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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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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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城的機場年年天天都有落地和出行的旅人。
時晗看著傅東幫她拿著行李, 陪著她一起辦理值機，最終還是在登機口分別，她手上握著登機牌和護照對著他搖著手。
分別的時候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難過。
或者是因為已經難過很多次了。
落地後, 時晗很快到了爸爸給她買的公寓, 去往公寓的路上, 時爸思索再三才跟時晗說好好學習，不要想著傅東了。
“ 說實話, 你媽和我早就發現你喜歡那小夥子了，只是你們是朋友都行, 這麽多年看過來也是個挺上進又有靈氣和能力的小夥子, 但是, 爸爸和媽媽希望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時爸說的很委婉了，翻譯直白點不還是做朋友可以，做你男友甚至結婚是不可以的。
時晗沒有說什麽, 她都聽見了, 但還是閉著眼仰頭假裝睡著。
她聽見了, 但她假裝聽不見。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 甚至她這個時候也只是把喜歡輕輕先藏回心裏。
就這幾天的學校事情，已經在短短幾天讓她感受到了極大的文化沖擊。
原來每一個課都要靠自己搶課的, 那意味著一起上課的人可能是任何一個年級, 而且還可以蹭很多課程，教授雖然會點名但也不是所有課上都會點名。
而且天氣好的時候, 地上還會長出人。
大家穿著吊帶背心還有短褲, 帶著墨鏡躺在草地上轉圈曬自己, 時晗一開始還不習慣, 時間久了也跟著大家一起在陽光下躺著。
溫暖的陽光好像連她心裏淡淡的遺憾都曬散了。
大家好像對所有的生活都沒有特定的要求, 不會出現完全特定的場所穿特定的衣服, 躺在草地的時候，擡頭看著天，一大片的藍讓思緒也跟著空曠起來。
說實話，雖然她現在在這躺著看著挺陽光的，但前幾天的時候她還是個深受失眠和食欲不振的可憐孩子，就這幾天的時間，她就瘦了一大圈。
猜也不用猜，大概率就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那幾天她靠著去中超買的榨菜，喝點自己煮的粥，敲一個鹹鴨蛋，才湊活了幾天清淡飲食緩過來了。
就說倒時差就讓她廢了些時間，每天睡的暈暈乎乎的，只有去參加爸爸說的導演線下活動那天，才算倒明白時差，參加活動的時候，也被爸爸帶著在導演面前轉了一圈。
她倒沒有覺得父親的行為過於東亞，只是想成正常活動社交，也是應該會問候父親的朋友，所以她出現在對方面前也不會太突兀。
時晗在西半球的生活，好像在一天天走向正軌，她也在一天天熟悉這個世界，早前申請學校的時候，她申請的電影研究，也不太需要作品提交，只是平時也會去聽電影制作的課程。
慢慢的也會跟著學校的學生劇組一起嘗試制作，她從劇本助理入手，有些人物情節和劇情在創作的時候遇到瓶頸，她都會給傅東打電話，問問他的意見。
公寓裏的置辦的挺好，進門就是個小廚房，衛生間，往裏走床和沙發在一個空間，雖然不是1B1B的構造，但是Studio的構造也可以了，按照時爸的意思，讓她一個人住，不許帶人回來，索性就買了一個小Studio投資金額也不會太高。（1）
時晗有些時候也很恍惚，甚至在想如果一開門就能看到傅東有多好。
老話說得好啊，真的有緣人會突然掉落在你家客廳的。
她也不需要掉落到客廳。
門口就行。
好像她想的稍微有點搞笑了。
