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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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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紅酒和菜品很快被服務生端了上來。

謝初引端起高腳杯抿了口紅酒,煮過之後的紅酒酒味很淡,單寧也不重,喝著渾身都暖洋洋的。逛了那麽久街,喝了酒之後疲倦散去,窩在軟乎乎的沙發裏,很是舒服。

“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去探店。”謝初引看著對面的人咬了口法棍,說。

喬新桐擺擺手,“探店是工作,要是每頓外食都采編,我會累死的。”

“你不是很享受這份工作麽。”永遠精力充沛的到處找美食。

“比起一般工作,這份工作算是我比較喜歡的,可把喜歡的事當工作,其實也會覺得很累。你呢?每天每天都做菜,不會有厭煩的時候麽?”喬新桐說完喝了口紅酒,舒服得揚起眉毛。

“才開始練習刀工的時候,每天不停切各種蔬菜,那個時候覺得很煩很討厭,可第一次做出還不錯的菜,老師吃過之後,臉上那種認可的表情,讓我開始覺得有意義。”謝初引慵懶一笑,“後來和夏霖辰決定做玉宴,一開始菜式是固定的,後面我開始試著做創新,把不同的菜品搭配起來,碰撞出奇異又不難吃的味道時,就覺得這樣的工作有意義了。”

大概是這裏氣氛太好,謝初引話比喬新桐想象中的多了很多。

“那為什麽決定做廚師呢?我以為你會因為你爸爸拒絕跟廚師相關的...”喬新桐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捂著嘴道歉:“我不是故意...”

這有什麽,謝初引對她擺擺手,示意他並不在意,然後回答她的問題:“應該也算和他有關系吧,大三的時候,周圍的同學都開始找實習,思考之後工作的事,那時候我很迷茫,覺得自己是否該就本專業去找相應工作。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個階段晚上經常做夢夢到小時候他工作的畫面,突然就想試一試,然後就一步步走,一直做到現在。”

原來是這樣啊...喬新桐微微點了點頭,謝初引對他爸爸的感情應該是很覆雜的吧,他爸爸出軌,家暴過媽媽,然後他的人生軌跡全部被改變,可那個人,偏偏又是爸爸。

算了換話題,“你現在做得很棒,完全把玉宴做成了C市的美食招牌。”別的不說,稍微懂點美食的達人,都不會不知道玉宴。

謝初引只是笑笑,“現在二廚已經可以慢慢獨當一面了,”他轉著高腳杯,看著裏面液體轉出的漩渦,顯得有些迷茫,“我反而有些不知道之後該做些什麽了。”

這樣英俊的一個男人,在你面前露出些微迷茫的孩子神色,喬新桐的那顆小心臟喲,簡直蹦跶著想往外跳。

腦中莫名鬼畜的顯現“別再散發你那該死的魅力了”的表情包,喬新桐拍了拍腦門讓自己清醒清醒,“我的建議是,多體驗,你以前不是基本都在工作,特別忙麽?”

謝初引點點頭,把酒給她續上。

“那趁著這個機會,就給自己設一個停靠點,讓自己停一停,慢下來,多去體驗,然後慢慢尋找你想做的事。”喬新桐看著他的眼睛慢慢說。

謝初引有些意外,因為她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陽光樣子,沒想到她會想得這麽深,這些話對於處於現在狀態的他來說,很及時。

其實他更意外的是,他們認識還沒有幾個月吧,他竟然會對她說出對夏霖辰都沒有說過的心事。原來把自己的煩惱的事告訴一個人,那個人認真傾聽、理解並能給出相應建議,是這麽棒的一件事。

他把剛續滿的紅酒一口飲盡。

既然都問了他爸爸的事了,趁著氛圍不錯,喬新桐繼續問道:“你和夏穎芝,是因為什麽分手的呢?”

“因為家裏的事,她是夏霖辰的表妹,交往沒多久,霖辰大概是怕交往中會說道這個話題,就先給她說了我家庭的事。”說著他微笑著看了眼她,嘴角有些苦澀,“你知道的,然後她不接受,我們就分手了。”

他的苦澀,不是因為分手,是因為,在脫離那個家庭之後,以為會有未來,以為可以慢慢努力更好,結果卻發現,這種影響是終生的。那段連“戀、愛”都算不上的短暫感情經歷讓他清醒,何必再去害別人呢。

心臟像是被塞了檸檬,酸得厲害,他的原生家庭,本來就給了他很大傷害,第一次戀愛,又被重傷一次。

“所以,”喬新桐把酒給他續上,“還有再想過找一個人,去經歷下一個階段麽?”

