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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狠狠摟緊一道尖冷有力的懷抱,她悶著聲嘶啞道:“七千萬,你可算是來了。”

隨即話音才落,整個人便沈沈昏死了過去。

李世成不敢多做停留,在李勉的牽動下,很快便上了去。

此刻一股新鮮的冷氣撲打著鼻息緩緩而來,姜陵覺著,自己真的是死了吧,不然,她怎麽敢這麽放心的就睡了過去。

☆、說殺就殺

催兵的聖旨再一次抵達金陵李府的時候是在隔了一日之後,此次卻是由九皇子趙瑉親自下達傳旨,李清源和李世成等人面上含糊的應下,如今三軍頓整,就差了李世成一個。

姜陵醒來的時候已是夜晚,濃重的藥味充斥在鼻尖縈繞。

眼前的景物從模糊逐漸清晰,她下意識朝一側望去,卻是在轉頭的一瞬牽扯著腦後的傷口十分疼痛。

珠兒這時候也不在屋內,藥汁咕嘟嘟冒泡的聲音微微的想著,姜陵不由想到了貓兒,剛一伸手,便觸到那只毛茸茸的東西,心下才松了口氣。

看來自己還是命大沒死。

她想起自己剛才渾渾噩噩中做了那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盡是不知名的人將她腦袋按入水中不斷的溺著,她想要呼喊求救,可怎麽也動彈不了。

深吸了口氣,只覺得四周一片溫暖,可饒是如此,腦袋裏此刻卻是清醒異常。

武媚娘失蹤一事明顯是有人刻意為之,將她誘入井下再準備活活晾死。

先前事前的一些細節如跑馬燈一般匆匆從腦海中閃過,隨即在那告訴她貓兒在後院玩耍的奴才臉上停下。

姜陵呼吸滯了一瞬,現在想來,那奴才的臉似乎有些面熟。

她勉強從床上起來,披了衣裳便朝門外走去。

下人看到一臉蒼白頭裹紗布的女人不由得微微一驚,均俯身行禮,看她似乎準備出去的樣式,有小丫鬟上前說道:“夫人才剛醒,大夫說了要好好休息才是,夫人頭上的傷慎重,三爺也叮囑夫人若是醒了便去喚他一聲,夫人還是進去吧,奴婢這就替夫人去告訴三爺一聲。”

姜陵苦腆著一張臉,不知是因為心情不爽還是身子不爽的緣故,皺眉問道:“珠兒呢?”

小丫鬟說道:“珠兒姐姐去問大夫要外敷的藥了,馬上就回來。”

姜陵說道:“省的了,你讓人進去把裏面的火盆都撤掉,留下一個便行,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回來。”

小丫鬟有些為難道:“夫人身子還未好全,三爺專門下了令讓奴才們看好夫人,若是待會兒三爺知曉夫人醒了卻沒見著,奴婢肯定是要被問罪的。”

姜陵心下閃過一絲不耐,說道:“我片刻就回,先不要告訴他。”

說罷,提了裙角便消失在眼前,小丫鬟急了,趕緊讓奴才去稟報李世成,說是根本勸不住這位夫人。

七拐八拐的來到一座屋門前停下,一陣怪異近乎撕裂的叫喊從裏面傳了出來,姜陵站在門口,任由兩個奴才膽顫心驚的看著自己。

“你們這些狗奴才,我要見三爺,我不信三爺會隨意發落我!”女人近乎吼叫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刺耳。

“四夫人,您做下了什麽事您自己還不明白,若不是三爺看在您是王後侄女的份上,就不會給您一個這麽痛快的死法了。”

“你放肆!狗奴才,你可知我若是死了,王後怪罪下來,你們誰都別想好過!那個青樓出來的賤婢算個什麽東西,我讓她死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李世成如今居然為了那個賤人要來處置我,莫不是瘋了!”

啪的一聲脆響,後面的話被生生打得沒了聲息,只聽裏面的兵將又道:“還不快送四夫人上路!”

“你敢!”四夫人說罷,忽然一把癱跪了下來,哀聲道:“我知錯了,程小將,麻煩你去跟三爺說一聲,就說我再也不敢了,那賤人,不,湘兒她到底是沒事,能不能讓三爺看在往日的份上饒了我這一回,程小將,我求你了。”

眼前一身軍裝的年輕人並不為所動,只是有些不耐的盯著地上頭發散亂衣衫不整的女人。

“若是這次程小將能幫著我逃過一死,日後我定向王後娘娘諫言將軍,從此將軍便不再會屈就與......”