時晗坐在屋裏喝著沖的咖啡，盤裏放著貝果抹滿了牛油果果泥，一口一口的也沒什麽特別的味道，就可能覺得是看起來健康，連著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一點。
紐約的天氣她有點摸不準，但是看著窗外的太陽雨，打開窗戶感受了一下悶熱的天氣，時晗還是默默關上窗戶坐了回去。
空調開低了，她忍不住裹緊被子。
她吃完東西，就盤腿靠坐在沙發裏看著電影，看到中途，她覺得口渴，彎腰起身又拿了杯子繼續喝，一口一口的，耳邊是電視聲和窗外車水馬龍聲交織在一起。
還有突然響起的警笛聲，打開窗戶她看了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又好像能猜到。
下午還有一節課，時晗看著窗外的雨坐在屋裏拿出鏡子擺在那，本來想覆原前幾日的發型，多編幾個小辮子，不過沒有了那天的興趣，歪著脖子編著一側久了脖子疼。
幹脆一動手全給拆了。
隨便補了補防曬，眉筆修了修眉毛，背著包去了學校。
陽光有點刺眼，臨出公寓樓她戴上了墨鏡，等到了教室就拿了下來扔進包裏，順便把電腦拿出來。
課本有用也沒用。
一般她都帶著但也不拿出來。
課堂上教授難得點名，看到她的時候還一臉好奇的問，“ 你的滿頭紮的小辮去哪裏了，好可愛的，我有點想ta們了。”
時晗靦腆的笑了笑，說著，“我也想ta們，下次我再紮回來。”
教授誇她說的是個好主意，隨後繼續點著其他人的名字，點到一個高個的時候，還特意囑咐這次要催下課換個方式，總在走廊喊著火了不是個好辦法。
今天還有跟學生劇組合作的項目，下課後說著thank you ，教室裏學生陸陸續續離開，時晗背上包往約定好的地點趕去。
雖然她學的是電影研究，但其實電影和紀錄片，各種演繹類內容她都會去關註，偶爾還會去百老匯看音樂劇，看舞臺上在一到兩個小時內的各種故事變化。
其他學導演或者電影制作的同學，都會參與拍攝，簡單的說就是你拍我，我拍你，學導戲，也學演戲。
甚至到燈光，攝影，表演，劇本，分鏡，後期，剪輯，制片，一切她都在慢慢接觸，她不一定每一個都會，但她需要每一個都去學習。
總之相關專業的一切一切，她都在慢慢接觸。
……
她很快到了地方。
同學們還有人也在陸續趕來，其實她是來教手語的，這部學生作品裏主演是一個聽障人士，大家知道她會手語的時候，還松了口氣，最難的事情可以解決了。
“ 還好有你，要不然我們也來不及找一個會手語的人，反正你就先教著，你就只教其中一個亞洲演員就行，不是說手語也分的嘛，估計你會的也教不了其他人了。”
同學站在時晗身邊，“ 不過你怎麽會學手語的啊，一般好像大家都不會去學這個的。不會是你身邊也有聽障人士，所以你為了對方學習的嗎？”
對方只是隨便問問，但時晗像是想起來了什麽，表情看著有些為難，一時間也沒有回答。
“ 好吧，那你不想說的話，很抱歉問你這個。” 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的同學一臉心疼得不行的表情。
略誇張。
時晗看著他忍不住問：“ 你這是腦補了什麽，這個表情是怎麽回事？”
同學等待的時候，本來還在想怎麽整理自己想的事情，但聽到時晗的提問，同學好像能感受到比較平和的心情，也不會很為難，才放下心來。
而後，導演問她教演員手語如何了，時晗說再盯著演員學一學就可以了，之後她聽到導演說，“ 那快點啊，等下還要你來打燈。”
啊？
補燈的小哥去哪裏了？
但既然喊了她，那就幫幫忙吧，時晗在心裏嘆息了一聲，接著繼續教對方手語，還不忘回憶一下傅東平日，補充說，“ 你這個手語打的時候表情和嘴巴可以無聲說臺詞，一般要表情和手一起，表情也是聽障人士的語言。”
“你另外… 看情況吧，反正我想著如果你這個角色很信任對方，那你要比普通人和你的朋友更親密的，因為你肯定走在他身後的時候一定是要拍他，或者拉住他等等，說不出來的只能用動作去補。”
對方不出聲，只是點點頭認真聽著，時晗的聲音逐漸補充著，“ 所以會有一點在跟人的接觸中有點需要把握的，有一種親密默契卻又保持距離的感覺。”
