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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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魚
溫逾雨不記得自己怎麽從樓梯間離開的, 只記得那天明明是一個晴天，可是天空卻好陰啊，看不到半點光線。
她站在操場上, 世界都好像蛻變成不明亮的色彩。
這種情況其實是可以預料的。
她和談嶼辭之間，從來都是兩條只短暫相交的射線, 多一分多一毫都是奢望。
誰喜歡她, 誰追求她, 和他有什麽關系。
所以自然而然的會出現那麽一句“溫逾雨麽，你想追就追。”
不算特別, 也不算稀奇。
理智這麽說, 可情感卻不答應。種種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期望一瞬間掀了桌, 化為鋒利的箭朝她刺過來, 不讓她自欺欺人。
溫逾雨好像，一直都藏著只要努力就能收獲的奢望。
所以, 她一遍又一遍做題，寫空一支又一支筆, 一萬遍地蒙騙自己，只要她努力, 在未來的某一天, 他們一定會有一個交點……
可是，是誰說的努力一定有收獲。
盡管, 她已經努力了，已經千方百計了，已經夠彈精竭慮了，可是事實上, 他從未因她而動容過。
有的人有的事，她再怎麽心不甘情不願, 再怎麽想強求，再怎麽不願意放手，都無濟於事。
因為，他看不見。
慕纖纖看她一個人站在這，湊過來，“黃雅潔去告白了，你說會是什麽結果？”
溫逾雨忍著嗓間的哽意：“…我不知道。”
“我覺得她會成功的，”慕纖纖眉目一揚，“黃雅潔經常跟我說，那男生課後找她說話，還會主動教她物理題，沒有那個意思，怎麽會這樣呢。”
果然，話落沒多久，黃雅潔回來了，有些懵懵的，慕纖纖問，她才回神，喃喃道。
“他答應了……對！他答應了！他真的答應了！而且他說他喜歡我很久！啊啊啊！怎麽辦？好害羞？！”
溫逾雨看著黃雅潔紅撲撲的臉，她也跟著笑，只是笑著笑著，她的眼前一片霧色，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鼻子酸得快掉了。
有人問她。
“逾雨，你怎麽哭了啊？”
溫逾雨忍著聲音的顫意：“沒什麽，我只是…太高興了。”
那是2018年6月24日，她的少女心事以一種遺憾的方式收尾，她開始知道一個由無數心酸血淚凝聚而成的道理。
那就是，有些事情就是強求不來。
比如他，又比如清北。
一筆一劃寫滿少女心事的日記本，也和著眼淚，在此刻迎來了結局。
2016.10.20
“莫名其妙的，我很喜歡1020這幾個數字。”
2016.11.7
“我不喜歡下雨，黏膩潮濕，衣服永遠曬不幹，鞋子愛濕，雨傘從來有積水，墻角總有黴斑，車過來總怕水濺，做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
“但很多個瞬間，都發生在雨裏。”
2016.11.29
“今天我偷笑了七次。”
2016.11.30
“好像……感情這事永遠理不出個因果。”
2016.12.7
“人好像總是不夠了解自己。我難過完，又控制不住地在想，什麽樣的人，對他來說，是不將就。”
2016.12.19
“我對這句話不持有任何觀點。直至這個瞬間，我發現我並不認同。”
2017.1.16
“該怎麽形容我自己……可能是，膽小又貪婪，自卑又敏感吧。”
2017.1.3
“我是不是沒有機會，和他前後桌了……”
2017.8.15
“好像，在暗戀這場戰役裏，從來都打不了什麽勝仗。”
……
2018.6.24
“這場我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從頭到尾也只是屬於我一個人。”
·
25號那天淩晨兩點，原本安安靜靜的班群突然出現了很多人，都在討論即將出來的高考分數。
溫逾雨看著班級群裏走馬觀花般的聊天記錄，俱是在說緊張。
兩點一到，班群裏忽然一靜，再沒有別人多發言。
因為，已經可以查成績了。
