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財產說多確實很多。

顧祥文以一己之力，在短短的三十多年裏積累了天文數字的財富。

這在顧念之跟顧嫣然打爭產官司的時候已經統計過了，明面上的財產有存款、專利、金銀珠寶、古董字畫、公司股份和信托基金等等。

但事實上，這些明面上的財產大部分都被顧嫣然不是揮霍了，就是“捐”給了“天使在人間”基金會。

顧念之打官司從“天使在人間”基金會追回的東西，這些明面上的財產一目了然，並不需要她花太多心思。

她現在最關註的，是別的方面的財產，特別是那些她還不知道的技術成品，比如霍紹恒他們剛剛找到的那艘潛艇“cereusi”。

有關這艘潛艇的事，在上一次跟顧嫣然打爭產官司的時候，完全沒有涉及到。

顧念之特意還給夜玄打了一個電話，詢問有關潛艇的事。

果不其然，夜玄也完全不知道有關這個潛艇的事。

至於顧嫣然知不知道，顧念之暫且存疑。

坐在電腦前對顧祥文所有財產進行分門別類整理的時候，她忍不住跟坐在一旁看書的霍紹恒閑聊。

“霍少，你說顧嫣然知不知道我父親這艘潛艇的事？”

霍紹恒坐在她旁邊的躺椅上，頭上蓋著一本書，正在假寐。

顧念之父親留下來的東西，涉及軍工技術的內容有不少，霍紹恒不是不想看，但現在顧念之才是主人，所以她不主動說，霍紹恒是不會插手的。

現在顧念之問起來了，霍紹恒才說：“很難說。”

連霍紹恒都認為很難說，顧念之好奇了，“為什麽？”

“也許她不知道，因為這艘潛艇的技術含量很高，也許你父親保密工作做得好，顧嫣然又不是他親生女兒，瞞著她也是有可能的。”

顧念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如果她知道呢？”

“如果她知道，但是從頭到尾瞞得嚴嚴實實……”霍紹恒拿下臉上蓋著的書，犀利的目光看向顧念之，淡淡地說：“那我們就要重新評估一下顧嫣然這個人。”

以顧嫣然犯的事，槍斃好幾次都可以了。

但霍紹恒一直將她關押，就是直覺有些不對勁。

他說不清是什麽原因，但總覺得之前在顧嫣然跟顧念之爭產，還有她對顧祥文夫婦下落的闡述中有問題。

也不能說她撒謊，因為他們不知道真相，所以沒有證據證明她在撒謊。

還有，撒謊的人都有動機，顧嫣然都承認用自己的親生父親假裝是顧祥文，來達到霸占和轉移顧家財產的目的，那她還有什麽動機要掩蓋顧祥文的真正死因？

或者說，她知道顧祥文死了嗎？

顧念之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說：“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確實有問題了。其實那時候打爭產官司的時候我就覺得挺奇怪。如果她知道我父母已經死了，我也失蹤了，她等七年就是唯一繼承人，直接接收顧家財產不就行了？把自己的親生父親弄成植物人躺病床上這麽多年不是畫蛇添足？”

“她後來交代，說是因為你失蹤了，她擔心你會回來跟她爭產，所以她就借著收養的事由，用自己的親生父親冒充顧祥文偷梁換柱瞞天過海，造成‘你是收養的，她才是親生的’這個既定事實。”

霍紹恒把他們從顧嫣然嘴裏撬出的東西說給顧念之聽。

這個說法倒也無懈可擊。

但是顧念之想了一會兒，又說：“她到底是怎麽知道我父親已經去世了的？而且她曾經說過，就是死在飛機失事中。”

“嗯，你父親的全息虛擬人像說得很清楚，當時飛機沒有失事，而是被挾持，然後迫降在好望角的一處海域。”霍紹恒從躺椅上坐起來，“所以在這一點上，你認為顧嫣然是知道事實然後撒謊，還是不知道事實隨便撒謊？”

顧念之頓了頓，臉色漸漸不好看了，“如果不知道事實，也就是說，她不知道我父母的下落到底怎樣了，那撒謊還算情有可原。如果知道我父母真正的死因還撒謊……那她豈不是已經跟日本右翼勾結了？”

“她肯定勾結了。”霍紹恒很確定地說，“現在的問題是，勾結到什麽程度。在你父母遇難的這件事中，她到底是通風報信的內奸，還是助紂為虐的幫兇？”

顧念之想到父母的慘況，忍不住又紅了眼圈。

她扭頭看著電腦，抽了抽鼻子。

霍紹恒遞過去一張紙巾，淡聲撫慰她：“……想哭就哭吧，你爸爸媽媽肯定知道你從小就是小哭包。”

