若填得表格，心中腹誹這年輕女掌櫃還真不少填。
看著查南黑著臉在個體供應證上蓋完章，梁紅旗把供應證拿過來，仔細查看無誤之後遞給顏若，然後對查南說：“沒想到是你在針對我，你聯合你媳婦還有你小舅子針對我，我當然要狠狠回擊，這只是個開始。查主任，你們兩口子最好安分守己。”
顏若接過供應證也仔細看了看然後收進挎包。
查南以為開了證，對方多少能收斂一些，沒想到更為囂張，臉又黑又臭：“梁主任，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搞錯了，誤解，沒有人針對你。”
他有種非常糟糕的預感，他平靜的生活將要被打亂。
梁紅旗起身，收起臉上未達眼底的笑意：“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真不明白的話就去搞清楚。”
她招呼二人：“咱們走吧。”
剛走到門外，梁紅旗突然想起竟想著供應證的事兒，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兒，於是折返回來。
查南剛在椅子上坐好，肩膀都垮了下去，見好不容易送走的瘟神又轉了回來，垮著臉問：“還沒說完？”
梁紅旗這次主動關上門，不緊不慢地又一字一頓地說：“你針對我可以，不要讓無辜的人受連累，以後不要再針對祥福酒鋪，否則我絕對不客氣。”
她的話，字字鏗鏘有力。
顏若在心裏哇了一聲，這是為她的酒鋪出頭，真是意外之喜，她頓時覺得這個女人真的非常霸氣。
能坐穩街道辦主任的位子是有原因的。
她現在感受到了被人罩著的感覺。
查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什麽祥福酒鋪，你到底在說什麽？我都沒聽說過，行了，說完就走。你也是幹部，不要在這兒鬧事。”
梁紅旗大手一揮：“走。”
三人這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顏若腳步輕快，心情愉快，解決物資供應問題，酒鋪的發展就完全沒有障礙。
現在她這個個體戶並不比國營的或者集體的低人一等，以前是靠之前的集體酒鋪得到糧油副食供應，現在是名正言順得到供應。
這是顏若第一次坐享其成，不費吹灰之力順利拿到證件。
當然這也是她之前給茶攤出主意的功勞，其實還是她靠自己的能力得到的。
顏若看了眼手表，提議：“快到吃午飯時間，你們還沒在我酒鋪喝過酒，今天梁主任幫了我的大忙，要不到我酒鋪喝酒吧，我有葡萄酒。”
梁安率先開口：“走吧，媽，我還沒去過酒鋪呢，哪個酒鋪都沒去過。”
梁紅旗對閨女好的很，說：“行，那走吧。”
酒鋪只有麻辣兔肉跟涼菜，擔心她們倆吃不習慣，路過熟食鋪，顏若買了燒雞、豬肚跟豬蹄，還買了幾個火燒。
回到酒鋪，時間還早著呢，只有兩桌客人，顏若讓他們找座位坐下，自己去廚房處理買來的熟食，燒雞撕開，豬肚切成肚絲涼拌，豬蹄剁成小塊，另外把兔肉跟每樣涼菜都盛了一疊，擺在桌子上看著還挺豐盛。
“你們是喝紅葡萄酒還是白葡萄酒？”顏若問。
兩人都說喝紅葡萄酒，顏若拿來酒跟三個高腳玻璃杯，梁安看了後說：“你這杯子還挺講究。”
顏若笑道：“是專門拿來待客用的。”
她倒好葡萄酒，舉杯：“我能拿到個體供應證是大事兒，感謝梁主任幫助我，我敬你一杯，來，梁安，一起吧。”
三人碰杯，梁紅旗見她把供應證看得這麽重，很高興能幫她一把，說：“要是真因為我影響到酒鋪的生意，那我可過意不去，你拿到證我也替你高興。”