“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對方比劃著手語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句。
“ 我？觀察的多吧，有個朋友是這樣的。”
“朋友？” 對方點點頭，算是表示了解，但在時晗看不見的地方，他看著不遠處躲在陰影裏的人，想到對方的擺脫，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一般問著，“是普通朋友？你觀察這麽仔細？”
“對啊。” 時晗沒有糾正普通朋友為男朋友，也沒有註意到這人的問題有多麽突兀，只是看著他的手語，做一些糾正。
許久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無心之語，帶來了多少麻煩，要是早知道，她都不會在這樣說。
戲拍的很順利，她跟著一直在打燈，基本對方的表演也不錯，就好像是個一點就通的天才，時晗還誇他怎麽這麽厲害，手語記得這麽快，對方只是搖搖頭，表示沒什麽。
看著監視器的回放，看著鏡頭裏陌生的人打著手語，她不知道為何，像是想起誰，她眼睫眨了一下，眼淚就啪嗒一聲落下來。
她偷偷擦掉眼淚，有點想傅東了。
他留在上杭大學讀書也很正常，這都第一個學期要結束了，高中他就陪了自己多留了兩年，這會她也不好在要求他一定跟自己來美國，而且一個學校在紐約，一個學校在華盛頓，一樣都是異地。
他留在上杭大學未必不是個好的選擇，那裏他會更熟悉，來到美國，他也需要額外學習英語，手語也會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他要學的東西就更多了。
而且這裏所以他而言也沒有什麽。
只是她想要來這邊學導演，但這個專業也沒有錄取，只錄了個電影研究。
*
拍完戲，時晗晚上跟朋友一起吃飯，大家一起去韓餐館吃飯喝酒，她嫌屋裏太悶了，拿著酒瓶子就去了外面，酒喝太多了，她扶著墻壁緩緩坐在地上，屈膝抱著雙腿，整個人頭埋在膝蓋，她好想傅東。
不讓她教這個手語她還能穩住情緒，而現在她喝醉了，只覺得真的真的很想他，越讓自己不要去想，心裏就掙紮的更難受，有一種在酒精灼熱和心情冷冽中來回摩擦。
她獨自坐在門口很久，最後才扶著墻壁準備回去，她剛站起來，想要往裏走，就看到不遠處有人站在燈下，看著還有些熟悉。
時晗心裏嘲笑著自己，怎麽喝醉了還能看到傅東出現在紐約大街呢？又不是在杭城，他要找就能找到她，這可是在紐約，對於兩人也都是陌生城市。
只是站在那她看了好久，才發現可能不是夢和幻覺，她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那個人有想要離開卻頓住腳步的狀態，瞬間嚇得慌了神，連忙朝他走過去。
“ 傅東？”
她踉踉蹌蹌走過去，手裏還拿個酒瓶子，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她還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自己是不是發燒了，眼看著她傻了叭唧想要把酒瓶子倒幹凈往她自己頭上來一下。
傅東頓時緊張起來單手抓住她的胳膊。
他其實挺生氣的，她不止說他是普通朋友，還教別人手語，看著像是在拍戲，但實際對方比劃的又不算對。
他有種難以形容的心情，為她教別人手語吃醋，就像是把兩人珍貴的回憶扒拉出來送給別人，像是廉價的酒隨意就給別人喝去。
要不是朋友幫他問，傅東都不知道自己變成了普通朋友，他甚至一時間慶幸沒有讓朋友問太多男朋友的事情來自取其辱。
“ 你怎麽來了？還是我看錯了？你長得真像他。” 時晗因為喝醉了，臉頰泛著酒後的紅暈，又因著想念傅東，忍不住哭了一會，眼尾還有未幹的淚痕。
像是保持著清醒一樣，她單手抓著他的胳膊，整個人湊上去，瞇著眼睛看著對方的臉龐，夜燈下還是熟悉的輪廓，利落分明下頜線，因為她的呼吸而想要側臉躲開還不舍得躲開的脖頸青筋。
