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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綢繆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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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脈一學, 只有修道接近巔峰, 即將飛升之人才能做到。

千百年來的書中記載不過只有一二,當初風霭習劍極致,無意中學會了封脈咒紋, 燕飲山還調侃過他, 如果不想飛升,不如封一條自己的,以免哪天忽然上天了,下都下不來。

此咒可以將修道之人的靈脈阻斷隔絕,但又不影響其本身性命, 若是學到登峰造極, 則連武學也不會影響。

如此一看, 風霭應當是已經將這一手功夫練就得出神入化了。

否則風疏痕今日, 應該是個連劍都拿不穩的廢物。

“你和我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燕飲山皺起眉頭, 單手抓住了牢房的鐵欄,“當初你一路從昆侖追我到玉凰山時,我就在奇怪,你是為何如此篤定風霭死因有問題?昆侖不是已經統一口徑了嗎?”

風疏痕沈默良久, 然後問:“那你呢,你又是如何猜到的?”

“嘖, ”燕飲山煩躁地看他一眼, “你這小子, 風霭怎麽養出你這種性格磨蹭的弟弟來?”

他只得將自己所知說了出來:“我們最後一次在桑墟見面時, 風霭受了重傷,那時候我知道,四境的那群王八蛋推他去殺什麽燭九陰,那玩意兒只有即將飛升的人才能殺,風霭還差得遠呢!結果風霭重傷難愈,與我在桑墟連著喝了兩天酒,卻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一樣,忽然把斬霧給我了。他說要回昆侖一趟,來年開春,我們再比劍。”

提及舊事,風疏痕神色冷冽:“他並沒有活到來年開春。”

“沒錯,他回去不久,我便聽到了他的死訊,”燕飲山道,“若是他如昆侖人所說,是什麽在圍殺妖獸時被誤傷而死,又為何要把自己的劍留給我?更何況他被燭九陰重創,絕不可能再去殺妖獸!”

談到此處,燕飲山忽然一拳打在鐵欄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他眼神淩然,咬牙切齒:“四境修士受風霭庇護多年,卻因為不敢質疑昆侖,所以無一人敢查,真叫人惡心!”

“他知道自己必死,”看著燕飲山,風疏痕忽然道,“風霭垂死時,我見了他一面。”

“什麽?”魔修的眼珠亮得駭人,“他說了什麽?又為何會——垂死?”

風疏痕搖搖頭:“並無特別,只是他的一些後事,無論我怎麽問,他也並不答,然後拼著最後的氣力,封了我一道直通心室的靈脈,落了一把鎖在這裏。”

他指著自己的心口,淡淡道:“風霭怕我對昆侖發難,故而所有昆侖心法下的人,我都無法殺死。”

“……”燕飲山一時無語,轉而愴聲大笑道,“這、這還真是他的做法!”

風疏痕面無表情,抱臂而立:“他能做正法峰主,就叫我也必須做到,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並沒有成功。”

“不對呀,”燕飲山揚眉,“你進南境時,可是帶著正法峰主的名號來的。”

風疏痕頓了頓,神色雖然未動,但臉上迅速閃過了一絲不自然:“那是因為杳杳在試劍會上受了不公。”

“還是因為她?”燕飲山略有驚訝,“看來你是真的挺喜歡那小丫頭的。”

風疏痕道:“她只是我的師侄。”

“那你挺喜歡你這師侄的,”燕飲山不依不饒,“我想知道,那小丫頭可聽你說過心鎖的事?”

“沒有,”風疏痕搖頭,“我不想讓她知道此事。”

燕飲山點點頭:“也對,若她知道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保不齊要殺上昆侖山。”

風疏痕並不理會對方的調侃,只是淡淡道:“試劍會上的事情讓我意識到,昆侖正法是難以逃避的責任,我只能接著。偏巧摘星宴時忽然有了斬霧的突破口,我那時本就有打算隨杳杳來一趟玉凰山,沒想到與你率軍謀反的事情撞在了一起,我只好參與其中,一同解決。”

“真是無巧不成書,”燕飲山斜斜挑起嘴角,頗有些遺憾地說,“我當初想得也很好,玄避若能乖乖聽話,殺了照羽登上王座,我便劍指昆侖,一路殺上去,把當年那些欺瞞真相的老不死的全殺了。反正總有一個是仇人,我又不虧。哪想到半途多了你們,跑來打亂我的計劃。”

風疏痕問道:“那麽九嬰與雨龍,都與你無關?”

“那又是什麽玩意兒?”燕飲山一臉費解,“我和那些畜生有什麽關系?”

看了對方的神色片刻,前者搖搖頭,不再多說。

他一直在意那險些傷了杳杳的兩只妖獸,然而懷疑過的溪茂、玄避、燕飲山都與此無關,這條線索仿佛又斷了。

魔修打量了風疏痕片刻,道:“雖然你挺無趣的,但既然與我是一個目的,我便不殺你了。落了心鎖,就等於是個殘廢了,我不會欺負你的。”

“多謝,”風疏痕慢悠悠道了謝,“該問的我也問完了。”

說罷,他手指上移,打算為翎翀解了咒。

“哎等等,你我現在也算同一聯盟了吧,為什麽不替我把門打開?”燕飲山連忙道。

風疏痕看他:“你的五個手下,不是正在來的路上?”