聊的多了，又聊到查南，顏若說：“梁主任，查主任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現在有事業，有閨女，單身比很多沒離婚的過得強的多，單身不受男人束縛，其實過得更精彩。”
梁安頻頻點頭：“是吧，查主任肯定配不上我媽，離婚絕對是好事兒，這麽多年我媽為了我才跟他和平共處，但其實我媽都懶得搭理他。”
梁紅旗讚道：“顏若你這種思想很好，現在很多婦女即使婚姻不順也要湊合著過，不願意離婚，即便想離婚也會遇到重重阻礙，我現在在推動一件事，不管是民政局離還是法院判離，讓離婚變得容易。”
顏若覺得梁紅旗可真是女強人，有不一般的思想，也不是一般人。
梁紅旗給她們講了她自己關於推動女性能快速方便離婚的各種想法，顏若說：“現在離婚要單位開證t明，要是想離婚的話到民政局馬上就能辦下來，或者到法院一起訴，法院就能判離就好了，真希望能實現離婚自由。”
到法院起訴，法院都不一定判離，這不是離譜嗎！
梁紅旗眼神晶亮：“顏若，我聽說你們小夫妻倆感情非常好，作為一個擁有幸福婚姻的女性，你居然能有這種先進思想。剛好，我也是這樣想的。”
想不到顏若這麽年輕，夫妻和睦都能理解她的思維，她對顏若簡直相見恨晚。
梁安聽得有點發懵，她從來沒考慮過這些，她還沒結婚呢，哪兒有心思考慮離婚的事情。
等到店裏顧客增多，她們也吃完午飯，母女兩人去上班，顏若回家。
在酒鋪門口，顏若跟梁安說：“你以後有空可以來找我玩兒，我不是在店鋪裏就是在後面屋裏，可以叫上秦文荷，或者帶上你朋友都行，我請客。”
梁安笑道：“我會經常來，你可別覺得煩哦。”
顏若也笑：“我當然不會覺得煩，我還怕無聊呢。”
晚上等秦審墨回家，顏若馬上把供應證拿給她看，秦審墨問：“也沒聽說你要辦這個證，怎麽辦下來的。”
顏若說：“這證是新出的，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很順利就拿到。”
她賣了個關子：“供應科的查主任親自給我辦的，看上面有他的簽字。”
秦審墨頓時興致大增，問道：“你認識這個人？他怎麽會親自給你□□？”
顏若興致勃勃地把□□過程說了一遍。
秦審墨聽完：“……嗯。”
很意外，很驚喜。
真想不到還能這樣□□。
他由衷為顏若感到高興：“有了這個證，以後你在物資方面就不會受轄制。”
“對，以前酒鋪靠的是街道辦集體經濟，各供應單位沒給斷了供應，現在是名正言順能得到供應，我明天就去試用一下這個證。”顏若很期待地說。
——
本來想第二天就去試用她的個體供應證，可顏若做了個美好溫馨的夢，導致她六點二十才醒過來，她能聽見倆娃在院子裏說話，甜寶說：“咱們好久沒放飛鴿子了，周日叫舅舅舅媽去放飛嗎，法寶？”
一會甜寶又說：“我去跟舅舅舅媽說。”
顏若拉了下被角，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不想動，似乎只要一動夢中的美好就會變得粉碎。
在夢裏，她是秦家世交的閨女，跟秦審墨有六歲的年齡差，但是青梅竹馬，大學畢業後順理成章跟他結婚，他們生了一雙活潑可愛的兒女，夫妻恩愛，生活如蜜裏調油。
法寶跟甜寶的媽媽都沒有去世，法寶沒有因為打擊不開口說話，甜寶甜美可愛。
她跟四個大姑子小姑子親如姐妹，婆婆待她如親生女兒。
沒有什麽波折，他們每個小家庭都很正常，比一般的家庭溫馨得多。
夢裏真是什麽都有，有寵愛她的父母，有愛她的秦審墨，法寶跟甜寶在各自父母身邊成長。
沒有輟學，沒有後媽的磋磨，一切都很美好。
