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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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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紹恒默默地瞥了一眼霍嘉蘭指著的方向,見顧念之還是一臉懵懂,突然心下不忍,正要出聲招呼她過來,就聽顧念之已經再次反擊。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顧念之突然明白過來她一直惴惴不安的違和感是什麽。

那就是霍嘉蘭的父母!

按理說,霍嘉蘭的父親是霍家的大兒子,母親是大兒媳婦,都是至親,但是她來了這裏兩天時間,還沒有聽誰主動提起過這兩個人,就連霍嘉蘭都沒有跟她說過任何有關她父母的話。

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霍嘉蘭說起她自己的父親。

顧念之下意識拍了拍手,肅然說:“那更好了。霍大小姐,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早日治好宋夫人,這樣你就能盡快找到你父親的下落了,你說是不是?”

這個反擊才是真正的滴水不漏,連一直在樓梯上觀望的霍老爺子霍學農都微微點頭,但是很快又搖了搖頭。

畢竟不是霍家人,可見她對霍家的家事一無所知。

但這也正說明霍紹恒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對於顧念之,還是當做他的任務和工作,雖然帶了她六年,但是霍家的家事,霍紹恒一個字都沒有跟她提。

當然,霍老爺子也絕對想不到,不是霍紹恒不提,而是沒有機會提。

他本來是打算今天晚上將霍家的家事對顧念之和盤托出的,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切都提前發生了。

當然對霍紹恒來說,這些情況也算不了什麽。

他曾經面對過比這危險迫切千百倍的狀況。

能夠隨機應變,是他們特別行動司考察成員能力的重要指標之一。

而念之要跟著他,就必須習慣這種突發的狀況。

霍紹恒於是什麽表情都沒有,背著手觀望這裏的情形。

霍嘉蘭雖然比顧念之年紀大,但明顯沒有顧念之隨機應變的能力和智商。

她瞠目結舌地聽顧念之硬是將這件事拗成了好事,要把宋錦寧從她的眼皮子底下帶走!

這怎麽可以?!

霍嘉蘭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她的視線在客廳裏晃了一圈,看見了三樓樓梯上站著的祖父霍學農,而在二樓樓梯處,站著章叔章嬸一家人,還有他們的女兒章文娜和兒子章文傑,都是一臉忐忑地看著客廳的方向。

轉回視線看向二叔霍冠辰,他居然也是有些意動的樣子。

至於白姨,她的目光幽深,正憐憫同情地看著她。

白瑾宜的目光就是壓垮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霍嘉蘭渾身顫抖,再也偽裝不下去了。

她想起了母親滿臉蒼白地躺在臥室裏的樣子,臉色不由急劇變幻,一時紅得耀眼,一時又白得可怕,最後終於情緒崩潰。

霍嘉蘭嚎啕大哭,指著顧念之身邊的宋錦寧,對著顧念之大叫:“我不許你帶走她!不許你帶走那個賤人!你知不知道我媽媽是因為她吞安眠藥自殺的!憑什麽她做了那些無恥的勾當還有臉裝瘋賣傻?!——她不是瘋了嗎?失憶了嘛?我讓她瘋一輩子!失憶一輩子!為我媽賠罪!”

顧念之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在半空中踩鋼絲,晃晃悠悠,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甚至有一瞬間的眩暈。

這一切跟她最初預想的很不一樣,難道她錯了?

她求援似地看向霍紹恒,霍紹恒卻依然面無表情地回望著她,並沒有說話的意思。

霍嘉蘭倒在白瑾宜懷裏,哭得渾身顫抖:“我知道!我十年前就知道!我爸爸根本不是失蹤!你們都在騙我和我媽!他根本就是為了保護那個賤人的性命而屍骨無存!”

“你夠了!”顧念之終於聽不下去了,既然沒有人為宋錦寧說話,那她就來說吧,反正她也是外人,她就以外人的身份說幾句公道話,“霍嘉蘭,你有話好好說,滿嘴臟話不會讓你更有道理,只能讓人厭惡。”

霍嘉蘭被噎得一口氣堵在喉嚨裏,激烈地咳嗽起來。

白瑾宜急忙拍著她的後背,對顧念之搖搖頭:“顧念之,想不到你真的牙尖嘴利。你知不知道對於嘉蘭來說,她母親自殺而死,是她一輩子的傷痛?你怎麽能在她傷口上撒鹽呢?”