未說完的話被一腳大力的踹翻,程昀一把奪了身邊奴才的藥碗,揪著四夫人腦後的頭發就準備強行往下灌去,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從外面鋪了進來,光線一亮,眾人紛紛轉頭看去,便見門口背光處,女子一臉近乎蒼白的站著,她頭上的白紗布看起來十分突兀,更襯得一張面皮分外憔悴。

“六夫人。”

程昀有些微微驚訝的喚了一聲,看著眼前越走越近的女人緩緩而來,隨即在他面前停下。

姜陵將此刻十分狼狽的四夫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再看了一眼程昀手上的藥,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當下冷聲朝四夫人說道:“果真是你?”

四夫人這會兒哪還顧得上面子,死命掙開壓著她的奴才,一把匍匐到姜陵腳下哭道:“六夫人,求求你,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讓三爺饒了我這一回吧,我是豬油蒙了心才做下了這等見不得人的事,只有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以後便安分守己,絕不會再與你半分為難。”

依照她的性子,能將話說到這份上,想必是怕極了。

姜陵蹲下身子,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眉眼,隨即在她下巴處停下,輕聲道:“好端端的,老想著害我作何呢?”

她聲音很輕,輕的仿佛是在呢喃一般,可四夫人怕極了她此刻的神態,不由自主的往後挪著身子,不住的搖頭。

“誒。”

姜陵低嘆一聲,說道:“我原以為將我關在井下的人是你,沒成想,居然真的是你。”

四夫人嘴裏不住的說著再也不敢的話,卻只見下一秒,姜陵手腕一轉,程昀只覺自己腰上有什麽東西被抽走,只聽噌的一聲響,再看去,一道溫熱混著鮮紅飛濺而出,原本躺在地上一臉苦求的女人悶哼一聲,瞬間便倒了下來。

“六夫人,你!”

程昀大驚,似是沒想到這六夫人會這般舉動,當下不知如何是好,他本就是跟隨李世成身邊的一名小將,這時候被派來處置四夫人,原先想著即便真的被王後知曉,到頭來怪罪也有李世成擔著,可如今這六夫人居然親自動了手,這一屋子人可都是瞧見的,這可怎麽辦?

正想著,只見身邊的女子好以整暇的將短刀上的血在地上那人衣裳上面擦拭幹凈,才轉交給程昀,淡淡道:“麻煩程小將了。”

說完,她似是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轉頭便往出走。

然而還沒走幾步,門上的簾子又被人一把撩了開來,姜陵瞧著,竟是多日未見的李世成,他正一身常服而立靜靜的望著她,良久,才低低開口道:“可滿意了?”

姜陵長笑一聲,臉頰處再次泛起絲絲紅暈,當下道:“妾身甚為滿意。”

李世成點了點頭,朝她走來,隨即將她輕輕攬住,面無表情道:“你滿意就好。”

再不停留,二人很快便消失了蹤跡。

程小將看著這滿屋子狼藉,一時間似是才回過心神,趕緊吩咐人將四夫人的屍體處理掉,然後吩咐眾人今日之事不可外傳,若是走漏半點風聲,決不輕饒,可誰都沒註意到,一個賊眉鼠眼的奴才這時候忽然從四夫人房裏的後門偷溜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不見。

☆、可不得了

屋外的冷氣將水珠凝結成冰溜子沿著瓦檐棱角處垂下,足足有手臂那麽粗壯。

清掃院落的下人原想將這壓著屋頂的雪漬冰淩打理幹凈,可房裏的那位脾氣怪異的夫人偏生不讓,就任由了它們去。

原本這天氣就冷,霜雪將屋子四周包裹著,裏面的主人還硬生生不讓生太多的火盆,說是太熱了容易上火,一眾下人們都頂不住這般寒冷,也不知那還受著傷的主子是怎麽在這屋子裏待的。

窗口處的玉棠開的尚好,兩側戶門大開著,將滿室的藥氣吹得絲毫不見,白色的貓兒不耐冷,一下子鉆進了被窩不肯出來,風沿著兩道窗扇呼呼的扇著,將半倚在床邊的女人額前的碎發吹起,拂過略顯蒼白的面龐,帶著幾分蕭索之意。

李世成坐在一側,一雙眸子望著窗外繁茂的梅枝,房間裏此時安靜極了,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女人開口輕聲道:“你若不想見我,就當離我遠些,省的我讓你心煩。”

李世成回過神來,答非所問道:“王域催兵的聖旨已下,明日一早,我便要跟隨大軍前往殤州。”

姜陵轉過身來,瞥了他一眼,見那人正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說道:“你不怪我將你那老婆殺了?”

