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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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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風瀟做了一個讓我和宋涼都非常尷尬的事,大抵就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罵他一句傻比的程度。

他將我們仨聚到一堆兒,要給我們講和,宋涼全程僵著脖子,一副吞了死蒼蠅的表情。

哈哈哈,真夠可以的,他過去是怎麽跟風瀟處上的,我還以為風瀟放個屁,他都是歡喜的呢,沒想到也可以作出這副表情。

我實在受不了看著一直心心念念說最愛我的人,轉頭去跟別人卿卿我我,完了還要被情敵說和。

“瀟公子,”我擺擺手打斷他的自說自話,“我知道瀟公子心如明月,胸懷寬廣,可我風炎,逼仄狹隘,一向自私自利。心愛的東西丟了總想再找回來,如果那東西想換個主人,我也攔不住。所以,既然大家各有所志,那我就不在這祭月山呆著做個礙眼的人了。”

宋涼一直負手背對著我,昨天的事,他大概也沒有臉面對我,但聽我說出這麽一番話,氣沖沖的轉過身來。

我知道他在氣些什麽,明明我才是從他身上分離下來的,就算要把我倆比喻成主人和東西,也得他是那個主人才行。但我怎麽甘心再讓著他、哄他高興,他都不體諒我的心情,讓我那樣傷心。現在他一臉吃屎的表情看著我,我高興的不得了。

“走之前我有個小小的請求,”說是請求,我卻高昂著頭,口氣像吩咐下人,“麻煩宋公子恢覆我的本來樣貌,我不想頂著這樣一張臉闖蕩四海。”

宋涼一向眼高於頂,哪兒被人用這副語氣使喚過,他本想為難為難我,但風瀟適時的阻止了他,“也對,炎公子有自己本來的模樣,阿涼你快些施法,讓炎公子變回去吧。”

宋涼一口惡氣頂在喉嚨,卻還是悶悶不樂的照做,風瀟的話他總是會聽的。他的執念將我化成風瀟的模樣,這世間除了他,無人能讓我變回本來樣貌。

他伸手施法,我漸漸覺得身體裏某些東西隨著那張面皮一起被抽走了。

結束後,我急忙取來銅鏡查看,鏡子裏的人很陌生卻又令我新奇,大抵因為我是劍鞘的緣故,長了一張極柔和的臉,眉眼如畫、唇紅齒白,有點像個大姑娘,我心裏落汗,還挺不威武的……

從前宋涼圈著我當壓寨夫人,外頭都道我長了一張狐貍精臉,那時候我信心十足,心裏頭知道自己是個清朗俊公子,如今這模樣,讓我十足心虛,直接對應上了當初的傳聞。

宋涼是知道那段過往的,所以他看我秀眉緊蹙,不由得笑出了聲。

我回頭瞪他一眼,顯然是沒什麽氣勢,因為他臉上的嘲笑之意更濃了。

我轉身就走,等我修得絕世仙法,看你還敢用今天這般眼神看我,我一定抽的你找娘。

“炎公子,你要去哪兒?”風瀟問道。

“壁崖七洞。”

壁崖七洞是仙門歷練最好的地方,如果你天資卓越,可以直接從那裏修煉,只要穿過七洞,在仙門不能說數一數二、前十是差不多的。如果你天資一般,修煉努力,可以等到了一定境界再去歷練,只要拿到第七洞的一塊石頭,走到哪兒,仙門都認你是個高人。

第七洞的石頭天生五彩斑斕,所以仙門許多人以佩七彩石為榮。

我一沒師父,二仰仗著自己有幾分天資,打算直接去壁崖七洞歷練一番,等我修煉回來,那時候或許我會對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有新的認識。

“也好,炎公子,我送你一把劍吧。”風瀟抽出一把光影幻化的劍。

我搖頭拒絕,我才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哪怕是他的物件,也會讓我心裏頭不舒坦,誰要天天握著一把戳自己心窩子的刺。

“你別急著拒絕,這把劍只有劍意,沒有實體,需要你找到適合的劍來承載它。你現在只是一個劍鞘,沒有防身之物,恐怕第一關都過不去。”

這倒新奇,送人劍,卻只送一個影子,不過他說得對,我現在生不出元神之劍,做人不能硬撐,該認得慫得認,不然要出人命。

提著影子劍往壁崖洞走,得給我的第一把武器取個響亮的名字,影子劍,影子,其實有影子挺好的,如影隨形,顯得人沒那麽寂寞。

不如就叫寂影劍吧。

各位看官實在抱歉,我也想酷一點,可是宋涼只給我留下滿腔的悲春傷秋。

如果有人知道,失戀的時間需要持續多久該多好,那我將給自己定制一壺神仙醉,醉到截止日期再醒來。

下了祭月山,翻過三座山脈,路過數不清的村落,見到那麽多人,每一個都是過客,甚至連過夜的交情都沒有一個。

真的好寂寞,原來人多並不會顯得熱鬧,只會把寂寞襯的更響亮。

不去壁崖洞了,就算去了又怎樣,讓宋涼刮目相看又怎樣?他或許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提著一壺酒,披著夜色跳上窗臺,有法術真好,我可以像我想象中那樣做很多過去做不了的事。

比如輕飄飄的跳到高處,欣賞別人看不到的景色。

“兄臺,往旁邊讓讓。”

我回頭,一個拽拽的白面小哥向我揮手,那一瞬間我心底有一座道德高臺轟然倒塌。這個人跟我的心裏人長得完全不一樣,但是他們的神態卻出奇的相似。而只憑這一點,我便被他完全吸引了過去。

“為什麽?”我想與他多些互動,並不想就這般順了他的意。

“你擋住我的風景了。”

“樓上這麽多窗戶,你幹嘛非得看這處風景?”