顧念之深吸一口氣,極力平靜自己的心情,鎮定地說:“我不知道霍嘉蘭的母親是自殺而死,我只知道,她這樣稱呼宋夫人是不對的。宋夫人……”

“你還一口一個宋夫人?!”霍嘉蘭從白瑾宜懷裏擡起頭,滿臉淚痕地看著顧念之,“你等著,我給你看樣東西!”說著,她推開白瑾宜,飛快地往自己住的二樓跑去。

二樓的章家一家人目瞪口呆看著她,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霍嘉蘭沖進自己住的套房,沒過多久又沖了出來。

她的手裏拿著一沓陳舊泛黃的信封,最上面的一個信封卻比較新一些,看起來保存得很好的樣子。

“顧念之,你準備好了嗎?你要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嗎?”霍嘉蘭拿著那沓信封,往霍紹恒臉上看了看,見他依然是面無表情,不置可否的樣子站在顧念之身後。

霍嘉蘭微曬,在心裏暗道難怪說郎心似鐵,大堂哥這種人,在部隊裏十多年,是不是早就練就了鐵石心腸?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心,也沒有感情吧?

自己母親的醜聞很快就要公諸於眾,他卻無動於衷……

霍嘉蘭想到這裏幾乎要賭氣了。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母親的醜聞,我又為什麽要為你遮掩?

就讓大家都知道那個賤人的真面目……

顧念之盯著霍嘉蘭手上的信封,也擡頭看了看霍紹恒。

霍紹恒沒有說話,既沒有阻止,也沒有鼓勵,就這樣神色淡然地站在一旁,似乎這一切跟他完全沒有關系。

顧念之心裏一動,霍紹恒是不是跟他母親之間有心結啊?

她二話不說從霍嘉蘭手裏拿過那沓信封,偏了偏頭,“那就讓我看看有什麽了不起的內幕……”

她抽出最上面那個保存得很好的信封,打開封口,發現裏面只有一張花箋,上面寫著兩句話:“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署名是一手漂亮的小楷“錦寧”。

顧念之忡然變色。

她抓著剩下那沓信封,就像捏著一團火。

“怎麽了?害怕了?”霍嘉蘭嗤笑,伸出胳膊,在客廳裏如同跳芭蕾一樣轉了一圈,“看看,紙是包不住火的。該爆出來的,都會爆出來。”

顧念之再次看向霍紹恒,但是霍紹恒這一次卻移開視線,臉上的神情依然平靜,甚至連喉結的上下滾動都很正常。

可見霍紹恒深藏不露的涵養又上了一個臺階。

顧念之的心跟著靜了下來,她從剩下的信封裏抽出幾張信紙看了看。

原來是幾封情書,署名是“霍冠元”。

霍紹恒的父親名叫霍冠辰,那麽這霍冠元……?

霍嘉蘭看見顧念之望著那簽名出神,不由嗤笑一聲,“對,霍冠元,那就是我的親親好爸爸……哈哈哈哈……我只希望他去死之前,把他這些見不得人的信燒了!這樣就不會讓我媽媽在他走後發現了……”

顧念之看向霍嘉蘭,皺了皺眉頭,“你媽媽發現的?”

“對。嘉蘭的母親本來是個很堅強的女子,發現了這些信件後,她誰都沒有說,一個人默默地忍受。直到再也忍受不了,才吞安眠藥自殺。”白瑾宜感慨說道,“那是……十年前的事吧?”

就是在那一年,放學回來的霍嘉蘭看見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母親,和母親留下來的一封遺書。

雖然她母親遺囑讓她將那些信件都燒了,但霍嘉蘭不肯。

她的家被毀掉了,爸爸媽媽都因為那個女人沒有了,她可不會當忍氣吞聲的聖母,最後跟自己母親一樣得了抑郁癥,她選擇將這些東西放到霍老爺子和霍冠辰,還有當時剛上大二的霍紹恒面前。

“你知道她發病之前是什麽人嗎?本來就是仗著自己漂亮到處招蜂引蝶的騷**貨!不然能讓我爸為她送命?現在你看她是正常了,當初是什麽樣子?只有你不知道吧?要不是白姨,她早被關到精神病院接受電擊治療去了……”

“她現在這個樣子,比她沒得精神病之前好多了。我不過讓她繼續失憶而已,好吃好喝供著她,大家都省心,你有什麽不滿足?關你什麽事?”