還有帶了點水光，帶了點期待又有悲傷的眼眸，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像是要拋棄僅有的冷靜，他順著時晗伸手的時候把臉貼上去。
時晗突然怔楞住。
她看著對面人貼上來的手，她臉頰也不敢用力，就怕這是個夢，她已經醉的迷糊，甚至說想要拼一次假定這不是夢的靠上去。
她伸手輕輕抱住他，仰起面他還在這，這才敢靠近他，如同失去了力氣一般，精神乏力的她把頭靠在傅東的身上，像是抓住一個驚喜的夢。
傅東最後抱著時晗回了酒店。
店裏雖然還有她的朋友們在，但是傅東也沒有辦法跟對方解釋。
他也不是很相信對方，傅東帶時晗回酒店，連她的包還有很多東西還在店裏，一些她的物品都還沒有帶走，也沒有給店裏的人打招呼。
沒有合理的解釋，像極了要把人偷偷拐走。
不過好在那群人中有人出來找時晗，看著她手機屏幕上合照和面前男人長得一樣，她拿著手機不停的質問他。
直到看著傅東撇嘴無奈的手比劃，才發現這人是個聽不到，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想起時晗說過是有個朋友聽不到，只是她看著這個架勢，也不像只是朋友啊。
她還想說什麽，從門店裏出來的，正是跟時晗學了一下午手語的演員，他攔住對方在耳朵邊上說了什麽，兩人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對方。
“ 你認識這個男生啊？”
“ 他倆真是情侶啊？”
“ 誒，行吧，那你們真的認識就行。”
“ 我還以為要拐.賣她呢。”
就算是這樣，還是問了傅東很多事情來確定時晗跟他認識的，這些一件兩件的細碎的事，都是要確認清楚，最讓他們確認的是時晗自己夢語一般念叨著傅東的名字，這下大家才讓傅東把人帶走。
這就是時晗雖然不在杭城，但總有人會跨越半球來找他，大家不確定時晗的住址，但現在情況，以防萬一還是留了下他居住酒店的名片，有什麽事情他們一樣可以找到他。
傅東心裏雖然有點煩躁，對大家的關註也覺得有些情緒，臉上的表情看著也不是很友好，但耐不住這些人還是為了時晗的安全，他還是原地配合全部才離開。
傅東的心裏也不知道時晗的想法，她都說是普通朋友會手語，是不是就代表著單方面跟他宣布了分手，想到這，他心裏非常不好受，但耐不住他喜歡時晗，還是帶她回酒店。
時晗酒喝的不多，就是混著喝後勁不小，這會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扶著研究怎麽打車回去，直到她中途醒了，看著傅東還笑自己怎麽又夢見他了。
她到處找自己的手機，想要打車回家。
但是傅東已經在附近定了一個酒店，把人扶著就要過去，等她稍微清醒好轉一點，也只是捏捏傅東的臉，貼近看著說這人長得真像他。
不敢想象是他本人在自己面前。
如果她真的確定是他本人在這的話。
時晗會大哭一場。
想見他。
很想很想。
想到會因為教別人手語的時候，腦袋裏全是他。
每一次她都勸自己要忍受下去，最差就大不了就四年見不到。
但她其實總是可以回去，突然回去。
突然回去？
時晗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但是她不敢去確認，她不敢擡頭看，不論是不是如她預料的一般，她都不知道怎麽面對傅東。
但在進入酒店前，她還是扶著傅東，伸手在他的口袋裏掏著，找到個手機，然後劃開給自己打電話，顯示的備註讓她確認，真的是他。
紐約的街道也挺多人來來往往，夜晚燈光如晝間，時晗忽然感覺，是不是一切都不是夢，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會疼。
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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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1B ：一個bedroom和一個Bathroom 單獨的臥室客廳餐廳等一個月3000+刀