李世成說道:“那又如何?”

姜陵輕笑出聲,半晌,才微微朝他俯身說道:“那妾身便恭祝青纓將軍此去大捷。”

李世成站起身來,忽而緩緩走至她眼前,將女子細細的眉眼盡收眼底,頓了片刻,沈聲道:“湘兒,若你願意,我可帶你一同前去。”

如今她殺了王後的侄女,倘若李世成尚在金陵,一切自當由李世成擔著,可若是李世成此一去,王後若是得知了這消息,隨時都有可能將她秘密處死。

李世成想帶她走,也定是因為這個原因的。

“自然願意。”

似是沒想到她答應的這般幹脆,李世成有些出乎意料的皺了皺眉眉頭,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喜悅,轉瞬即逝:“你......”

“你想問我那孩子的事?”姜陵看他面上忽然變色,當下說的毫不遲疑。

“我自當年家中生變,這顛沛流離的十幾年卻是吃了不少苦楚,可你能知曉,饒是為了殺趙玨趙澈二人才不得不委屈於青樓之內,但自始至終未與任何人有過什麽糾纏。”

她頓了頓,目光擡起,淡淡道:“只除了你。”

李世成眸底神色瞬息萬變,當下不知怎的,一顆心忽然狂喜了起來,可又覺著哪裏不對,面上一動,沒等開口,便見那女人忽然一拳狠狠打在他腰腹之上,冷笑道:“醉酒之後占了我便宜,你還想抵賴不成?”

一聲悶哼忽而響起,姜陵並不理他,轉身朝床畔之處走去,剛才的片刻柔情,希望能換來李世成的一點憐惜,她深知與男主角搞好關系最為重要,可如今他與李世成,只要不將關系鬧得更僵她便心滿意足。

似是沒想到她忽然變臉,李世成當下頓時火大了起來,恨聲道:“你真是死性不改!”

姜陵將被角一拉往自己身上蓋去,吟吟笑道:“我這死性改沒改的,你不是最清楚麽?”

眼間李世成要過來,她怕那人好死不死的再對她動手,照她現在這破身子,萬一被他給掐死,那不就太冤了,當下趕忙裝作不適一手扶額顫聲道:“哎呦真是令人頭痛,你出去呆著吧,我乏得很先睡了。”

臨了還不忘叮囑一句:“你跟我那丫頭說一聲,讓她給我準備著,明兒一早過來讓人喊我。”

隨即再不管他,身子一扭便背了過去。

若是換做平日,李世成肯定要暴跳如雷將那死女人從床上脫下來揪著屁股打一頓,可以想到她前些日子受過的罪,心頭的火氣瞬間化作疼惜滿滿盈盈,當下暗暗長嘆一聲,伸手將被子給她掖好,這才大步離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未亮姜陵便已梳洗完畢,此刻她正穿著一身素青色男裝長袍外罩黑金色貂皮大氅往李世成屋子走去,因為頭上的傷還沒好,此刻紗布也不敢揭下,當下行走間,怎麽看都像是個土財主的樣子。

正巧趕上李世成等人準備出發,見到姜陵先是一楞,男人銀衣戰甲,腰懸七尺長劍,墨發高束,俊逸無匹。

“屬下見過將軍!”姜陵有模有樣的開口說著,隨即等後面的人沒註意,使勁朝他眨了眨眼睛。

跟在李世成身後還有八*九個同樣一身鎧甲的將士,她不敢造次,便站在原地等一行人走至跟前,才擡起了腦袋。

“你怎麽回事!”李世成開口,神色雖是不悅,語氣卻透漏著淡淡的欣喜。

姜陵粗聲道:“將軍讓屬下去喚六夫人,可夫人說她反悔了,不願意隨將軍同去,屬下不敢決斷,所以前來稟報將軍一聲,六夫人那邊,可還要帶著一起?”