比如,考慮考慮面前的我?說完,有些緊張的捏住高腳杯,指尖都有些泛白。

很奇怪,她問完後面那個問題的時候,他竟第一眼去看她,幹什麽呢!謝初引在心裏對自己警告,她是很難得的朋友,朋友關系才會長久。

“暫時沒有。”回答之後,心裏忽然怪怪的有些異樣,這是...怎麽回事?謝初引撫了撫心口。

兩人之前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喬新桐心裏反覆提醒自己他是受過傷,所以不好走出來,給自己加油,但情緒這東西,實在不好控制。

“我再點些酒,”紅酒壺裏紅酒已經見底,說完後逃一樣去了前臺。

她得給自己一些暫緩的時間。她能理解謝初引的想法,可她以為這麽久的相處,在回答那個問題之前,謝初引或許會有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的考慮時間。

但他沒有,對她的感情,一點都沒有麽?

一直以來都努力向著他奔跑,可如果一直沒有回應,是不是也該給自己設一個停靠點,給自己點時間好好想一想呢?

**

不過幾周沒見,候清悅卻發現喬新楊變得不一樣了。

吃火鍋,他坐在開火的位置,隨時註意著火候大小,她喜歡的花生漿,一喝完他便馬上續上。以前倒也會做這些事,不過都是喬新桐要求做他才乖乖做。現在知道主動照顧人了呀。

“出了象牙塔,人果然不一樣了啊。”面前的碗裏被放了塊將將煮好的牛肉。

察覺到她的註視,喬新楊耳朵尖紅著,面上卻不動聲色。

喬新桐夾了個香菜丸子進碗裏晾著,一只手斜斜撐著頰著這倆,輕嘆了口氣。

喬新楊立馬也夾了片牛肉放她碗裏。

“是不是有種吾家少年初長成的感覺?”候清悅咬著筷子笑,她可知道喬新桐才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嘆氣。

“有一點,不過,”喬新桐坐直,臉色正經,“他可只是我家少年。”

“......”我還會搶你弟弟咋的,候清悅翻了個白眼。

喬新楊感激的給姐姐使了個眼色,見她碗裏東西沒怎麽動,他又夾了些她平時喜歡的菜。

“沒胃口?”這家火鍋店可是她很喜歡的一家。

喬新楊這話一出,桌上其他兩個人都扭頭去看她。

喬新桐最近胃口怕是真不好,以前的早餐,她每次都能吃得幹幹凈凈,最近卻總是會剩些說吃不下,差點兒讓謝初引覺得自己廚藝出了問題。

“沒有...”喬新桐勉強的笑笑,聖誕節之後,總是想著心事,胃口自然不好,“你們吃著,我去下洗手間。”

“你最近怎麽回事啊?”候清悅也跟了上去,往前兩步跟她並肩走。

轉了個角,後面的人看不見了,喬新桐才像是被人抽了精氣似的懶懶靠著候清悅,“我好累哦。”

“和謝初引不順利?”候清悅見她這樣子有些心疼,摸了摸好友的頭。

“就沒開始...大清,要是他一直,一直不想戀愛怎麽辦啊?”

“你跟他談過了?”

“嗯...感覺他被傷過,傷得有點重,不想再戀愛了。”喬新桐垂著頭,有些洩氣。“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我感覺挺奇怪的...很多種情緒一起像潮水一樣撲過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第二波又來了,我根本抵制不住,而且我覺得...我不像以前的我了。”

謝初引稍微親近一些,她便戲多到連以後婚禮怎麽辦,兩人生男生女都考慮到了。發現謝初引對她不過是像對朋友那樣,又難過到覺得老死不相往來最好,想跑回家裏躲著。甚至還有對夏穎芝的嫉妒,對他父母的討厭,這些感覺,對她而言太陌生了,她自以為了解自己,卻在這些情緒面前被波動到懷疑自己。

一直這樣一廂情願,會不會太卑微了?

候清悅能感覺到,謝初引對喬新桐是不一樣的,他對喬新桐已成習慣的那些動作,不是假的,難到是自己誤會了?不過情緒這個問題...“就是這樣的,你沒有戀愛過,沒有像喜歡他這樣喜歡過一個人,所以你會覺得情緒會根據這個人來的反應來不停轉換,這樣就會讓你很累、很疲憊。尤其是他又說了不想再戀愛這樣的話,可能就會有想要放棄的念頭。”

喬新桐聽到“放棄”這兩個字,心猛地一跳。盡管這段時間她經常內心戲很多,可是如果真的放棄...