顧念之一聽，頓時淚意全無。

她扭頭看向霍紹恒，氣憤地說：“誰是小哭包？！我怎麽就好哭了！”

霍紹恒笑而不語。

顧念之轉而想到七年前她剛到霍紹恒身邊的時候，動不動就扯著嗓子嚎一頓……

那時候才二十多歲的霍紹恒，面對一個十二歲胖乎乎的小哭包，肯定頭大如鬥吧？

顧念之臉紅了，橫了霍紹恒一眼，轉頭看向自己的電腦顯示屏，劈裏啪啦拍打著鍵盤，嘟嘟囔囔地說：“十八歲以前的哭不叫哭……未成年人還不能不哭？至少我十八歲之後就沒怎麽哭過了。”

霍紹恒：“……”

從她滿了十八歲，到現在還差四個月滿二十歲，也就不到兩年時間吧？

還真能扯……

霍紹恒不置可否，站起來拉過來一張凳子坐到顧念之身邊，看著她在電腦上搜索。

顧家的財產資料都被數據化，存入了電腦。

這時候顧念之強大的電腦能力這時派上了用場。

她寫了幾個搜索的小程序，在浩如煙海的電腦資料中找尋自己需要的內容。

霍紹恒看她臉紅成那樣，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

他看了看她寫的程序，說：“你要找哪方面的內容？”

顧念之尷尬著抿唇不說話。

霍紹恒用手撐著頭，靠在她的電腦桌上，看了她一眼，“……還生氣呢？小哭包有什麽不好？我就喜歡小哭包。”

顧念之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信：“霍少，你說這種昧良心的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那你要我怎麽說？說我很煩？看你哭就恨不得把你扔出去？”

那時候他確實想扔，但某個從小就會抱大腿的小哭包一直抱著他的腿，讓他無法把她扔出去……

顧念之氣憤地敲著桌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應該說，不管我是什麽樣的，不管我是小哭包，還是小笑包，你都愛我愛得不能自拔！”

霍紹恒含笑看著她作天作地，點點頭說，“嗯，你說得都對。”

顧念之轉過來，神氣活現地用手點著他的胸口戳了戳，“不許敷衍我！”

“沒有敷衍。”

“真的沒有？”顧念之眼珠轉了轉，“那你把我剛才說的話，重覆一遍。”

“什麽話？”霍紹恒想裝傻了，那麽羞恥又孩子氣的話，他說不出來。

“就知道你沒誠意，還裝傻。”顧念之鄙夷地看著他，“還說沒有敷衍。”

“真沒有。”

“那你重覆一遍，就說，不管我是什麽樣的，你都愛我愛得不能自拔！”顧念之拿著手機對準霍紹恒，要錄下他說這話的視頻。

要留語音證據的東西，當然要慎重。

霍紹恒想了一下，含笑重覆：“好。不管我是什麽樣的，你都愛我愛得不能自拔。——滿意了吧？”

“滿意！這還差不多！”顧念之第一反應是高興的不得了，心曠神怡，每一個毛孔都像剛做了spa，舒服得不得了。

但用手機回放一遍，很快回過神。

媽蛋！

又被霍紹恒這個奸詐梟雄給忽悠了！

“不是不是，你說錯了！”顧念之追著他改正，“你應該說：不管你是什麽樣的，我都愛你愛得不能自拔！”

霍紹恒忽地亮出自己的手機，笑著說：“我知道你愛我，不用一再保證。”

原來他剛才也錄了視頻，還飛快的用了剪輯軟件剪輯了一下。

打開他手機上的回放，就看見一個大眼睛的靈動美少女，對著手機笑瞇瞇地說：“……不管你是什麽樣的，我都愛你愛得不能自拔！”

掐頭去尾，就跟她在對他表白一樣。

顧念之氣得撲上去想打他。

當然，很快被霍紹恒“暴力鎮壓”了。

鬧過之後，顧念之累得趴在他懷裏，說：“你把剛才那段視頻刪了。”

“不刪。”霍紹恒一口拒絕，“不過我會加密保存，只有我一個人能打開看。”

“這有什麽好看的？”顧念之一想到就梗得慌，眼圈又紅了，“你都沒有跟我說過這種話……”

霍紹恒拿起紙巾，溫柔地給她擦了擦眼睛，“我說，你錄下來。”

然後，他拿起顧念之的手機，打開視頻錄像，說：“不管念之是什麽樣的，我都愛你愛得不能自拔。”

這恐怕是霍紹恒第一次向她表白愛意，雖然語氣平平淡淡，沒有她想象中的“天雷勾動地火”，但從他嘴裏能說出“愛”這個字就很不容易了，更何況還有“愛你愛得不能自拔”八個字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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