她裝的有模有樣,說的就跟真有那麽回事一樣。

一聲悶笑從身後傳來,李勉頓時被李世成一個眼神嚇得不敢發聲,只聽他不爽道:“知道了,走吧。”

姜陵好死不死的戲謔道:“將軍果真不帶六夫人,若是夫人知曉將軍這般,怕是回頭會不高興。”

李世成冷笑道:“管她高不高興,與你多事作何,再多說一句廢話,小心軍法處置!”

姜陵悻悻的閉了嘴巴,跟著眾人快步朝外走去。

這幫人都是李世成身邊的親信,從前出入沙場都會跟在身邊,今日突然見著這麽個不認識的,有個年齡不大好奇心強的小哥突然湊了上來,小聲問道:“在下朝歌,敢問小將軍名諱?”

姜陵看他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臉上那道刀疤卻是自眉骨處一直蜿蜒到左耳,不免有些唏噓,當下裝作十分熟絡笑道:“原來朝小將軍,久仰久仰,在下姜陵,此次隨同將軍一同出征殤州,多多指教。”

那叫朝歌的小將軍朝姜陵瞬間翻了個白眼,不滿道:“什麽朝小將軍,我行劉,劉朝歌!”

姜陵一呆,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便見朝歌也不甚在意的說道:“你是什麽時候跟著將軍的?我記得三年前咱們打宛州的時候沒見過你?”

姜陵訕訕道:“我也是今年才被將軍從武殿提拔-出來的,以前沒打過仗。”

朝歌眉毛一皺,不可置信的高聲道:“你沒打過仗?”眼看著周圍幾個將士朝他倆看了過來,當即壓了聲音,說道:“那你可是本事高強?”

姜陵想了想,面上閃過一絲狡黠,戲謔道:“沒什麽本事,就是地下工作搞得好。”

朝歌一拍大掌,知道他所為的地下工作指的是偷襲,當下說道:“難怪,我聽說啊,能待在咱們將軍身邊的,沒點本事的都被扔回兵營重新歷練去了,我也是三年前無意間得將軍青睞,從大柳營提拔-出來的,沒想到你小子也跟我一樣是走了這狗屎運。”

姜陵笑道:“你有什麽本事?”

朝歌自豪道:“我箭術百步之內無人能及!”

姜陵說道:“這麽厲害,那不如往後你多罩著我點,我第一次跟著將軍打仗,沒來由會不懂規矩,若是回頭犯了事,聽說那位治軍嚴謹的很。”她說著,忽然伸手成刀往自己脖子處比劃比劃,引得朝歌連連點頭。

“這都好說,不過你也別怕,將軍不是那種隨意找事的人,咱們跟了將軍這麽些年,都沒受過什麽憋屈。哎,我問你!”他忽然一下湊了上來,眼睛邪邪往兩邊看了看,小聲道:“剛才你說將軍讓你去找六夫人,是怎麽回事?”

姜陵問道:“你想知道?”

朝歌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這是自然,你想啊,他這麽大年紀,連個老婆都不娶,聽說前些日子收了個妖婦養在家裏,為了那妖女,連皇上賜的婚都給拒了,哎,那妖女你知道不,就是你說的那六夫人,我倒是奇了怪了,像將軍這樣的人,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這份上,連行軍打仗都要帶著。”他忽然搖了搖頭,嘲諷道:“可到底那女人是個貪生怕死的,還不願意跟著過去,不識好歹。”

姜陵頭一次從別人嘴裏聽說她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當下忍不住偷笑出聲,準備再打趣的添油加火一番,說道:“那六夫人不跟著,倒也不是因為貪生怕死。”

“那是因為什麽?”

姜陵故作小心道:“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這是將軍的私密,若是被旁人知曉,怕是要被打死!”

朝歌馬上舉著三根手指堅決道:“你放心,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絕對不外漏。”

姜陵故意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那個六夫人也是可憐,平白的給將軍做了遮掩,面上你們都道是將軍寵她無法無天,實則根本不是,我跟你說啊,將軍他......”

她忽然將嘴巴伏在朝歌耳朵上說完這句話,驚得小將軍面色一白,不可置信道:“不會吧?他他他他,他喜歡男人?!”

