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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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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姚也睡得十分不安穩,鎮定劑只能稍微壓制他一點兒。

賀時不清楚姚也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有怎麽會突然失憶。

醫生解釋說這種情況並不可測,完全是看個人的,如果他完全記不起來,可以找他認識的人過來安撫他。

可姚也認識誰?

他沒什麽可以放心交心的朋友,家人更別說,賀時這邊他認識的又不一定能想起來。

賀時只能再次請了個專業的護工。

姚也再次清醒後的狀態稍微有些好轉,也好像想起來些什麽,看賀時的眼神不再陌生了。

他還被綁著,護工是學過心理學的,每句話都說的妥當,沒有引起姚也的情緒轉變,賀時見狀幹脆就在一旁坐著,不說話也不動作。

確定姚也現在狀態比較穩定後,護工解開他上半身束縛,讓他坐起來吃了些東西,吃完後只把他手給重新綁上。

姚也知道自己逃不了這些,也就不再掙紮,整個人蔫了下去,像是接受了必死事實一樣,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也不看房間裏的兩人。

賀時見他這樣心疼,可又沒有辦法,他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最主要的是,他不一定能再陪姚也幾天。

之前接到的那通電話是左玉然委托的律師,左玉然要對他和雲子包括姚也進行訴訟,三人中受影響最大的就是賀時。

其他先不說,光是關於他們兩個手上那個共同的作品就解決不了,這事兒肯定是賀時背錯,要賠錢,傾家蕩產都不夠。

不怪雲子急著和賀時撇清關系。

賀時得去處理這些事,好像一下走進了僵局,亂線找不到出口。

“小也。”賀時趁著姚也這會兒意識相對清明走到他身邊和他商量,“我不會讓他們給你做電擊治療,你也答應我好好治病可以嗎,就真的把那些放下,其實都不重要,我們不想,就高高興興的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可以嗎?”

姚也並不搭理他,低頭坐在床上,濃密的睫毛擋住眼神,憔悴的面容中透露出頹色。

發病期對體力的消耗也很大,即便他被綁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但起伏的情緒就夠他累的了,姚也給不出也不想給任何回應。

賀時繼續跟他商量,想通過這種方法讓他把心裏的執念放下,可他的執念到底是什麽。

賀時弄不清姚也此刻最在意的到底是什麽,姚也從未透露過,他的病從小就有,賀時無法真正的窺探到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溝通無果,賀時只好請了一位心理醫生來幫忙,醫生來了後讓其他人都回避,自己單獨和姚也在一個房間相處。

賀時以為情況會好些,但沒過十幾分鐘房間就傳來巨響,賀時趕緊開門查看,請來的心理醫生正站在窗口躲著,一邊用舉起來的椅子護住自己一邊不忘守著窗口。

而病床上的姚也雙手已經被解開,正拿著桌上的杯子要摔,一共兩個喝水的玻璃杯,已經被他扔了一個。

賀時進來搶過杯子重新把姚也的手綁上,可能是看他胳膊上有傷,也可能是看他眼熟,又幹脆是不想理賀時,姚也並沒有反抗。

賀時輕輕抱了下姚也當做安慰,姚也被搶過杯子以後就不再怒視醫生了,收回視線繼續回避和賀時對看。

“我先出去吧。”窗邊的心理醫生把椅子放下抻了抻自己衣服,略微狼狽的離開了病房。

賀時又安慰了姚也一句,“不再讓他進來了,別怕,我們都不會傷害你。”

姚也聽明白了賀時這句話,可還是沒有大反應,他被綁著手只能側躺下去,閉上眼裝睡去了。

賀時無聲嘆了口氣,出門去問醫生發生了什麽,對方道:“他現在這情況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其實也簡單,最主要得想辦法讓他敞開心扉,他把事壓在心裏回避跟人溝通,這是最難的。”

心理疾病就是要把事說出來,想辦法放下,姚也現在卡在第一步,他不願意與人溝通,不願意借助外力的引導去解開心結,而他自己顯然又處理不好。

賀時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會求助專業人士,“他剛才為什麽又失控了?”

醫生擺擺手,“不是又,他是一直都在壓著自己,我跟他說了幾句話都沒反應,就試著想把束縛帶解開,剛把手解開他就扔東西了。”

賀時頭疼的嘆了口氣,“他這種情況你應該考慮接受醫院的治療,又或者給他一些反方向的刺激,不過後者比較危險,不建議你這麽做。”

“反方向的刺激?”賀時想不到如何進行他所說的。

“比如去猜他最在乎什麽,然後讓他得不到。”

最後賀時客氣的多結了一筆錢給醫生當做道歉,他也不打算采用醫生後來的建議,還是想靠自己和姚也聊。

病房裏靜悄悄的,姚也側躺著並沒睡著,但也沒睜眼,賀時坐在床邊。

“沒有想一直把你困在這兒,只是你一直不配合治療,我沒辦法放心你以後的生活。”

“小也,如果有天我不能陪你了怎麽辦?”賀時輕聲問。

他說完這話身後傳來一聲很輕的布料摩擦聲,賀時回頭看,姚也將身子微微轉了些,眼睛睜開條縫看他。

姚也被困住快三天,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看賀時。

賀時問:“你想起我是誰了嗎?”

