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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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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澤清在一旁接道:“我已經給阿娘八裏加急送去了一封信,信上寫明了現在的情況,想必現在阿娘的回信應該已在途中了。”

一僧怔楞,半響後失笑:“你既已然與她商議,又何必要拖著我這一把老骨頭,只要你娘答應了,誰都不敢有意見!”

她那個徒兒雖看似純良,可最為狂妄。

只要她答應了,哪怕她兒子看上的是個乞丐小娃娃,誰都不敢在安家面前提出分毫意見。

安澤清對一僧極為尊敬,聽見他如此的說,明知他在開玩笑,可還是一本正經,語氣淡然的解釋道:“師祖,本該我帶著她一起去拜訪您的,只是這些年來您一直隱居避世,因您此次下山采購,恰巧碰上,我便將您帶過來了。”

“您覺得她如何?”

一僧極少見自己這個徒孫這麽認真,望著杜子衡的眼神又鄭重了兩分,一只手摸著胡子,沈吟了半響之後才同樣認真的答道:“女娃子極好,你阿娘會喜歡她的。”

杜子衡:“……”

這兩個人一對一答的,是根本沒有將她看在眼裏,還是當她不存在,當著當事人議論真的好嗎?

而且,這老前輩是從哪裏看出她一定會得安兄娘親的喜歡?

她嘴角抽了抽,忽然覺得手心有點癢,只不過面前的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兒,另一個是看似文弱的書生,她要是用他們來撓癢癢的話,也太天理不容了。

不得已,見他們大有繼續討論的意思,她僵硬著臉開口道:“……不知這位是?”

聽杜子衡提起,一僧才恍然大悟,想起自己似乎一直沒自我介紹,便一臉溫和朝未來的徒孫媳婦兒解釋道。

“我是小澤清的師祖,他娘親是我的徒弟,再過不久,你就是我的徒孫媳婦兒了,或許你應該跟著小澤清叫我一聲師祖。”

他只是介紹了自己與安澤清一家子的關系,卻沒說他到底是誰。

但即便這樣,也足夠杜子衡理清腦海中亂糟糟的思緒。

他真的,真的沒有開玩笑,是認真的想要娶她為妻的!

望這一僧越來越慈和的面容,師祖兩個字一直繞在她的嘴邊,可嘴上的門緊緊鎖著,無論如何也吐不出那兩字。

望著她為難的模樣,安澤清淡淡垂了下了眼眸,等再擡起時眼中的覆雜情緒消失無蹤,平靜的道:“師祖,我與她之間還欠了正經的禮節,姑娘家臉皮子又薄,你何必逼她?”

明明是他有逼婚的想法,卻將責任毫不猶豫退到了一僧的身上。

杜子衡臉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著,生怕在長輩面前失了禮,又極力的保持平靜,想維持正常面部表情。

一僧並不知之前發生了什麽事,只以為是他的徒孫突然開了竅,待聽見安澤清的提醒後,才發覺自己此時熱絡的態度顯得稍微有些不正常。

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小澤清,未來的徒孫媳婦兒也已經看了,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去做正事?”

作為國寺中的長者,雖然已經還俗做了個普通人,可他仍舊知道許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這一次小澤清出京都並不是為了游山玩水,而是他身上身負兩國邦交友好的重任。

只是看樣子,現在他的這位徒孫似乎並不怎麽上道,反而在一個小鎮裏浪費時間。

他就有些看不明白了,早日完成任務,他不早日恢覆自由之身,到時候想怎麽在這兒玩兒就怎麽在這兒玩,也不會有人管他。

要是小澤清繼續浪費時間,恐怕要不了多久,上面的人就會派人下來好好的‘提點’他一番。

雖然看在他是大長公主之子的份上,眾人不會對他太過苛責,可陛下那裏到底不好交代。

若是其他人對安澤清說出這番話,他指不定會左耳進右耳出,並不放在心上,可說出這話的人是他的師祖,從小看著他長大,對他也極為疼愛,他說的話,安澤清總會聽上那麽一兩句。

“師祖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張,不會耽誤陛下賜予我的重任。”

出使隊伍現在應還在半道上,在臨走之前,他特意與那些人說過,讓他們以最慢的速度前行。

想來他們也是將他說的話放在了心上,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趕路趕得太急忙。

如此一來,他的時間十分充足,至少足夠他解決此次事件。

謝怲不知從哪個角落跳了出來,做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將一僧盯著,就差抱著他的腿哭喊,在安澤清似笑非笑的註視下,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像被戳破了的氣球。