“樓上這麽多窗戶,你幹嘛非要坐在這兒喝酒?”

我啞然失笑,他們還真是像,只不過像宋涼對別人的樣子,從前我倆恩愛的時候,他不曾與我爭執過半分。

“你叫什麽名字?”我提著酒下了窗臺,與他同桌對飲。

白面小哥翻了翻眼睛道,“陶宴逆。”

“燕妮?這麽娘的名字”我笑道。

“再娘也沒你長得娘”

我面上一紅,這可說到了我的痛處,但他有與我叫囂的資本,我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冒犯,“你名字是哪兩個字?”

“陶宴逆,饕餮盛宴的宴、逆天的逆。”

“原來是這兩個字,還挺酷的。”我喊來小二給我們上菜,遇到對的人,胃口總會突然大開。

大抵是我對他的所有冒犯都忍讓、出手也大方,他開始與我攀談起來。

“你這是要去哪兒?”

“壁崖洞。”

“巧了,我也要去那兒,搭個伴?”陶宴逆挑了挑眉。

看著這個熟悉的表情,我有些失神,心裏人和眼前人突然重合到了一處。

我趕了三天的路,遇見過很多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與我的路方向相同,我也不覺得會在短時間內再找到同路人。不管是去壁崖洞的路,還是心裏那條路。

因為有被當成替身的經歷,所以我的心裏也壘起一個與“替身”相關的道德高臺,我絕對不允許自己把任何人當替身。

可是宋涼,當我看到一個與你特別像的人在我面前,我的心臟突然酸澀起來。

在這一刻,與你的過往如走馬燈般在我眼前一一重現,哪怕他只是神態有些像你,哪怕就一個動作,就仿佛一瞬間被拉到那個時刻。

周遭的風聲人聲統統聽不見了,只有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哪怕我知道眼前人並不是你,可也正因為不是你,我的目光才不必躲避。

我可以貪婪的在他身上尋找你的影子、在心裏拼湊你的模樣,以及我們當時在一起吃飯喝酒打鬧的場景。與之而來的悲傷幾乎是一瞬間裹挾住了我。

他問我,要不要同行,我心裏一直在叫囂著不要不要,不要讓他成為第二個我自己,但嘴巴卻不受控制的說“好,我們一起。”

我終於也變成了那個卑鄙的連我自己都討厭的人。

“不過是搭個伴,怎麽還激動哭了呢?”陶宴逆在我眼前揮手,我才回過神來。

我哭了?擡袖擦了擦眼角,還真是濕了,“我就是太高興了,很高興與你同行。”

陶宴逆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隨便他,一個人心底裏的風起雲湧,在另一個人眼裏不過是突然冒出的淚珠子而已。

吃罷飯,我與陶宴逆一起踏上了旅程,有了夥伴,這段旅程突然變得短暫起來,雖然他總帶著對我莫名的嫌棄以及突然的失神,但我一路上一直都是歡欣鼓舞的。像一個笑呵呵的傻子。

“你可知壁崖七洞是怎樣一個地方?”陶宴逆問道。

“知道啊,只要通過那七個洞的試煉,就可以拿到象征身份的七彩石,從此仙門名人榜上就有我風炎的大名了。”

“呵,你這麽在乎功名利祿?”

我沈默了,我並不是在乎功名利祿的人,我只是特別在乎在宋涼的心裏,我與風瀟之間的差距。

“你可知壁崖洞又被稱為壁崖七層地獄?”陶宴逆接著問道。

“七層地獄?沒聽說過,為什麽要叫七層地獄,是因為試煉很可怕嗎?”

“那是當然,如果很簡單,豈不是人人都去試了?你什麽都不知道就敢去,到最後試煉不成,小命兒都沒了。”

“那麽可怕嗎?”我嘟囔道,“無所謂,只要有點事讓我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

“真是個瘋子。”

“我心裏現在比我面上看著瘋狂一萬倍。”

“你怎麽了?”陶宴逆斜著眼睛用餘光看我,“別告訴我,你受情傷了昂。”

“對,你猜的沒錯,所以只要不讓我去想那個渣男,只要能讓我分分神,做什麽我都願意。”

陶宴逆突然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我,眼神從楞怔到哀傷,從哀傷到抱歉。

“你幹嘛這麽看著我,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我現在心裏可放不下別人哦。”我並非自戀覺得自己有讓人一見鐘情的資本,我只是為自己卑鄙的行為做了一下補救,以防萬一預告他一下。

“看你和看我自己又有什麽區別,反正你也是老子的。”陶宴逆丟下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甩給我一個背影。

我聽了心裏一陣滾燙,這人,幹嘛說這麽肉麻兮兮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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