溫逾雨在打開的查詢頁面上，輸入自己的準考證號、姓名。
淩晨查分的人應該不少，系統卡頓了好一會兒，溫逾雨看著久久不動的頁面，莫名的，什麽都沒想。
她應該是緊張的，但是好像又沒有很緊張。
只安安靜靜地等著。
某一個瞬間，頁面忽地一變，她的高考成績跳出來。
語文：117
數學：112
英語：138
理綜：273
總分：640
一如她所料，數學和高分沒有關系。
但一項是她強項的語文，這次卻只有117分，和平日裏差了有20分左右。
剩下其他的都是正常發揮。
但不論是不是正常發揮，這個成績和清北註定無緣。
溫逾雨慢慢眨了眨眼，把成績截圖下來，關了老舊的電腦。
看著窗外的月，心緒難言。
果然，有些事情，越強求越適得其反。
·
溫恭良的思維還停留在早上10點才可以查t成績，見溫逾雨起來，一直在慢吞吞吃早餐，看了眼墻上的鐘，忍不住催。
“逾雨，你還不去查成績嗎？”
溫逾雨咽下粥：“我查過了。昨天晚上查的。”
溫恭良把“那怎麽不和我們說”咽進肚子裏，改問，“怎麽樣？可以報什麽大學？”
溫逾雨垂下眼瞼，望著碗裏不算溫熱的粥，“可以報985。寧大海大那些估計都可以。”
溫恭良顯然對這個成績是滿意的，起了身和趙逢青說了這件事。
慕纖纖也發來消息問她，考得怎麽樣？
溫逾雨把截圖發給她。
慕纖纖：啊，你語文怎麽這麽低，但是你英語好高啊。今年的英語挺難的，我才考了110，不過我數學挺高的。說真的，我們都特別遵守能量守恒定律耶。一個科目差了，另外一個科目就好了。
慕纖纖：對了，你想考什麽學校？除了最頂尖的那幾所985，估計都可以吧。
好像除了她以外，對她的分數並不覺得意外。
也不認為清北和她有關。
溫逾雨指尖蜷了蜷，慢慢打字：我還沒想好。
有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慶幸於一切沒人知道，可以避免失敗之後的種種人言。
難過於一切沒人知道，她的不甘心不滿足永不見天日。
……
29日上午十點，填報志願系統開放，她填得格外迅速，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按了確認鍵。
溫逾雨從房間裏出來，溫恭良和趙逢青齊齊擡頭，看向她。
趙逢青似乎很想說什麽，但不知為何，卻怎麽都沒說出口。
就那麽讓她去了。
高考後的日子如白駒過隙。
許從唯有加過她Q.Q，也時常找她聊天，甚至時不時地想約她出去吃飯。
他的行為一如他在轉角所說，是個追她的模樣。
但溫逾雨卻反應淡淡，從不答應。
她不排斥許從唯，也不會覺得他的行為讓人困擾。她只是，看見他，就想起那個讓她心碎的轉角。
七月的時候，溫逾雨和很多人一起回了附中，看望班主任。
可能雖然還在帶高三，但沒有當班主任了。班主任年輕了不少，連頭發都沒有之前那麽斑白，正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他們是被教室裏的學生發現的，小小聲地提醒班主任。
“老師，老師……看窗邊。”
班主任看過來，楞了兩秒，給他們打眼色，讓他們去辦公室等他，他馬上就到。
果然沒多久，他就到了。
“老班，和我們比，這一屆的學生是不是更調皮？”
“就是就是，我們多乖啊，你還不滿足，總說我們吵……”
一大群人擠在辦公室裏嘰嘰喳喳，以往的拘謹害怕因為關系的轉變，而不覆存在。
班主任也笑得和煦，怎麽樣都不會發脾氣似的，一個接一個地和他們說話。
輪到溫逾雨，班主任看著她好一會兒，“我教了二十幾年書，逾雨，你是我見過的最上進的孩子。”
溫逾雨小小地笑了下：“謝謝老師。”
就退到了最後。
所有人說完了，但依舊不肯走。
他們聊專業、聊大學，聊附中理科最高分，竟然是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蔣鑫。
“完全看不出來他會考這麽高，他之前成績還沒我好呢。”
“人家那麽努力，怎麽不能這麽高。不過要是談嶼辭在，附中最高分也沒跟他沒關系。”
“那是，我談哥是誰。不過，說起談哥。我之前好像聽說，他要準備出國，不保送清北了……”