她覺得也許那是平行世界，平行世界裏她跟秦審墨過著不一樣的幸福生活，倆娃跟秦家人也都過著不一樣的生活。
在夢中，她甚至能感覺到秦審墨的體溫，熾熱溫暖的懷抱，讓她恍惚到底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
熟悉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秦審墨進了屋，看她睜著眼睛，便大踏步走到她這一側，坐在床沿上溫聲問她：“沒睡好，看你氣色不好。”
顏若唇角彎出好看的弧度：“睡得很好，做了個美夢。”
秦審墨視線停留在她波光瑩瑩的眼睛下面的淡青色上，說：“都有黑眼圈了，做的是噩夢吧。”
顏若聲音柔軟得像棉花：“你來抱抱我。”
秦審墨從她軟糯的語氣中聽出了撒嬌的意味，顏若以前都沒跟他撒過嬌，聽得他心裏像是有羽毛拂過，既然媳婦主動，他就不客氣了！
他迅速脫掉外套，脫掉褲子，甚至脫了毛衣毛褲，速度快到令人發指，他掀開被子說：“往那邊挪，給我騰點地方。”
顏若：“……”
她感覺說完這句話沒兩秒鐘，秦審墨已經鉆進她的被窩裏。
“你至於把衣服都脫了嗎？”顏若覺得好笑。
“我從外面進來身上涼，怕冰到你，這不是還穿著秋衣秋褲！”
秦審墨可不想等顏若反悔，伸出長臂把她往自己懷裏攬，下巴貼著她的額頭，把她密不透風地摟在懷裏。
顏若柔軟的身體緊貼著秦審墨堅實的胸膛，他的身體很硬，觸碰間很有彈性，體溫像火炙烤一樣，他的心跳密集得像鼓點，那種踏實安定的感覺跟在夢裏一模一樣。
她感覺很惆悵，夢中的生活多好啊，好吧，她是個能知足的人，現在也還湊合。
顏若把臉往他脖頸間蹭了蹭，讓自己更舒適一些，秦審墨對媳婦突然的親昵簡直受寵若驚，感覺身體裏有電流蕩開到處逃竄，有力的手臂繼續收緊，兩人嚴絲合縫地貼合，他似乎想把她往自己身體裏按。
顏若現在覺得應該有平行世界了，要不夢裏擁抱的感覺跟現在怎麽會分毫不差呢。
兩人就這樣擁抱著，直到甜寶在院子裏大喊：“舅舅，舅媽吃早飯吧。”
“起來吧，晚上再抱。”秦審墨低頭輕輕親了下她的額頭說。
“好，起床吧。”顏若說。
甜寶這乖巧可愛的一嗓子把她徹底拉回了現實世界。
要不是要去試用供應證她上午就想睡個回籠覺，可現在要打起精神來趕緊去吃飯。
秦審墨把剛脫下的衣服重新穿好，又抱了抱她說：“我去把倆娃叫進來，在外面呆半天了。”
等顏若穿好衣服出門，倆娃已經乖乖坐在餐桌旁等吃飯，顏若攥了攥法寶冰涼的小手說：“早上外面冷，少在外面呆著。”
“知道了，舅媽，我們不冷。”甜寶響亮地說。
早飯是豆漿、炸醬面，吃完早飯，顏若被夢境帶來的溫情跟失落一掃而空，送倆娃去上學後她先等顏安平來送野兔，把兔肉放進鍋裏再去進貨。
——
拿到供應證的顏若有足夠的底氣，平時騎二八大杠覺得車子太高有點費勁，今天蹬得格外輕快。
到了副食品公司，她平時找的人都是銷售員錢艷，等她忙完，顏若叫了她一聲，錢艷立刻滿臉難色地走過來說：“顏若，今天沒法給你進貨，你啥貨都拿不了，那你的酒鋪怎麽營業？”
顏若問：“為啥進不了貨？昨天還可以，怎麽今天就不行了？”
錢艷說：“我也不知道，我們領導說的，我當時就給你求情了，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顏若不動聲色地問：“別人有這樣的嗎？”
錢艷搖頭：“有進貨資格的個體戶本來就不多，就說不讓你進貨。”
看來這張證來得可真及時。
“為啥不讓我進貨，原因你知道嗎？”顏若問。
錢艷說：“誒，你怎麽這麽冷靜，一點都不著急呢，我都替你著急，原因就是你是個體戶，你想想是不是你得罪什麽人了？讓人家給你卡了？”