“嗯?說得也不錯。不過你是受那照羽所托,就這麽把我放了,不怕他責難?”

風疏痕淡淡道:“我並不能預測你的幫手何時才來,難道我要在這裏一直看著你?”

“……”燕飲山語塞,“你小子,行,伶牙俐齒。”

風疏痕不再看對方,而是催動靈力,將沾在翎翀手上的水漬逐個褪去,後者眉心一亮,神志迅速恢覆了。

然而少女的眼神變得清明後,並未意識到剛剛時間的流逝,而是瞪了一眼燕飲山,冷聲反問:“你意圖謀反,還想要自己的武器?”

“嗯?”後者意識到翎翀的時間還停留在片刻之前,連忙道,“不敢不敢,翎翀將軍息怒。”

翎翀:“……”

她有些茫然,不明白為何眼前這魔修忽然轉了態度,剛打算問,卻聽風疏痕道:“讓他先在這裏吧,我們去見妖主。”

翎翀雖滿心猶疑,然而眼前這人不但是昆侖正法,更是少主的小師叔。

再三思索之後,只好點了頭,一頭霧水地跟了出去。

……

杳杳自鐘靈亭回到金殿後,誰也沒見到,聽說照羽和風疏痕他們都在忙,於是她只好漫無目的地跟著巫南淵在山裏賞了會兒雨,吃過飯後便回去睡了。

這一戰打了太長時間,縱然杳杳根基不錯,卻也極為疲憊,躺在床上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她向來是個喜歡賴床的脾氣,玉凰山進了雨季,天色陰陰的,人也昏昏沈沈。

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了幾個來回,杳杳這才坐起身,琢磨了一下,心情不錯。

戰亂平息了、大伯回來了、長老認可她了、昆侖的毒也盡數解了。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真好。

杳杳趴在窗口,看著外面雨打山桃的盛景,愜意地嘆了一口氣。

正當她揪著窗外一枝正開得爛漫的桃花時,櫛風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見她便焦急地說:“殿下,那個叫燕飲山的魔修,他早上時跑了!”

杳杳霍然起身:“跑了?不是在地牢裏呆的好好的嗎?”

她立刻跳下床,隨便束了長發,披著外衣就要往外沖,櫛風攔不住杳杳,剛要喚沐雨,這猛虎下山一樣的少主忽然停住了腳,而後轉身問道:“那燕飲山的那把劍呢?”

“劍?”櫛風一怔,“哦,被妖主拿走的那把?也沒了,他帶著一起走了!”

杳杳立刻皺起了眉頭。

不對,不對不對。

她站在原地,心思流轉,思考著這幾日的事情:那劍與風霭的劍一樣,說不定就是同一把,所以此人應該與風霭有關,而且小師叔肯定是先自己一步知道的。

想到這裏,杳杳調轉了方向,立刻去找風疏痕。

“少主!”櫛風在後面著急地喊,“你把厚外衫披上,不要受涼了!”

杳杳擺擺手,兩步下了樓。

她幾乎是瞬間召來綃寒,禦劍著到了風疏痕的住所。

對方的院子靜悄悄的,杳杳翻身下劍,剛要往院子裏沖,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去哪裏這麽急?”風疏痕在杳杳身側問。

“小師叔——”她連忙道,“燕飲山跑了!”

“哦?”風疏痕揚眉,“你都知道了?”

“和你有無關系?”杳杳問道,“是不是你放的?”

風疏痕一怔,並未想到她會如此直白,一時竟沒能作答,只是略帶無奈笑意地看著杳杳,手也忘了放開。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杳杳見他如此,心中猜到了□□分,立刻道,“只是這件事爹知道了肯定會勃然大怒,但倘若你將風霭的事情與他說了,想必他不會太生氣的,那個燕飲山也一定可以抓回來。”

說著,她轉身反握住風疏痕的手,想將他拖去金殿。

後者卻沒有動,輕輕道:“妖主知道此事。”

“啊?”這下換杳杳不知所措了,她眨眨眼,愕然反問,“知道什麽?知道燕飲山跑了?”

風疏痕點了點頭:“我與妖主說了。”

他眼神很溫柔,看著杳杳,問她:“你也發現那把劍了?”

“嗯,”杳杳點頭,“雖然與我做的不太一樣,可是大體是差不多的。我猜到那應該是風霭的劍,與鑄劍室的那個缺口……大小尺寸都剛好合適。”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風疏痕一眼:“小師叔,你和爹說的時候,他沒有怪你嗎?”

風疏痕搖搖頭:“妖主也打算放線釣魚,將一切事情查清。”

“原來是這樣,”杳杳不疑有他,笑了起來,“那就好,我還擔心爹會不開心。”

風疏痕聞言也笑。

他並未說的是,昨日他見過燕飲山後去見妖主,後者幾乎是瞬間便知道了他的來意。而後,這萬妖之主坐在金座上,淡淡道:“既然是為了風霭,那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暫且放了那魔修,只不過此間事了,我還是要將他抓回來。”

風疏痕聞言,立刻謝過。

“不必了,”照羽道,“我並不為了你,你也無需感激。”

妖主眼眸冷淡卻銳利:“我唯一的條件是,你決不可將杳杳卷入這件事中,如若反悔,我連你一起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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