“我也聽說了，難怪他沒在班群裏發言，這會兒估計正忙著雅思吧，不過對他肯定是小兒科啦。”
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溫逾雨以為自己會久久不能平靜，但事實上，她只慢慢地垂了眼。
最後一抹遺憾，也在此刻，悄無聲息的散去。
原來，就算她真的去了清北。
和他之間，也依舊相隔甚遠。
國內和國外。
現在和未來。
他們註定沒有半點相交的可能。
她懷揣著的，只要她夠努力，終將有一天能和他在某個點相見的期望。
可世界不是射線，是圓形。那麽廣闊、那麽多可能，她怎麽就那麽鬼迷心竅的自我欺騙呢。
實在太吵，話也說得差不多，班主任索性把他們都趕出來，讓他們早早回家。
溫逾雨走在最後。
教室走廊上堆疊著雨後的落日夕陽，濕潤的燦爛。
一批高三學生走出這棟獨立的教學樓，一批高三學生走近。
時間在兩批人身上交匯成一個點，再從兩端射出，奔湧著往前。
依舊是雨後的夕陽。
依舊是雜亂的人群。
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卻好像在和之前的自己道別。
那自己小心翼翼地抱著資料，站在走廊上，等著考完試，坐在她座位，和她一墻之隔的談嶼辭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她卻不敢多看，只隔著人群看了他一眼，匆匆收回視線，又低著頭佯裝自己在看地面。
但無人可知，那一刻，溫逾雨的心驀地起了多大一場海嘯。
那一刻好像在眼前，但實際已經一年又一年。
溫逾雨走出了教學樓，伴著放學鈴聲一起響起的是廣播臺音樂。
“我聽見了你的聲音，也藏著顆不敢見的心。”
“你聽不到我的聲音，怕脫口而出是你姓名……”
青春的列車沒有分岔路口，但有些人明明有票，卻從始至終從未上車過。
溫逾雨總該學會釋然，也總該在未來某一天，坦坦蕩蕩地和人說一句，“談嶼辭啊，我高中那會兒可喜歡他了，鬼迷心竅地喜歡。”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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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逾雨不記得自己怎麽從樓梯間離開的, 只記得那天明明是一個晴天，可是天空卻好陰啊，看不到半點光線。
她站在操場上, 世界都好像蛻變成不明亮的色彩。
這種情況其實是可以預料的。
她和談嶼辭之間，從來都是兩條只短暫相交的射線, 多一分多一毫都是奢望。
誰喜歡她, 誰追求她, 和他有什麽關系。
所以自然而然的會出現那麽一句“溫逾雨麽，你想追就追。”
不算特別, 也不算稀奇。
理智這麽說, 可情感卻不答應。種種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期望一瞬間掀了桌, 化為鋒利的箭朝她刺過來, 不讓她自欺欺人。
溫逾雨好像，一直都藏著只要努力就能收獲的奢望。
所以, 她一遍又一遍做題，寫空一支又一支筆, 一萬遍地蒙騙自己，只要她努力, 在未來的某一天, 他們一定會有一個交點……
可是，是誰說的努力一定有收獲。
盡管, 她已經努力了，已經千方百計了，已經夠彈精竭慮了，可是事實上, 他從未因她而動容過。
有的人有的事，她再怎麽心不甘情不願, 再怎麽想強求，再怎麽不願意放手，都無濟於事。
因為，他看不見。
慕纖纖看她一個人站在這，湊過來，“黃雅潔去告白了，你說會是什麽結果？”
溫逾雨忍著嗓間的哽意：“…我不知道。”
“我覺得她會成功的，”慕纖纖眉目一揚，“黃雅潔經常跟我說，那男生課後找她說話，還會主動教她物理題，沒有那個意思，怎麽會這樣呢。”
果然，話落沒多久，黃雅潔回來了，有些懵懵的，慕纖纖問，她才回神，喃喃道。
“他答應了……對！他答應了！他真的答應了！而且他說他喜歡我很久！啊啊啊！怎麽辦？好害羞？！”
溫逾雨看著黃雅潔紅撲撲的臉，她也跟著笑，只是笑著笑著，她的眼前一片霧色，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鼻子酸得快掉了。