Studio ：類似one room 就是臥室廚房在一個空間，請不要做油煙大的飯菜，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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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晗看著傅東幫她拿著行李, 陪著她一起辦理值機，最終還是在登機口分別，她手上握著登機牌和護照對著他搖著手。
分別的時候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難過。
或者是因為已經難過很多次了。
落地後, 時晗很快到了爸爸給她買的公寓, 去往公寓的路上, 時爸思索再三才跟時晗說好好學習，不要想著傅東了。
“ 說實話, 你媽和我早就發現你喜歡那小夥子了，只是你們是朋友都行, 這麽多年看過來也是個挺上進又有靈氣和能力的小夥子, 但是, 爸爸和媽媽希望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時爸說的很委婉了，翻譯直白點不還是做朋友可以，做你男友甚至結婚是不可以的。
時晗沒有說什麽, 她都聽見了, 但還是閉著眼仰頭假裝睡著。
她聽見了, 但她假裝聽不見。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 甚至她這個時候也只是把喜歡輕輕先藏回心裏。
就這幾天的學校事情，已經在短短幾天讓她感受到了極大的文化沖擊。
原來每一個課都要靠自己搶課的, 那意味著一起上課的人可能是任何一個年級, 而且還可以蹭很多課程，教授雖然會點名但也不是所有課上都會點名。
而且天氣好的時候, 地上還會長出人。
大家穿著吊帶背心還有短褲, 帶著墨鏡躺在草地上轉圈曬自己, 時晗一開始還不習慣, 時間久了也跟著大家一起在陽光下躺著。
溫暖的陽光好像連她心裏淡淡的遺憾都曬散了。
大家好像對所有的生活都沒有特定的要求, 不會出現完全特定的場所穿特定的衣服, 躺在草地的時候，擡頭看著天，一大片的藍讓思緒也跟著空曠起來。
說實話，雖然她現在在這躺著看著挺陽光的，但前幾天的時候她還是個深受失眠和食欲不振的可憐孩子，就這幾天的時間，她就瘦了一大圈。
猜也不用猜，大概率就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那幾天她靠著去中超買的榨菜，喝點自己煮的粥，敲一個鹹鴨蛋，才湊活了幾天清淡飲食緩過來了。
就說倒時差就讓她廢了些時間，每天睡的暈暈乎乎的，只有去參加爸爸說的導演線下活動那天，才算倒明白時差，參加活動的時候，也被爸爸帶著在導演面前轉了一圈。
她倒沒有覺得父親的行為過於東亞，只是想成正常活動社交，也是應該會問候父親的朋友，所以她出現在對方面前也不會太突兀。
時晗在西半球的生活，好像在一天天走向正軌，她也在一天天熟悉這個世界，早前申請學校的時候，她申請的電影研究，也不太需要作品提交，只是平時也會去聽電影制作的課程。
慢慢的也會跟著學校的學生劇組一起嘗試制作，她從劇本助理入手，有些人物情節和劇情在創作的時候遇到瓶頸，她都會給傅東打電話，問問他的意見。
公寓裏的置辦的挺好，進門就是個小廚房，衛生間，往裏走床和沙發在一個空間，雖然不是1B1B的構造，但是Studio的構造也可以了，按照時爸的意思，讓她一個人住，不許帶人回來，索性就買了一個小Studio投資金額也不會太高。（1）
時晗有些時候也很恍惚，甚至在想如果一開門就能看到傅東有多好。
老話說得好啊，真的有緣人會突然掉落在你家客廳的。
她也不需要掉落到客廳。
門口就行。
好像她想的稍微有點搞笑了。
