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們真的不知道？”顧念之疑惑地問，“她們能來你們家做專職看護，應該是專門挑選過，受過一定的專業訓練的吧？”

顧念之無法想象，霍家那種家族，會隨便從保姆市場找兩個人來看護宋錦寧。

霍紹恒垂下眼眸，淡淡地說：“……那時候是我父親負責找人，我不在家。”

他離家上大學，然後參軍，就很少回家了。

再救了顧念之，從軍部接到監護顧念之的任務，六年之內，更是一次都沒有回過他自己的家。

直到一年多前，顧念之要來帝都讀研究生，他才帶著她回軍部那個家。

顧念之無語搖頭。

得，這倆人還真有可能是從保姆市場隨便找來的。

算了，她在自己的電子筆記上記下這一筆。

跟著霍紹恒回到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已經是下午時分。

顧念之下了車，擡頭瞇眼看了一下天空中熱辣辣的太陽。

已經快到夏天了，天氣逐漸熱了起來。

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更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顧念之抹了一把汗，突然感覺到兜裏的手機又在震動。

她拿了出來，發現居然是俄國克格勃的那位司機大叔給她發來消息！

顧念之忙用指紋解鎖手機，登上自己的扣扣。

“kgb三人組”的討論小組裏，司機大叔發了個哭泣悲傷的表情，接著用英語發了條消息。

【司機大叔】：……琳娜的屍體找到了，在跟圓形巨坑相連的一條暗河河道裏……

顧念之：“……”

她忙在手機上飛快地點動手指，回消息說：確認了嗎？真的是琳娜？

如果是在暗河裏找到的，過了這麽多天，肯定已經面目全非了吧？

【司機大叔】：確認了，剛剛DNA檢測結果出來了，證實是琳娜。

然後是長久的沈默。

顧念之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等了一會兒，回了個“抱抱”的小表情。

【念茲在茲】：伊萬大叔節哀，弗拉基米爾呢？他也……節哀吧……

【司機大叔】：頭兒一看見DNA檢測結果就暈過去了，現在是彼得代理他的職位，希望他能早日康覆……

顧念之很是難過。

前幾天還是跟他們同坐一輛車的同路人，今天就已經確認了死訊。

雖然顧念之對琳娜的死是有心理準備的，但乍一確認，心裏還是非常不好受。

她的手指在手機上摩挲著，給司機大叔發了個66.66的紅包，安慰他一下。

她沒好意思給弗拉基米爾發。

總覺得別人傷心欲絕的時候，用紅包安慰好像很諷刺。

司機大叔不一樣，對他，最好的安慰就是紅包了……

果然司機大叔點收了紅包，低沈的情緒好多了。

他在手機上飛快地打字，開啟了刷屏模式。

【司機大叔】：頭兒一直不相信琳娜死了，這幾天不吃不喝，不睡覺不休息，盯著人到處找。

【司機大叔】：西伯利亞通古斯圓形巨坑方圓幾十英裏的地方都被他翻遍了，恐怕地下一只螞蟻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都逃不過他的追蹤。

【司機大叔】：結果最後還是得到了她的死訊。

【司機大叔】：是彼得親自帶人在暗河裏發現的。開始只是一具浮屍，後來有人說會不會是琳娜，因為發現那暗河直接連到通古斯圓形巨坑。

【司機大叔】：彼得命人將浮屍帶走，然後進行DNA檢測，結果發現就是琳娜。

【念茲在茲】：……

【念茲在茲】：真是個不幸的消息，很抱歉，希望琳娜在天堂安息。蠟燭.jpg。

兩人只聊了一會兒，司機大叔就說有任務，退出了扣扣。

顧念之擡起頭，看見自己站在霍紹恒官邸門口的大樹底下，眼前銀杏參天，濃蔭匝地，小扇子一樣的綠葉中間透出點點爍爍的陽光，照得人眼睛發酸發澀。

霍紹恒默默地站在她身邊，伸手抱住她的頭，無聲地安慰她。

她剛才跟司機大叔群聊的時候，霍紹恒在旁邊看見了。

也知道了琳娜死亡確認的消息。

“……沒事，她死在自己的崗位上，作為一名戰士，她死得其所。”霍紹恒這樣安慰顧念之。

顧念之：“……”

將腦袋埋在霍紹恒懷裏，聞著他懷裏特有的清爽中帶著凜冽的氣息，顧念之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這就是你們的日常工作……”顧念之喃喃地說，將自己更緊地依偎在他身邊，“你一定要保重，一定一定要保重……”