姜陵挑了挑眉,說道:“你以為呢?不然為什麽我剛才跟他說六夫人不去,他也沒表現出什麽不妥,分明就是個幌子,你看他這些年不娶親,就算是有了幾房夫人,那也是陛下賞賜的他不好不接,但這正房可跟姬妾不一樣,若是娶回家當個擺設,人誰家的千金小姐甘願跟他受這個委屈?只是可憐了那六夫人,平白給他當槍使。”

看著朝歌還在驚愕中半晌回不過神來,姜陵忙撞了撞他胳膊,囑咐道:“這事你可千萬要保密,若是被人知道,那可不得了。”

兩人一言一語的說著,很快便來到了城門口,此刻天色未亮,只見旌旗密密麻麻在半空中鋪開,數萬將士整衣肅甲,將整個官道排布的整整有序,為首一人一身暗黃色長衫高坐大馬,看到李世成一行,當下扯出一絲陰鷙笑意,高聲道:“青纓將軍,你來遲了!”

他的聲音十分尖細,長相也比一般女人都生的陰柔,一雙細長眼睛在眼梢處微微挑起,像極了詭異宮廷內心思陰毒的太監。

陰毒......

據聞薛妃本人是個恭良溫順的,要不然憑著王後這樣的性子,也不會容得下她二十多年,想必這趙瑉是從小在那嬋鳳宮長大,將王後的心思學了個十足十?

姜陵隨眾位將士們一同站在遠處,聽不清李世成與那趙瑉說著什麽,片刻之後,大軍齊動,於黎明破曉之際襯著冷風岑岑,快速朝著殤州出發而去。

☆、帳中議事

一月之後,由九皇子趙瑉掌權,青纓將軍李世成率領的三萬援軍終於順利抵達靖州邊陲。

隔了百十來裏地,便是大夏籌備了八年都未能收回的殤州。

這時候冰天雪地的,又至年關,叛軍像是飲了牦血的猛獸一般,加緊了攻勢,在援軍到達之前,林家軍駐守的兩萬士兵,如今已經倒下去一半。

殘陽像是血潑過一樣的殷虹,鷹隼在半空中淒淒哀哀的盤旋,不知是被白地上宛若修羅的殷虹映的還是如何,此刻看起來十分可怖。

城樓上的屋宇鱗次櫛比的坐落著,正中央偌大的兵房之內,一陣細微尷尬的氣氛正在悄悄的蔓延。

“若我沒記錯的話,林家軍當年可是號稱以一敵十的鐵閻王軍,怎的才區區五萬韃子,竟能將你林家一半兵力折損至此?”

趙瑉好以整暇的癱坐在正中央的座椅上,一身黑色長衫更是襯得一張臉有些陰冷,他目光斜斜瞥向一旁端坐在地圖右側的中年男人,語氣的嘲諷之氣分毫不見遮掩。

林忠看起來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可能由於常年駐守邊關的緣故,一張面皮被風沙吹的又黑又糙,十分硬朗,他一雙眼睛半蹙著眉看向腳下的石灰地面,朗聲道:“臣也未曾想到西域的韃子此次會助殤州的這幫暴民來擾亂我西北邊陲,靖州的所有儲備戰資若是對付起那幫亂民倒是綽綽有餘,可韃子五萬雄兵,臣......實在是有愧於陛下!”

他說著,忽然起身朝為首之人單膝跪下,濺的地上塵土飛揚。

趙瑉眉梢一挑,一副與當下氛圍十分不符的戲謔說道:“既然是儲備戰資不夠,為何不先向王域稟報讓戰資先行,如此一來損兵折將,林將軍,這個責任,是你能擔得起的麽?”

林忠低嘆一聲,垂首道:“臣一早與王域回稟時最先說的便是戰資的問題,可臣接到的消息,卻是戰資會隨援軍一同趕來,當時韃子的攻勢太猛,臣實在無力分-身,只得死撐著待九殿下和青纓將軍一到再做下一步計劃!這損傷的軍士......”他猛的咽下喉嚨處的哽咽,粗聲道:“臣願一力承擔。”

趙瑉冷哼一聲,原本歪坐著的身子忽然換了個方向,他忽然伸手撫了撫右手上的食指,隨即看也不看地上的將軍一眼,閑閑開口道:“說的可真是冠冕堂皇,你有幾條命能擔得起這一萬大軍的性命!”