霍嘉蘭這時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字字句句都在刻薄顧念之。

顧念之沒想到自己捅了這麽大一簍子,手心一時發涼。

她手足無措地看向霍紹恒,霍紹恒神情嚴峻,但卻沒有出言否認,他目光沈靜地看了看她,就移開了。

是因為有這麽多的隱情,所以霍少才欲言又止嗎?難怪他每次面對宋錦寧,都心情覆雜。

雖然不阻止自己去接近,但他自己卻總是在她後面觀望。

當年的事,他們也不是毫無察覺吧?

想到霍冠辰的離婚,但依然將已經瘋癲失憶的宋錦寧留在身邊,這其中有多少內幕是不為外人知曉的?

難怪霍紹恒決定離家參軍,多年不回,也不再插手長輩的事。

白瑾宜看向一臉沈郁的霍冠辰,嘆了口氣。

霍嘉蘭指著宋錦寧,心裏充滿快意,對顧念之道:“知道你的宋夫人是什麽時候從霍夫人變成宋夫人的嗎?就是那一年,二叔看了這些信件,斷然決定起訴離婚。”

當時起訴離婚的書面原因是以宋錦寧有精神病,不宜過夫妻生活為由提起的。

他當然不會說真實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妻子跟自己的大哥有情……

顧念之這時想起了霍紹恒屢次提起他母親宋錦寧時候的欲言又止。

難怪他要找個專門的時候對她說,實在是內情真不足為外人道也。

如果白瑾宜今天沒有馬上跑來,自己會從霍紹恒那裏先聽見這些事的始末吧?

她就不會這樣震驚了。

不過好在她應付得還算正常。

顧念之又悄悄看了看霍紹恒,目光留戀在他面上。

這也就是十年前,霍紹恒決定參軍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他的家讓他陌生窒息,實在是不想再回到這個家了。

後來參軍之後,他什麽任務都搶著做,只要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因為他無法回家面對家裏人。

他用了十年的時間才獲得了心靈上的平靜和強大,讓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不帶任何感**彩的看待這件事。

顧念之揣摩著霍紹恒的心情,心裏也很不好受。

她總覺得,事情也許不是沒有轉機。

宋錦寧還瘋著,霍冠元失蹤,誰知道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麽事?

霍紹恒這時走了過來,從顧念之手裏拿過來那些信件,對霍嘉蘭平靜地道:“這些東西,我先收起來。我母親會暫時送走,你放心,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說著,他回頭叫了一聲:“勤務兵?”

今天值班的勤務兵頭兒忙跑進來:“首長好!”

“打電話給我的生活秘書,讓他們帶著陳列和葉醫生一起過來,接我母親去第六軍區總部駐地。”霍紹恒有條不紊地吩咐,低沈磁性的嗓音有著一錘定音的鎮定和沈著。

顧念之懸著的一顆心立刻找到了歸處,不再像走鋼絲一樣晃晃悠悠了。

“你還是要帶走她?”霍嘉蘭的身形搖搖欲墜,悲痛得不能自已:“大堂哥,你怎麽能這麽狠心?你媽媽的命是命,我爸爸媽媽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顧念之被堵了半天,這時實在忍不住了,她揚聲道:“霍嘉蘭,你別太過份了。你怎麽能要求霍少答應你的無理要求?不管怎麽說,宋夫人還有病,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樣子,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什麽叫為時過早?”霍嘉蘭幾乎是面目猙獰地沖到顧念之身邊,“難道你不信這些東西?我告訴你,祖父和二叔拿著這些信件給軍部最厲害的筆跡鑒定專家看過,證實就是我父親和他母親的筆跡!”

“那又怎麽樣?”顧念之一點都不怵。

何之初曾經誇過顧念之,說她有著作為一個律師最需要的不屈不撓的精神,甚至在對方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她也能毫不放棄地找到弱點進行攻擊。

她也確實不負何之初所望,再次對霍嘉蘭反唇相譏:“霍嘉蘭,我看你和你媽腦子都有些不好使。光靠幾封發黃的信件,就給自己的親人缺席定罪。至少,你們也應該等你爸爸找到了,等宋夫人清醒了,大家再當堂對質不好嗎?你這樣拖著宋夫人的病情,不是親者痛仇者快為虎作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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