她想了想又說：“我聽說現在有個體供應證，但我還沒見過，要不你去辦個這個證試試，你能辦出來嗎？”
顏若從挎包裏掏出一張卡片來，遞到錢艷面前，問她：“是不是有這個證就可以了。”
錢艷接過去看了看說，馬上驚喜地說：“顏若，你能拿到這個證，可真有本事。”
“我昨天拿到的。”顏若說。
她跟顏若已經算是熟人，由衷地替顏若高興，“我這就去登記，你等我一下。”
看她拿著證往辦公區跑，顏若跟了上去，說：“我跟你一起去。”
“就是我們科長不讓你進貨的，我們一塊兒去找他。”錢艷又把卡片遞還給顏若。
他們到了科長辦公室，科長打量顏若幾眼說：“你就是祥福酒鋪掌櫃的吧。”因為顏若外貌實在出色，他對顏若有印象。
顏若點頭稱是，對方馬上公事公辦地說：“真不巧，上級來了通知，你是個體戶，以後沒法給你供應。”
這個娘們長得實在好看，她哭啊鬧啊，說盡好話央求他，跟他嬌滴滴地撒嬌再送點禮，說不定他可以去找找關系幫她一把。
“就因為我是個體戶就沒法供應，以前不是供應得很正常？”顏若問，她想從對方嘴裏問出點話來，“哪個領導不允許的？”
科長看著面前俊俏的臉，目光逐漸猥瑣，把事情說得非常嚴重，語氣油膩至極：“你知道嚴重t後果吧，你的酒鋪斷了供應壓根就開不下去，過兩天酒鋪就得關張。”
手中有點實權他就裝腔作勢：“我很同情你們這些個體戶，不過也不是沒有變通的辦法，錢艷你先出去，我們兩個聊聊。”
看來什麽都問不出來，面對油膩的目光，顏若一陣惡寒，根本就不想再跟他廢話，輕笑一聲：“我看不必聊了。”
說完，不跟他廢話，馬上把證“嘭”地一下拍在桌子上，拍得桌子都抖了幾抖連上面的縫隙都裂得更大了一些：“您看，個體供應證，您認識物資辦公室的查主任吧，查主任昨天親手給我開的，章都是他親自蓋的。”
“你跟查主任很熟？”科長看向供應證，聲音都變形了，很意外地問，“還是查主任親手給你開的？”
據他所知，拿到這證的人可真不多，不是有關系就是拖爺爺告奶奶拿到的。
顏若豪氣點頭：“昂，您說呢，你認得出查主任的字跡嗎？不熟我能這麽早就拿到證？”
科長全部齷齪心思立刻一掃而空，聲音神情都變得正常甚至諂媚，原來祥福酒鋪的掌櫃是查主任的熟人。
“查主任親手給我開的證管用嗎？”顏若問，對方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可真是精彩，她巴不得多欣賞一會兒。
“管用，你早拿出來啊，小錢，快給她安排。”科長擺擺手，聲音甚至帶著點討好地說。
顏若此刻真覺得痛快，供應證管用，把查南拉出來也非常管用。
錢艷給顏若做了登記，說以後不用再拿證過來。
出了辦公室，錢艷哈哈笑個不停，說：“你看到我們科長那張臉了吧，我還沒見過他這麽吃癟，走，你要進啥貨，我幫你拿。”
還是平常那些東西，豆腐，豬皮，醬油等各種調料，看到還有油供應，顏若回去拿了油桶，兩桶油放在店鋪，一桶油放在家裏吃。
以前她家油不夠吃，只能吃高價油，現在能吃上平價油多香啊。
“有這個證就穩妥了，你的酒鋪以後物資供應都不會有問題。”錢艷替她高興。
顏若把東西都拎在手裏說：“你休班的時候過去喝酒，可以帶你的朋友過去。”
錢艷痛快地說：“行，我有空過去，還沒去你那兒看過呢。”
回到酒鋪，顏若趕緊讓田春蘭做鹵菜，她拎著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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