林忠為人向來都是剛正不阿卻又呆板固執的,西域如今擺了他這麽一道狠的,不管是讓他還是王域都措手不及,他也自認沒有做到一個守護邊陲將領的職責,當下說道:“臣自認死不足惜,愧對一萬英魂,可如今正值韃子進犯猛烈,若殿下允許,待老臣將韃子擊退收回殤州,要殺要剮,但由殿下處置!”

空氣中冷凝了片刻,原先好以整暇看著自己那雙玉手的眼睛忽而擡了起來瞥向地上的中年將軍,雙唇微動之際,卻被另外一道聲音搶先說道:“殤州那邊如今還有多少人馬?”

幾人轉頭,便見一直緘默不語的李世成沈著一張臉。

林忠從地上站起身子落座,沈聲道:“除卻昨日一戰折損的三千人馬,還剩不到四萬。”

也就是說,林家軍以兩萬人馬擊退韃子五萬兵力,致使對方損失了近一萬五千人馬。

這個數字,不可謂不大。

李世成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副將,問道:“前去打探的斥候回來了沒有?”

曹溪說道:“還未回來。”

李世成對林忠道:“將軍與韃子交手這一個月以來,可有發現他們出兵和用兵的規律?”

林忠整了整神色,說道:“韃子兵與草原兵都有一個共性,都是天生的驍勇善戰,卻都空有一身蠻力不懂兵法變通之術,據我與他們交手這數十次戰役下來,發現這幫韃子都習慣性著重甲上陣,我軍的刀劍很難將他們一擊而殺,所以前幾次交手,是導致我軍折損兵力最大的幾次。”

壓住心頭湧上的激動,他繼續道:“這種重甲兵雖然禦敵能力超群,但有一個很大的弊端,就是不能打持久戰,我讓士兵擄了幾個韃子的屍體,發現他們身上的重甲居然重達五十斤有餘,一般來講,能上陣殺敵的戰甲,都在三十斤左右,且時間久了也力不能及,如今韃子人人身披五十斤擊殺,不消一會兒便力氣盡失,戰鬥力全無。而且這幫叛軍次次叫陣都是黎明時分出擊,日出之時必定撤兵,只可惜之前我們兵力不夠,不能乘勝追擊。”

李世成想了片刻,說道:“想必是邊陲地處寒冷,清晨時分重甲因為天氣的緣故此時最為堅硬。”

林忠點頭道:“我也是作如此想法,所以後來幾次的戰事,都是能拖就拖,實在拖不動,便出城迎敵。”

李世成說道:“不過照將軍這麽說來,若下次待韃子再進犯,待他們耗光力氣撤兵之後再乘勝追擊,這勝算能有多少?”

林忠凝重道:“他們著重甲在身,撤兵的速度不快,咱們不消多少人馬即可,但就怕他們後方補給跟上,到時候只怕吃虧的還是咱們。”

李世成想著,怕是這麽個道理,西域人雖說是空有一身蠻力,但這腦子也不是一個沒有,既然能著這麽重的戰甲上陣殺敵,便應該能想得到精疲力盡之後被夏軍乘勝追擊的後果,若沒有後方支援便罷,一旦有,那追擊而上的夏軍就只有傾覆的份。

帳內又安靜了下來,人人都若有所思的不知看向何處,中間偌大的城池沙雕冰冷的像是化不開的泥石,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身著銀衣戰甲的斥候沖了進來一把跪倒李世成腳下,將手中的信筏高舉過頭頂,朗聲道:“回將軍,已探到敵軍的情報。”

李世成火速將信拆了開來,一目十行之後,便聽林忠最先問道:“如何?”

李世成說道:“與將軍所說並無太大的出處,只是一點,這殤州的亂民大約人數是多少?”

林忠想了想,才道:“三千。”

李世成道:“可我們探到的消息,亂民一共只有兩千七百餘。”

話音一落,帳內幾位將士均是一驚,曹溪說道:“可是這幫亂民要出什麽幺蛾子了?”

林忠道:“就怕這幫人混進靖州城內,若是真如此,恐怕我們要當心了。”

李世成問道:“這三千人數是將軍什麽時候探到的?”

林忠說道:“大戰之前我們探到共五千亂民,三日之前,斥候回來的消息是三千,這數字我約莫心中也有數,可昨日那一戰,出兵的都是西域人,所以即便是傷亡也只是韃子兵,至於這亂民好端端的怎麽少了這麽多,怕是其中有什麽貓膩。”

瞥了曹溪一眼,李世成趕忙道:“吩咐下去,讓我們的士兵在城內加緊防禦搜索,一旦發現什麽可疑人物,立刻就地誅殺,不必跟我匯報!”