有人問她。
“逾雨，你怎麽哭了啊？”
溫逾雨忍著聲音的顫意：“沒什麽，我只是…太高興了。”
那是2018年6月24日，她的少女心事以一種遺憾的方式收尾，她開始知道一個由無數心酸血淚凝聚而成的道理。
那就是，有些事情就是強求不來。
比如他，又比如清北。
一筆一劃寫滿少女心事的日記本，也和著眼淚，在此刻迎來了結局。
2016.10.20
“莫名其妙的，我很喜歡1020這幾個數字。”
2016.11.7
“我不喜歡下雨，黏膩潮濕，衣服永遠曬不幹，鞋子愛濕，雨傘從來有積水，墻角總有黴斑，車過來總怕水濺，做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
“但很多個瞬間，都發生在雨裏。”
2016.11.29
“今天我偷笑了七次。”
2016.11.30
“好像……感情這事永遠理不出個因果。”
2016.12.7
“人好像總是不夠了解自己。我難過完，又控制不住地在想，什麽樣的人，對他來說，是不將就。”
2016.12.19
“我對這句話不持有任何觀點。直至這個瞬間，我發現我並不認同。”
2017.1.16
“該怎麽形容我自己……可能是，膽小又貪婪，自卑又敏感吧。”
2017.1.3
“我是不是沒有機會，和他前後桌了……”
2017.8.15
“好像，在暗戀這場戰役裏，從來都打不了什麽勝仗。”
……
2018.6.24
“這場我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從頭到尾也只是屬於我一個人。”
·
25號那天淩晨兩點，原本安安靜靜的班群突然出現了很多人，都在討論即將出來的高考分數。
溫逾雨看著班級群裏走馬觀花般的聊天記錄，俱是在說緊張。
兩點一到，班群裏忽然一靜，再沒有別人多發言。
因為，已經可以查成績了。
溫逾雨在打開的查詢頁面上，輸入自己的準考證號、姓名。
淩晨查分的人應該不少，系統卡頓了好一會兒，溫逾雨看著久久不動的頁面，莫名的，什麽都沒想。
她應該是緊張的，但是好像又沒有很緊張。
只安安靜靜地等著。
某一個瞬間，頁面忽地一變，她的高考成績跳出來。
語文：117
數學：112
英語：138
理綜：273
總分：640
一如她所料，數學和高分沒有關系。
但一項是她強項的語文，這次卻只有117分，和平日裏差了有20分左右。
剩下其他的都是正常發揮。
但不論是不是正常發揮，這個成績和清北註定無緣。
溫逾雨慢慢眨了眨眼，把成績截圖下來，關了老舊的電腦。
看著窗外的月，心緒難言。
果然，有些事情，越強求越適得其反。
·
溫恭良的思維還停留在早上10點才可以查t成績，見溫逾雨起來，一直在慢吞吞吃早餐，看了眼墻上的鐘，忍不住催。
“逾雨，你還不去查成績嗎？”
溫逾雨咽下粥：“我查過了。昨天晚上查的。”
溫恭良把“那怎麽不和我們說”咽進肚子裏，改問，“怎麽樣？可以報什麽大學？”
溫逾雨垂下眼瞼，望著碗裏不算溫熱的粥，“可以報985。寧大海大那些估計都可以。”
溫恭良顯然對這個成績是滿意的，起了身和趙逢青說了這件事。
慕纖纖也發來消息問她，考得怎麽樣？
溫逾雨把截圖發給她。
慕纖纖：啊，你語文怎麽這麽低，但是你英語好高啊。今年的英語挺難的，我才考了110，不過我數學挺高的。說真的，我們都特別遵守能量守恒定律耶。一個科目差了，另外一個科目就好了。
慕纖纖：對了，你想考什麽學校？除了最頂尖的那幾所985，估計都可以吧。
好像除了她以外，對她的分數並不覺得意外。
也不認為清北和她有關。
溫逾雨指尖蜷了蜷，慢慢打字：我還沒想好。
有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慶幸於一切沒人知道，可以避免失敗之後的種種人言。
難過於一切沒人知道，她的不甘心不滿足永不見天日。
……
29日上午十點，填報志願系統開放，她填得格外迅速，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按了確認鍵。