時晗坐在屋裏喝著沖的咖啡，盤裏放著貝果抹滿了牛油果果泥，一口一口的也沒什麽特別的味道，就可能覺得是看起來健康，連著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一點。
紐約的天氣她有點摸不準，但是看著窗外的太陽雨，打開窗戶感受了一下悶熱的天氣，時晗還是默默關上窗戶坐了回去。
空調開低了，她忍不住裹緊被子。
她吃完東西，就盤腿靠坐在沙發裏看著電影，看到中途，她覺得口渴，彎腰起身又拿了杯子繼續喝，一口一口的，耳邊是電視聲和窗外車水馬龍聲交織在一起。
還有突然響起的警笛聲，打開窗戶她看了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又好像能猜到。
下午還有一節課，時晗看著窗外的雨坐在屋裏拿出鏡子擺在那，本來想覆原前幾日的發型，多編幾個小辮子，不過沒有了那天的興趣，歪著脖子編著一側久了脖子疼。
幹脆一動手全給拆了。
隨便補了補防曬，眉筆修了修眉毛，背著包去了學校。
陽光有點刺眼，臨出公寓樓她戴上了墨鏡，等到了教室就拿了下來扔進包裏，順便把電腦拿出來。
課本有用也沒用。
一般她都帶著但也不拿出來。
課堂上教授難得點名，看到她的時候還一臉好奇的問，“ 你的滿頭紮的小辮去哪裏了，好可愛的，我有點想ta們了。”
時晗靦腆的笑了笑，說著，“我也想ta們，下次我再紮回來。”
教授誇她說的是個好主意，隨後繼續點著其他人的名字，點到一個高個的時候，還特意囑咐這次要催下課換個方式，總在走廊喊著火了不是個好辦法。
今天還有跟學生劇組合作的項目，下課後說著thank you ，教室裏學生陸陸續續離開，時晗背上包往約定好的地點趕去。
雖然她學的是電影研究，但其實電影和紀錄片，各種演繹類內容她都會去關註，偶爾還會去百老匯看音樂劇，看舞臺上在一到兩個小時內的各種故事變化。
其他學導演或者電影制作的同學，都會參與拍攝，簡單的說就是你拍我，我拍你，學導戲，也學演戲。
甚至到燈光，攝影，表演，劇本，分鏡，後期，剪輯，制片，一切她都在慢慢接觸，她不一定每一個都會，但她需要每一個都去學習。
總之相關專業的一切一切，她都在慢慢接觸。
……
她很快到了地方。
同學們還有人也在陸續趕來，其實她是來教手語的，這部學生作品裏主演是一個聽障人士，大家知道她會手語的時候，還松了口氣，最難的事情可以解決了。
“ 還好有你，要不然我們也來不及找一個會手語的人，反正你就先教著，你就只教其中一個亞洲演員就行，不是說手語也分的嘛，估計你會的也教不了其他人了。”
同學站在時晗身邊，“ 不過你怎麽會學手語的啊，一般好像大家都不會去學這個的。不會是你身邊也有聽障人士，所以你為了對方學習的嗎？”
對方只是隨便問問，但時晗像是想起來了什麽，表情看著有些為難，一時間也沒有回答。
“ 好吧，那你不想說的話，很抱歉問你這個。” 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的同學一臉心疼得不行的表情。
略誇張。
時晗看著他忍不住問：“ 你這是腦補了什麽，這個表情是怎麽回事？”
同學等待的時候，本來還在想怎麽整理自己想的事情，但聽到時晗的提問，同學好像能感受到比較平和的心情，也不會很為難，才放下心來。
而後，導演問她教演員手語如何了，時晗說再盯著演員學一學就可以了，之後她聽到導演說，“ 那快點啊，等下還要你來打燈。”
啊？
補燈的小哥去哪裏了？
但既然喊了她，那就幫幫忙吧，時晗在心裏嘆息了一聲，接著繼續教對方手語，還不忘回憶一下傅東平日，補充說，“ 你這個手語打的時候表情和嘴巴可以無聲說臺詞，一般要表情和手一起，表情也是聽障人士的語言。”
“你另外… 看情況吧，反正我想著如果你這個角色很信任對方，那你要比普通人和你的朋友更親密的，因為你肯定走在他身後的時候一定是要拍他，或者拉住他等等，說不出來的只能用動作去補。”
對方不出聲，只是點點頭認真聽著，時晗的聲音逐漸補充著，“ 所以會有一點在跟人的接觸中有點需要把握的，有一種親密默契卻又保持距離的感覺。”