曹溪前腳剛走,林忠問道:“將軍也是這麽想的?”

李世成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除了這個緣由,我與將軍一樣,暫時還想不出其他理由來應付這平白消失的幾百人。”

林忠道:“反賊人數眾多,若是萬一誤傷了城中的百姓,怕是......”

李世成毫不在意,冷冷道:“那又如何,我等將士前方拼死一戰為國捐軀的比比皆是,若真是誤殺,也算是他們死得其所,可萬一有什麽叛賊混在裏面,後面還不知要死多少人一起陪葬,這筆買賣怎麽算都是值得。且如此一來,也能盡快激起這幫混入城中的叛賊盡快動手,我們也好一網打盡。”

林忠從前就聽聞這年輕的將軍心狠手辣,卻不想竟是這般不擇手段,可當下,他居然覺得他說的十分在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林家軍死傷的人數實在太多,讓他難免心生不忿出來。

一直未曾開口的趙瑉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當下忽而淡淡開口道:“青櫻將軍這是作何?士兵的職責便是保護國家保護百姓,如今若是為了這麽點小事,誤傷了城中的百姓,恐怕到時候激起民憤,怕是不好收拾。”

李世成懶得跟他搭話,他原本就不把趙氏一幫人放在眼裏,如今到了這邊陲地界,更是為所欲為,饒是兵符在他手裏又如何,他李世成若是想拿,早晚都會握在他手裏。

看也不看趙瑉一眼,說道:“殿下多慮了,我手下的人自有分寸。”

趙瑉嘲諷一笑,說道:“你手下的人?將軍怕不是忘了,這三萬將士如今可都是歸本殿下所管。”

李世成當下站起身子,牽動身上銀甲輕微作響,說道:“殿下想管便管著,只是別忘了,我才是才是主帥,殿下只需做好監軍一職即可,不該插手的事,別將手伸的太長。”

說罷,竟是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林忠聽著這二人說話的語氣,似是已經習以為常,李氏向來不將趙氏放在眼裏,唯一能好好說上幾句話的也就只有七殿下和十殿下,這九殿下如今想仗著兵權爬到李氏的頭上,怕是這小將軍也不會輕易答應。

不再去看趙瑉那張已經沈到谷底的臉,林正一整衣冠,轉身跨刀而出。

“好,好的很,才一遠離王域這狐貍尾巴都藏不住了。”趙瑉陰涔涔牽起嘴角,笑的像個大內總管,“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能耐從我手上翻出去。”

☆、斷袖將軍

這是姜陵隨大軍來到靖州的第一個晚上,這趕路的一月以來,她與李世成壓根兒沒見過幾次,更別提說上幾句話,每日的行程都頗為緊張的前進著,以至於今日剛一抵達,她便在李世成房中睡到月上中天的時辰了。

出來的時候盡量都是將武媚娘藏在行李裏頭的,這會子正隨著她在榻上寐的正歡,一路車馬勞累,姜陵倒算是好的,就是苦了武媚娘,整條貓都瘦了大半。

被門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姜陵隨意裹了件外套便準備出去透氣,然而才將門打開一條縫,冷風瞬間竄了進來,忍不住讓人打了個哆嗦。

殤州靖州隸屬大夏西北邊陲一帶,十分幹燥寒冷,又及軍中環境清苦,給李世成安排的房間都十分簡陋,除了一桌一椅一床外,便是數不清的一摞摞兵書和宗卷,姜陵並不是什麽矯情的人,所以即便是沒有火盆,也不會跟李世成抱怨,多加了件襖子,這才得以出了屋門。

城頭上每隔一道瞭望臺便是火把,饒是夜間,駐守的士兵依舊林立而站,絲毫沒有受這冰天雪地的影響而蜷縮分毫,秦湘小時候這種場面見多了,所以到了姜陵這頭,也不覺得新奇。

冷氣裏混著風沙,刮在面皮上有些微微吃痛,將頭發稍微捋順了,姜陵準備去找找李世成,這靖州她人生地不熟的,除了那一個便宜夫君之外,她沒什麽能說上話的人。

來往都是到處巡邏的士兵,均是清一色銀衣戰甲,這是大夏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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