溫逾雨從房間裏出來，溫恭良和趙逢青齊齊擡頭，看向她。
趙逢青似乎很想說什麽，但不知為何，卻怎麽都沒說出口。
就那麽讓她去了。
高考後的日子如白駒過隙。
許從唯有加過她Q.Q，也時常找她聊天，甚至時不時地想約她出去吃飯。
他的行為一如他在轉角所說，是個追她的模樣。
但溫逾雨卻反應淡淡，從不答應。
她不排斥許從唯，也不會覺得他的行為讓人困擾。她只是，看見他，就想起那個讓她心碎的轉角。
七月的時候，溫逾雨和很多人一起回了附中，看望班主任。
可能雖然還在帶高三，但沒有當班主任了。班主任年輕了不少，連頭發都沒有之前那麽斑白，正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他們是被教室裏的學生發現的，小小聲地提醒班主任。
“老師，老師……看窗邊。”
班主任看過來，楞了兩秒，給他們打眼色，讓他們去辦公室等他，他馬上就到。
果然沒多久，他就到了。
“老班，和我們比，這一屆的學生是不是更調皮？”
“就是就是，我們多乖啊，你還不滿足，總說我們吵……”
一大群人擠在辦公室裏嘰嘰喳喳，以往的拘謹害怕因為關系的轉變，而不覆存在。
班主任也笑得和煦，怎麽樣都不會發脾氣似的，一個接一個地和他們說話。
輪到溫逾雨，班主任看著她好一會兒，“我教了二十幾年書，逾雨，你是我見過的最上進的孩子。”
溫逾雨小小地笑了下：“謝謝老師。”
就退到了最後。
所有人說完了，但依舊不肯走。
他們聊專業、聊大學，聊附中理科最高分，竟然是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蔣鑫。
“完全看不出來他會考這麽高，他之前成績還沒我好呢。”
“人家那麽努力，怎麽不能這麽高。不過要是談嶼辭在，附中最高分也沒跟他沒關系。”
“那是，我談哥是誰。不過，說起談哥。我之前好像聽說，他要準備出國，不保送清北了……”
“我也聽說了，難怪他沒在班群裏發言，這會兒估計正忙著雅思吧，不過對他肯定是小兒科啦。”
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溫逾雨以為自己會久久不能平靜，但事實上，她只慢慢地垂了眼。
最後一抹遺憾，也在此刻，悄無聲息的散去。
原來，就算她真的去了清北。
和他之間，也依舊相隔甚遠。
國內和國外。
現在和未來。
他們註定沒有半點相交的可能。
她懷揣著的，只要她夠努力，終將有一天能和他在某個點相見的期望。
可世界不是射線，是圓形。那麽廣闊、那麽多可能，她怎麽就那麽鬼迷心竅的自我欺騙呢。
實在太吵，話也說得差不多，班主任索性把他們都趕出來，讓他們早早回家。
溫逾雨走在最後。
教室走廊上堆疊著雨後的落日夕陽，濕潤的燦爛。
一批高三學生走出這棟獨立的教學樓，一批高三學生走近。
時間在兩批人身上交匯成一個點，再從兩端射出，奔湧著往前。
依舊是雨後的夕陽。
依舊是雜亂的人群。
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卻好像在和之前的自己道別。
那自己小心翼翼地抱著資料，站在走廊上，等著考完試，坐在她座位，和她一墻之隔的談嶼辭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她卻不敢多看，只隔著人群看了他一眼，匆匆收回視線，又低著頭佯裝自己在看地面。
但無人可知，那一刻，溫逾雨的心驀地起了多大一場海嘯。
那一刻好像在眼前，但實際已經一年又一年。
溫逾雨走出了教學樓，伴著放學鈴聲一起響起的是廣播臺音樂。
“我聽見了你的聲音，也藏著顆不敢見的心。”
“你聽不到我的聲音，怕脫口而出是你姓名……”
青春的列車沒有分岔路口，但有些人明明有票，卻從始至終從未上車過。
溫逾雨總該學會釋然，也總該在未來某一天，坦坦蕩蕩地和人說一句，“談嶼辭啊，我高中那會兒可喜歡他了，鬼迷心竅地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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