霍紹恒拍了拍她的後背，什麽都沒說，帶著她一起走進官邸的院門。

門前站崗的士兵啪地一聲雙腳立正，對霍紹恒敬禮。

霍紹恒點了點頭，淡聲說：“辛苦了。天氣熱了，在外面站崗的時間可以縮短一個小時。”

“謝謝首長！我們不熱！”那士兵響亮的回答，腦袋仰得高高的。

顧念之不好意思了，從霍紹恒懷裏掙紮出來，只和他手拉著手上了臺階。

“霍少，我其實知道琳娜多半是兇多吉少，但是真正聽見這個消息，還是很難受。”顧念之仰頭眷戀地看著霍紹恒。

他的側影高大堅定，威武沈著，似乎沒有什麽能夠撼動他頑強的自制力和鋼鐵般的意志。

霍紹恒鎮定地說：“會難受是正常的，不難受才是冷血。”

顧念之勾起彎彎的菱角唇，“嗯，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會說我不夠堅強……”

“當然不會。”霍紹恒摸了摸她的頭，“能一個人從追殺中活著走出阿爾卑斯山，我想沒有誰有資格說你不堅強。”

顧念之墨玉似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笑瞇瞇地說：“霍少，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霍紹恒笑而不語。

……

顧念之回到自己房間，先給龍議長和議會上院秘書處寫了一封信，要求推遲正式入職的時間。

因為她想先搞定羅嘉蘭的官司。

如果她同時上任議會上院首席法律顧問的職位，有很大可能會對她的官司不利。

蔡勝男一直對這個首席法律顧問的位置虎視眈眈，如果知道顧念之已經正式入職，她必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抹黑她的機會。

龍議長和她詳談之後，答應了她的請求，不過要求她推遲入職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無論羅嘉蘭的案子有沒有了結，她都必須入職。

顧念之算了一下時間，覺得應該綽綽有餘，就答應下來，還簽了延期入職的合約。

把議會那邊的事搞定之後，顧念之開始起草起訴書。

她把搜集到的證據按輕重緩急列舉出來，包括人證和物證，給何之初看過潤色之後，交到檢察院，要求對羅嘉蘭提起公訴。

在檢察院審查顧念之提起的訴訟請求期間，顧念之又琢磨著向霍紹恒問起了霍家的信托基金是怎麽回事。

因為她打算在提起刑事訴訟的同時，也要提起民事訴訟，要求羅嘉蘭償還霍家的信托基金。

霍紹恒沈默了一下，才說：“這些信托基金其實不能說是霍家的，而是我祖母的。”

“那也就是說，信托基金其實是屬於謝家的？”顧念之馬上明白過來，“你祖母當年的遺囑還在嗎？”

“……遺囑就是要求根據她名下的信托基金分配方案進行分配。”霍紹恒簡單解釋了一遍。

霍紹恒的祖母謝姿妍是謝家大小姐出身，她名下的財產物業遍及整個藍星。

在她生重病期間，她將自己名下絕大部分財產按一定比例放入三個不可撤銷的信托基金「irrevocabletrust」。

這其中的百分之八十，放入以霍紹恒為受益人的不可撤銷信托基金。

“不可撤銷信托基金”意味著，委托人放棄對這些財產的全部所有權，只有受益人可以更改或者撤銷信托基金的具體條款。

這意味著，只有受益人才是這些財產的全部真正所有人。

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又平均分做兩份。

一份給她的大兒子霍冠元，也就是羅嘉蘭名義上的父親。

另一份給她的二兒子霍冠辰，也就是霍紹恒的親生父親。

剩下的所有財產留給了自己的丈夫霍學農。

但是霍學農那個時候表示他不需要妻子的遺贈，主動把妻子留給他的遺產全部放入了以霍紹恒為受益人的不可撤銷信托基金。

這樣一來，謝姿妍名下超過百分之八十的財產都是由霍紹恒繼承。

霍紹恒的父親霍冠辰也沒有動用母親留下來的遺產，他曾經說過，他名下這部分信托基金，以後會給自己的孫子……

而羅嘉蘭現在繼承的，就是分給霍冠元的那一部分不可撤銷信托基金。

顧念之聽到這裏，倒抽一口涼氣，“難怪她能在西山買別墅！你祖母名下百分之十的財產都在她手裏！”

霍紹恒神情淡定，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郁肅殺，“西山別墅？羅嘉蘭在西山買了別墅？”

“那天我和何教授去西山的鹿回頭餐館吃飯，遇到羅嘉蘭，她親口說，她在那裏有房產。”

“這我得去查一查。”霍紹恒想，上一次讓謝家表叔幫助查羅嘉蘭名下信托基金的資金走向，證實了那個信托基金確實曾經向塞斯繼父的銀行賬號轉賬打錢。

但謝家表叔還沒有給他後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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