想不想起都不重要,姚也對他會離開這件事有反應,賀時就繼續問:“我走了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姚也眼神裏帶上些疑惑,隨後又恢覆戒備冷漠。

“我讓他們時不時來看看你,你病好了就出院回家去,好嗎?”

賀時這麽說是真的想走,他自己都在心裏開始假設離開醫院以後的安排,姚也從他身上看不出一點兒破綻,終於開始有些慌了。

“你不要我了。”姚也聲音沙啞問,他這些天心火大,嗓子正難受。

“我沒有要離開你,我只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去處理些事情。”

姚也緩緩睜開眼,直勾勾盯著賀時,好像沒聽懂他的解釋,又低聲重覆了一句:“你不要我了。”

見他這樣賀時心都快碎了,他沒辦法跟姚也解釋其中的細節,也不能保證自己到底會不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他只能安撫。

“我絕不會不要你。”賀時伸手握住姚也,將他手指撫平,與自己十指相扣。

這動作對躺著的姚也來說並不舒服,賀時沒握多久就送來了,殊不知自己送開的動作反而刺激到了姚也。

他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渾渾噩噩,躺在床上實在虛弱。

賀時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他從未這麽無助過。

屋漏偏逢連夜雨,第二天姚也的燒還沒退下去,法院傳票到了。

左玉然是真的要和賀時魚死網破,把當年模糊版權的事翻了出來,那部片子多方投資,如今也拿了獎,版權費水漲船高,賀時要是被咬住,賠的少不了。

賀時必須要抽身去處理這些,他請來宋文幫忙照看姚也,有護工在,宋文只負責和姚也說說話,告訴他賀時沒有走就好。

賀時離開的比較倉促,對姚也來講甚至有些突然,前一晚跟他預告完,第二天一醒人就已經走了。

好在賀時是等宋文來了才走,姚也一醒來見到屋裏有個還算眼熟的人沒有應激。

宋文完全不知道在這間病房裏發生過的事,姚也刺傷賀時的那把水果刀放在最遠的地方,已經好久都沒人用過了,宋文拿起來就用,給姚也削了個蘋果,還細心切了塊兒。

姚也盯著他遞過來的蘋果沒吃,剛高燒過去,也沒什麽力氣動,躺在床上呼吸都是淺的。

宋文嘆了口氣,無奈勸他:“你剛病完,得好好吃飯,不然身體怎麽好起來,你看你現在跟我說話都沒力氣了。”

姚也沒反應,眼神淡淡盯著宋文,宋文把蘋果收回去自己吃了,邊嚼邊道:“還是你想吃點別的?”

他正說著,護工從外面進來,見宋文坐在床邊,一手還拿著刀嚇壞了,趕緊上去把人拉回來,又怕自己反應太大讓姚也心裏不舒服,連嘆兩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幹脆用眼神示意宋文小心手裏的刀。

宋文這也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當時沒買刀就是因為擔心姚也想不開。

他心裏懊惱,但臉上並不顯,還是笑呵呵的轉頭對姚也道:“還是吃口橘子,這蘋果嚼著費勁。”

護工進來以後姚也就收回了視線,他看著自己放在被子外的手,因為生病短暫的解開了所有束縛,他還有些不習慣,手總放在原位置。

見他沒什麽反應宋文嘖了一聲,感慨果然心理疾病不好治。

護工照顧姚也吃完飯時宋文回去了一趟,姚也吃了兩口就躺下休息了,護工又勸他把藥吃了,姚也理都不理,直接睡。

他這樣護工也沒辦法,把藥放到一邊不催了。

姚也確實難受,躺下就睡著了,不過十幾分鐘後就被護工小聲接電話的聲音吵醒。

“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在這兒不累,病人挺好照顧的,老板給的錢也多,他把我這一個月的錢都結完了,說下個月要是病人還不出院就去找他朋友開錢,估計要出去好久不回來……不要他了?不能,我聽著不像,好像是去打官司了,他朋友聽說時嚇了一跳,好像要賠十幾個億呢,這麽多錢賠不起是不是要進去啊?也說不準,咱們也不懂這些,那老板看著怪慘,病人現在不認他,不理他,外面又這麽多事兒。”

姚也睜著眼沒動,護工不知道他醒了,還在和手機對面的朋友小聲交流,又說了兩句關於賀時的才轉開話題。

宋文回來時姚也靠在床頭坐著掛水,護工隔十秒左右給他餵一口果切。

宋文和護工交換了個眼神,意思是這連藥都不吃的怎麽願意掛水了,護工低眼表示自己不知道。

宋文想了想,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笑道:“發給賀時看看,他不得高興死。”

姚也聽見他說話轉頭過來,“我手機呢?”

這是他跟宋文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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