“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對方比劃著手語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句。
“ 我？觀察的多吧，有個朋友是這樣的。”
“朋友？” 對方點點頭，算是表示了解，但在時晗看不見的地方，他看著不遠處躲在陰影裏的人，想到對方的擺脫，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一般問著，“是普通朋友？你觀察這麽仔細？”
“對啊。” 時晗沒有糾正普通朋友為男朋友，也沒有註意到這人的問題有多麽突兀，只是看著他的手語，做一些糾正。
許久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無心之語，帶來了多少麻煩，要是早知道，她都不會在這樣說。
戲拍的很順利，她跟著一直在打燈，基本對方的表演也不錯，就好像是個一點就通的天才，時晗還誇他怎麽這麽厲害，手語記得這麽快，對方只是搖搖頭，表示沒什麽。
看著監視器的回放，看著鏡頭裏陌生的人打著手語，她不知道為何，像是想起誰，她眼睫眨了一下，眼淚就啪嗒一聲落下來。
她偷偷擦掉眼淚，有點想傅東了。
他留在上杭大學讀書也很正常，這都第一個學期要結束了，高中他就陪了自己多留了兩年，這會她也不好在要求他一定跟自己來美國，而且一個學校在紐約，一個學校在華盛頓，一樣都是異地。
他留在上杭大學未必不是個好的選擇，那裏他會更熟悉，來到美國，他也需要額外學習英語，手語也會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他要學的東西就更多了。
而且這裏所以他而言也沒有什麽。
只是她想要來這邊學導演，但這個專業也沒有錄取，只錄了個電影研究。
*
拍完戲，時晗晚上跟朋友一起吃飯，大家一起去韓餐館吃飯喝酒，她嫌屋裏太悶了，拿著酒瓶子就去了外面，酒喝太多了，她扶著墻壁緩緩坐在地上，屈膝抱著雙腿，整個人頭埋在膝蓋，她好想傅東。
不讓她教這個手語她還能穩住情緒，而現在她喝醉了，只覺得真的真的很想他，越讓自己不要去想，心裏就掙紮的更難受，有一種在酒精灼熱和心情冷冽中來回摩擦。
她獨自坐在門口很久，最後才扶著墻壁準備回去，她剛站起來，想要往裏走，就看到不遠處有人站在燈下，看著還有些熟悉。
時晗心裏嘲笑著自己，怎麽喝醉了還能看到傅東出現在紐約大街呢？又不是在杭城，他要找就能找到她，這可是在紐約，對於兩人也都是陌生城市。
只是站在那她看了好久，才發現可能不是夢和幻覺，她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那個人有想要離開卻頓住腳步的狀態，瞬間嚇得慌了神，連忙朝他走過去。
“ 傅東？”
她踉踉蹌蹌走過去，手裏還拿個酒瓶子，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她還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自己是不是發燒了，眼看著她傻了叭唧想要把酒瓶子倒幹凈往她自己頭上來一下。
傅東頓時緊張起來單手抓住她的胳膊。
他其實挺生氣的，她不止說他是普通朋友，還教別人手語，看著像是在拍戲，但實際對方比劃的又不算對。
他有種難以形容的心情，為她教別人手語吃醋，就像是把兩人珍貴的回憶扒拉出來送給別人，像是廉價的酒隨意就給別人喝去。
要不是朋友幫他問，傅東都不知道自己變成了普通朋友，他甚至一時間慶幸沒有讓朋友問太多男朋友的事情來自取其辱。
“ 你怎麽來了？還是我看錯了？你長得真像他。” 時晗因為喝醉了，臉頰泛著酒後的紅暈，又因著想念傅東，忍不住哭了一會，眼尾還有未幹的淚痕。
像是保持著清醒一樣，她單手抓著他的胳膊，整個人湊上去，瞇著眼睛看著對方的臉龐，夜燈下還是熟悉的輪廓，利落分明下頜線，因為她的呼吸而想要側臉躲開還不舍得躲開的脖頸青筋。