心有戚戚然,渾身的毛孔都在訴說他的反抗。

可是就算這樣,他也不忘趁機告狀,硬頂著安澤清嚇人的視線,朝一僧說道:“師叔祖,您是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越來越摸不清澤清在想什麽了,明明咱們早八年前就能完成任務,他非要在這裏耗著,您說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

說話的同時,謝怲偷偷的在你扔的手心捏了捏,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也沒有第三人知曉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

一僧年紀雖大,可並不代表他摸不清這些小輩們的想法,見謝怲眼神一直不安分的往杜子衡那邊飄著,他恍然大悟,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原來是自己的徒孫看上了人家姑娘,可人家姑娘不知在顧忌什麽,暫時並沒有答應。

難怪剛才小澤清在介紹自己的時候,那位姑娘的表現會那麽的怪異,若是他心存不願,如此想來倒也算正常。

他這個做師祖的,是時候為徒孫的幸福貢獻一分力了。

如此想著,他面上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來。冷聲的朝安澤清呵斥道:“荒唐!家中長輩特意移交給你的任務,你怎可在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誤?我限你三日之內必須啟程,若是不走,便家法處置!”

安澤清:“……”

杜子衡:“……”

相比他們二人的怔楞,以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為何一僧會變得如此嚴肅,謝怲則是偷偷的在心中暗笑了幾聲。

他就知道師叔祖一定能看明白自己的意思。在整個國寺裏,也只有這位師叔祖和他的氣場最為契合了。

不過,演戲得演全套,不能半途而廢。

他故作震驚,一臉詫異的將一僧看著:“師叔祖,那怎麽可以?您忘了安家的家法是要給觸犯了家法的人賞一百鞭子嗎?就澤清這小身板,別說一百鞭子了,就算一百鞭子也難捱的過去!”

打一百鞭子,安澤清直接沒氣兒。

打五十鞭子,他直接去了大半條命。

這樣想著,似乎怎樣都劃不來。

就連杜子衡也被這麽嚴厲的家法嚇了一大跳,要知道,他們杜家的家法已經是很嚴厲了的,就算那樣也不過是二十鞭子了事。

打完之後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有專人精心照顧,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活蹦亂跳。

但要是一百鞭子一次性打下去的話,她很懷疑,整個杜家有沒有誰能承受得住。

安澤清半掩著眼角,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光芒,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聲音清涼醒神,可讓人聽著,只覺得滲然。

“打便打吧,師祖,三天的時間於我而言太短,我與杜三姑娘之間的事情還未解決,世上,再沒有任何事比我當下正在做的這件事重要了。”

他安澤清一生光明磊落,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這一次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後會不會後悔,他只知道若是不做,日後一定會後悔。

見他難得配合一下自己,一僧嘴角一彎,連忙手捂著拳頭,勾著腰狠狠的咳嗽了幾聲,仿佛要將肺都咳出來。

一邊咳,他一邊氣呼呼的指著安澤清的鼻子教訓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三日之後你要是沒有提成,就不必再叫我師祖了!咳咳……”

謝怲在一旁輕輕地拍著一僧的後背,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好受一些。

劇烈的咳嗽聲聽得人膽戰心驚。

杜子衡雖是獸醫,可早已習慣了對小動物們救死扶傷,心中的柔軟情緒難免比常人更多。

聽見一僧咳得如此難受,她也顧不得心裏覆雜的想法,腦袋一抽,忙輕聲安撫他道:“您不必擔心,我保證三日之後安兄一定會啟程!”

一僧不信,咄咄逼人:“小姑娘,小澤清是什麽性子除了他娘以外沒人比我更了解,我從小看著他長大,他這人一旦做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你拿什麽做保證?”

除了他娘以外……

聽到這幾個字,哪怕氣氛再嚴肅,謝怲心裏都忍不住笑得岔了氣。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大長公主已經成為了他們心裏最神聖不可侵犯,本領也最大的那一個。

聽見一僧這麽問,杜子衡又能怎麽回答?

她咬了咬唇,下意識的瞪了安澤清一眼,眼神極其兇狠。

她一字一句的朝一僧說道:“我知道安兄想做什麽,只要他達成了他的目的,他便不會繼續在此處停留,您就相信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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