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明朗將寧明軒拉走了，寧陌笙這才淡淡笑了：“母親切莫在明軒身上費太多心思。”

“那孩子……”柳平茵閉了閉眼，低聲道：“是娘看錯了。”

“明軒的確很聰明，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所謂的與我們好，或許不過是為了留在東廂房的手段罷了。”寧陌笙笑笑，道：“母親，他將來若是有了旁人給了更多的利益，很快就會離開的。”

柳平茵勉強點了點頭，道：“可不是……這孩子，分明才這麽小，怎麽就這麽多心思。”

她長籲短嘆的，寧陌笙只是哄著柳平茵進去了。

寧明軒的確是很有心機，但是此時此刻卻是不足為慮，連心思都不知道藏在心底，而是完完整整地寫在了臉上。

他還是太小了。

第二天，因為寧陌晴要進宮，所有人一早就開始忙碌起來了。

京城中遞了牌子的，家家戶戶都起得很早。

寧陌笙打著哈欠出去的時候，就見寧陌晴臉上有隱約的淚痕，顯然是哭過了。

她就在院裏面站著，說什麽都不肯走出去。

寧陌笙看了她一眼，就見她還穿著昨日的那身羅裙，粉色的，上面有隱約的褶皺，而她的頭上頭面是當年阮流芳出嫁時候戴著的，普通的鑲金樣式，稍顯有點粗糙。

好東西是留得住的，就像是之前柳平茵的那件，可是東西若是當年就是廉價買來的，現在看起來，只會愈發狼狽。

寧陌晴忍不住擡眼看了一眼寧陌笙，就見寧陌笙頭上戴著淺色翡翠的發簪，饒是寧陌笙這平日的頭面，都比她今日的要好看太多太多。 寧陌晴到底還是沒忍住，眼淚又落了下來：“我不去！就穿成這樣，我去做什麽，給人恥笑嗎！本來我就什麽都不是，我生母還就是個側夫人，我努力了那麽多，也比不上那高門大戶的，現在可好，我

的穿戴又成了這樣！你讓我怎麽去見太子哥哥！”

“你懂什麽？這有什麽不好？”阮流芳看著也覺得有點心酸，可是昨兒本來就發生了太多事，明曜又哭了半宿，她現在心情本就不好，聽著寧陌晴的埋怨也覺得有點心煩。

那不是廢話嗎？

誰不想當夫人啊！

就像是說，誰不想給寧陌晴最好的啊！

如果自己能做主的話，就算是將所有好東西都給寧陌晴戴上也無妨啊！

現在不就是因為家室門第不行，這才出了這麽多事嗎？

寧陌晴在這裏鬧，都要出門了還在鬧，到底要做什麽？ 阮流芳忍著火氣，只好道：“晴兒，你好好的，太子殿下當時說喜歡你，不也是因為你性格可愛，太子殿下那是什麽人，能因為你是庶出就嫌棄你嗎？你自個兒想想。晴兒，你可別鬧了，我這頭疼著呢

，你這一身，也是我當年嫁給你父親的時候穿的戴的，怎麽就見不得人了？”

“你是嫁給父親，我可是要進皇家的門！”寧陌晴咬牙：“那能一樣嗎？”

寧陌笙聽著這話，倒是有點想笑。

是啊，那哪裏能一樣？

只可惜，就算是你要嫁給誰，這也是阮流芳能給的最多了。

這番話讓寧路遠聽著，無非是添了幾分心煩罷了。

寧路遠就在旁邊呢，正如寧陌笙所想，他看著寧陌晴這通鬧，心底簡直煩躁地要命。

就是一個選修，寧陌晴已經鬧騰出多少事來了！

寧路遠咬緊牙關，卻還得強忍著給寧陌晴一巴掌的心思，寧陌晴再怎麽說，那也是要入宮的，若是臉上帶著巴掌印，到時候人家問起來，那叫什麽事！

他蹙蹙眉，道：“行了，晴兒你也莫要鬧了，你現在這樣，哪裏不好看了？”

樂柔在旁邊遲疑了一下，小聲道：“只可惜，妾身的東西委實是拿不出手，不然二小姐若是要挑選，妾身也是絕無二話的。”

“那還真是謝謝樂柔妹妹。”阮流芳連忙轉身，“妹妹日後也是，有什麽難處，姐姐能幫定然要幫上一把的，這都是一家人，也切莫說兩家話。”

寧陌笙便微微笑了，唇角輕揚。

她如何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呢！

這是要侍妾聯合起來，說自己和母親的小家子氣了？

寧陌笙淡淡開口：“阮姨娘這意思，我算是聽懂了，這是在埋怨我呢……明朗，既然如此，那便將我準備的盒子收了吧。”

寧陌晴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寧陌笙準備的盒子！

寧陌笙準備的盒子哪裏會差了？

其實這段時日，寧陌晴簡直要悔死了，她想著，倘若自己一直都毫不猶豫地站在寧陌笙這一邊就好了！

自己的母親有什麽用？再怎麽向著自己，到底也是什麽忙都幫不上的，反而添了不少倒忙，倘若自己一直都巴結好寧陌笙，寧陌笙那隨手一給，就是個貴重物件啊。

想到這裏，寧陌晴立刻轉頭看向寧陌笙，湊過去低聲道：“好姐姐，姐姐你最好了，妹妹昨日不識大體，說了姐姐的不是，是妹妹沖昏了頭了，姐姐，你將那盒子拿出來給妹妹瞧瞧嘛。”

有些時候，其實寧陌笙也有點佩服寧陌晴的，這變臉的速度委實是太快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阮流芳，問道：“阮姨娘覺得呢？別我將盒子送給了妹妹，再兩邊鬧了不是人。”

見自家女兒都如此了，阮流芳哪裏還能說什麽？

更何況那從東廂房出來的東西，各個都是極好的，縱是寧陌笙隨手拿出來賞給下人的東西，都比她們這些姨娘尋常攢錢買的精致多了。

而今寧陌笙願意主動拿出來送給寧陌晴，阮流芳知道，自己倘若是又攔著，第一個不樂意的就是自己女兒了。

她剛想開口，寧陌晴卻已經等不及了：“阮姨娘，你是不是不想看我好！”

阮流芳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驚呆了，蹙眉看向寧陌晴：“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被自己女兒這麽陰陽怪氣地當眾叫一聲“阮姨娘”，阮流芳覺得心如刀絞，簡直就要無法呼吸了：“你，你不知好歹！”

“我知道，阮姨娘有兒子了，便不在乎我這個女兒了。”寧陌晴猶自說著：“姐姐，不用聽姨娘的，日後我若是進了宮，第一個就不會忘了姐姐的好處。” 寧陌笙微微笑了笑，餘光所及之處，她覺得阮流芳就要厥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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