候清悅又接著說:“我看他和你相處的狀態,不像是完全沒有動心,至少,你是在他區域內的人,不知道你註意到沒有,他對我和喬新楊都有距離感,對你沒有。你說他是因為曾經受過傷才不想再戀愛,那你就更該想清楚,要追,就放開膽子好好追,不要想太多,想放棄,就慢慢疏遠,也不要再天天跑人家家裏蹭飯吃了。”

說到疏遠謝初引,候清悅註意到喬新桐的表情慢慢的黯淡了下來。她心裏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個閨蜜,平常傻乎乎的一往直前的樣子,總是大大咧咧沒什麽心眼,現在因為喜歡上了謝初引,卻開始有了這些愁緒。

不是件壞事兒啊,不論她後面會不會跟謝初引在一起,經歷這些,總是好的。

“我...好好想想吧。”喬新桐把額頭一下下往墻上撞。

路過的送菜小哥還轉頭看了一眼。

“嗯,好好的想一想,不然你最近回家住幾天也行,不然你天天早上和他相對,很容易影響你的。”候清悅想了下還是提醒她:“不過你要知道,你現在的所有情緒都是很正常的,好好與情緒相處,分析這些情緒的來源,對你沒有壞處,嗯?”

“知道了。”喬新桐點頭。

“走吧,去吃火鍋~”

兩人回座,知道自己的狀態太差大家都能看出來,喬新桐強打起精神來,說自己最近采編遇到的事。

“前天中午采了家蒼蠅館子,老板手藝特別好,可惜說店年後又得關了。”

“手藝好,為什麽還要關門?”喬新楊疑惑。

“現在C市的餐飲行業,幾乎是三年換一批次,什麽火商家就一股腦開什麽店,群眾呢,也就跟著去打卡,像這種小店,即使味道好,吸引的人也不多。”喬新桐給他解釋。

“再有就是房租,一年比一年高,這種店根本承受不住。”候清悅接著說。

“傳承啊——作為一名美食愛好者,看著這些傳統的小店,一家一家消失,真是心痛。”喬新桐說著,瞥到謝初引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又不自主的去瞟他了!強迫自己收回目光,去盯碗裏並不想吃的菜。

“初出象牙塔的男青年,工作的感覺怎麽樣?”氣氛有些冷,候清悅轉話題問今天飯局的主角。

“挺好的啊,”直男喬弟弟並沒有察覺出氣氛什麽不對,“我是實習,大家還都挺照顧我的。”

瞥到隔壁桌上的生日蛋糕,喬新楊想起了,“姐,下周四老媽生日,說挪到周六大家都有時間一起聚一聚,你給候清悅說了麽?”

“生日?對哦!最近都忙忘記了。”候清悅拍了下巴掌,“今年怎麽過?”

喬新桐最近完全把老媽生日讓邀請候清悅的事給忘了,“我的建議是在外面吃,中餐啥的比較方便,不過我媽還沒決定。”

“在家過會方便一些,在外面吃完就走,沒有那種感覺。”喬新楊嘟囔著。

“我也這樣覺得。”候清悅讚成,“反正都已經挪到周六過了,大家就在家吃,熱熱鬧鬧的,我還可以陪喬姨打兩局麻將。”

“這個好!最近我爸管著我媽呢,說打麻將坐一天不好,你去我爸肯定同意你們打幾局。”能找機會多和候清悅相處,喬新楊很是積極。看到旁邊的謝初引一直不說話,像在沈思著什麽,他把謝初引也拉進來,“初引哥,你也去吧?”初引哥也去的話,喬新桐就沒有時間找候清悅了嘿嘿嘿。

“啊?”謝初引被思緒被打斷,擡頭問什麽事。

喬新桐也有些懵,她本來就想邀請謝初引去,可怕他會不自在,所以一直沒開口說這事,後來因為自己的情緒問題便把這事給忘了,現在喬新楊一提,她轉頭看向謝初引,一雙大眼睛亮閃閃的,如果他願意去的話...四舍五入見家長了誒。

“噗...”候清悅一口花生漿差點兒沒噴出來,暗戀的人果然情緒波動大,前一秒頭頂上還蓋著烏雲,現在立刻烏雲散去。

去...喬新桐家?謝初引認識夏霖辰這麽多年,都還沒去過夏霖辰的家,他也很多很多年都沒有過,進入一個家庭的感覺了。

有些猶豫的看向喬新桐,卻只看到她期待的亮閃閃的眸子,然後嘴裏便脫口而出了一聲:“好。”

Yes!喬新桐在心裏尖叫,“吃火鍋吃火鍋!”伸出筷子往鍋底下撈,鍋裏卻已經空了,喬新楊這只大胃王!“服務員,再幫我們點些菜!”

火鍋的後半場,喬新桐吃得非常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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