還有帶了點水光，帶了點期待又有悲傷的眼眸，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像是要拋棄僅有的冷靜，他順著時晗伸手的時候把臉貼上去。
時晗突然怔楞住。
她看著對面人貼上來的手，她臉頰也不敢用力，就怕這是個夢，她已經醉的迷糊，甚至說想要拼一次假定這不是夢的靠上去。
她伸手輕輕抱住他，仰起面他還在這，這才敢靠近他，如同失去了力氣一般，精神乏力的她把頭靠在傅東的身上，像是抓住一個驚喜的夢。
傅東最後抱著時晗回了酒店。
店裏雖然還有她的朋友們在，但是傅東也沒有辦法跟對方解釋。
他也不是很相信對方，傅東帶時晗回酒店，連她的包還有很多東西還在店裏，一些她的物品都還沒有帶走，也沒有給店裏的人打招呼。
沒有合理的解釋，像極了要把人偷偷拐走。
不過好在那群人中有人出來找時晗，看著她手機屏幕上合照和面前男人長得一樣，她拿著手機不停的質問他。
直到看著傅東撇嘴無奈的手比劃，才發現這人是個聽不到，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想起時晗說過是有個朋友聽不到，只是她看著這個架勢，也不像只是朋友啊。
她還想說什麽，從門店裏出來的，正是跟時晗學了一下午手語的演員，他攔住對方在耳朵邊上說了什麽，兩人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對方。
“ 你認識這個男生啊？”
“ 他倆真是情侶啊？”
“ 誒，行吧，那你們真的認識就行。”
“ 我還以為要拐.賣她呢。”
就算是這樣，還是問了傅東很多事情來確定時晗跟他認識的，這些一件兩件的細碎的事，都是要確認清楚，最讓他們確認的是時晗自己夢語一般念叨著傅東的名字，這下大家才讓傅東把人帶走。
這就是時晗雖然不在杭城，但總有人會跨越半球來找他，大家不確定時晗的住址，但現在情況，以防萬一還是留了下他居住酒店的名片，有什麽事情他們一樣可以找到他。
傅東心裏雖然有點煩躁，對大家的關註也覺得有些情緒，臉上的表情看著也不是很友好，但耐不住這些人還是為了時晗的安全，他還是原地配合全部才離開。
傅東的心裏也不知道時晗的想法，她都說是普通朋友會手語，是不是就代表著單方面跟他宣布了分手，想到這，他心裏非常不好受，但耐不住他喜歡時晗，還是帶她回酒店。
時晗酒喝的不多，就是混著喝後勁不小，這會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扶著研究怎麽打車回去，直到她中途醒了，看著傅東還笑自己怎麽又夢見他了。
她到處找自己的手機，想要打車回家。
但是傅東已經在附近定了一個酒店，把人扶著就要過去，等她稍微清醒好轉一點，也只是捏捏傅東的臉，貼近看著說這人長得真像他。
不敢想象是他本人在自己面前。
如果她真的確定是他本人在這的話。
時晗會大哭一場。
想見他。
很想很想。
想到會因為教別人手語的時候，腦袋裏全是他。
每一次她都勸自己要忍受下去，最差就大不了就四年見不到。
但她其實總是可以回去，突然回去。
突然回去？
時晗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但是她不敢去確認，她不敢擡頭看，不論是不是如她預料的一般，她都不知道怎麽面對傅東。
但在進入酒店前，她還是扶著傅東，伸手在他的口袋裏掏著，找到個手機，然後劃開給自己打電話，顯示的備註讓她確認，真的是他。
紐約的街道也挺多人來來往往，夜晚燈光如晝間，時晗忽然感覺，是不是一切都不是夢，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
會疼。
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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